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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傑什麼時候出呀??

時間過得真快，轉眼，又是農歷新年，澄庄里里外外，都呈現了一片新年景象，尤其是祖居，更是張燈結彩。
　　這天清早，大牙听見僻僻啪啪的聲音，她連忙攬緊敖犬
　　“又作噩夢！”敖犬 迷迷糊糊的，一面像哄嬰儿似的，輕拍她的背。
　　“我听見一些聲音，好像有人在放槍，外面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
　　“傻大牙，澄慶門禁森嚴，沒有強資敢偷進來，新年了，大概筱婕和几個女仆在放鞭炮。”
　　“放鞭炮是犯法的呀！”
　　“澄庄那么大，外面的巡警听不到，沒有人指證，犯法也變成合法，你喜歡放鞭炮嗎？明年我帶你去台灣放個夠。”
　　“我才怕呢！要是一個爆竹扔過來，我真的會嚇暈。”。
　　“你現在是不是很害怕？”敖犬 再攬緊她一點。
　　“不，一點點聲音算不了什么，我是怕炮竹由前面和后面扔過來。”
　　“好，我知道應該怎樣做，現在還早，我們多睡一會去祖居向莊老爺，莊夫人拜年的時候，敖犬 把爆竹的事說了。”
　　莊夫人對福嫂說：“馬上為我下一道命令，在四少奶面前不准放爆竹。”
　　“奶奶，這樣不大好，過新年應該讓大家熱鬧些，太掃興了。”
　　“你不知道，”莊夫人含笑搖了搖頭：“自從香港政府禁止燃放爆竹，不單只几個儿子搶著放，托人偷偷由澳門買回來，電光炮、火箭炮……名堂可多了，哈！你老爺几十歲人，也跟儿子玩在一起呢，這儿放一個，那個放一個，不禁止不行。”
　　“那我只好關在樓上不出來。”
　　“那怎么可以？周醫生說，過了三個月，孕婦要多運動，每天起碼散步兩次，將來生孩子才會白胖，況且他們整個正月都放鞭炮，你把自己關上一個月，悶都悶坏了。”莊夫人拉起她的手：“最近你胖了，也紅潤了。”
　　“這一次怀孕比上一次好，上一次精神差，胃口差，總是想睡。”
　　“我早就說過了，戴上玉鐲子，就會有好運。三嫂來了，我們就等她一個人吃早餐。”
　　“所有的人都來了，”大牙四周看了看：“好熱鬧。”
　　“你第一次在我們家過年，每年的年初一，全家人都要來我這儿吃早餐，今天早餐有年糕，敖犬 步步高升，業務蒸蒸日上，吃了湯圓一家團圓，蓮子羹是希望各位少奶連生貴子。油角、煎堆、金銀酥……好等老爺和少爺們吃了生意興隆，為莊氏机构賺大錢，金銀堆滿屋。”
　　“奶奶，其實不單只年初一，我們每天都應該過來陪老爺、奶奶吃飯，一家人吃飯特別熱鬧開心的，也可以增進情感。”
　　“但是有人吃中菜，有人吃西餐。”
　　“飯菜都是由下人間的廚房造出來，放在餐廳后面的焗爐內，其實送哪儿還不是一樣，至于中萊西餐，奶奶不是說過可以各适其式？”
　　“你的提議很不錯，我對儿子，媳婦了解得太少，也關心得太少，每天才見上個十多分鐘，哪來的骨肉親情？我會好好考慮一下。”
　　過了年初十，各人紛紛上班。忙了一整天，快下班的時候，容嘉被莊老爺召進他的辦公室。
　　這种情形不常見，容嘉感到渾身不安，手指拼命握住皮包。
　　莊正安戴上眼鏡，低下頭瞄了她一眼：“你最近買賣黃金？”
　　“黃金？”容嘉嚇了一跳：“我們根本沒有這項投資！”
　　“你知道我一向不做投机生意，我是說你自己。”
　　“我？我更加不會。”容嘉忽然想起今天和一個經紀吃午餐時，看見敖犬 和一個美國厂商也在那儿吃午餐，一定是敖犬 搬弄是非，她料不到連敖犬 也像小香一樣：“老爺，今天我和經紀余吃午餐，是因為托他替我找一顆鑽石，馮夫人在我們珠寶行訂了一顆十克拉全美火水石，但是我們手上剛巧沒有這种鑽石。”
　　“你說了這一大堆話根本和今天的事情無關連，你只要告訴我，你私人有沒有投資買賣黃金就是了！”
　　“沒有，老爺。”
　　莊正安緩緩點了點頭，然后又翻開一份檔案，“你前年和去年，有兩項數目不大清楚，你前年五月支出一千万，十月份才有九百万的珠寶入貨。”
　　“有……有這回事？”容嘉心里發慌得几乎一顆心飛跳出來，因為前年五月，容嘉投資了一千万進她大哥的工厂，直等到十月份才有錢買貨及填上一百万，她知道莊正安一向只看大數，而這些事，他本來不管。
　　“去年九間超級市場也有同樣情形出現，先支錢，后入貨。”
　　當然囉，去年他大哥又開分厂。
　　“金錢來往，由會計部經理主管，老爺，我并不知道發生了這种事！”
　　“你是珠寶公司和九間超极市場的總經理，你怎可以那么不負責任？”
　　“對不起，老爺，我……”
　　“資金的确有人私自調動，不過，并沒有人動用公款，我們也沒有什么損失，你回去叫你的會計部經理，寫一份報告給我，解釋一下為何先支取資金，相隔几月才入貨？如果我們把那兩千万拿到銀行收息，我們一共可以得到多少利息？如果他解釋合理，就沒事了！”
　　“要是他解釋得不合理呢？”
　　“我們又沒有損失金錢，我不會報警，不過，他不能再留在莊氏机构，你也不用擔心。這一次，我會親自為你挑選一位新經理，保證他數目分明。”
　　“如果，如果他做了對不起公司的事。”容嘉裝作很生气。
　　接著又說：“我本人也不會放過他！”
　　“算了！做人處事，要留有余地，你回去吧！”莊正安揮了揮手。
　　容嘉馬上走出去，找到了剛下班的陳永富。
　　“老陳，去年四月底，你交年結報告書給總裁，他不是全OK了嗎？”
　　“對呀！年年如此，支出多少，收入多少，盈余多少，單据齊全就OK。”
　　“已經被他發現我前年和去年預支二千万，后來才填貨。”容嘉很煩躁：“帳簿、年結報告書不是由你保管的嗎？你怎會留在老爺那儿？”
　　“總裁每年派人核過數，就把一切發回來，除非出了問題，莊氏机构部門那么多，總裁不可能保留一切。”
　　“都是我不好，我太大意，十年來，老爺都是大大方方，從來不會斤斤計較，只要公司有錢賺，他就高興，我怎樣也想不到，他會翻舊帳，而且一條數又一條數，老陳，總裁向你要帳簿，你為什么不通知我，好讓我有所准備？”
　　“總裁從來沒有向我要過帳簿翻查，連查一下也沒有。”
　　“不可能，他年事已老，要管的事情那么多，差不多一年前的帳目，他不可能記得一清二楚，難道他暗中派人調查？”
　　“不可能，我的帳簿鎖在保險箱內，除了我和二少奶知道密碼，其他職員都不知道。”
　　老陳忽然拍一下頭，想起了，又說：“有一天我剛巧打開保險箱，忽然莊先生進來，后來他還見我鎖上保險箱。”
　　“哪一個莊先生？”
　　容嘉沒好气地問，這儿莊先生就有几個。
　　“就是四公子，我拿了東西一抬頭就看見他，他可能早就進來，看見我打開保險箱，保險箱的密碼他自然也知道。”
　　“是他！今天他看見我和經紀余吃午餐，他就告訴老爺我用那些錢炒黃金。”容嘉用手掌一拍桌面：“他走進你的辦公室干什么？”
　　“前几天他向我借了一本會計學，是來歸還書籍。”
　　“想不到他年紀小小，竟然比小香更厲害，赶盡殺絕！”容嘉咬著牙，握緊拳頭，恨不得吞了敖犬 。
　　“二少奶，現在怎么辦？”
　　“你馬上引咎辭職，理由是工作不小心，把入貨日期搞錯了。”
　　“那，二少奶，我……”陳經理吃惊起來，找事做不容易，何況還是經理級？
　　“你放心，我會為你安排一切，你离開這儿。到我哥哥的公司做事，薪金和福利不變。快走吧！事情拖下去，對你對我都沒有好處。”
　　“我馬上寫辭職信？”
　　由那一刻開始，容嘉恨敖犬 入骨，不過她偶然細心一想：敖犬 向來尊重她，對她也很親切，而且敖犬 為人坦率，舉動光明，更不會計算別人。所以，容嘉向來喜歡這小叔，把他當弟弟，她和威廉兩夫婦都喜歡他，三個人經常玩在一起，可是，自從敖犬 結婚之后，敖犬 為大牙和她爭吵，現在竟然在事業上打擊她，容嘉相信一切一切，都是大牙從中挑撥离間，大牙要借丈夫的手打倒她，好，周大牙，你等著瞧！
　　正月十日五元宵佳節。

莊正安父子不用上班，但是威廉仍要回診所診症。
　　apple進了市區理發，因為晚上莊家請客，莊夫人和高麗薇正在睡午覺，莊正安拿本書，坐在床邊陪老伴。
　　筱婕和呱呱看電影去了，家里只有小香、敖犬 、容嘉和大牙。
　　容嘉坐在搖椅上，看得入迷。
　　小香已經注意她好一會，終于他走過去，坐在她身邊，兩個人隨著搖椅，蕩來蕩去。
　　“看什么？看得那么入神？”
　　“看四奶，她在那邊，你看見嗎？那些高大的棕櫚樹擋著，你要選對了角度才能看得到。”
　　“啊！我看到了，在噴泉那邊，你真本事，距离那么遠，障礙物又多，竟然也看得到，我還以為敖犬 在房間慰嬌妻！”
　　“我留心看了半個小時。”
　　“目的何在？”
　　“我在想，四少奶為什么這樣害怕爆竹，這只不是小孩子玩的玩意儿。”
　　“四嫂怀了龍胎，媽怕她又小產。”
　　“一個爆竹會令她小產？”容嘉笑得很怪：“我看她是利用奶奶的弱點，恃寵生嬌罷了。”
　　“反正媽下了命令，四嫂在，誰也不准放爆竹，因為沒有人敢抗旨，所以沒有人可以證明，一個爆竹是否能令她小產。”小香聳了聳肩。
　　“我證明她不會小產，她只不過裝腔作勢。”
　　“你怎樣證明？二嫂。”小香格格笑：“我和你打賭，如果你向她扔個爆竹，她真的安然無恙我輸你一万，相反，你要賠我五千元，公道了吧！”
　　容嘉翹一翹嘴，她心里想，如果真能令大牙小產，她反過來愿意輸一万。
　　“算了吧！”小香揮一下手：“沒有人敢向四嫂扔爆竹的！”
　　“我敢！”
　　“你敢？哈！”小香嘲弄地笑：“你吃了豹子膽，爸、媽知道你這樣做，赶你出莊氏大廈，要你回來為莊家開枝散葉，那時候，你就后悔莫及。”
　　“嘿！就算我現在什么也不做，一樣會有人把我踢出莊氏大廈。”一提起這件事，容嘉滿肚怒火澆了油：“今天家里請客，佣人都各忙各的，那么大個花園，就只有我們四個人，她坐得那么遠，又僻靜，我放個爆竹，別說老爺奶奶听不到，別墅里就算有佣人也不會注意，我在她身后放了爆竹，身一躲，避到棕桐樹后，再由樹后慢慢走回來，便神不知鬼不覺，哈！我先去找爆竹。”
　　小香由口袋里拿出一串爆竹來，容嘉伸手去搶，小香連忙合上手掌把手舉高：“你想要她的命嗎？我只能給你一個，你只不過想開玩笑，根本和她無仇無怨，是不是？”
　　“當然，”容嘉一手拿個爆竹，另一只手拿打火机：“嘖！現在最麻煩的是四少爺護住她，四少爺會發現我，要是被他捉住，我不單會被逐出莊氏大廈，還會被逐出澄庄。”
　　“敖犬 由我來，我進屋里去打個電話，我未回來之前，你千万別過去……”
　　敖犬 和大牙倚偎著坐在噴泉邊。
　　大牙靠在丈夫的怀里：“我從未見過這樣美麗的花燈。”
　　“有些是曾祖父和祖父留下來的，已經算是古董了，有些是剛由大陸買回來。你看，有些是八仙賀壽，有些是仙女散花，這是七仙女，這是百壽圖，還有，這是百子千孫，將來我們的孩子，一定會喜歡。”
　　“會轉的嗎？”
　　“晚上亮了燈就會轉，轉來轉去，七彩繽紛，很好看的，不過，你只能欣賞到十一點半，媽咪已經批准，午夜十二點，大家不單只可以放爆竹，爹和三哥還打算放煙火！”
　　“我最喜歡放煙火，十一點半我就跑回樓上，我在露台看放煙火！”
　　“今晚還有很多節目，會一直玩到天亮，你倒不如回房睡一會！”
　　“我已經睡了一個早上，連早餐也沒有起床吃，我多坐一會，就上樓更衣，奶奶說，有些親戚五點鐘就來打牌。”
　　敖犬 身上的傳呼器發出BB聲，敖犬 低頭一看，“大牙，我去打個電話，公司可能有事，職員沒有放假。”
　　敖犬 走進別墅，大牙看著吊挂在樹上的花燈出神，由于晚上要請客，又是個游園會，因此佣人一早就把整個花園布置得漂漂亮亮，晚上燈一開，處處火樹銀花，一定十分壯觀。
　　突然，有東西扔在她背上，她正要伸手去撥，辟啪一聲，嚇得她整個人跳了起來。
　　她惊魂未定，看見地上紅紅的爆竹衣，胃口一反，身体向前搖，差點扑進噴泉里。
　　她渾身不舒服，一顆心卜通卜通沒有停過，她踉蹌步向前，一步一喚：“敖犬 ，你快來！”
　　敖犬 由別墅出來，喃喃的：“誰開玩笑，公司根本沒有人找我。”
　　他沿小徑走向噴泉，遠遠的，他看見地上有個人，走前几步，看見大牙竟然跪在地上。
　　“大牙，你走過來干什么？我叫你好好坐在那儿，你為什么不听話！”
　　“有人向我扔爆竹，我嚇死了，想去找你，誰知道腳一軟，我再也走不動！”
　　“誰向你扔爆竹？讓我看看。”
　　“不要！”大牙拉著敖犬 的手，“立刻送我到醫院，我怕。”
　　“別怕！我馬上送你入院，沒事的。”敖犬 抱起大牙：“阿祥！阿祥！”
　　“他可能在下人間幫手，敖犬 ，我肚子有點痛。”
　　“好！我自己開車送你去醫院！”
　　小香在那邊看見敖犬 抱住大牙走，他說，看樣子，真的出了事！“喂，敖犬 ，沒事吧！”
　　小香跑過去，容嘉跟在后面。
　　“大牙受惊，有人向她扔爆竹，我要立刻送她進醫院。”
　　“阿祥呢？”小香很焦急的樣子：“車還沒有來。”
　　“我找不到他，我准備自己開車。”
　　“你抱著四嫂，別移動她，我來開車。”小香立刻去開他的房車。
　　“二嫂，請你幫個忙，替我打電話通知周醫生。”
　　“好！我馬上去！”容嘉表現得很積极。
　　莊夫人帶著一家人赶來。不久，周醫生由手術室出來。
　　“周醫生，我的男孫……”
　　“莊夫人，我想和你、敖犬 兩位談談。”周醫生沒有回答莊夫人的話。
　　“周醫生，四嫂這一次沒有摔倒，相信孩子可以保得住吧！”莊夫人也只有這一句話。
　　“不要太心急，先到我的辦公室。”周醫生拖著莊夫人的手，敖犬 焦急煩躁，歎著气跟在后面。
　　到周醫生的辦公室，周醫生拿了一顆藥丸，又去倒杯開水。
　　“周醫生。”敖犬 實在忍不住了：“大牙到底怎樣了？”
　　“她這一次沒有摔倒，比上次好多了，”周醫生把藥丸送到莊夫人面前：“服了它！”
　　“周醫生，我沒有病，我來醫院是探望媳婦和孫儿。”
　　“服一顆藥丸，對你有利無害。”周醫生哄她：“醫生的話要听呀！”
　　莊夫人吞了藥丸，迫不及待地問：“我的孫儿正常吧！”
　　周醫生接了一個電話，然后她通知醫生室的秘書，她暫時不听電話，跟著，她又去翻一些文件。
　　“周醫生，我進來已經二十分鐘，今天晚上我家里請客。”莊夫人實在忍無可忍，“你也是今晚的貴賓！”
　　“是的，”她看了看表，然后慢吞吞地說：“孩子沒有了，也是個男的。”
　　“噢！”敖犬 掩住臉，雙肩抽搐著。
　　莊夫人呆住，眼珠黯然無光。
　　“你明白我為什么拖延時間，我是等候藥力發生效用，我怕你會暈倒。”
　　“哈！”莊夫人慘淡地笑：“是我們莊家沒有福，還是她跟我們沒有緣，兩個男孫都沒有了。”
　　“敖犬 ，你肯定大牙這一次絕對沒有摔倒？”周醫生問。
　　“沒有！”敖犬 沙啞著聲音，他用手帕抹了抹眼睛，他站起來，鼻尖紅紅的：“我想去看大牙，她一定很傷心。”
　　“坐一會！”周醫生按著他的手：“我有話跟你說。”
　　敖犬 呼口气重重地坐下來。
　　“上一次大牙滾下樓梯，小產，那是很正常的，但是這一次她只不過受了點惊慌，沒碰撞過，也沒有摔倒，竟然會小產，我擔心大牙會患上習慣性小產。”
　　“習慣性小產？”莊夫人不明白。
　　“那就是說，她以后怀了孕，哭了一場會小產，太興奮大笑之后也會小產。”
　　“多可怕，那和不能生育有什么分別？我把希望寄托在她的身上。”
　　“有分別的，莊夫人。不能生育，是永遠不能生孩子，至于習慣性小產，是暫時的，也許她的子宮不大正常，太弱，只要養好身体，一樣可以正常怀孕。不過短期內，大牙不适宜再怀孕。”
　　“要等多久？”敖犬 問，他最渴望的還是盡快讓他去看大牙。
　　“半年至一年，不過，還要看情形，但絕不短過半年。”
　　“你要他兩夫婦分房一年。”
　　“媽咪！”敖犬 抗議。
　　“還沒有這個需要，少年夫妻。”周醫生見敖犬 那樣緊張，不禁笑了起來：“我想讓大牙吃避孕丸，暫時不生育。”
　　“避孕丸會不會對大牙身体有害？”
　　

“我會選一种适合她体質的，如果真的不适合，還可以換另一种。”
　　“媽咪，你的意思怎樣？”
　　“我有什么意見？”莊夫人推開了手：“我當然希望她能早日為我們添孫，但是她身体不好，我總不能逼死她！”
　　“周醫生，我們決定讓大牙服食避孕丸，她暫時不再怀孕。”敖犬 說完，便离開周醫生的辦公室，阿寶已在走廊等候他：“四少奶怎樣？”
　　“偷偷的哭，圍滿一房間的人，四少奶只是想見你！”
　　敖犬 加倍焦急，到病房，推開門，容嘉第一個迎上來：“四少奶沒有什么事吧！孩子呢！”
　　“大牙很好，多謝大家關心，不過孩子已經沒有了，”敖犬 走到莊正安的面前：“你去接媽咪，她還在周醫生那儿，我想單獨和大牙談談！”
　　家人紛紛散去，敖犬 連阿寶也打發掉，他關上了房門，走近床邊，一直掩住口啜泣的大牙，再也忍不住了：“敖犬 ，怎么辦？我們，不，是我……”
　　“噓！乖乖的，靜一下！”
　　敖犬 抱著她，弄好她前額的亂發，自從大牙嫁入澄庄，她除了怀孕，小產，怀孕，小產根本沒有過什么好日子，敖犬 為大牙感到難過。
　　“敖犬 ，你知道嗎？”大牙索著气哭個不停：“他是個男的！”
　　“我知道，別難過，我們不再要孩子，只要我們能在一起我已經很滿足，我不忍心看見你怀孕受苦。”敖犬 鼻子酸酸：“一天到晚嘔吐、暈眩，不能動，不能玩，連到市區看場電影都不可以，太苦了，你太苦了！”
　　“替你生儿育女是我最大的愿望！我不怕挨苦。敖犬 ！”大牙泣不成聲，用手抓住他的西裝的領子：“有人要對付我，他不讓我留在澄庄，我兩次小產，都是有人陷害的！”
　　“這一次有人在你背后扔爆竹，”敖犬 握著她的手：“上一次呢？”
　　“有人躲在二樓的暗角處，把我推下樓梯，并不是我自己不小心！”
　　“啊！你上次為什么不告訴我！”
　　“我已經告訴你了，你還記得嗎？有一個晚上，我作噩夢，你听見我說別推我下去，當時，我因為沒有證据，騙你說只是作夢，其實真的有人推我到樓下。”
　　“那個人是誰？心腸為什么這樣坏？會不會是三哥？可是，今天是他開車送我們進醫院，而且最近我們感情不錯，是二嫂？唉！我一定要告訴媽咪……”
　　第二天，莊夫人帶了炖雞來探望大牙：“她睡了？沒事吧！”
　　“我才哄她睡著，她沒有什么，周醫生說，過兩天她可以回家。媽咪，我托你調查的事怎樣？”
　　“到露台談，別吵醒她。”莊夫人坐下來，接過阿寶獻上的茶：“昨天所有的下人都在下人間，三嫂和筱婕不在家，我和你爸爸大姐都在祖屋，你三哥和二嫂在搖椅那邊，而你們呢，在噴泉那儿，大家相距那么遠，況且，你三哥和二嫂一向有心病，如果其中一個做了不利四嫂的事，另一個會不來向我報密？再說，噴泉一帶，完全沒有爆竹的痕跡，也沒有人听到有人放爆竹。”
　　“都是我不好，如果我不是心急送大牙進醫院，我會找到證据，還有大牙穿過的衣服，我也不應該讓阿寶拿回家洗，衣服一定會有些火藥味。”
　　“根本沒有這回事，只不過是四嫂的幻覺，也許她認為自己一連兩次小產，對不起莊家，所以、隨便找個借口。”
　　“大牙不是這种人。媽咪，還有上一次有人把大牙推下梯梯的事？”
　　“那更不可能、誰忍心下得了手，你告訴我，四嫂是不是有仇人？她為什么和別人結怨？”
　　“媽咪！”敖犬 不服气：“如今大牙是受害者，你怎怪起她來了！”
　　“我不是怪她，只是覺得她的話絕不可信。敖犬 ，你千万不要受她影響，她兩次不產，受了刺激胡言亂語。我敢保證，我們莊家所有的人，不會做這种喪心病狂的事。”
　　“我也敢保證大牙從來不說假話！”敖犬 悻悻然。
　　“好，你說，誰，是誰害你妻子，是誰陷害我們莊家的男孫？”莊夫人嗚咽起來：“你怨媽不幫你，無憑無据，你叫我怎樣做？你到底要我怎樣？”
　　“媽咪！對不起！”
　　“媽了解你的心情，連續失去兩個孩子，還是男的呢！怎不叫人心痛？眼淚都流干了，也想通了，二嫂說得好，命里無時莫強求。我對四嫂已經不再存有希望，最初見她樣子頗福气，原來是紅顏薄命，唉！家門不幸。”
　　“媽咪，等大牙養好身体，她會生孩子的。”敖犬 為妻子不值。
　　“等多久？十年？二十年，她失去兩個男孩，就算真能生孩子，也只能生個女的，我們莊家可要傳宗接代啊！”
　　“我和大牙結婚，是因為我們相愛，我不是娶她回來做生產机器的。”敖犬 拉長了臉，鼓著气。
　　“你愛她，娶她，讓她享福，她也應該為你做點事吧！總不能淨是享福啊！除了生孩子，她還能干些什么？現在，她連生孩子的本事都沒有，那不等于廢……”
　　大牙的眼淚，一顆顆淌在枕頭上。她剛睡著，莊夫人來，她就醒了，她朦朦朧朧听見莊夫人提到她，她不敢張開眼睛，只好繼續裝睡。
　　莊夫人厚道，她沒有說出大牙是廢物。不過，大牙已經感到自己是廢物，一個窮家女，既不像容嘉那樣本事，能在事業上助丈夫一臂之力，又不像apple，將來可以讓丈夫承受她娘家巨大的財產。她唯一可以做的，是替敖犬 爭光彩——替莊家生几個孫儿，好讓翁姑了卻心愿。
　　如今，她連生孩子的本領也沒有，更不可能做良母，她覺得，她實在很難在莊家立足，甚至丈夫也可能保不住。
　　怨恨和痛楚只能埋藏心底，對著丈夫，還得笑盈盈呢！
　　不過有個人，她是絕對不能放過的。
　　這天，大好机會，她在露台看見小香一個人走進涼亭，在吃梨子。
　　大牙連忙走下樓，一查之下，原來apple在睡午覺，威廉陪容嘉回娘家，莊夫人和高麗薇也在睡午覺，由于今天是星期日，筱婕一早就和呱呱去鄉村俱樂部打短棒网球。
　　她走進涼亭。
　　“呵！四嫂，敖犬 呢？”
　　“他和老爺在書房談公事。”
　　“吃梨子，好甜，怎樣？你不是來找我吧！”
　　“我是來找你的！”
　　“真的！”小香用毛巾抹抹嘴，很感興趣：“坐呀！這儿空气清新又幽靜，你有什么話要告訴我？”
　　“你害死我兩個儿子！”大牙直盯著他！
　　“什么？”小香很愕然地問：“你不是小產的嗎？”
　　“是你令我小產的！”
　　“笑話，我又沒有跟你上床。”
　　“你不要說這种下流話。第一次，是你由二樓推我到樓下，第二次，是你在我身后放爆竹。”大牙恨得臉色發白。
　　“你有什么證据？”小香一副流氓相：“有人證還是有物證？”
　　“我雖然沒有人證和物證，但是，那天晚上你偷進我的房間，過不了几天，就有人由二樓推我到樓下，那人不是你，是誰？”
　　“這個我怎么知道？哼！欲加之罪，何患無詞？你現在走進來，我也可以告訴爸媽，是你進來勾引我。”
　　“有人信嗎？我的丈夫年輕又英俊，我會看上你？”大牙不屑地說。
　　“好呀！終于把心里的話抖出來了。你离開我，跟敖犬 ，是因為敖犬 年輕英俊。”小香很不禮貌地上下打量大牙，是存心令她難堪：“你的确是個美人，不過出身低賤，又不能生育，你知道嗎？我們敖犬 好了不起，十三四歲就有女孩子追求，那些女孩子因為敖犬 結婚，還哭呢！也許她們沒有你俏麗動人，不過，她們都是金枝玉葉，也有青春，而且熱情，其中有兩三個，和敖犬 ……嘻嘻，不說啦，怕你罵我下流，總之，如果她們一旦舊情复熾，并且有了孩子，噢！我的上帝，到那時候，恐怕你四少奶的地位保不住了，哈！還是做我的小老婆吧！”
  “休想！就算敖犬 拋棄我，我也不會和你這种禽獸不如的人在一起！”大牙气得差點吐血：“你別得意，如果我找到證据，是你下毒手，敖犬 一定會要你給我們兩個孩子償命！”
　　“好！騎著騾儿看唱本，走著瞧！莊家四少奶！”
　　大牙憤然离開涼亭。
　　小香在她背后冷笑。

自從她由醫院回家，冷嘲熱諷的話，她已經听過不少，就連莊夫人，對她也冷淡多了，大牙每天早上去陪莊夫人，大家也沒有什么話說。
　　這天，一家十口一起吃飯，有人吃中菜，有人吃西餐，好不熱鬧。
　　“奶奶，”容嘉突然說：“奶奶最近好像瘦了，要多吃點東西。”
　　“吃東西有什么用，心里不舒服，人不開心，怎能不瘦！”
　　“你以前戴著一只玉鐲子，身体一直很好，會不會是分了一只給四少奶。”容嘉瞄了大牙一眼繼續說：“雖然是幸運玉鐲，可不能改變人的命運，命是生出來的，所以說命中注定，一點也不假，我看那翡翠玉鐲，不太适合四少奶，還是還給奶奶，說不定奶奶戴回玉鐲，會喜事重重。”
　　“二嫂，你剛才那番話，算不算挑撥离間。”敖犬 看見大牙雙手微顫，臉上的笑容都僵了，他很心痛。
　　“挑撥离間？”容嘉委屈地叫：“我是為了奶奶好，誰不想自己的家姑長命百歲，大家一起吃飯多開心？人不能總想自己，總占住好處！”
　　“不錯，我們也希望媽咪長命百歲。”敖犬 去拉大牙的手：“把鐲子還給媽咪，反正我們現在也沒有用。”
　　大牙和敖犬 用力脫，鐲子就是脫不出來，大牙急得滿眶是淚。
　　莊夫人看在眼里，薄責容嘉：“二嫂，你說話用詞不當。敖犬 ，別拉了，會拉痛四嫂的手腕，沒有肥皂和水，鐲子是脫不出來的！”
　　“阿寶，快拿水和肥皂來。”敖犬 看見大牙的手腕都紅了，又是一陣心痛，火气就更猛了。
　　“吃飯的時候弄什么肥皂？敖犬 ，你不是要把我气死吧！你二嫂的嘴巴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想到就說，你何必气成這樣子？”莊夫人低叫。
　　“听奶奶的話，”大牙抬起含淚的眼：“吃飯，嗯？”
　　敖犬 再也忍不住，拖起大牙的手，便往外走。
　　“敖犬 ，敖犬 ！”莊夫人皺起眉看了容嘉一眼：“你不是小孩子，以后說話不要烯哩嘩啦！”
　　“奶奶，我以為一家人嘛……”
　　第二天敖犬 下班，拖了大牙一口气不停地沖上五樓。大牙倒在床上喘气。
　　“快起來！”敖犬 一把拉起她：“我有很多東西送給你！”
　　“火箭、飛碟！”
　　“那都不是太太們的恩物。”敖犬 揭開一只絲絨盒子：“這是什么？”
　　“翡翠鐲，好漂亮。”
　　“跟媽咪那只比，是天淵之別。不過，實价十二万，還可以一戴。唔！這綠寶石鑲鑽石，款式好名貴，高雅，我最滿意的，你猜多少錢，實价十五万，款式是一個巴黎設計師設計的，我順便買了一串雙串鑲鑽石扣的珍珠項鏈，你可以用來配旗袍，才三万。”
　　“你一共用了三十万？”大牙嘩然。
　　“我四少爺連三十万也沒有？去年分了紅利，手上多了錢，我早就想買些首飾送給你，可是，我就怕進珠寶公司，二嫂管理的我不想進去，就怕她那一套，四少爺喜歡什么就拿什么。到人家開的珠寶店買東西，又好像不給家里人面子，這間珠寶店，是老字號，我們還沒開珠寶店，它們已經很有名了，媽咪也是他們的顧客，我走進去，覺得樣樣都不錯。還有，我自己設計了一個款式，訂購了一只別針，八万元，擔保你喜歡。”
　　“你買那么多首飾給我干什么？”
　　“戴啊！擺擺四少奶架子。”
　　“奶奶已經送了我兩套。”
　　“媽咪能送給你，我就不能？”敖犬 兩手交抱胸前：“你要不要，你不要我拿去送女朋友。”
　　大牙一手抓住他：“你哪來的女朋友？”
　　“啊！我莊敖犬沒有女朋友？你信嗎？太太。”
　　“是不是你十二、三歲就有女孩子追求？”
　　“十一歲就有了，是同班同學，除了她還有几個世姐、表妹，哎！數不盡啦！你老公英俊嘛！”
　　“現在那些女孩子呢？”
　　“誰知道？”敖犬一擺手：“我去美國，大家就拜拜了！”
　　“你的那個表妹呢？”
　　“哈！那個表妹，我無法想象她膽子為什么那樣大，那天她們全家都去了別墅，只有我和她在她家里。她竟然脫光衣服游裸泳，后來她又要我陪她喝酒，總之一塌糊涂。”
　　“你表妹的父母肯放過你？”
　　“這件事根本沒有人知道，我相信直到現在，還沒有人知道，表妹說過不用我負責。不過后來我還是送了她一個吉他，她已經很高興。”
　　“太荒唐！”大牙背轉了身。
　　“不要生气。”敖犬從后面雙手摟抱著她的纖腰：“那時候，我年輕不懂事。我也不否認，我和你結婚之前，生活的确很荒唐。不過，你答應過不追究婚前的事情，原諒我。”
　　敖犬把臉貼在大牙的背上，雖然結婚快一年，但是，敖犬對大牙的愛情還保持婚前的濃烈。
　　大牙也明白，不應該追究既往，因為她婚前的歷史也不清白。
　　“你怎會知道這件事？”
　　“莊小香說的。”大牙用兩手按著敖犬兩條手臂。敖犬說：“我還有什么事能瞞得過他？”
　　“你的表妹呢？”
　　“醋瓶子，不要說她好不好？”敖犬點一下她的鼻子，拉起她，走進浴室。
　　他拿了塊肥皂，不停地在大牙的手腕上磨：“怎么了？敖犬。”
　　“把傳家之寶脫下來，媽咪說要肥皂又要水。”
　　“真的要還給奶奶？”
　　“你是不是舍不得？我答應你，我會積极儲錢，買一只兩百多万的代替它，當然，要買一式一樣的就不可能了！”
　　“敖犬，你誤會了我的意思，雖然這翡翠鐲子我實在很喜歡，但是我認為我不應該占有它，還給奶奶我贊成。只是怕奶奶誤會我們為了昨晚二少奶……”
　　“你放心，由我把鐲子還回媽咪，一切妥當。”敖犬把鐲子脫下來，小心放好，替她洗手時，溫柔地問：“痛嗎？”
　　“一點也不痛，昨晚才真的痛呢？”
　　“對不起！”敖犬拿起她的手吻了一下：“昨晚二嫂實在太令人生气，我不能任由她侮辱你。大牙，我現在到媽咪那儿。你可別忘了戴那綠寶石戒指。”
　　“我明白的！”
　　“沒有人比你更了解我！”敖犬親她一下，然后跑出去。昨晚大牙沒有好好睡過，現在心里才舒服一些。吃晚餐的時候，第一個發現大牙的綠寶石戒指的，是三少奶，apple看了又看：“四少奶你的綠寶石戒指款式很新，手工又精巧。”
　　“敖犬剛買給我的。”
　　“可以給我看看嗎？”大牙立刻把戒指脫下來。
　　apple看了又看：“好漂亮，款式美极了！”
　　“讓我看看！”容嘉以專家的身份拿過去：“外國人設計的，是十八万，是不是？”
　　“才只不過十五万。二嫂。”敖犬帶著笑說：“幸而我走錯了店，沒有給你捧場，不然，我可要損失三万元。”
　　“其實，四少奶喜歡什么，可以到公司拿。”容嘉面一板，把戒指交回給大牙：“這樣，連十五万也可省了！”
　　“二嫂，你手上的巨型鑽戒，也是在公司拿的嗎？”
　　“哎唷！罪過，四少爺你怎會說這种話？”容嘉尖聲怪叫，眼睛變得白多黑少，不知道是蒙冤受屈，還是惱羞成怒：“這只戒指是三年前，大哥送給我的生日禮物，每一個人都知道的！”
　　“很漂亮的鑽戒，代我問問大哥，在哪間珠寶店買的，我也想買一只一式一樣的送給大牙。”
　　“可以。不過，我這只鑽戒要七十多万，是綠寶石价值的五倍！”
　　“七十几万不算多，我管理的公司都賺錢，尤其是廣告公司，呀！爸爸看見那份年結表就開心，到今年底，我的花紅一定很多。”敖犬搭著大牙的肩膀：“雖然我會賺錢，可是我不賭錢，不追女明星，不酗酒，我最大的興趣就是買東西送給太太。像大牙這樣美麗的女人，戴上那些寶石翡翠，會增添首飾的光彩！對！有一點我差點忘了，要是買同一款式的，可能會混亂，到時我會挑一只超過八十万的！”
　　“敖犬，你的牛排肉發硬了！”
　　“是的，媽咪，我就此閉嘴！”

大牙自從吃了避孕丸，最初反應的确很好，最顯著的是追回婚前的磅數，而且還逐漸丰滿，更性感。
　　敖犬不斷稱贊避孕丸是婦女恩物。
　　寒冷的冬天過去，春天也過去，初夏來臨了。
　　這天，大牙撿拾衣服，把一件夏天的旗袍拿出來，這件旗袍去年嫌太闊，一直沒有穿過，今年丰滿了必然會合身，雖然今年的旗袍流行過膝一寸，過時了也沒關系，料子好，手工好可以留在家里當便服。
　　一穿之下，她大吃一惊，旗袍根本窄得穿不下。
　　她走到鏡子前面細心一看，臉儿圓得像個紅苹果，怪不得容嘉笑她吃補品太多，又叫她做楊貴妃。
　　胖一點并不大丑，肥肥白白才福气呢？坏就坏在股肉不結實，用手指壓一下手臂，手臂立刻凹了下去。好一會才恢复原狀，這是說，她体內儲水量太多。
　　大牙把情形告訴敖犬，敖犬細心地檢查她：“是肥了點，不過無損你的美麗，可是，為什么好像處處有水？明天我立刻帶你去看周醫生。”
　　周醫生前些日子去了美國參加醫療藥物研討會，她看見大牙也嚇了一跳：“起副作用，要馬上換藥。”
　　周醫生介紹另一种藥丸給大牙：“這种藥丸很安全，一千人吃了，只有一個人有嘔吐的現象。”
　　大牙心里想，她不可能是一千人當中的那一個。
　　她很高興，那天飯前還到地下室的壁球室和敖犬打壁球和手球，后來又到健身室做減肥運動。
　　敖犬說：“停止服食那种避孕丸，水分漸漸消失，你的体態很容易恢复原狀，你不是真的發胖，是水腫！”
　　“我明白，不過，我想多做運動，會肌肉結實，一肥一瘦，肌肉會失去彈性，我不能不注意。”
　　“怕我不喜歡？”
　　“哈！”大牙坐在運動單車上，雙手交抱胸前：“你不是說，我變成肥豬，你也一樣愛我嗎？”
　　“好！我愛你！”敖犬抱起她。
　　“干什么？我還沒有做滿一百下！”
　　敖犬在她的耳邊說了一些話，大牙用拳頭捶他，一面叫，一面笑：“放我下來，做完運動我要游泳……”
　　大牙吃了那些新藥丸的第三天，嘔吐大作，她知道是藥物反應，也沒有惊動正在開會的敖犬，獨個儿乘計程車去見醫生。
　　周醫生皺了皺眉，又為她換了另一种藥：“這种藥丸，一万人吃了只有十六個會頭暈，希望你不會！”
　　不會嗎？服藥的第一天，她已經飄飄然，再服一次，早上還腳步輕浮。
　　一連換了六七种藥，這天，她約了敖犬夫婦。
　　“我認為大牙不适合服食任何一种牌子的避孕丸。”
　　“那就應該立刻停服，不能拿大牙做試驗品。”
　　“她也絕不适宜怀孕，起碼在這几個月內。”
　　敖犬和大牙交換看了一眼：“周醫生，怎么辦？”
　　“敖犬，你一定要幫助大牙一臂之力，為了她的安全。”
　　“我愿意為大牙做任何事，你告訴我，周醫生，我能做些什么？”
　　“分房！”
　　敖犬一呆，仿佛看見有人把大牙帶走：“多久？”
　　“我不能給你一個确定的答复。”周醫生安慰他：“不過我希望只是短短几個月。時間很快會過去。”
　　敖犬頹喪得像打了敗仗的小兵：“几個月有一百多天。”
　　周醫生不敢再說下去，其實她也相當了解敖犬夫婦，他們是一對思愛夫妻，當然舍不得分開。
　　“周醫生，我們不一定要分房，我保證，我……”敖犬紅著臉要求。
　　“還是分房比較安全，恩愛夫妻同睡一床，你能保證什么？你又不是圣人！”周醫生歎了一口气道：“我們做醫生的遇上這种情形，心里也很難過，何況我們還是世交。敖犬，你愛大牙，你不希望她再有不幸？是不是？”
　　“當然！”
　　“那就听我的話。有句話，不一定貼切，但是你也可以听听：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敖犬，以后你們還有很長的日子！”
　　“好吧！”敖犬終于下定決心點一下頭：“我同意！”
　　回到家里，敖犬忙著叫阿寶為他收拾嬰儿房，還從客房要來了一張大床，他又把他和大牙合拍的相片放在床頭。
　　大牙的眼睛跟著他轉，她終于忍不住，拉住敖犬的手。
　　“敖犬！我們不必依照周醫生的話去做，我們仍然睡在一起！”
　　敖犬裝作很匆忙：“周醫生說得好，我和你躺在一張床上，我不能保證什么。我甚至承認我不能控制自己。”
　　“我繼續服食避孕丸。”
　　“不！這些日子你已經受夠了，你听著，”敖犬指住她，聲音是暗啞的：“你若再服食避孕丸，我……我打你！”
　　“我愿意怀孕！”
　　“那會要你的命，一次兩次，三次……太可怕！”
　　“是生是死都沒有關系，”大牙扑前從后抱住敖犬，“你不在我身邊，我會枯死！”
　　“你不會，起碼，我還可以吻吻你，抱抱你，但是……”
　　敖犬垂下頭：“如果你有什么不幸，我就會永遠失去你！”
　　大牙肝腸寸斷，自從她兩次小產，她一直依賴敖犬，因為只有他在深深愛她，保護她。大牙無論受了多少委屈，晚上只要躺在丈夫的怀里，她就感到滿足，甜蜜。現在，連唯一愛的泉源都沒有了，她歇斯底里地叫：“不公平！不公平！”
　　“是不公平！毫無感情的怨偶，日日夜夜相對，恩愛夫妻卻要被迫分開。”敖犬裝出了微笑，拍了拍她的臉：“算是考驗我們的愛情，忍耐點！反正我們以后的日子長。”
　　“敖犬……”
　　“四少爺，”祥嫂在嬰儿室找到敖犬：“你的電話！”
　　敖犬捏一下她的面頰：“我到樓下听電話，你休息一會。”
　　“在房間听！”
　　“不想把公事帶回我們的天地！”
　　敖犬剛下樓，大牙就上來了，到處的望：“哎唷，真的呀！”
　　“二少奶！”
　　“四少爺做了什么坏事，你气得要和他鬧分房。”
　　“其實錯的是我！”
　　“你？”容嘉瞪大眼睛：“你人那么賢淑，說你在外面有情人，我怎樣也不會相信，四少奶，別看四少爺現在對你好，其實男人都不可靠。”
大牙垂下頭，沒有說話，她根本沒有心情和容嘉聊天，因為她心情惡劣。
　　“我剛進莊家的門，就知道四少爺是澄庄的寶貝。老爺和奶奶自小縱慣他，他人聰明、醒目又一表人才，真是人見人愛，不過我也听到他很多風流史，他十二三歲就被那些表姐、表妹追求，還搞男女關系呢！雖然結了婚，還娶了位絕色美人，可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啊！四少奶你千万要當心，四少爺不是只有一個妻子就夠的男人。”
　　“二少奶，你完全誤會了，其實，是我暫時不能生育，又不宜服食避孕丸，所以我們暫時分房而睡。”
“四少奶，你听我一句話，我是為你好，你和四少爺千万不能分房。”二少奶懇切地拉著大牙的手：“四少爺年輕力壯，血气方剛，而且，有些男人，不能一個晚上沒有女人。”
　　“二少奶，我明白你的好意，但錯在我身上，要是敖犬做出不應該做的事，我也不會怪他的。不過，我相信敖犬不是這种人。”大牙拿起一個花瓶：“對不起，二少奶，我要替敖犬拿些黃玫瑰，布置一下房間，失陪了。”
　　“相信！”容嘉在她身邊喃喃的：“相信貓儿不吃腥？”
　　大牙是相當了解丈夫的，要是分房而睡，對他們夫妻的感情，多少是有影響的，敖犬年輕力強，對性的要求很高，這才是她最初反對分房的原因。
　　對丈夫的了解，加上容嘉的挑撥，大牙一直神情恍惚，心胸作痛。
　　吃過晚飯后，兩夫婦破例地在大客廳看電視，以前，一吃完晚飯，聊一會，小倆口便沒了蹤影。
威廉和apple感到奇怪，容嘉老盯住敖犬看，好像他在外面真的有了情婦，小香咬著新買的煙斗，不斷發出陰笑。大牙又窘又慌又亂，她有一种不祥的預兆，她的婚姻很快會出現危机，她將會失去心愛的敖犬，她等待一只只野貓捕捉她，她也等待著小香嘲弄她。
　　她閉上眼睛，有一种飄飄的感覺，她像大海中一片浮萍。
　　客廳里的人漸漸散去，大牙對敖犬說：“我們也休息吧！”
“這套英國片雖然舊些，但還不錯，我想知道大結局。”敖犬溫柔地問：“你疲倦嗎？先回房休息。”
　　“我陪你！”她微笑，微笑背后有數不盡的凄涼。

她守著丈夫，不能任他离去，若有一天他拋棄她，她前面只有一條路。
　　他們看電視是從未看到“收台”，更好的電視也吸引不到敖犬，十二點不到，他們已經在床上溫存了。
　　這天一個大突破，和熒光幕打出來的英女皇硬照講拜拜。
　　他們緩緩地走上樓梯，一直到達他們的臥室，大牙很高興，以為敖犬改變初衷，因為他并沒有走向嬰儿室。
　　敖犬低下頭，在她的唇上輕吻了一下：“晚安，達令！”
　　“敖犬，不要离開我。”她雙手緊抱住丈夫不放，瘋狂地吻著他。
　　敖犬難以抗拒這股熱浪，何況在他怀中的還是他最心愛的人？
　　敖犬回吻她，愛火熊熊，欲火熊熊，大牙開了房門，一邊吻他一邊把他帶近床邊，然后，兩個人倒在床上。
　　敖犬吻著她的脖子，她的……大牙嬌喘細細，突然間，敖犬旋頭看見床頭台上放著一盒避孕丸，他打了一個寒噤，馬上從大牙身上起來：“你仍然吃避孕丸？”
　　“沒有，”大牙喘著气：“我听你的話，我沒有再吃。”
　　敖犬點一下頭，大牙含著淚，渴切地望住他，樣子很可怜，敖犬，差點又情不自禁。但是，敖犬愛大牙，他不能令她再怀孕，一直小產下去，她總有一天會死。于是他硬下心腸，拉好衣服，“你去睡吧！明天見！”敖犬說著就走。
　　“敖犬！”大牙追出去，敖犬已走進他的新房間，鎖上了門。
　　“敖犬，放我進來，讓我陪你！”
　　敖犬靠在房門上，眼淚不由自主地滑下來，他愛大牙，他需要大牙，但是，偏偏相見不能相親，那种心情，誰能了解？
　　外面響起了一聲又一聲大牙的呼喊聲。敖犬真的受不了，他沖進浴室，開了冷水，人站在水龍頭下任水沖激，腦海似乎平靜了，他傻傻地站在那儿。
　　第二天早上，阿寶平時見大牙下樓向莊夫人問安的時間已到，她還沒有下樓，擔心大牙不舒服，到五樓一看，大牙靠在嬰儿室的門上睡著了。
　　她本想叫醒她，但是看見大牙身上穿著睡袍，她也明白大牙的苦況，她歎口气，躡足走下樓梯。
　　敖犬被鬧鐘吵醒，他起來，摸到浴室，睜開了惺忪的睡眼，滿布紅絲，他昨晚被冷水淋了兩個小時，快天亮才睡去。
　　他換好衣服，提起精神，開了鎖，房門一開，一團東西倒下來。
　　敖犬蹲在地上一看，大牙正极力睜開刺痛的眼睛。
　　“昨晚你一直在這儿？”
　　大牙抓住敖犬的手，哽咽說：“我要陪著你！”
　　“傻瓜，你會冷倒，你會生病。”敖犬抱起她，把她送回房間，然后放她在床上，大牙拼命攬住敖犬不放。
　　“乖，我還要上班。”敖犬哄著她。
　　大牙含淚帶笑：“我們談談好嗎？”
　　“今晚，現在你好好睡一覺，有什么話，今晚再說！”
　　“真的嗎？”
　　“我不會騙你的！”
　　大牙放開手，由于昨晚房間已經開放了冷气，因此敖犬為她蓋上一張薄被。
　　“好好的睡，我上班了！”敖犬在她的額角上吻了一下，他拿起了公文箱。
　　“我換件衣服送你上班。”
　　“躺著，”敖犬制止她，硬著心腸：“時候到了，你再不听話，我連早餐也沒有時間吃，給我好好地睡一覺。”
　　敖犬開門出去，立刻關上房門，他靠在房門上直歎气，好一會，才無精打采的步下樓。
　　大牙一直也靠在門內，直至听不到腳步聲，她才伏在地上放聲大哭。
　　睡覺，她能睡得著嗎？
　　大牙哭了一個早上，由于眼睛紅腫的緣故，她不敢向莊夫人請安。她把自己關在房間里，連早餐午餐都沒有吃，直至快五點她才起床梳妝，敖犬下班回家之前，她一定要把自己弄得漂漂亮亮。
　　快到五點，電話鈴響，她飛扑向前，拿起電話：“敖犬！”
　　“睡得好嗎？我怕吵醒你，下午不敢打電話回來。”他的聲音，充滿柔情与關怀。
　　“還……好。”大牙著急地叫：“不要不打電話回來，我不怕吵！”
　　“你的聲音為什么這樣沙啞？”
　　“大概……大概剛睡醒！”
　　“大牙，我今晚不回來吃飯……”
　　“為什么？”大牙很惊慌，好像敖犬說了不再相見。
　　“一位銀行家請爸爸吃飯，是個英國人，他硬拉我和二哥做陪客，爸爸不准我退出，所以沒有辦法。”
　　“我跟你一起去。”大牙表現有點神經質，但不自覺：“我馬上打扮！”
　　“今天不行，大牙，因為他沒有請家眷，甚至連二嫂也沒有請。”
　　“你一向都帶著我的。”大牙黯然。
　　“他有言在先，沒辦法。大概談的都是公事。怕太太們不耐煩。”
　　“你什么時候回來？”
　　“盡早，夜深了不要等，早點休息。”
　　“不！我一定等你回來。”
　　“好吧！晚上見，二哥進來了。”
　　“敖犬，敖犬……”大牙捧著電話，又叫又哭。
　　阿寶送晚餐進來，大牙只喝了一口湯，便再沒有胃口。
　　她洗了個澡，換件新睡袍，洒點香水，走到敖犬的房間，想在他的床上等他。
　　可是房門鎖上了。
　　她走到起坐間，坐著等敖犬。
　　她監視著樓梯口，一眼也不放松。
　　等，等，她開始打瞌睡，昨晚一夜未睡好，她有點疲倦。
　　她不能睡，因為敖犬回來了，會立刻藏起來，他答應今晚陪她聊聊。
　　等吧！
終于听到腳步聲，她連忙走過去，敖犬被她突然而來嚇了一跳。
　　“你回來了！”她很高興地挽著敖犬的手臂。
　　“三點多，還沒有睡？”
　　“我說過等你的。”
　　“對不起，他請我們到別墅吃飯，因為談公事，吃飯晚了，吃過晚飯主人家還提議打橋牌，我連打個電話的机會也沒有，我真擔心你會生气。”
　　“到我們的房間去，你早上答應我今晚談談。”
　　“太晚了，看，快四點鐘，明天我還要上班，我還沒有洗澡，明晚再談好不好？”他抱歉地說。
　　“要是明天又有應酬？”
　　“不會的，剛才我已經告訴爸爸，明天我一定要回家吃飯。”
　　“真的？”
　　“唔，我保證！”敖犬拖她到房門口：“明天見！晚安！”
　　“敖犬！……”大牙仰面哀求。
　　“听話！”敖犬點一下她的鼻尖：“再睡在我的門口我可要生气了！”
大牙被敖犬拉進房間，然后他疾步走進自己的新房間去。
　　大牙感到夫妻之間已有了距离。
　　她坐在露台的兜椅上，算一算還有多少日子，她才可以擁有敖犬。
　　分房、分居、离婚，需要多少時候？
　　她看見日出，看見太陽升空，看見……啊！天，快九點鐘。
　　她立刻梳洗、更衣，飛奔到樓下。
　　剛巧看見敖犬由餐廳走出來。
　　“敖犬！”她使勁叫住他。
敖犬走過來，挽著她的腰，吻她一下：“睡醒了，咦！你的眼皮為什么都黑了，前晚沒有睡，昨晚又沒有睡？”
　　“你不也是滿眼紅絲？”
　　敖犬點著頭，歎一口長气：“你不在我身邊，我實在不習慣，不過，我一定會适應，你放心。”
　　“讓我留在你身邊，沒有你，我簡直吃不下，睡不著。”
　　“想重過以前的日子，你必須先料理好身体。”他們一直走下台階，到汽車旁邊，敖犬停下來，吻了吻她：“睡一會吧！你很憔悴，我下了班馬上回來！”

“我會計算著時間等你！”
　　敖犬上車，大牙還依依不舍地拉著他的手，敖犬吻了吻她的手說：“我要關門開車了，回家吃早餐吧！”
　　“敖犬！”大牙追著汽車，一直追出大門上。
　　她在花園待了很久才回別墅，她沒有吃早餐，關在自己的房間里。
　　她伏在床上，痴痴地想，不停地用手撫著敖犬平時睡的位置。
　　敖犬滿眼紅絲，顯然晚上都睡不好，沒有她在身邊，沒人親他，愛他，他怎能睡得著？
　　不爭气，不爭气，大牙用拳頭捶著床，他們還那么年輕，怎能分得開？這樣的日子敖犬能熬多久呢？他熬不住了，去找那些世妹，表妹怎么辦？其實，在香港，只要有錢，用不著惹這些良家婦女，像敖犬這樣的公子少爺，有多少名女人、明星、歌星，樂意投怀送抱。
　　容嘉曾經說過，小香和敖犬都風流，但是敖犬比小香更危險，因為小香要風流，除了耍手段還要花錢。敖犬風流，不必花錢也會有人送上門來。
　　大牙深深痛恨自己，她宁愿是個患了不育症的女人，起碼，她可以做個賢妻，現在，她既不能做良母，也不能做賢妻！
　　等，等多久？一直等到丈夫忍無可忍，投進別個女人的怀抱？
　　阿寶送午餐來，大牙搖著說：“我不想吃，拿回去吧！”
　　“四少奶，你已經整整兩天沒有吃東西了。再不吃，會支持不住的。”
　　“我吃不下，讓我靜一下。”
　　阿寶只好把午餐帶走。
　　大牙軟綿綿地躺在床上。
　　不久，敖犬電話來了，大牙要他下班后立刻回家，敖犬也答應了。
　　大牙很高興，她想著敖犬回來時怎樣跟他說，勸他不要和她分房，因為她實在不能失去丈夫。
　　她起床洗頭，梳了個高髻，（花了她整整一個半鐘頭）淡淡的化了個妝，換上一件黑底白玫瑰的旗袍，白色高跟鞋。
　　她在鏡子前面左右照了几次，覺得很滿意，再摘了朵白玫瑰插在髻旁，更覺嬌媚。
　　這么一弄，就花了几個小時，她看看表，敖犬差不多還有一個鐘頭就回來，于是，她由房間出來步下樓梯，拾級而下時，有一种頭重腳輕的感覺。
　　“四少奶，你沒事吧？”
　　大牙抬起頭一看，是apple：“三少奶，我沒有什么事，你沒有出去？”
　　“剛回來，今晚我和小香有應酬。”
　　“你們真好，是對恩愛夫妻！”
　　“他對我不好，我不會嫁給他！”
　　“你和二少奶都很幸福。”大牙由衷的羡慕，人家一對對的。
　　“還是四少爺對你最好！”
　　“敖犬的确對我好，就是我自己沒有福气。”
　　apple想問什么，又止住了，她是個不愛管閒事的人：“我要回房間准備一下，你穿旗袍很好看，今晚我也想穿旗袍，只可惜我不會梳髻。”
　　“我替你梳，我的髻也是自己梳的，還不難看吧！”
　　“好看极了，就怕太麻煩你！”
　　“不麻煩，替自己梳弄了一個多鐘頭，因為自己沒有后眼，手又不靈活，替別人梳，很容易就梳好！”
　　“不要耽誤你接四少爺下班的時間。”apple顯然很高興。
　　“我會算准時間，你不用為我擔心。”大牙轉身上四樓。
　　“請進來！”
　　大牙嫁入澄庄一年多，還是第一次進小香和apple的臥室，全部是粉紅色鑲金，很羅曼蒂克又富麗堂皇。
　　“四少奶，喜歡吃些什么？”
　　“我胃口不好，不想吃。”
　　“那吃杯雪糕新地吧，我叫阿文送進來。”
　　“謝謝！我赶時間，什么都不要了，現在就開始吧！”
　　apple也不再客气，坐下來任由大牙為她梳頭。
　　果然只不過半小時就弄好了，大牙問：“要不要配點頭飾。”
　　“你戴的白玫瑰很好看！”
　　“那是真花，不能保持太久，大約几個鐘頭后就凋殘了。”
　　apple打開一只雕花盒子：“這里面全是頭飾，你替我選擇。”
　　“你今晚准備穿什么衣服？”
　　“唔！翠綠色的真絲旗袍。”
　　“配這個翡翠鑲鑽的發釵就最适合不過了！”大牙替她把發釵插在髻旁。
　　“四少奶你真有眼光，好看极了！”
　　大牙看了看表，叫起來：“敖犬來了！”
　　“謝謝你，四少奶。”apple十分滿意，“明天請你吃下午茶。”
　　大牙揮揮手走出去，沖下樓梯，在最后一級，她听見汽車聲，她認得那是敖犬的汽車，敖犬！她心內焦急，加快腳步，一沖，气一涌，天旋地轉地就暈了過去。
　　她醒來時，看見自己躺在床上，敖犬坐在床邊，面上有不悅的神色。
“敖犬，我……”大牙撐起身。
　　敖犬一手按下她，“告訴我，你怎會暈倒的？”敖犬的聲音很冷。
　　“我……我……”
　　“你兩天兩夜沒有吃東西，兩天兩夜沒有睡覺，一有空就胡思亂想，哭呀哭，就這樣出事了！”
　　“對不起！”大牙從未見過敖犬用這种態度對待她，她十分惶恐：“真對不起，請你原諒我。”
　　敖犬垂下頭，咬住下唇。
　　“敖犬，我錯了，原諒我！”
　　大牙望往敖犬，一面的惊駭，冷汗直冒，一滴汗由頭發落下來。敖犬恨她，不再要她！
　　敖犬緩緩拉起她的手，十只手指頭握在一起，大牙高興得流下淚水，敖犬肯要她了，她用另一只手掩住嘴，制止哭聲，她不能再煩敖犬。
　　“我們曾經說過，遇上困難，我們同心合力去克服。”敖犬的聲音轉為溫柔：“現在我們真真正正遇到困難，我們應該面對現實，把力量聯合起來，抵抗困難。怀疑、失望、鑽牛角尖、糟蹋自己，都于事無補。”
　　“是的，都怪我不好！”大牙急忙擦去眼淚，她要響應敖犬，表現得堅強！
　　“你的情緒，你的心境，我都明白，其實，我自己何嘗不痛苦難受，你以為我樂意孤衾獨枕，不想和你恩恩愛愛？如果我是個自私的男人，我決不會和周醫生合作，我只求自己快樂、滿足，你因為吃避孕丸致死也好，小產又小產直至沒命為止也好，我只顧眼前光景，根本懶得想將來。男人，通常都比較沖動，為了你，為了我們的將來，就算我忍受不住要和你親近，你也應該幫助我，制止我。可是你不單不合作，反而……”
　　“敖犬，我很慚愧。”大牙點一下頭：“我承認我很自私，只想到自己，我怕失去你，擔心得發狂。”
　　“你的擔心是多余的，我所做的一切完全是因為我愛你，珍惜你的生命，我宁愿現在痛苦，也不愿失去你！我愛你，大牙，我拒絕你也是因為我太愛你，你明白嗎？”
　　“我明白了！”大牙的眼淚涌出來，但是內心卻是甜蜜蜜的，一切的恐懼擔憂都消失！
“啊！大牙”敖犬伏在妻子身上抽咽起來。
　　“對不起！”大牙擁抱著他，輕撫他的頭發：“我令你難過。”
　　“現在，你先要好好吃一頓，兩天沒有吃東西，餓坏了！”
　　“遵命！老公大人！”
　　“調皮！”敖犬吻了吻她的鼻尖：“吃龍蝦沙律好嗎？”
　　“好！這是我喜愛的！”
　　“我還要加一塊牛扒，突然覺得胃口特別好。”敖犬按鈴叫人。
　　“你還沒有吃晚餐？”
　　“吃晚餐？我一進門就看見你暈倒在地上，馬上把你抱上樓，祥嫂去接醫生來，三嫂嚇得哭了，她怪自己拉著你給她梳髻，她一直守在床邊，直至周醫生來，弄清楚你暈倒的原因是沒吃沒睡，精神体力透支，她才安心和三哥去赴宴。爹和媽咪也來了一會，二哥，二嫂、筱婕和大姐都先后來過，是我告訴他們我有話跟你單獨說，他們才一一离去。”
　　“明天我要一一向她們道謝。”

筱婕放學回來，在樓梯中段，碰見一個男孩子。他向她笑了笑，筱婕詫异，這人是誰，他已經跑下樓梯。筱婕走進莊夫人的房間：“外婆，剛才我看見一個陌生人，他從我們家樓上跑下來，他是什么人，挺神气的樣子。”
　　“神气？小傑是個很有禮貌的孩子，你不是找人家麻煩吧？”
　　“我才懶得睬他，他到底是誰？”
　　“是不是個子高大、皮膚紅紅黑黑、大眼睛，高鼻子、厚嘴唇，很強壯的，穿一件白恤衫、牛仔褲的，他就是小傑。”
　　“小傑又是誰？”筱婕嘟起嘴，老是弄不明白。
　　“他的祖父是你外公的弟弟，他的爸爸是你媽咪的堂兄，他是你的表哥。”
　　“關系那么親密，我們為什么從來沒有見過？”
　　“年輕時，他的祖父豪賭，把你曾祖父分給他的家財，差不多都敗光了，你外公忍不住勸他，兄弟二人嘛！誰知道，他祖父因此含恨于心，后來他們一家人搬到星洲，我們已經很少來往。十年前他祖父去世，我們再次聯絡，他的祖父已經把家產敗光，而那時候，他的母親也因為難產而死，環境很凄涼，我們是想資助他們，但是小傑的爸爸很有骨气，他找到一份工作，父子兩人，相依為命，生活也過得很好，直至半年前他的爸爸病重，還記得你笑我和外公度蜜月？其實是去探小傑爸爸的病。”
　　“外婆，你為什么一直沒有告訴我，我們有一個這樣的近親。”
　　“你怪我呢！你大姑娘天天往外跑，人影不見，這件事，全家人都知道。”
　　“外婆，”筱婕自知理虧，搖著莊夫人的手撒嬌：“后來怎樣？”
　　“小傑的爸爸病得很重，他唯一不放心的，是他的獨生子，小傑也可怜，除了父親，無親無故。于是小傑爸爸死前托孤，請求你外公好好照顧小傑！唉！你外公只有一個弟弟，對小傑哪有不疼愛的道理？你外公還發過誓把小傑當親孫儿。這樣他爸爸才含笑而終，唉！很可怜。我們為小傑爸爸辦好后事，回來馬上為小傑辦理來港居住的手續。他是今天中午乘飛机來的，你三舅舅和小舅舅接他回來的；今晚你外公請他上館子、看電影。”
　　“那我們呢？”
　　“少了你那一份？大家都去。”
　　“看樣子，他應該還在念大學。”
　　“不錯！他在星洲念書成績很好，是個高材生，他來香港繼續完成大學課程，這些事，你外公早已安排好。”
　　“他住在我們這邊？”
　　“是的，他住二樓的客房。筱婕，大家都是一家人，以后見了面，親親密密，可不准吵鬧，更不准欺負人，小傑是個很好的孩子。”
　　“我就不是個好孩子？”筱婕不服气：“外婆，你可不要偏心！”
　　“筱婕呀！你越來越刁蠻……”
　　在筱婕的眼中，小傑是個怪人。別說和他吵鬧，欺負他，連跟他說句話的机會也沒有。
　　大家碰了面，他總是微笑點頭，大伙儿吃飯，大家說得興高采烈，他微笑聆听，從不插嘴，人家問他話，他很有禮貌的回答完了，就不再開口。他大部分的時間留在房間，筱婕不知道他在里面干什么，偶然看見他在涼亭看書，他也會在露天泳池游泳，或到地下室健身，他身上的肌肉黑得發亮，挺結實的。這天筱婕和大牙坐在搖椅上吃雪糕。
　　“大牙，”筱婕一口汽水一口冰淇淋地吃：“你有沒有發覺那莊小傑很奇怪，与眾不同？”
　　“啊！那個小男孩！”
　　“什么小男孩，他跟你一樣大，都快二十二歲了！”
　　“我輩分高嘛！他是敖犬的侄儿，他叫我嬸嬸的！”
　　“嬸嬸，”筱婕努了努嘴：“都可以做人家男朋友了，還扮小。”
　　“你好像不大喜歡他。”
　　“我為什么要喜歡他？”
　　“是不是見面太多吵架了！”
　　“吵什么架？稀奇！”筱婕冷哼一聲：“我們根本沒有說過話。”
　　“他更沒有稱贊筱婕表妹是個人見人愛的小美人？”大牙偷看她一眼：“他不像呱呱那樣，寵你、遷就你、贊美你，千依百順，所以你生气啦！”
　　“才不稀罕，大水牛，懂什么美？”
　　“我倒覺得小傑很不錯，沉默、踏實，有性格。”
　　“對人不睬不理就算有性格？”筱婕不服气地叫著：“你和外婆都一樣，袒護著他，偏心！”
　　“有些人，表面上你看不到他的好處，要深交才能發覺他的优點。”大牙放下雪糕杯：“換了別的男孩子，看見你那么漂亮，早就來追你了！”
　　“他不來追求我，是因為他高人一等？嘖，他有什么了不起？”
　　“別嚷了，你的冰淇淋都溶了！”
　　“大牙，最近你和小舅舅怎樣？”
　　“很好！我每天伺候他上班，而他每天中午也不會忘記給我打個電話，然后我一年三百六十五日的在台階迎接他下班，有時我們一起在家里吃飯，有時候，我陪他去應酬，然后道晚安各自回房。”
　　“分房睡對你們的感情有沒有影響？”筱婕似乎已很懂事。
　　“一定有，由于我們相愛，彼此需要，所以我們才結婚，結了婚當然希望在一起，恩恩愛愛，沒有人愿意做一對挂名夫妻。”大牙感到心房隱隱作痛：“現在，我們不單只要互相抑制，還要互相逃避，比牛郎織女更可怜！”
　　“逃避？逃避什么？”
　　“逃避感情、欲望。我們現在只有拉拉手，擁抱一下，輕輕親吻。夫妻間的熱吻、愛撫完全沒有了。我們不敢強烈的接触，那會控制不了對方，控制不了自己。”
　　筱婕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你們這樣一定很痛苦？”
　　“當然，我愛敖犬，不單只愛他的心，還愛他的人，現在相愛不相親，怎會不痛苦！不過我是個女人，是可以抑制的，你小舅舅是個男人，他又比較……總之，他比我更痛苦。”大牙不敢在筱婕的面前說得太露骨，因為她還是個孩子。
　　“要等多久你們才可以再在一起？”
　　“不知道，現在我每星期去給周醫生看兩次，我又盡量爭取休息和營養，為了你小舅舅，我急著要把身体弄好，你看我臉色是不是好了？”
　　筱婕細心看她：“又恢复以前的紅潤，人也結實了，其實你很健康，我看不出你有什么毛病。”
　　“我的毛病外表是看不到的，唉，都因為第一次小產。”
　　“真不幸！”筱婕搖著頭，剛巧有個佣人經過，她吩咐她把雪糕杯和汽水瓶搬走：“我們去打网球！”
“你功課做好了嗎？”
　　“現在清閒些，下個月又開始忙，快要期考了。”
　　“大學考試比中學早，怪不得每次看見小傑他老拿著書本。”
　　“大學考試早，放假也早，他們有四個月暑假，你看，他就坐在露台上看書。”筱婕眯起了眼：“現在太陽還很猛，我們先到地下室打壁球，黃昏才上來打网球，如何？”
　　“對不起！筱婕，我今晚要和你小舅舅參加一個宴會，只能打一會壁球。”
　　“沒關系，我可以和呱呱去看電影，”筱婕揮揮手：“換上球衣在地下室碰頭，看誰換得快！”
　　筱婕匆匆走進祖居，大牙也回到別墅，敖犬不在家時候，就只有筱婕能夠給她快樂。
　　這天，敖犬和大牙手拉手的在海邊漫步。
　　敖犬低頭看她：“不高興？”
　　“沒有！”大牙立刻笑一下。
“為什么這樣沉默？一路上沒有說過半句話？”
　　“筱婕學校就快大考，大考之前有許多測驗，因此，她由今天起，一直要忙一個月，平時，我們還可以聊聊，打打球，把時間混過去，她忙考試，我更孤獨！”
　　“你可以多睡覺，看書、听音樂、和家人聊聊天。”
　　“老爺、二少爺、二少奶，一早就上班去了，三少奶差不多天天回娘家，家里就只留下奶奶，大姑奶和我。”大牙暗里歎气：“也許是我心虛，自己小產過兩次覺得對不起奶奶，我不大敢面對她，她也很少和我說話，也許大家根本無話可說。大姑奶一天到晚躲在花房，對什么都不大熱心，你是知道的。其實，以前我也很寂寞，不過還有個心愿，等著怀孕，現在連這個希望也沒有了，一個人待在家里，真的度日如年！”
　　“小傑呢？你可以叫小傑陪你打球，玩游戲。”
　　“他是個很沉默的孩子，他連筱婕都不理，怎會有興趣陪我！”

“要是實在太悶，到市區來和我一起吃午飯，然后你去逛公司，等到我下班的時候，一起回家找節目。”
　　“天天煩著你不大好，而且，你大部分時間要和生意上的朋友吃中飯，你們談公事我夾在中間不方便。”
　　“遇上這种情形，你可以吃過午飯到市區購物，公司里總有東西适合你！到外面走走，總比在家里悶著好！”
　　“好吧！明天試試看！”
　　自此之后，大牙外出的時候多了，人也似乎開朗起來。
　　然而相反的，敖犬卻一天比一天暴躁，他常常對自己發脾气，諸多不滿，幸而對人還能忍讓，就連大牙也不知道他脾气日漸變坏。
　　晚上睡不著，或者午夜夢回，醒來看不見身邊的大牙，他就會扔東西，然后跑到樓下的酒吧間，一個人喝悶酒。
　　大牙不快樂，瞞住敖犬，敖犬不快樂，瞞住大牙，夫妻倆已不再是一條心。
　　他們之間的計時炸彈，已經點燃了藥引，就等待爆發。
　　筱婕剛考完試，雖然學校還沒有放暑假，但是，她整個人已經輕松起來。
　　她跑到后花園，看見龍眼樹和荔枝樹，已經長出果子，荔枝仍很青。但是有一小部分龍眼已經呈現金黃，可惜在樹頂，筱婕跳上跳下，也摘不到。
　　她正要去找花王，剛巧看見小傑走過來，她馬上叫住他：“喂！站住。”
　　他停一下，繼續向前走。
　　“喂！喂！”筱婕急得頓腳，走到他面前，擋住他的去路：“喂！你是個聾子，你沒有听見我叫你？”
　　小傑看了她一眼，沒有半點感情：“你叫我嗎？”
　　“我不叫你，叫誰，這儿只有我們兩個人，難道我叫株樹，叫朵花。”
　　“樹有名，花也有名。”
　　“我不是叫了喂嗎？”
　　“我不叫喂！我是人，有姓名的！”
　　“唔！”筱婕發脾气，咬住牙：“好！莊小傑，你馬上替我爬上那棵龍眼樹，把几串龍眼摘下來。”
　　“真對不起，張筱婕，我現在沒有空，不能為你服務！”
　　張筱婕，他竟然叫她張筱婕？從來沒有一個男孩子敢對他這樣沒禮貌，也沒有人敢拒絕她。
　　“沒有空？去打劫。大學已經放暑假，這儿的大學我比你更清楚。”筱婕毫不客气，手指向上一伸：“馬上給我爬到樹上去！”
　　“我有工作做！”
　　“你不要告訴我，你去做暑假工賺零用錢。外公給你零用錢，足夠你天天上迪斯科。”筱婕冷哼著：“不過，如果你真的那么等錢用，我也可以付錢給你，一塊錢摘一串龍眼，你能摘多少，我就給你多少。”
　　“張筱婕，有兩件事我請你听著。”小傑的臉更紅：“第一：沒有人可以命令我做任何事。第二：我做事不一定為錢，有時為興趣，有時候為別的原因。對于你，你的錢我不想賺，也沒有興趣，更沒有原因要我為你做事。”
　　“你……”筱婕指住他說不出話。
　　“失陪！”他繞路經過筱婕的身邊，推開后門，走進下人間。
　　“喂！莊小傑，喂……”筱婕拼命頓足，又叫又喊，叫了一會，覺得很沒有意思，轉身便跑，在小橋附近，看見大牙，她好像迷途羔羊，看見母親，她奔過去，扑進大牙的怀里哭了起來。
　　“筱婕，你不要嚇唬我。”大牙嫁入澄庄，從未見筱婕哭過，也沒有听過她哭，只有看見她撒撒嬌。家里人人寵她，外面男朋友把她當女皇，她還有什么委屈？
　　“大牙，莊小傑欺負我，他……他該死的，就會欺負女孩子……嗚……”筱婕放聲大哭。
　　“你向來不跟他說話，他怎會有机會欺負你？”
　　筱婕把剛才的事告訴大牙。
　　“筱婕，我說了你不要生气。這件事，你也有不對，你太不尊重小傑，你不要忘記，他是你的表哥，不是你的奴隸。”
　　“我對他還不夠尊重？我叫男朋友做事，一聲命令，他們馬上乖乖地去做，我對呱呱更凶。”
　　“呱呱是你的男朋友，他不是，況且也不是每一個男孩子都像呱呱。你小舅舅雖然愛我，但是，他替我拿杯茶我也說謝謝，人應該互相尊重。”
　　“你在偏幫莊小傑，你不公平！”
　　“當然，小傑也太不會体貼女孩子，語气太硬，太重，使人難堪，也許他還沒有交過女朋友，他不懂！”
　　“我也不相信他會沒有女朋友，擺著個不可一世的樣子，哼！別以為我不知道，他在星洲一定有個很漂亮的女朋友！”
　　“別哭了，你到底要我怎樣？”
　　“我跳進泳池里永遠不起來，他這樣欺負我，我還有面孔見人嗎？”
　　“我叫他向你道款，好不好？”
　　“他是頭野牛，他肯道歉，我才不相信，嗚……”
　　“讓我試試，好嗎？”大牙替筱婕抹去淚水：“他現在在哪儿？”
　　“他跑進下人間。”
　　“你先回房間休息，吃杯雪糕下下火，等我的好消息。”
　　“你要替我教訓他呀！”
　　“知道了！”大牙立刻走進后園，推開一扇門，走進下人間，佣人看見她，嚇一跳，都走過來問道：“四少奶，你需要什么？”
　　“祥嫂，阿寶，四少奶來了！”
　　“我不是找她們。你們有沒有見到小傑侄少爺？”
　　“啊！侄少爺，他在廚房后面的空地上。”一個佣人搶著說。
　　“謝謝！”
　　大牙繞到廚房后面，果然看見小傑和三個花王在大興土木。
　　“四少奶！”
　　“四嬸！”小傑也放下手中的木板。
　　“小傑，你們在忙什么？”
　　“爺爺說，空著這塊地太可惜，想發展一下，剛巧我放暑假，他把這塊地交給我處理。”小傑很有禮貌地說。
　　“想到怎樣發展它？正在動工？”
　　“我想了一個星期，澄庄每天都要用很多雞蛋，天天吃雞、吃鴨、吃乳鴿。所以，我想在這儿建一個雞欄，一個鴨欄，一個養鵝的，那兩邊靠牆造兩個高高的白鴿籠，那邊建一間小屋，一格格的，讓母雞在那儿孵小雞。此外，我們還打算買些小鴨，小鵝回來飼養。”
　　“這樣，我們就不愁沒肉吃。”
　　“我發覺澄庄每日消耗的肉食、蔬菜及其他副食品數量很大，平時只要有錢，什么都不成問題，而莊家也不可能沒有錢，但是一遇上台風，這儿与市區和菜市場距离又遠，如果我們不能自給自足，就只好吃罐頭，我相信叔叔嬸嬸對罐頭都沒有胃口。現在我們已种植了不少蔬菜，加上雞、鵝、鴨，就算遇上十級台風，每個人都可以吃到新鮮的蔬菜和肉類。”小傑很耐心，很有條理地告訴大牙：“就算是普通日子，我們自己可以生產，也省回不少錢。當然，海鮮、牛仔肉和豬肉，還是非要向外求不可！”
　　大牙很留心地听，對小傑頗為欣賞：“你來澄庄的時間很短，但是，你已經十分了解澄庄。”
　　“身為澄庄的一分子，應該關心澄庄！”
　　“老爺一定十分欣賞你！”
　　“他總算批准我的提議。”他開朗地笑一下。
　　“你忙著開工？”大牙沒有忘記此行的目的。
　　小傑看了看表：“太陽快下山，我想，今天的工作要暫停了。”
　　“小傑，你愿意跟我談談嗎？”
　　“當然，”小傑叫三個花王休息，他洗了手，和大牙回到澄庄后花園去：“我很想听听四嬸的意見。”
　　大牙兩手合在一起，她很慢很慢地說：“我想跟你談談筱婕。”
　　他臉上露出了為難的神色。
　　“剛才，你們發生過爭執。”
　　“是的！”他直認不諱：“也許是我不對，我寄人篱下留在莊家，我不該和她作對！”
　　“你錯了！剛才，你自己說，你是莊家的一分子，你是姓莊的，而筱婕是姓張的，如果一定要說寄人篱下，是筱婕，不是你。但是筱婕從來不會承認她寄人篱下，她和你的感覺一樣，她是莊家的一分子。因為她的外公、外婆愛她，等于爺爺、祖母疼你一樣。”大牙逐一分析：“你也沒有錯，你真的忙著興建小農場，實在抽不出時間協助她。”
　　小傑又笑了笑，很滿意大牙的話。
　“你對筱婕的印象怎樣？”
　　“我不想背后批評別人。”
　　“如果沒有惡意，談談也于人無損，除非，你不喜歡我，不信任我。”
　　“我對她沒有好感。”
　　“你不覺得她很美麗，很吸引人，是個難得一見的漂亮女孩？”
　　“如果品格不好，漂亮也沒有用。”
　　“小傑，你有沒有女朋友？”
　　他搖一下頭：“我課余的時間都留給爸爸，我媽死得早，爸爸一直很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