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現在才知道，白祖利就是你。”敖犬說完大牙的往事，滿面通紅，十分激動：“起來！”
　　小香羞憤交集，終于，他還是站了起來，直瞪住弟弟。
　　敖犬一拳打在他的下頷上，小香站不住腳，倒在椅子上。
　　“你為什么打人？你不知道你的拳頭有多重！”小香嚷著，他用手背拭了拭嘴角，濕的，在流血呢。
　　“我說過，如果有机會碰到那叫白祖利的，我一定痛毆他一頓，但，你是我的哥哥，看在兄弟分上，我只打了你一拳。”敖犬拍拍手，走向房門。
　　“你不能娶周大牙，”小香叫住他：“你不听話我把一切告訴爸媽。”
　　“歡迎！我也會告訴三嫂和爸媽。”敖犬站下來，一副傲然無懼的樣子：“三嫂知道你對她不忠她會怎樣？父母知道你沒有全心全意為家族做事，在外面金屋藏嬌，他們還會那樣信任你？到時你將一無所有。”
　　“你也會因此而失去大牙。”小香反恐嚇。
　　“我不會，如果父母因為大牙曾經被你傷害過而不容于她，我會帶她离開澄庄。”敖犬很堅決的。
　　小香把十只手指捏得格格發響，几百個念頭在他的腦海中轉過。
　　祥嫂敲門進來：“三少爺，三少奶到處找你，夫人也找你。”
　　“媽找我？”小香心虛地，嚇了一跳：“什么事？”
　　“夫人請周小姐吃晚飯，夫人說，如果三少爺還能支持，希望你一同出席晚宴。”
　　“啊！”他松了一口气：“我多靠一會儿便立刻出去。”
　　在這個大家庭里，一切由不得他作主，他要顧全大局，他要鞏固自己的地位和利益，他不敢開罪父母和妻子，因為他不能一無所有。
　　离開澄庄，敖犬把汽車開到海灘。他們在海邊踏著月色散步。
　　“對不起，大牙！”敖犬牽著她的手：“吃過下午茶我就扔下你，一去就去了那么久，實在很不應該。”
　　“我不會怪你，因為我了解。”
　　“你了解？”
　　“首先是白祖利失蹤，后來你告訴我，他不舒服，要去看看他，我就明白。”大牙點一下頭：“他把一切告訴你。”
　　“是我把一切告訴他，他怎樣也想不到，你對我坦白得毫無保留。”
　　“不知道他什么時候，才把我的‘丑聞’公開？”大牙苦笑，其實她真想哭。
　　“他不會公開，因為我同樣警告他，他要破坏我們的婚事，那我也會令他在家里難于立足。三哥很重視他的事業，權力和金錢。”
　　“白祖利，不，應該是莊小香吧，世界實在太小了，想不到他竟然是你的哥哥，那似乎是一個諷刺。”
　　“你不用再怕他，為了他自己，他不會向父母泄漏半句。”敖犬扳過她的身体面對她。看著她的眼睛，就知道她不快樂：“我們依照原定的計划結婚。”
　　大牙垂下眼睛，一會，她輕歎說：“其實，一開始我就覺得自己沒有福气跟你在一起，我和富家子沒有緣，可是，當我把我過去一切的丑史告訴你，你不但不嫌棄，還說會更加愛我，敖犬，我也愛你，我不能把幸福推出門，所以我終于答應嫁給你，但是現在不同，他是你哥哥，在中國人的觀念中我跟過你哥哥，就不應該嫁給你。”
　　“這种守舊的觀念已不合潮流，況且整件事你都是受害者，要怪只能怪我三哥，他傷害了你。”
　　“你的家人，會有不同的看法。”
　　“我再問你一次。”敖犬托起她的下巴：“你和我戀愛，還是和我家人？”
　　“和你！”她仍然垂下眼。
　　“那就不要管別人，大牙，我愛你，我更會替三哥補償。”敖犬低下頭，溫柔地吻她的唇。
　　“恐怕，我在澄庄待不下，白……你三哥不會讓我安心做莊家媳婦。”
　　“我們聯手對付他，只要我們真心相愛，任何困難都可以克服。”
　　“啊！敖犬。”大牙扑進他的怀里，緊緊地抱住他，她好矛盾，好痛苦，但是又很快慰，“我愛你！”
　　“我更愛你，你放心，如果你不快樂，我隨時愿意帶你离開澄庄。”
　　“不，經過一天相處，我發覺你的父母特別疼愛你，我不能因為我而令你們骨肉分离，你的父母太善良、太慈祥，我不忍心令他們傷心。”
　　“那我們就住在澄庄，我告訴媽咪，可以進行籌備婚禮的事情。”
　　“不！敖犬，現在情況不同，我需要考慮，給我一點時間好不好？一個星期，啊？”她求著。
　　“你可以考慮，”敖犬把她擁得緊緊的：“但是，你不能不要我，我愛你，需要你！”
　　“我們暫別七天，我要靜靜地想一想。”她輕輕撫著他的發腳：“假如沒有你我也不能生存的，你是我第一個愛人，也是最后一個。”
　　大牙下班回家，家里靜悄悄的沒有人，房東太太去了哪里？
　　她推開房門，赫然看見小香坐在她的床上。
　　“你，”大牙看見他又惊又恨又憤怒：“誰讓你進來？”
　　“房東太太，我告訴她我是敖犬的哥哥，她就歡迎我進來。”
　　“出去！”大牙拉開房門。
　　“房東太太說，她半小時后就回來。”小香頓在那儿：“我們說的話，你不介意讓她听到？”
　　大牙憤然拍上房門，她握著拳頭，咬了咬手指：“你怎會知道我住在這儿？”
　　“你忘記曾經告訴我媽媽，你在哪儿工作？知道你工作的地點，居處就不難找。”小香打開一只小旅行袋：“我把你的東西全帶來，那所房子的房契、首飾、銀行存款……”
　　“這些東西本來不是我的，現在也不是！”大牙靠在房門上：“同時，莊小香先生，請你不要坐在我的床上。”
　　“大牙，我知道你恨我，也難怪你恨我，不過，我希望你能体諒，我是多么無可奈何，我和apple結婚，是被父母所逼，你知道我們一家人都尊敬父母。”
　　“這是你的事，与我無關。”
　　“怎會与你無關？”小香夸張地提高聲道：“我和apple毫無感情，我愛的是你，我們已經做了兩年夫妻，我是你第一個男人，你也是我……”
　　“別說了！”大牙掩住耳大喝一聲。
　　“大牙，相信我，我是真心的愛你，我由歐洲回來立刻去看你，可是你留下一切，一聲不響地走了，我到處找你，瘋狂地追尋。”小香按住胸口：“你不知道，這些日子我有多慘，沒有你在身邊，我了無生趣，我不是要拋棄你，我雖然結了婚，我仍會和你在一起。”
　　“一個太太，一個情婦，”大牙冷笑：“你真會為自己設想。”
　　“我不會要你永遠做情婦，將來我會和apple离婚。”
　　“如果你愛我，馬上和她离婚娶我。”大牙交給他一個難題。
　　“你知道我們的家規很嚴，我不能那么快和apple离婚，爸媽……”小香果然支支吾吾，不知所措。
　　“一直等到你太太死了，領了apple家的財產，然后你再來娶我，莊小香，以前我只有十六歲，很無知，你說什么我都相信，現在我不是小孩子了，你再也騙不到我。”大牙走到窗前，看看那暗紅的天空，夕陽已西沉了：“其實，你由一開始就欺騙我，想玩弄我，自己有了未婚妻，還口口聲聲說要娶我。你利用我后母的貪焚，合謀占有我，你還用假姓名，莊公子，你的真誠在哪儿？”
　　“我……其實……”
　　“你傷害我還不夠嗎？看在敖犬的份上，我也不想再追究，你走吧。”
　　“大牙，你千万不能嫁給敖犬，你嫁給他不會有幸福。再說，澄庄也不是你可以逗留的地方，二嫂是個很厲害的人，你會受不了，你還是和我繼續生活吧！”
　　“恐怕，最厲害的還是你！”
　　“不，大牙，我愛你，我不會做對你不利的事。”小香走到她的身后，突然一把抱住她。
　　大牙像全身被刺一樣，她身一轉，舉起手，“啪！”一個狠辣的巴掌。
　　

“你打我？”莊家三公子豈容一個女人——一個CLUB女打他：“你是什么東西？”
　　“我不是東西，我是人，其實，我一早就想打你了，你這個卑鄙下流的騙子，還想在我身上打主意？”
　　小香惱羞成怒，撫了撫臉：“我明白了，你那天到過澄庄，看見敖犬最得寵，將來分家產可能最多，于是你變心了！難怪，以前你跟我是為了錢，現在你抓住敖犬也是為錢。”
　　“你含血噴人。”大牙气得滲出淚水：“你以為我一定會嫁敖犬。”
　　“難道你不會？你不是一直想做莊家少奶奶，一個CLUB女，能嫁進巨富之家，不容易，也不簡單，不過，周大牙我不會讓你們進澄庄享福。”
　　“你能把我怎樣？”為了敖犬，大牙的确想离開他，但是，此刻她突然改變了主意：“你以為敖犬會讓你傷害我？”
　　“敖犬？也許你還不了解他，其實，他只是個孩子，他現在喜歡你，并不代表永遠喜歡你，那小子從小就能討女性歡心，包括我母親，他能維護你一年，不會維護你一輩子，做闊少媽不容易的，還是跟我才能過好日子。”小香陰沉地一笑：“否則……”
　　“否則你會令我走投無路？”
　　“不！”他擺一下手指，嘻嘻笑：“我令你生死兩難。”
　　“噢！”大牙化悲憤為力量，一咬牙：“那，我倒要領教領教。”
　　“你不是真的要和敖犬結婚吧？”在小香的記憶中，大牙是怕事而忍讓的。
　　“不錯，我和敖犬聯手接受你的挑戰，誰胜誰負還得看將來。”大牙走過去打開房門：“現在請你出去，我是個有未婚夫的人，不方便招待你。”
　　“你考慮清楚，你將會孤立無援！”
　　“走！”大牙把他的旅行袋扔出門外：“別逼我報警。”
　　“哼！你這臭婊子有什么了不起，”小香臉色一變，紳士變了流氓：“你等著瞧。”
　　房東太太已回來，連忙問：“周小姐，什么事？”
　　“以后不要讓這個人進來。”大牙逼著他到大門口。
　　“他說，他是莊先生的哥哥。”
　　“莊先生沒有這樣的哥哥。”
　　“周大牙，你當心……”小香仍然不死心。
　　大牙推他出去，拍上大門。
　　然后，她給敖犬一個電話……
　　大牙依偎在敖犬的怀里，她覺得安全了，心境也平靜了。
　　“豈有此理，我回去跟三哥算賬。”
　　“算了，我也不好，我竟然說，我會和你聯手對付他。”
　　“你沒有說錯，我會對付他的！”
　　“不要，你們畢竟是好兄弟，感情也不錯，何必為了我，手足相殘。”
　　“若他對你好，不從中破坏，我仍然會尊重他，要是他想傷害你，那，我將不會以他為兄長。”敖犬一下一下地撫著她的秀發：“考慮好沒有，我們什么時候結婚？”
　　“我會給你帶來很多的麻煩，我可能成為你的絆腳石。”
　　“你只會給我帶來幸福，大牙，如果有困難，我們共同克服它，好嗎？”敖犬堅定而充滿信心。
　　這句話的确感動了她，能共富貴，共患難的丈夫，應該是最好的丈夫，她伸出了小手和敖犬緊握一起。
　　“答應了……”敖犬瘋狂的吻她，他喘著气說：“以后無論發生什么事，你也不能改變主意。”
　　“我會一生一世跟著你，直至你不再要我。”
　　“如果我要上天堂，我也會把你一起帶走，我永遠不會离開你。”
　　“敖犬。”大牙用雙手緊抱住敖犬的脖子，她感到很滿足，很幸福，很快樂，因為她找到了一個最好最好的丈夫。
　　敖犬是莊家最小的儿子，也是家人最寵愛的孩子，所以他的婚禮是极為隆重，十分的舖張。
　　中午在教堂舉行婚禮，下午有一個盛大酒會，晚宴后，還開了一個千人舞會，澄庄那紅牆綠瓦的祖居，和西班牙式別墅，賓客來往不絕。
　　周太太也被邀請參加婚禮，大牙叮嚀她多吃東西少說話，以免出破綻。
　　晚宴完了就派司机送她回家，沒有讓她進澄庄。
　　舞會在第二天中午才結束，敖犬抱著新娘子直上五樓，整層五樓是他們夫妻倆的新居。
　　
　　敖犬和大牙的新房是淺紫色的，很富羅曼蒂克，最具特色是睡房的牆壁，全部是手繪的壁畫，躺在那淺紫的圓床上，仿佛置身于世外桃源。
　　敖犬輕輕把她放下床，吻一下她的臉頰：“累嗎？”
　　“你才累呢，由樓下抱我上五樓。”大牙拉他一下，敖犬趁机伏在她的身上。
　　“新郎不應該抱新娘進新房嗎？人一生只有一次。”敖犬把手伸到大牙腰下。
　　大牙點一下他的鼻尖：“我給你放水洗澡。”
　　“唏！你不要起來！”敖犬伸手到床邊按一下：“這些工作由佣人去做，你只要陪著我。”
　　“我喜歡親手伺候你，整天坐著等飯吃，像個廢物。”大牙努了努嘴。
　　“廢物，以后可夠你忙呢！你要做好太太，好媽媽，好媳婦，白天我上班后，你多陪陪媽咪，她老喊寂寞。”敖犬抱起她一轉身，大牙反過來躺在他的怀里。
　　“我會陪著奶奶，家里有什么事，我能做的也會做，我不是享慣福的人，無所事事，我會感到很無聊。”
　　“你真的不要去度蜜月？”敖犬替她脫下一雙耳環。
　　“我來澄庄度蜜月。”大牙沒有告訴丈夫，她不想出國是為了不讓小香有陷害她的机會，起碼發生什么事，她也在場。“我從未見過這樣美麗的地方。”
　　“我本來想帶你環游世界，起碼也應該到歐洲看看。”
　　“世界上哪一個國家你沒有去過？”
　　“你沒有去過。我是為你啊！”
　　“時間多著呢，以后我們還要做几十年夫妻，”大牙給他搔得軟軟的，咭咭地笑：“你好坏！”
　　突然一陣悅耳的叮當音樂聲，那是房間門鈴聲，大牙立刻坐起來，拉好晚禮服，又掠了掠頭發。
　　敖犬拿起床邊的控制器開了房門。
　　一個二十几歲，穿白制服，戴白帽子的女仆走進來：“四少爺，四少扔，我叫亞寶，是伺候四少奶的！”
　　“亞寶，你替四少奶放水洗澡。”
　　“我？”大牙指一下自己：“你先洗嘛，洗好我再放水。”
　　“我們的浴室最遲完工，你還沒有看過，擔保你看了高興，亞寶，四少奶的睡袍在哪邊？”
　　“你呢？”
　　敖犬湊在她耳邊說：“我陪你一起洗澡好不好？”
　　“唔，不好，亞寶會笑的。”
　　敖犬扮鬼臉，吐舌頭：“好啦！四少奶，失陪了，等會見！”
　　“你去哪儿？”大牙笑著拉住他。
　　“五樓一共有四個浴室，我到客房的浴室洗澡，免得新娘子等得心急。”
　　大牙作狀要打他，敖犬呼的一聲，跑出去了。
　　“四少奶請洗澡。”亞寶出來。
　　大牙走進浴室一看，嘩，這是拍電影嗎？這浴室和戲里的西班牙皇后的浴室太相似。
　　浴室的面積很大，地上、牆上、浴缸的前后端有兩只金鳳凰，水龍頭全部用二十四K黃金造成，浴缸大得可以容納三個人，浴缸下有按鈕，洗澡時可以順便做水壓按摩，還可以令水由下向上噴。
　　浴室四周种滿各式各類的植物，簡直像個小花園。
　　浴缸旁有電話，畫報架子，一盒鮮水果，云石儿上不是放著酒，就是放波子棋和西洋棋，還有一張云石睡床，洗完澡還可以躺在那儿給人按摩。
　　在這個浴室洗澡，不單只可以清洁，還可以得到最佳的享受。
　　亞寶伺候她脫了晚禮服就出去了，她說她會守在外面，大牙要什么可以叫她。
　　“你去替四少爺放水吧！”大牙又不是什么千金小姐，洗澡還要人伺候。
　　她現在已經感到很幸福。
　　住在三樓的二少爺夫婦，威廉和容嘉，也在更衣。
　　容嘉把鑽石鐲子解下來，重重地扔在化妝台上：“偏心，死偏心！”
　　威廉打個呵欠：“你又在發什么脾气？弄了足足二十四個小時，你還不覺得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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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你的父母偏心，”容嘉指住丈夫：“我和三少奶進門，每人一套鑽石首飾。那窮丫頭有兩套，除了鑽石還有翡翠，听說穿褂裙時，她戴的金飾，也是奶奶送的，我在暗中調查過，單是首飾奶奶就送了她四百多万。”
　　“媽一向疼敖犬，而且，這一次又是最后一個儿子辦的喜事，況且四嫂家里又沒有什么錢，媽給她多些，是替她充面子。”
　　“她的爸爸才只不過是個窮教學，她的后母寒酸得像個叫化子，又土又貪，這樣的女人根本沒有資格進莊家。”
　　“敖犬喜歡嘛。”二少爺是位好好先生：“你就看在敖犬份上。”
　　“如果我不是看在四少爺份上，我根本不會和她說話。”
　　四樓的三少爺和三少奶已經躺在床上，apple問：“你認為四少奶是不是很漂亮？比我和二少奶都年輕。”
　　“如果她不年輕貌美，敖犬會娶她嗎？你別忘了她只不過是一個窮教師的女儿。”小香悻悻然地說。
　　“小香，由昨天至現在，你好像一直都不開心，為什么？”
　　“我怎能開心？敖犬娶老婆，而他什么都不用管，爸媽把所有的責任往我身上一推，我足足忙了一個月。”
　　“老爺不是派二少爺和二少奶協助你的嗎？我負責布置和招待。”
　　“你別提那一對。二哥不錯，是全心全意肯幫忙，可是，他什么都不懂，老來問我，煩死人，她老婆呀，出了名的，說話聲音大，做事別叫她，認功勞她有分，專做表面功夫。”
　　“別煩了，睡吧！”
　　小香例行公事地吻她一下，一轉身，便假裝睡著了。
　　其實，他哪儿睡得著，只要他的腦海中，出現大牙披著婚紗，手中拿著捧花那千嬌百媚的樣子，他就恨得牙痒痒，非要把她搶回來不可。
　　“大牙是我的！”他緊握拳頭，在心里吶喊。
　　敖犬和大牙在澄庄度蜜月，當然也會到市郊外游玩，不過大部分時間還是留在澄庄。
　　大牙雖然跟了小香兩年，但是，小香從未帶她到公眾場所露面，更不會帶她去玩那些新玩意儿。
　　因此她除了游泳和打羽球，便什么也不懂。
　　敖犬教她打高爾夫球、网球、壁球……大牙很聰慧，不多久便學了一些皮毛。
　　快樂的時光特別容易過，三十天，很快就過去了。
　　這天，大牙一早醒來，看見敖犬仍然睡得很甜，嘴角泛著笑意，一副很滿足、很幸福的樣子。
　　大牙忍不住在他的臉上輕輕吻了一下，然后緩緩移開他攬著她的手。
　　大牙從他的臂彎起來，敖犬的手掃動著，大牙連忙把一個枕頭放進他的怀里。
　　大牙梳洗后，穿上一襲金黃色的裙子，再看看敖犬，他抱著枕頭仍在睡。
　　大牙离開房門下樓，所經之處都是靜靜的，當然啦，才八點嘛。
　　大廳里看見祥嫂。
　　“四少奶，早。”她詫异地看著她。
　　“早。祥嫂，四少爺和我，今天跟大家一起吃早餐，不用另外煮了。”
　　“四少爺和四少奶要遠足？”
　　“不，四少爺今天開始上班，啊，祥嫂，給四少爺多加兩條香腸。”
　　“上班跑來跑去，一會儿就肚子餓了。”祥嫂微微笑。
　　“是啊！奶奶醒來沒有？”
　　“老爺和奶奶習慣晨運，每天六點鐘就起來，現在大概在吃早餐。”
　　“我去看奶奶。”
　　“要不要我叫四少爺起床？”
　　“不，謝謝，我很快回來。”
　　大牙到祖居，進飯廳，莊正安夫婦和高麗薇果然在吃及第粥和油條。
　　“老爺、奶奶、大姑奶，早。”
　　“早。為什么那么早醒來，不多睡一會？敖犬呢？”
　　“假期完了，敖犬今天開始上班。”
　　“他上班你也可以多睡一會。”莊夫人說：“你又不用上班。”
　　“我要伺候敖犬起床，陪他吃早餐，送他出門。”
　　莊正安贊賞地點頭。
　　莊夫人看了看大女儿，她說：“恐怕只有四嫂最像個媳婦，你什么時候听過二嫂和三嫂伺候丈夫上班。”
　　“小弟有福了。”高麗薇笑眯眯。
　　大牙看了看表：“各位慢用，敖犬應該起床了，奶奶，等敖犬上班后，我陪你聊天。”
　　“好，好，我等你。”
　　大牙加快腳步回到別墅，進房間，敖犬仍在睡覺。
　　“早安！”大牙坐在床邊，湊近他耳邊輕聲說：“該起床了！”
　　“唔！”敖犬翻了一個身，三十天來，天天睡到中午，現在還正在做第十八個夢呢。
　　“小懶豬！”大牙拉開枕頭：“要上班啦，假期過去了。”
　　敖犬迷迷糊糊，順手一把抱住她。
　　大牙在他怀里，他反而睡得更熟，大牙感到好笑，實在不忍心吵醒他，可是時候不早了呀。
　　于是，她用兩只手去搔他，搔他最怕痒的地方，敖犬終于被她弄醒。
　　“好可惡，我要大報复。”敖犬反身壓住她，大牙被他搔得哇哇叫。
　　“我投降啦！四少爺。”大牙笑著叫，高舉兩手。
　　敖犬停下來，用力吻她的唇。伸手一摸，愕然問：“你已經換好衣服？”
　　“我不到七點就起來了！”
　　“有好節目？”
　　“今天的節目是四少爺上班。”
　　“上班？我們不是在度蜜月嗎？”敖犬雙手把大牙一抱：“陪我多睡一會。”
　　“不行呀！說好今天上班的，老爺奶奶都知道。”大牙捧著他的臉親了一下，又哄又逗：“乖乖的，起床，你不能那么懶，你的哥哥嫂嫂會笑你的。”
　　“唔！”敖犬還賴在床上，大牙辛辛苦苦下了床，然后用兩只手拖他：“誰家的男孩那么懶惰？太陽都晒屁股了。啊！不是我們家敖犬，敖犬最守時，最有責任感的。工作時工作，對嗎？”
　　拉拉扯扯，敖犬還是不肯起床，他在向妻子撒嬌，大牙翻翻眼，突然兩手一放：“好啦！別起來了，我去陪奶奶，今晚我睡祖居。”
　　“大牙，我起來了！”敖犬跳下床，抱住她：“你不要不理我。”
　　“這才听話嘛。”大牙拖著他的手，把他送進浴室：“快一點，早餐冷了。”
　　“留下來陪我。”敖犬就是老愛纏住她，黏住她。
　　“明天你早些起來，我陪你。”大牙關上浴室的門，回到更衣室，她替敖犬選了套奶油色的西裝紅色絲領帶，蜜月后第一天上班，討個吉利，老人家會喜歡。做個好媳婦嘛，樣樣要想得周到。
　　她正在替敖犬整理公文箱，敖犬容光煥發地走出來，大牙立刻幫他穿衣結領帶，一切妥當，她退后几步欣賞：“這就是周大牙的夢中王子。”
　　敖犬張開兩條手臂：“先讓我吻一下我的小寶貝。”
　　大牙偎進他的怀里。
　　小夫妻溫存了一會，大牙一手牽住敖犬，另一只手替他提公文箱，兩個人一起下樓。
　　餐廳里，威廉、容嘉、小香三個人已經在吃早餐，他們見到敖犬兩夫婦，同樣投以詫异的目光。
　　“二少爺、二少奶、三少爺，你們早。”大牙招呼過大家，把公文箱放好，立刻替敖犬倒了一杯牛奶。
　　“喂！急著上班干什么？”小香對敖犬說，表面上，他還挺疼這個小弟弟：“冷落嬌妻！”
　　“三少爺，你沒有看見四少奶跟在一起？他們是一道上班，另有一番情趣。”穿著黑旗袍的二少奶用餐巾抹抹嘴，瞧著丈夫：“是吧？威廉。”
　　“啊！對！”威廉笑了笑。
　　祥嫂已把敖犬和大牙的早餐送上來，大牙把土司涂了牛油遞給敖犬：“二少奶，你不要誤會，我不是跟敖犬去公司，只是陪他吃早餐。”
　　“哎喲，四少爺，你真好福气。”二少奶戴著巨鑽的手一揮，她說話永遠那么夸張和刻薄：“我嫁了你二哥十年，從來沒有想過要陪他吃一頓早餐。三少奶也沒有吧！哎！我們這一輩的人，追不上時代，只要不用上班，就巴不得多睡一會，看，四少奶伺候四少爺有多周到，像個特護。啐！吉利吉利應該說，貼身……唉！我這人是詞不達意。”
　　“二嫂，你比大牙大十二年，思想是有點不同，而且我們還是新婚夫婦。”
　　“哎唷，四少爺，我剛三十歲，比四少奶只不過大十年，威廉，我真是那么老嗎？要不要見見整容醫生，嘖！要是給我娘家的人听到，一定會怪責我，整容是那些花旦、明星干的，我怎會想到去整容，真是羞辱家門。”
　　“二嫂，對不起，我記性不好。”敖犬被大牙推了一下，立刻道歉：“其實二嫂仍然很漂亮，根本無需整容。”
　　“四少爺嘴巴就是甜，難怪老爺奶奶特別疼愛。”二少奶嘻嘻笑。

“二嫂，”小香瞟了大牙一眼：“我反對你剛才的話，其實，整容的不一定是那些拋頭露面的人，有些CLUB女不用整容，比整了容的人還美。”
　　大牙臉色一變，敖犬正要開口，二少奶已經搶著說：“三少爺，你不是在外面藏了個CLUB女吧！”
　　“我要玩女人，也玩個高級的，才不會去找那些下三流，而且我有一位好太太，我不會做對不起apple的事。”
　　“是嗎？那三少奶可神啦！”二少奶一陣怪笑，然后又對大牙說：“四少奶，我記得你是商科畢業的，你有沒有請老爺在公司里給你安排一個職位？四少奶呢！起碼應該是一個衛星公司的總經理吧。”
　　“二少奶，我念的只不過是夜校，懂得些皮毛，我又沒有留過學，英文也不大好，我根本沒有資格在商場發展。”
　　“你大客气了，管它什么資格？先把公司抓到手，不懂嗎，多請几個秘書。去去，別煩。”二少奶盯了丈夫一眼，威廉上班了，小香也离開餐桌：“你那么聰明，擔保你過三几年，手上起碼擁有六、七間小公司。”
　　“二嫂，大牙不是來分身家的。”敖犬把碟子一推，抹抹嘴：“她只不過是我莊敖犬的太太，一個賢妻良母。”
　　敖犬擲下餐巾，站起來。
　　“哎喲，我真是枉作小人，四少奶啊，你好令人敬佩！”她一看表，一聲尖叫：“天！十几個人等著我開會呢！”她扭著高跟鞋出去了。
　　大牙已拿了公文箱過來，敖犬攬住她的腰，柔聲說：“別怪我二嫂，她向來語不惊人死不休。”
　　“我怎會怪她，她言出無心，你剛才也不應該把她的歲數說大了。女人最忌諱人家說她老。”
　　“誰知道她多少歲？她跟你比，我還以為她是你媽呢！”
　　“不准你說話這樣刻薄。”大牙輕打他一下。
　　“等會儿我回公司，我還要質問三哥，他看著你提CLUB女，到底有什么居心！”
　　“算了，一句話嘛，兄弟別為這些小事爭執，他又沒有說我。快，每個人都上班。”
　　走出客廳和露台，跑下台階，敖犬的金影勞斯萊斯已在等候著，大牙把公文箱交給阿祥，敖犬把大牙拖進怀里，吻她一下，“別忘了睡午覺，我會打電話給你，想吃什么零食，或是想看電影，上館子吃晚飯，告訴我！”
　　“我只要你用心工作。”
　　“我一下了班立刻回來，等我。”
　　大牙見時間不早，推他上車，關上車門，敖犬揚手跟她說拜拜，大牙跟在車后，一直看著敖犬的汽車离開澄庄。
　　她回轉身，笑容在臉上消退，小香和容嘉的話她都會听，她雖然只有二十歲，可是經歷太多，不會像那些千金小姐那樣天真單純。
　　她知道小香要對付她，容嘉看不起她出身窮，所以，他們一有机會就針對她，令她難堪。
　　她心里實在難過，不過，當她一想到丈夫的深情，不愉快一掃而空，心里填滿著甜蜜与幸福。
　　她跑到花王那儿。“早安，四少奶，今天的紅玫瑰開得特別美。”
　　“真的，飯碗那么大，”大牙接過花剪，剪了一打紅玫瑰：“下午我還要來拿黃玫瑰，黃玫瑰也開得不錯！”
　　“以后我會多花點時間打理黃玫瑰。”花王認真地說：“因為四少奶喜歡。我們几個同事常常說我們辛辛苦苦种的花草樹木，有哪一位少爺、少奶欣賞？”
　　“大小姐不是很喜歡花嗎？”
　　“她只喜歡花房的花，我們這儿的花，她看都不看。”
　　“花房里所有的花都是大小姐親手种植，栽培？”
　　“你別看大小姐一天到晚躲的花房，除了她由張家帶來的蘭花，別的還不是由我們打理。”
　　“張家的！”怪不得每次經過花房，總是看見高麗薇躲在里面，原來她在怀念亡夫：“啊！這個我明白了！”
　　“四少奶明白什么？”
　　“沒有什么？下午見！”
　　大牙走到祖居，遙遙的看了看花房，隱約看見一個綠色的身影，她記得大小姐今天穿了一件綠色的旗袍。
　　她又在里面緬怀過去，尋拾失去的甜蜜与溫馨。
　　大牙一直走進祖居，先到佛堂插了鮮花。莊夫人不是很迷信的人，但是早晚必進佛堂上香。
　　一個早上，大牙陪莊夫人聊天、下棋，莊夫人告訴她一些敖犬小時候的趣事，她也告訴莊夫人，他爸爸怎樣辛苦教書，賺錢養活她。
　　吃中飯的時候，她本來准備留在祖居和莊夫人、高麗薇一起吃，但是她突然想到：“福嫂，三少奶在不在家里吃飯。”
　　“三少奶剛起床，她吩咐了菜單。”
　　“奶奶，請三少奶過來一起吃飯熱鬧些？”大牙問。
　　莊夫人搖一下頭：“三嫂不喜歡吃中國菜，她只喜歡吃西餐。
　　“三少奶一個人吃午餐很沒有意思，我想回去陪她！”
　　“好！反正這儿有麗薇。”莊夫人含笑點頭：“吃過午飯我要睡午覺，你也休息休息，如果別墅沒有人，”你過來和我們一起吃下午茶。”
　　“好的！奶奶、大姑奶，我回去了。”大牙高高興興的走了。
　　“這孩子很不錯。”莊夫人對大女儿說：“心地好！”
　　“她雖然比我家筱婕大四年，但懂事得多了。”麗薇說：“如果筱婕像她，我就什么都不用再擔心。”
　　“所以，娶一個窮家媳婦也未必不好，唉！我六十几歲人，現在才享到媳婦福，早上我們談呀談呀，真開心，我忘記自己是個老太婆。”
　　“媽！娶妻求淑女，她雖然不是出自名門，卻是個淑女！”
　　“對，對！”
　　大牙回到別墅，apple正埋怨家里的人都跑光了。
　　“三少奶，我回來陪你！”大牙抱歉地對管家說：“對不起！祥嫂，隨便給我弄份火腿蛋。”
　　“四少奶，我們通常都會多預備一份餐。今天的餐單是洋蔥豬扒和羅宋湯，如果四少奶不喜歡，今天廚房有牛仔肉、帶子、龍蝦、生蚝和龍虱魚，四少奶要不要吃海鮮餐？”
　　“不要為我麻煩，就給我洋蔥豬扒好了。”
　　“是的，四少奶。”餐廳后有一個小房間，房間里有焗爐，也有冰箱。祥嫂從焗爐里把午餐拿出來。
　　“想不到你也喜歡吃豬扒。”apple看了大牙一眼。
　　大牙笑一下，她在喝湯：“其實我比較喜歡吃芝士焗帶子。”“今天有新鮮帶子呀！為什么不叫廚房為你烹飪？”
　　“我不想太麻煩他們，為我一個人燒一道菜，勞民傷財。”
　　“哈，我可不像你，要是我不喜歡吃的，我宁愿餓死也不吃。焗帶子算什么？我要他們為我一個人釀蟹蓋。”
　　“三少奶，我和你不同，你本來是千金小姐，要吃什么有什么。我呢，家里窮，有時只能吃咸魚青菜，連肉類都沒得吃，我根本不習慣挑選食物，有什么便吃什么。”大牙從不隱瞞自己的出身，當然，除了做CLUB女和跟過小香。

“以前沒有能力揀飲擇食，現在做了莊家四少奶，更應該挑剔一點，補償一下。”apple和容嘉不同，她為人光明磊落，不會說冷嘲熱諷的話，偶然說話傷人，也是言出無心。
　　大牙不喜歡小香，但是，她對apple的印象是不錯的。
　　“莊家有的全是美味食品，也用不著再挑剔了。”大牙出身于窮苦家庭，對下人特別了解，特別体貼。
　　“你那么容易伺候，怪不得莊家的下人都說四少奶好，連我的近身，也羡慕阿寶，說她來莊家當公主。”
　　“這几天她家里有點事，我放她几天假。二少奶也說過我了，她說我破坏規矩，在這儿做近身女仆，是不准請假的。”大牙怕apple不高興，連忙解釋：“我也知道自己這樣做不好，但是阿寶整天哭……”
　　“阿寶是你的近身，輪不到二少奶管。”apple站起來，她打扮好了就出門，也沒說到哪里去。
　　吃過午餐，大牙立刻回到臥室，剛進房不久，電話鈴就響了，大牙走過去，拿起電話，躺在床上接听。
　　“吃過午餐沒有？”敖犬還像未結婚時一樣，沒有因為討了個老婆回家就可以拋在一邊，自己拚命賺錢。
　　“剛吃過，你呢？”听到敖犬的聲音，大牙還會興奮得心跳呢。
　　“今天爸爸請客，我們在KCC俱樂部吃飯。”
　　“吃飽了沒有？”
　　“和爸爸吃飯，沒有一次不肚子漲，他還當我是小孩子，老逼我吃東西，又是甜品又是水果，你在哪邊吃飯？”
　　“在這儿，和三少奶一起吃。”
　　“我知道你今天一定吃豬扒。”
　　“是呀！”大牙叫起來：“好本領，你怎會知道的？”
　　“是因為我太了解你，三嫂喜歡吃豬肉，人人知道，你怕佣人麻煩，三嫂吃什么，你一定吃什么的，對不對？”
　　“對！你真的很了解我。”
　　“其實，我們廚房天天都會預備一些海鮮，你喜歡吃海鮮，就吩咐廚房，不要為難自己，把身体吃得強壯了，才能做媽媽！”敖犬把他們的結婚照片拿在手上：“今晚有興趣出來玩嗎？”
　　“你明天要上班，我不想玩得太晚，等星期六，星期日你休息。”
　　抬頭的對講机亮著，敖犬知道秘書催請他開會：“你睡午覺吧！我下了班立刻回來，我愛你，大牙！”
　　“我也愛你！”大牙在電話里給他一個飛吻。
　　大牙把電話按在胸口上，好一會才把它放回床頭架上。
　　她想了一會敖犬，就起床了，她一向沒有午睡的習慣，于是她親手收拾一下房間，雖然阿寶請假祥嫂會代替她的工作，莊家別的佣人也多，不過，一些小事，她還是喜歡自己動手做。
　　她拿了一套栗色的便服，放在床上，等候敖犬下班回家更換。
　　在家里穿著三件頭西裝，結著領帶，太束縛了。
　　她又想起了臥室要換盆花，其實，喜歡黃玫瑰的是敖犬，她比較喜歡白玫瑰，花王誤會了，他不知道，大牙一切以丈夫為主。
　　离開臥室走出花園，她听見有嬌脆女孩子的聲音，原來筱婕放學回來了。
　　筱婕是高麗薇的獨生女，莊夫人的外孫，十六歲，樣貌嬌俏、清秀而且甜蜜，是個令人一看見就入迷的小女孩。
　　她沒有坐家里的汽車，有一個開跑車的大男孩送她回來。
　　“下課了，筱婕。”
　　“是的。四舅母，你為什么不睡午覺？”澄庄的家庭主婦，都有睡午覺的習慣，apple要是不出去也會睡它一個下午。
　　“我睡不著，功課忙嗎？”大牙見她穿著白色校服，提了個書包，她不禁想起四年前的自己。
　　“忙！快要考會考了。”
　　“剛才是男同學送你回家嗎？”
　　“不！我念的是女校，哪里有男生？”她似乎不大開心的樣子，“他是我同學的哥哥，他已經念大學。”
　　“只要不妨礙功課，交交男朋友也沒有關系。”大牙疼惜地撫一下她的秀發，微曲，短短的，像絲一樣：“漂亮的女孩子，誰不喜歡呢？”
　　“現在澄庄最漂亮的女人是你。”
　　“誰說呀？我就覺得你最美麗。”
　　“媽咪說的，以前我最漂亮，現在第一要讓給四舅母，我只能排第二。”
　　“舅母沒有你的青春，”大牙拉著她的手：“青春是很重要的。”
　　“你才只不過比我大四年。”筱婕仰頭看她，大牙的確美，她也沒有不服气，澄庄個個都是漂亮的女人，她排第二，也不差：“二十歲也很青春。”
　　大牙笑了笑，就算告訴筱婕，筱婕也不會明白她經歷過多少，心境又蒼老了多少？“把校服換下來，洗把臉，快要吃下午茶了！”
　　“你和我們一起吃嗎？四舅母。”
　　“是的，別墅一個人也沒有，你先進去，我等會儿來。”
　　筱婕跑進祖居去了，她多么逍遙，多么幸福，大牙就缺少了這段黃金時代。
　　現在做莊敖犬太太也很幸福啊。
　　她加快腳步去拿黃玫瑰。
　　把臥室布置一下，噴點古龍水，然后她才到祖居吃下午茶。
　　祖孫三代在吃點心。
　　筱婕老抱怨不喜歡吃炸云吞和蓮蓉包，她對大牙說：“四舅母，今晚我要到別墅吃西餐。”
　　“好的，你喜歡吃什么，我等會儿替你吩咐菜單。”
　　“牛仔肉有嗎？我喜歡吃燒牛仔肉，”她咬著拇指，側起頭，神情像個女娃娃：“一定要有雪糕的！”
　　“剛巧牛仔肉和雪糕都有，是菲律賓飛机運到的芋頭雪糕。”
　　“万歲！”筱婕拍著手，扔下筷子說不吃了，一陣風地跑了出去。
　　“你看她，你看她！”莊夫人指住孫女的背影：“八、九又是先搖几下秋千才做功課，哪儿像十六歲？簡直像六歲。”
　　高麗薇輕歎一口气：“這孩子給縱坏了，不知道該怎么辦！”
　　“我倒覺得筱婕很乖，樣子很可愛。”大牙說，她但愿有一個這樣的妹妹：“小女孩，該多疼她些。”
　　“乖？唉！你不知道她脾气有多猛，性格有多倔強。”
　　“哪一戶富貴人家的千金小姐不鬧鬧小脾气。”大牙看了看表：“不礙事的，大姑奶，不用太擔心。”
　　“四嫂，”莊夫人倒注意到了：“你為什么老看表？”
　　大牙有點不好意思，垂下頭：“我擔心敖犬回來了！”
　　“沒那么早，這儿距离市區遠，五點鐘下班，最快也要到七點鐘才能回來，要是沒有應酬，倆父子都很准時。”
　　“我明白，奶奶。”
　　吃過下午茶，莊夫人對大牙說：“四嫂，麻煩你把筱婕找回來，她快要參加中學會考了，不能只顧著玩。”
　　“媽，我去。”麗薇站了起來。
　　莊夫人擺了擺手叫她坐下：“對待小孩子，不能老是罵，只能勸。四嫂說得也對，筱婕年紀還小玩玩不礙事，別把她管得太緊。”
　　“媽，你不能老是寵她。”
　　“我寵她？敖犬還怪我管筱婕管得太嚴，敖犬說的，侵犯人身自由。”
　　“你別說小弟，他由外國回來，看見筱婕就像見了寶。”
　　“舅舅疼甥女，不應該嗎？”
　　“疼？是寵坏，媽……”
　　大牙走出去，到秋千架，看見筱婕穿了件橙色運動衣，橙色運動短褲，橙色運動鞋，白短襪，坐在秋千架上搖呀搖。
　　

“筱婕！”大牙來到她身邊：“外婆叫你回家做功課。”
　　“我正在溫書啊！”筱婕拿起秋千架，草地上一本書。
　　“蕩秋千不能集中精神溫習課本，還是在書房清靜些。”
　　“這儿也靜啊！除了我本來就沒有別人，而且這儿空气好。”
　　“你還是听外婆的話吧！”
　　“你是不是很怕外婆？”烏溜溜的眼睛望住她。
　　大牙搖一下頭：“你外婆又不罵人，沒有什么可怕的。”
　　“外婆不是不罵人，也不是隨便罵人，不過澄庄除了小舅舅，誰都怕她！”
　　“你呢？”
　　“我？我怎么忘了自己。”筱婕天真地笑，她皺了皺鼻子：“我不怕她，因為外婆疼我。”
　　“你外婆也疼小舅舅？”
　　“最疼了，疼他比我還多，二舅母和三舅舅，常常說外婆偏心。”她立刻加以補充：“不過外婆不在的時候，他們才敢說。”
　　“小孩子。”大牙輕揉一下她的頭發：“回書房溫習，讓我完成任務好嗎？”
　　“好吧！”筱婕站起來，拿起書本：“現在勤力些，等會考完了才大玩特玩，那時我還要去旅行呢！”
　　“這才對，讀書時讀書，游戲時游戲，你應考畢業才能念預科，念了預科才能考大學，做個大學生。”
　　“你在哪儿念大學？”
　　“我沒有念過大學。”
　　“為什么？二舅母和三舅母都是外國留學生，她們都念大學的！”
　　“因為我沒有錢。”
　　她瞪大眼，滿面稚气：“念大學要許多許多錢嗎？”
　　“不！只是我家里太窮。”
　　“你為什么不申請獎學金？同學告訴我，家庭環境不好的大學生，可以向政府申請援助。”
　　她能告訴筱婕，那時候她跟了小香，小香根本不讓她上學：“我家里太窮，不單只沒有錢念書，而且還要出外做事，我根本沒有時間。”
　　“你很喜歡念大學嗎？”筱婕很高興有人跟她談談，由于她在澄庄最小，每個人都把她當無知小孩，沒有人肯花時間和她討論問題，就算敖犬疼她，也因為忙，根本沒時間陪她。
　　“是的！”大牙點一下頭。
　　“你現在可以念書，小舅舅有很多錢。”筱婕踏上紅橋。
　　大牙笑一下：“我現在結了婚，是人家的太太，再不是小女孩，所以，有書讀，是很幸福的，你應該好好的珍惜你的學生時代，那也是黃金時代。”
　　“外國有很多女人，結了婚還可以繼續念書。”
　　“是的，不過我要替你舅舅生小寶寶，所以我根本沒有時間上學。”
　　“小寶寶，好啊！”筱婕拍著手：“我喜歡女孩子，你呢！”
　　“我也喜歡女孩子，女孩子漂亮，好打扮。”
　　“女娃娃像四舅母一定好漂亮，那時我要排第三，四舅母，你要生個女娃。”
　　 大牙搖搖頭：“我要生個男孩子，因為你外公和外婆喜歡。”
　　“但是你喜歡女孩子，寶寶又不是外公外婆生的。”
　　“你沒有听你外婆一天到晚嚷著想抱男孫？做人多為別人著想，這樣子不單只可以相處融洽，大家也會快樂。”
　　“但是你不快樂。”筱婕不以為然。
　　“我年紀輕，第一個生男孩子，說不定第二次就可以給你添個小表妹。”
　　“真的呀！”筱婕兩只手抱住貝儿的手臂，“小表妹，啊！想想就開心。”
　　“到了，你赶快回書房溫習吧！”
　　“你不進去嗎？”
　　“我要等你小舅舅下班。”
　　“我做好功課，今晚到你那儿吃西餐，等會見！”
　　大牙看著筱婕進去，她回到別墅，寫下三條菜單交給祥嫂。
　　大牙拿了一本書，坐在露台的椅子上，等候敖犬下班。
　　大約六點半，天色漸漸暗下來，不過還不用亮燈，夏天嘛！晝長夜短。
　　她連忙用冰格杯，倒了一杯凍檸檬汁拿到露台的餐桌上。
　　不到七點鐘，听見汽車聲，她連忙站起來，汽車緩緩駛近，是敖犬的汽車，大牙拋下書奔下階梯，敖犬已經下了車，在那儿張開兩條手臂。
　　大牙飛扑進丈夫的怀里。
　　敖犬親吻她，然后抱起她，旋轉了一個大圓圈。
　　“一個人呆了一天，一定悶坏了。”
　　“不！陪陪奶奶，日子很容易過，只是很想你，盼望你回來。”
　　“我也想你，”敖犬吻一下她的頭發，他伸手給亞祥，亞祥遞了兩只盒子給他，便把汽車開走。
　　“我買了南棗核桃給你吃。”兩個人相擁著，步上台階。
　　“奶奶說南棗暖胃，拿一盒給她。”大牙在丈夫身邊最開心。
　　敖犬點一下頭，到露台，大牙把凍檸檬汁拿給他喝。
　　敖犬整杯喝下，吐了一口气：“好舒服，剛才在車上悶坏了。”
　　“冷气机坏了？”
　　“塞車，有冷气也心煩，你忘了嗎？以前我們總是去吃下午茶，避過塞車時間，現在不行了，一到五點鐘，我馬上离開辦公室，赶著回家看你。”
　　“怪不得，不到七點鐘你就回來了，老爺呢？”
　　“我离開時他還在辦公。”
　　“老爺可能真的要准七時才能回來，肚子餓嗎？”
　　“不餓，我們四點半有蛋糕吃。”
　　“回房間洗臉，換衣服，然后去看奶奶。”
　　敖犬洗了澡，換了便裝，竟然躺在床上不肯起來。
　　“你不是答應過去看奶奶的嗎？”
　　“這個時候應該是媽咪和爹地的，遲些去比較适合。”
　　“老夫老妻還……？”大牙聳聳肩，笑一下。
　　“他們仍然十分恩愛，你沒有看見爹很疼媽咪，我崇拜爹，向他學習。”敖犬伸出手對大牙說：“來，陪我躺一會。”
　　大牙躺在敖犬的臂彎里：“公司工作很多，好疲倦？”
　　“工作的确不少，疲倦是假的，年輕小伙子，那么不中用？不過一個月沒有上班，要開會，又要簽合同，巡視公司，有點不習慣，爸爸今天對我說，下個月還要讓我進地產公司。”敖犬反手按開按鈕，悠揚的音樂由房間的四面八方飄送過來，敖犬和大牙相擁著，閉著眼睛，靜靜的享受這浪漫的二人世界。

thx

thx for shar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