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半夜十二点,是许多人好梦方甜的时刻,然而鬼鬼却骑着破旧的摩托车,冒着刺骨寒风,心急如焚地赶往某处派出所。
“再快一点、再快一点!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呢?小乐怎么会这么不小心,居然骑车撞到人……”
幸好此时车流量稀少,因此派出所很快就到了。
鬼鬼停好车,脱下安全帽后,便火速冲了进去。
一看到值勤的员警,她便紧张地开口询问:“请问一下,我要找谢小乐,他在哪儿?”
“谢小乐?喔,就是那个无照骑车,撞到行人后还企图逃逸的毛躁小伙子吗?他在那边。”员警指着一旁的侦讯室。
无照骑车?企图逃逸?听到这几句话,书瑀的一颗心更是往下沉。完蛋了,小乐这回居然惹出这么大的麻烦?
她进入侦讯室,看到小乐窝在一旁,表情叛逆而倔强,里面还有一个员警,以及一对衣着时髦的年轻男女,那男人的手臂处有着明显擦伤,应该就是被小乐撞到的人。
鬼鬼紧张地开口说:“对不起,我是谢小乐的亲友。”
正紧张地查看着男人伤口的惠恩(名字又是乱来的!对不起!)闻言,立刻跳起来,对着鬼鬼破口大骂。“你就是这混蛋的姐姐是不是?你自己看看他做了什么好事!三更半夜无照骑车、横冲直撞,不但撞到人,还企图逃逸,真是太恶劣了,简直一点良心都没有!你到底是怎么管教他的?”
“我没有企图逃逸!”小乐胀红了脸,大声反驳。“我只是……只是想把摩托车先骑到旁边放好而已,我、我没有要逃!”
事实上,看到自己撞倒行人时,他的确慌了,很想加快速度逃逸。但,就在那一刻,他想起一直关怀他的鬼鬼姐,他知道倘若自己这么不负责任,一定会让鬼鬼姐很失望的。所以,往前冲了约莫三公尺后,他还是乖乖把机车停下来,折回原处查看被害者的伤势,并打电话叫救护车。
惠恩还是怒气冲天。“你还敢说自己没有企图逃逸?要不是我一直尖叫,吸引便利商店的店员出来查看,你才不会停下来!你知不知道自己差点撞死人了?还有,你撞坏了王子的名贵相机,那相机价值多少钱你知不知道?”
“对不起。”面对惠恩毫不留情的开骂,鬼鬼只能频频道歉。“我真心诚意向你们致歉,这位先生的医药费和相机的损失,我一定会负责到底,全部赔偿的。”
她看到被放在桌上的两台古董相机还有镜头……当然,它们都碎裂了。她看得出来那是非常昂贵的莱卡古董级相机,大大小小的专业镜头都是莱卡的,全部是名牌。
完了,她根本不敢想像,那些东西全部加起来,究竟价值多少钱?
“你要负责?”惠恩冷笑,不屑地把她从头看到脚,眼底尽是轻蔑之色。“你赔得起吗?”
鬼鬼感受到女人眼底的轻蔑,立即挺直腰杆,面色冷峻地道:“不管多少钱,我一定照价赔偿。”
她讨厌这个气焰嚣张的女人,这对年轻男女浑身上下都是顶级名牌,拿的公事包和配戴的手表也价格不菲,但……
她在心底冷笑,有钱人又怎么样?就可以狗眼看人低吗?
这辈子,她最讨厌的就是“有钱人”了!
承办的员警懒得听他们吵架,开口问:“车祸撞伤人的部分,你们双方要和解是不是?倘若你们愿意和解那最好,不过,这个年轻人还没满十八岁,无照骑车方面要罚锾六千元,还要上安全讲习。另外,倘若被害者坚持提出告诉,这个案子将会转到交通裁决法庭。”
一听到少年法庭,鬼鬼的神情更加凝重。“罚锾方面我会马上处理,但拜托你们,不要把这孩子送上法庭,给他一个机会,我保证他一定会悔过的。”
唉,一旦上了法庭,甫升的未来一定会大受影响。要放弃一个人很容易,但要挽救一个人步上正途却很难。小乐都还没成年,她怎么忍心让他的未来蒙上污点?
惠恩咄咄逼人地继续骂着。“既然知道他未成年,为什么要让他骑机车出门?还一路横冲直撞,差点撞死人,就算要被判刑,也是他罪有应得!”
“够了。”一直沉默不语的邱王子沉稳地开口,对着员警道:“他没有企图逃逸,撞倒我后,他有停下车,把我搀扶到路边,我不打算提出告诉。”
“喔,那就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员警也不希望他们闹上法院。“那你在这里签个名吧。”
王子签完名后,员警便道:“和解的问题你们慢慢谈吧,我先出去了。”
员警一离开,惠恩立即不敢置信地望着王子。“王子,你不该就这样放过这个混蛋,这是姑息养奸!今天你放了他,搞不好明天他又四处去飙车撞人了!而且他的态度好差劲,你看看,打从事情发生后到现在,他连一句“对不起”都不肯说,有够恶劣的!”
鬼鬼赶紧说道:“不会的,我保证他一定会悔改,绝对不会再无照骑车了,拜托你们不要提出告诉。”她把小乐当作自己的亲弟弟来关怀,实在不愿看到他被送上法庭。
小乐叛逆地吼道:“鬼鬼姐,不要求他们,他们要告就去告,有本事就告死我好了!反正我什么都没有,就是烂命一条,随便他们要怎样就怎样啦!”
“你这是什么态度?”惠恩拔高嗓门,言词尖锐地说:“撞到人却毫无悔意,连一句“对不起”都没有,还在这边大吼大叫,你爸妈到底是怎么教你的啊?真是没家教!”
年轻气盛的小乐,眼底满是戾气,脸色狰狞地抡起拳头。“你嘴巴给我放干净一点!今天是我做错事,你骂我就好了,不准提到我的父母!你再侮辱我父母,信不信我揍你!”
惠恩气愤地大吼:“你居然还想打我?你这没有家教的败类!注定一辈子没出息!”
小乐火大了,双眼发红地走向惠恩。“他妈的!你敢再说我没家教试试看?你这臭三八!”
“小乐,闭嘴。”眼看场面即将失控,鬼鬼立刻紧紧抓住谢甫升的手。“无论如何,都是你错在先,向对方道歉。”
“我不要!”曾经是问题少年的小乐已经被彻底惹毛了。“他们有本事就告死我、关死我好了,反正感化院那种地方我又不是没进去过,熟得很!我天生就是坏胚子,只适合在那种地方混啦!”
啪!
鬼鬼狠狠地打了谢甫升一巴掌,心痛地望着他。“你真的还想再进去感化院?真的还想再过那种日子?”
小乐抚着发痛的脸颊,还想再继续发飙,但看到鬼鬼盛满伤痛的双眸,他的心便倏地被狠狠地揪痛,肃杀的眼神一黯,整个人总算沉静了下来。
他紧紧握住拳头,别过脸,不敢再看鬼鬼的双眼。天底下什么人他都可以不在意、不买帐,但他独独无法做出让鬼鬼姐伤心的事,因为他知道,只有鬼鬼姐跟谭修女是真心真意地爱他,无条件地接受他。
鬼鬼抓住他的手,催促道:“小乐,快向对方道歉!”
她真的好怕这个男人会突然改变主意,决定要对小乐提出告诉。唉,她跟修女花了好多时间,才把这个孩子从黑暗的世界拉出来,让他戒掉一切恶习,生活也慢慢回归正轨,她实在不忍心看他再度自暴自弃啊!
小乐的脸色很难看,但在鬼鬼的注视下,他终究还是低下头,对着欧阳圣擎道:“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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