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 3
一大早。吳映潔在庭院內修剪花木,只見黃靜怡和於露華先後出門。
聽傭人們說,黃靜怡要回家一趟,而於露華則要去號子逛逛。
邱老夫人孤單的在庭院裡練太極拳。
「奶奶為何不跟去?」吳映潔推著割草機,問著一旁的貴嫂。
「老夫人的關節已經退化變形,無法行走太久,有時侯連跪、蹲、屈膝都成問題。」
「這種情況很久了嗎?」她憶起自己的一個高齡保戶,最近才裝過人工關節,手術很成功。
「已經二十多年,老夫人脾氣倔得很,她總是不想動手術。」
貴嫂透露了一些消息後,趕緊對她說:「映潔小姐,我還有事,先去忙了。」
「噢,好。」吳映潔繼續她的工作。
在偌大的庭院內,邱老夫人練拳、顧微芬割草,兩人各做各的。眼神偶爾相交,但邱老夫人卻不願主動和她交談。
嚴格說來!不罵她、不趕她走、就代表好的開始了。吳映潔樂觀的想著。
須臾,邱老夫人在做了一個膝關節微屈的動作時,突然痛叫一聲,登時整個人臥躺在草地上,表情痛苦。
「怎麼了?奶奶。」丟下割草機,顧微芬上前關心。
「老毛病了……」她抱著膝關節,額際冒汗、嘴唇泛白。
一定是膝關節的毛病犯了。
「要不要我帶你去檢查檢查?我認識一個很棒的關節外科醫生,他是這方面的權威。聽說。只要裝上高彎曲型人工膝關節,就可以和正常人一樣……」
一聽到要裝人工膝關節,邱老夫人臉色倏地刷白了。
「不用了,我年紀一大把,隨時就要往棺材裡躺了,還動什麼手術?」
吳映潔扶起她,撿起她的枴杖,讓她坐著,進而勸說:
「奶奶,我有一個七十多歲的保戶,他的關節退化情況很嚴重,不但腳變形,無法正常行動,後來幾乎終日躺臥在床。最近他接受美、日共同合作研發的一種人工膝關節後,現在已經可以和正常人一樣行動。蹲跪自如了。」
邱老夫人靜靜的聽她說著,良久,表情疑惑的問:「你怎會知道我的膝關節有問題?」
「是勝翊告訴我的。」吳映潔不假思索的說著。
邱老夫人的銳眸盯著她,好奇的問著:「他還跟你說過我什麼?」
「嗯……其實,勝翊雖然冷酷了點,但是他一直記得小時候你很疼愛他。」吳映潔偶爾和貴嫂聊天,多少知道他們祖孫倆從前的事。
看來,勝翊還是記得她的好。邱老夫人點點頭,忘記膝關節的疼痛,嘴角緩緩上揚。
「只不過……」
「只不過什麼?」
「你們之間因為誤解太深,理念又不合,所以才會有隔閡。」
誤解太深?是指當初她誤解他母親養小白臉的事嗎?他一直耿耿於懷?
但是。那些陳年的誤解不是早已澄清了?她承認當初不該聽信於露華的話,錯怪了瑩秀。
理念不合?指的是現在她執意要求他答應和黃氏聯姻?
難道,她結合兩家企業,壯大公司的勢力,有錯嗎?
「他常說,人生短短數十年,不該給人痛苦和煩惱,應該留給別人更多歡笑和溫暖的回憶。」
這句話如當頭捧喝!頓時,邱老夫人心生警惕。
是啊!她不該給勝翊痛苦和煩惱,在有生之年裡,她應該享受天倫之樂,而不是處心積慮去控制子孫、擴展企業。
「他……他還跟你說了什麼?」
「嗯……」吳映潔頑皮的賣關子。「奶奶如果想知道,就先和我到骨科醫院去一趟。」
「這……」邱老夫人猶疑著,「為什麼要到骨科醫院去?」
「奶奶,如果我是勝翊,一定會要你去的。」
「你認為他會那麼想?」
「當然。要不,我打電話問他。」吳映潔掏著口袋,拿出手機。
「算了,我跟你去吧!」
說實話,她人雖老,心可不服老,怎麼也不希望終日臥躺在床等死。
「好。」吳映潔的笑容如陽光般燦爛。
突然,一陣機器聲響傳來,吳映潔才意識到自己又忘了重要的事。
「糟了,我的割草機!」
邱老夫人見她去追割草機,難得展顏暢笑。
多年不動手術的堅持,最後竟會對她妥協,這全仰賴她善意的謊言,發揮了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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