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跟我说话,不要问,不准提……现在不行,以后也不准!”吴映洁将车钥匙扔给庄敖犬,如此警告。
话说完,坐上副驾驶座,她就开始掉眼泪。
泪水模糊了视线,前方的后车灯晕成一片光影,刺痛她的眼。
他走了。
这次是真的走了。
她再也不必紧张和他共处一室,再也不会因他的突然出现而忘了心跳和呼吸,再也不必夜里辗转反侧,思索他说过的每一句话的意思,回想他的每一个表情,她的生活将回到过去那样平顺,他已成了她生命中的一个过客……
她愈哭愈伤心,像想将这些日子的压抑一次宣泄而出,不管庄敖犬会不会笑她,不管这个把柄会被他拿来胁迫多久,这个时候,她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
庄敖犬苦着一张脸,忍不住揉揉耳朵,她也哭得太惊天动地了吧!
他拍拍她的手安慰她,这个动作却引来她的一个白眼和更大的哭声,哭声中包含着对庄敖犬的怨怼,都是他,害得她如此狼狈。
庄敖犬只能在心里悄悄跟她说对不起,他也不知道事情怎么会搞成这个样子,重点是,不知道她为什么哭,邱胜翊为什么打算派别的顾问来接手这个案子?
明明看起来就两情相悦,最后变得形同陌路?
这种状况对情场上没受过挫折的庄敖犬简直难以想像,谈情说爱有这么难吗?喜欢就扑上去,不是吗?
台北到巴黎也不过十几个小时的航程,有必要哭得这么伤心吗?
不过,这个时候他最好闭嘴,以免在高速公路上造成连环大车祸,所以,他踩下油门,趁听力还没被吴映洁哭爆之前将她送到家。
一整天,巴黎天空灰蒙蒙一片,塞纳河面洒落毛毛细雨,温度微凉。
邱胜翊倒了杯咖啡离开书房,站在面向阳台的落地窗前,出神地望着对街那栋老旧公寓。
回到法国已经一个月,抵达台湾的工作团队也已陆续传回市场评估资料,「美食中心工地」开始动工,接下来就是要确定进驻的餐厅及厨师。
回到书房,从电脑资料库里搜寻足以满足业主需求,并有能来在台湾开设分店的餐厅名单,这是一个超大工程——包含各国料理,分散在世界各地的五十间名店;这也是一项创举,名副其实的美食中心,从咖啡、蛋糕到宫廷宴席,将吸引大批热爱美食的饕客前往朝圣。
情不自禁,他又回想起在机场里,吴映洁留下的那个让人难忘的吻,她望向他的那一眼,写着的情感,那一刻,他又似乎感受到她是喜欢他的。
爱情,是这样一点一滴,经过时间,慢慢酝酿、熟成,如美酒一般,在嘴里、鼻腔里停留,久久不散。
生命中许多女人来来去去,成长过程中的、旅途上的,有时,他会偶尔想起某个记忆片段,某个夜晚的感觉,但也只是让它自然地过去。
有时,只是激情;有时,在接触的那一刹那便开始感到乏味:有时,在时间的消磨之下,那些眷恋的身影渐渐变得模糊,谁都无法肯定眼前的这个人会不会是最后留在心上的那个人。
只是,那个女人太狡猾了,自始至今他还没弄清她的感情,她让他的一颗心悬在空中,摆荡,无法静止下来。
想起吴映洁让他又笑又摇头,她到底想要折磨他到什么时候?他以为她爱着庄敖犬,她却在他决定放弃离去的那一刻,留给他更大的问号。
他应该早点回神将她抓进怀里,狠狠吻她,逼她给他一个答案,他应该立刻在下飞机的第一时间拨电话给她,问清她到底要他怎么办。
但他忍了下来。
也许,他们都需要一些时间沉淀这段时间来急遽的心情转变,给她一点时间厘清对他的感觉是一时激情、是一时脆弱的替代品,还是其他她真正渴望的感情。
他是浪漫,他是喜欢她,但是不想勉强她接受他。
回到巴黎是对的,拉住一度失控的心,冷静一段时间,再想想未来……
此时,电话响起,他放下手上的咖啡杯,接起电话。
是庄敖犬从台湾打来的国际电话。
“翊,你派来的那组顾问团实在太强了,几个礼拜的时间居然把我们这里的所有知名餐厅都吃遍了,还列了一张评比表给我,市场调查得一清二楚,你们平常的工作就是这么吃吃喝喝吗?”庄敖犬口气里掩不住的兴奋与赞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