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eimei轉著筆,笑笑道:
「即使他真的追求我,也只是我個人的私事,不值得拿來討論,」
「那陳老師呢?」ㄚ頭狀似隨意地問著,卻也是一則近來有風聲的消息。每個人都無比的好奇。
早知道會有這種後遺症產生,可是基於美食的誘因強烈,所以她決定不怪父親。
「你們真以為我對師生戀有興趣嗎?」
「那可難說了,對象是陳老師,什麼都有可能。」大牙直言。對meimei的反應興趣大過緋聞本身。
meimei幾乎快失笑出來,在每周一次的會議上討論私人的問題成何體統?幸好正事已討論完,否則學生會都快成為蜚短流長大會了。
ㄚ頭道:
「你們有沒有發現陳老師是唯一常常直闖校長室的人?一般來說,有任何課程問題直接找教務主任就行了,而且校長室也不是任人隨便來去的;會不會,陳老師在追求咱們的美人校長,所以才頻頻對會長示好?」她提供了另一角度的看法。
霎時,整個會議室形成 姑六婆菜市場,每個形象良好的學生會成員皆放下身段參與其中。
meimei吁了口氣,關上卷宗,起身走到窗口,不知該笑,還是該嘆。秋天懶洋洋的薰風吹拂進來。撥開她及肩的發絲,她便閉上眼,享受大自然的贈禮。享受清風拂面,是一種彷佛親吻的奇特感覺,所有感官被滿滿地包容住,無比的舒暢滿懷,令人好生眷戀!那是一種與風談戀愛的心情。向西的窗口,是她秋天的依戀。
緩緩張開眼,首先看到的,是窗外正仰首看她的人。由二樓看下去,並不太遠,那楊奇煜竟正對她這方窗口仰望,眼光深沉,不知注意她多久。她沒有表情地與他對視。良久,他綻開一抹笑,揮了揮手,走開了,留下她絲絲泛開的不解與……悵然?
「會長。」
身後阿本的叫聲讓她轉過身子。
「這是做好的紀錄。」他將卷宗與冊子交給她。側臉看了眼那群仍在討論的人後,才又正眼對上她,聚集了所有勇氣:「那些……都不是真的吧?」他問的是緋聞。
meimei這才詫異地正眼注視他。這個才子,頗受女子崇拜的斯文王子,居然對她說出這種話,而話中的緊張、顫抖,顯而易見。
她在走什麼運?十七年來與情無涉,怎麼一被哥哥攪和,就讓她犯桃花了?這個男人眼鏡度數是否不夠了?
「你高三了,升學是你必須全心全力去專注的事。」她冷靜地提醒他。接過文件。她翻開查看,不沾情事,就該冷然到底,否則對自己與他人都不好。
「但……但……我……」好不容易凝聚的勇氣立即消逝無蹤,阿本的第一回合求愛宣布失敗。垂著頭,他先行離開了會議室。
待其他成員全陸續走光了,meimei才彷佛消失所有力氣地靠在角落,由陰暗處凝視陽光投射而入的光影,開始整理一些思緒以及從未料想過的問題。
但她的安靜時光並沒有持續太久。窗口投入的光,被倏然跳入的人影遮成片片零散的光。
她嚇了一跳,猛然抬頭,窗口邊已卓立了一條修長的人影。正好整以暇地對她淡笑著。
「你的出現令人措手不及。」她走近他。
楊奇煜手肘擱在窗臺上,彎下身子與她平視。
「這裏幾乎成了你休閒時的唯一去處。」
「你來上課三天,就為了觀察我的作息嗎?」她隔著一步的近距離,搜尋他性格面孔上足以令女人迷魂失神的魅力。
「你不也找了人盯住我?」他隨手扯下一片榕葉,含在口中,吹出幾聲哨音。
她明白地告訴他:
「你的存在造成秩序上的困擾,注意你是必然的工作。」
「結論呢?」
「沒有。」她走開了去。收拾桌上一疊書籍與資料一一放回書架上。他的存在最後也會成為她自身的困擾嗎?她不習慣有無法掌握的事,但他偏是她所難以預測的。也許,她該與他保持距離。
楊奇煜靜靜地看她移動,想著這樣瘦小的身影,如何有主宰全校的力量,讓人心悅臣服?為什麼她嬌小身影展現的居然是力量,而不是脆弱?
他自然是明白楊家與范家曾有怎樣的牽扯。當年爺爺過世時,范家老爺前來吊祭,父親便已向他說明過了。後來沒再堅持聯姻的主要原因,是范瑋琪那個大美人唯一的女兒竟是令人失望的平凡;重美色的楊家當然不提了,一切就當算了。當年父親願意接受指腹為婚是看上范瑋琪少見的美麗才去履行,雖沒結成婚,但倒也真的想過再次指腹為婚,直到資料送來,照片上的女孩不甚出色,才打消念頭。
但美麗的方式,外表只是其中一種而已;吸引力才能抓牢男人的視線,死心塌地。
如果當一個女人明明很平凡,卻又要命地吸住他人眼光,那麼,這種女人才叫極品吧?這種境界可是連絕美女子也不一定辦得到的。
不否認,她吸引他。由好奇提升到更高一層,興趣;也或者已達到喜歡。楊奇煜沒有給自己掙扎排斥的時間,更不去問自己為什麼,總之,他要獵捕她。
「獵捕」是一種野蠻的掠奪方式,但貼切極了。
這女子是只狐,聰明且靈活,與其遭凡夫俗子等閒視之,還不如擒入他的臂膀,珍藏一生,不見得人人會欣賞她的「美」,也不見得人人會接受她絕頂的聰明,但倘若他沒有及早下手,那麼依然會有下一個男人對她驚艷。等待不是他的原則。相中,掠取;毫不遲疑。
與這樣的女孩談戀愛自然是特別的,一如現在。
「他們封你為「女諸葛」,但據說你不接受。」他無聲無息地走到她身後,正好將她卡在兩個書架間的死角。
她努力平靜自己,轉身面對他,突然感覺到危險。
「受之有愧。」
「我在想...」他一手抵在她身後的書架,一手挑起她臉,透過鏡片鎖住她目光。「……你是否在等待諸葛亮?」
他的氣息挑逗地吹拂上她唇。兩人近在咫尺。
「這世界上已不會再有諸葛亮了,而我也不會自比為黃阿醜。」黃阿醜為諸葛亮之妻。據聞此女貌醜無比,但才學豐富,上通天文,下知地理,對諸葛亮的學識精進起了不少啟發之功,學識在諸葛亮之上,讓他仰慕之餘娶為妻室。
「你是不曾想過愛情吧?」
「我才十七歲。」她伸手想推開他,卻不能如願。
「你是特別的。」他的眼神奇特,注視她的目光灼然。他很滿意他所發現的一切。近看她的眼,才乍然明白她絕對沒有談過戀愛棗因為直至目前為止,她沒空有那種心思:當然,也就沒有同性戀或師生戀那回事了。他只相信自己由她眼中發現的真相,那麼,與那些人又是怎麼回事?
meimei直接地問他:
「可否告訴我,你這行為代表什麼?促進友誼?還是正在威脅我?」
「我只是想真正地看到你。」
「你有近視?」這次她已能推開他走出去;他倆心知肚明是他願意松手的原因。
如何去接近一只狐?急就章不是最好的方式,他明白漸近的道理,否則當心狐也是有利爪尖牙的。
走開一段距離,她才轉身面對他:
「楊奇煜,我並不想與你較勁。」
「那真是抱歉了,因為我想。」他露出邪惡的笑。猜測她平靜外表下,會產生多少驚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