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自改+1次po完] 幸福的濃度1-5度淺嘗愛戀 (筱傑) - 我愛黑澀會 | 棒棒堂 [结局小说] - 黑澀會.我愛黑澀會| 棒棒堂小说区 - 我愛黑澀會 | 模範棒棒堂 ♂ 超級後援會 - Powered by Discu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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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轉+自改+1次po完] 幸福的濃度1-5度淺嘗愛戀 (筱傑)
fengwanting19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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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伸食指擦去她的碱水。“放弃和奇煜谈爱情。”

她用力摇头。“不要。”

“为什么不要?”

“我已经写了五百七十二封信给奇煜。”从奇煜决定当她男朋友那天起,她一天寄一封信给他,并且亲自当邮差,把信放进杜家信箱。

“所以?”

“我努力那么久,怎可以轻言放弃。”她是个上进的女孩子,在爱情这方面。

“即使,奇煜老说出让你不好受的话?”

“奇煜从没大声吼我。”

“他小声说话,就代表他爱你?”

胜翊想笑,但笑不出声,在一个态度坚决的小女生面前。

“他是喜欢我的,才愿意当我的男朋友。”她固执。

“喜欢和爱有很大的不同。”

“所以要更努力让他爱上我呀!胜翊,我现在十六岁,只要每天进步一点点,我有自信,在二十六岁的时候,我将成为奇煜最爱的女人。”

如果她是士兵,光这豪气就足够让她打赢每一场战争。

“你的脚很小。”他突然胜翊把自己的大脚伸到她的脚旁边。

“嗯。”她伸出手交叠上他的手。“你看,我的手也很小。”

“你全身的零件都很小。”

“对啊!”

“可是你的志气很大。”

“对啊!”

“告口诉我,这么认真想要争取成功的女生,我可以帮她什么?”

“帮助我变成奇煜的理想情人。”

“好。首先,别太黏他,更别一天写一封信给他,这会让他感觉窒息。”

“为什么?”

她才想要抗议,胜翊接口把话说明。

从那天起,胜翊成了她的爱情顾问,助她一天天向目标迈进,只可惜,她还没进入二十六岁,奇煜却先离心。

映洁不晓得,也是在同一天,胜翊对自己承认,他让她的五百七十三封信感动,他对她……初步动心。

奇煜给她一块糖,她就认定奇煜对她很好,而且他们的爱情向前走两格。

像玩大富翁一样,她认定只要战战兢兢、努力经营,不做太贸然的危险投资,两人绝对会走入完美婚姻。

情人节,她送给奇煜一条领带,他还赠给她三大纸袋的巧克力,她跳着跑进胜翊房里,炫耀战利品。

他看她的巧克力一眼,“没什么了不起,那是别人送给他的,他不吃甜食,只好拿来毒你.”

“错错错,就算是转送,他还是送给我啦,又没有拿去送给别的女人。”她笑得满面春风。

“你对爱情的要求真少。”他的口气有点酸。

“是你说,要求太多,奇煜会跑掉。”

“你那么确定,要求少,爱情就不会跑掉?”他同她唱反调。

“是你说,不管爱情跑不跑,只要我追得够勤够快,就能拿到胜利的红丝带。”

“要是别的女人跑得比你更快呢?”

“你告诉过我,不管怎样,我比别人早跑那么多年,总会把差距拉大。”

“我到底还说过多少该死的废话?”他叫一声,脸色难看。

“胜翊,你在生气?”

放下巧克力,映洁走到他身边,扯扯他的袖子,巴结讨好。

“我为什么要生气?”

“不晓得,但是,你只有在生气时才会泼我冷水。”

胜翊背过身,不看她。

她从背后抱住他,小小的手臂圈在他颈项,踮起脚尖,脸靠在他脸颊边,说:“胜翊,不要生我的气,我知道自己还不够好,但总有一天,我将成为优质女人,成为你和奇煜都喜欢的那种女生。”

“我不喜欢女强人。”

“为什么不喜欢?你跟我分析过当女强人的一百个优点。”

“又如何?当女弱人也有一百个优点。”

“真的吗?当女弱人有什么优点?”

“女弱人什么都不会,她可以尽力奴役男人,让男人替她做事。”

“可是久而久之,男人会厌倦、会不耐烦,会想把女弱人赶走开。这是你说的。”她把责任推到他身上。

“女弱人可以把时间拿来吟诗葬花,把自己弄得楚楚可怜,引人心疼,像林黛玉。”

“可是到最后,宝玉哥哥娶的是能干的薛宝钗,不是一天吐两次血的林黛玉,这是曹雪芹说的。”

“当女弱人不必每分钟作武装,逼自己走向成功路径,可以按心情做想做的事情,不必刻意讨好别人、勉强自己的心,也可以活在安全的世界里,不理会门外风雨。”他讲了一大堆。

终于,她同意。

“当女弱人好像真的比较轻松。可惜,奇煜对女弱人不感兴趣。”

映洁叹气,胜翊也叹气。

是他把一大堆关于女强人的观念植入映洁脑袋里,后悔莫及。

“胜翊喜欢女弱人吗?”映洁问。

他没回答。

她笑笑说:“我想,以后胜翊一定可以找到最漂亮、最美好的女弱人。”

他摇头,抓住她扣在自己颈间的手,往前一翻,过肩摔,把她摔进自己床上。

她尖叫、她大笑,她的快乐和胜翊的生气挂到同一吊。

她的笑容融化了他的不满,那天,他打开抽屉,把好几袋的巧克力堆到她怀里,原来,原来胜翊和奇煜一样受女生欢迎。

“胜翊……有你,真好。”轻轻地,她在他耳畔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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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投降。“映洁,仔细听,不管怎样,我都不会离开你.不必担心害怕,不必缺乏安全感,我不介意你黏我,不会逼你独立,你是不是女强人对我而言都没关系,我只要你开开心心做自己,懂吗?”

“哪有那么好的事情。”闷闷地,她在他胸口处说话。

“你在说什么?”

“天下没有不劳而获的事,你一定有别的要求。”她才不信自己有那么好运。

“要求你做什么?”失恋让她的智商降低,让她思考逻辑脱离正轨,说的话令人难解。

“你不趁机要求我做某件事,用来交换不分离?然后那件事情我根本做不到,你就要学起奇煜,告诉我,有某个女人做得比我更好,所以‘不分离’取消。”

终于,终于胜翊听懂了,原来她担心的是这个。爱怜地揉揉她的长发,把头发弄乱了,再用五指梳开,这种行为简直无聊,可是他无聊得好喜欢。

谁说爱情是事业工作,一分耕耘才得一分收获?她就是运气好不行?她就是什么都不必付出、不必争取,就有一个男人为她送上真心,行不?

“笨蛋。”

“你会因为我太笨就不要我了吗?”

“你会因为我不像奇煜那么温柔就不要我了吗?”他学她的口吻回问。

“不准提奇煜!”这是原则,她坚守。

“他还能惹你伤心?”胜翊问。

“如果只伤心一天,岂不是对不起过去的努力?”

什么论调?之前,她不放弃爱情,因为她写了五百七十三封信,放弃未免不甘心;现在,不放弃伤心,是因为她过去太努力,放弃了对不起自己。他该不该找个脑科权威,替她检查检查,她有没有脑浆异位症?

“你打算伤心多久?”

“不知道。”

“那我呢?”

“你怎样?”

“你什么时候才要敞开心情,接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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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贴上他背脊,不要爱情了,爱情等同于痛苦艰辛,“爱情”和“短暂”是同义副词,她决定舍弃,这辈子再不贪求寻觅。

决心决定,她只要胜翊的友谊,天长地久、海枯石烂,永不变质的友谊。

深吸气,汲取胜翊的味道,这夜,她安心。

映洁绝口不提奇煜,仿佛那天、那夜从没发生过,她上课、上班,她的生活规律得乏善可陈。她和胜翊之间,一切照旧,不管有没有那夜,她只想维持,不想改变。

九点钟,公司里的同事纷纷下班,才完成一件大案子,就等明天胜翊在会议室里向合作厂商报告。

若顺利,那么业务部可以获得暂且喘息,若不顺利,也许改弦易辙、也许从头来过,不知道,反正一切等明天答案揭晓。

“老大,我们走了。”业务部副理敲敲门,伸进半个头。

“好,慢走。”

胜翊带领的业务部,没有经理副理,没有职员小妹之分,所有人都是伙伴——为缔创佳绩的最佳拍档。

回过话,胜翊把头伸进电脑前面。

映洁可以下班了,但她不,她拿着课本,一页一页读,马上就要期未考,她不想拿太丑的分数。读两页,抬头,看见胜翊在工作,安心,把头埋回书本里。

再读两页,再抬头,胜翊还在,幸好幸奸,她又埋首功课。

就这个样子,从九点到十二点,无数次抬头,映洁确定胜翊在,确定他没有跑开,确定……确定她的安全感在身旁。

她的动作胜翊全知道,他甚至有几分明白她在想些什么。谈谈吧,他打算同她把话谈开,何况奇煜不能是他们当中的禁忌,如果他们要在一起的话。

“映洁,你把我当成奇煜的活动照片?”关上电脑,胜翊笑问。

不谈奇煜,这是原则。

“你今天穿的西装是蓝色的呢!”映洁用发现二十一世纪恐龙在台湾的口气,对他说话。

她转移话题的能力很糟糕,简直矫情做作到极点。

“我常穿蓝色的西装。”胜翊无奈回答。

“是吗?不过,你穿起来真的很帅耶!”骗鬼,说一堆子假话,虚伪得连自己都听不下去。

叹气,他略过她的假仙。“映洁,我们谈谈好吗?”

谈?才不要!谈是坏事情,奇煜和她谈过便理直气壮离开,如果胜翊也同她谈,结果只有一个——两人挥手说拜拜.

不要、拒绝、反对,她不要和胜翊谈,不要拜拜加上再见。

因为奇煜离开,她哭一天,胜翊走掉,她会哭到眼睛瞎掉。她不爱拿手杖走路,也对导盲犬的狗毛过敏,所以,她不让胜翊有机会“谈”。

“你说过要支持我,要一直对我好。”映洁坚持不必谈,他只要记得自己承诺过的话就可以。

“我没有不要对你好。”扯东扯西,她就是不肯谈奇煜,胜翊叹气。难道他的估计有误,奇煜对她的重要性远远超过他想象?

“你有。”她指控人,不需要任何证据。

“我没有。”

“有、有、有,你就是有。”

“没、没、没,我就是没有。”

映洁的番让人火气节节高升,她满脑子装的不晓得是哪国狗屎。

“有,你要和我谈了,你要说我有许多讨人厌的缺点,说我怎么改都改不成你要的样子,最后结论是——吴映洁,请你长大,请你独立,不要常常黏住我。”她把奇煜的话一一翻出来,证明谈判没有好下场。

“这些话,我一句都没说。”搞清楚,对她要求的人是奇煜,不是他,她不是最能分辨两人的吗?现在在耍什么糊涂。

“你马上就要说了。”她耍赖、她任性,反正他是胜翊,不是奇煜,很能够容忍她的过分。

虽然在吵架、虽然两人都有些脾气,但她不放弃自己的福利。

抓住他的腰,把头埋进他胸口,打死不拔出来,从现在起,她要当寄居蟹,寄居在他的身体里、他的生命里,每秒钟都不分离。

“我不会说。”

“那最好,什么都不要说,我们就这样一直下去,你喜欢我、我喜欢你,不要分开,不管是任何理由或原因。”

孩子气!他以为多年训练,早把她的任性给磨蚀去,哪里晓得,这是天性,根深柢固,只能被暂时被压抑,无法断去根源。

这句话够露骨了,他从未向她提过心情,从未正式告诉她,他对她有心,才一下子,他就提出接纳,完全不尊重按部就班原理。

“为什么要接纳?”她满头雾水。

“为什么不接纳?”他用她的话反问她,口气里添上威胁。

她敢不接纳?她有勇气就不接纳!

想他耐心等了那么多年,想他在她身边无怨无悔,连敲开她的梦幻都怕伤她太深,这样的优异男人,她不接纳,还有谁值得她倾心?

“你一直都在我的心里啊!我还要敞开心胸接纳什么东西?”

头拔出来,萝卜自动离开萝卜坑,亮亮的瞳孔闪闪动人,她没谄媚巴结,他却被大大的巴结到了。

一句话,打通他的任督二脉,功力陡然增加一甲子,全身八亿九千万个毛细孔倍感舒畅,脚蹬起,他能飞上半空中,抓两只萤火虫演出浪漫武侠剧。

“所以啰,从现在开始,我是你的男朋友。”先登记先赢!

爱情这东西要谈排队、先来先赢?没道理,可是再没道理,杜以航都决定这么做了,他不再让别人捷足先登,不再敦旁边的男人有机可乘,他要采守备位置,把她的心守得又牢又紧,不愿意再祭出耐心,慢慢陪她,等她从另一场梦幻中觉醒。

“不要。”她直觉说。

“不要?”

这下子不是任督二脉被打通,而是任督二脉直接被击碎了。

“对,我不要。”

一场奇煜不承认的恋爱,谈得她元气大伤,她再不要碰爱情,不要风花雪月,不要说那些“张”呀“罗”呀的蠢话,她只要有胜翊在就好。

她知道胜翊对她很好,好得不介意背负她的伤心;知道胜翊舍不得她难过,自愿代替起奇煜照护自己。这样就够了,不必替两人定位,她要外甥提灯笼——照舅(旧)。

“为什么不要?”

“当男女朋友很麻烦。”摇头,她简单的脑袋自动将感情做了划分归类。

男女朋友:爱情→变心→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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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友谊→快乐→一辈子。

所以,她选择第二条公式。

“怎么个麻烦法?”

他替她做过几千件麻烦事都不嫌麻烦,她居然说当他的女朋友很麻烦?!有没有良心?有没有天理?懒神上身也不是这种懒法。

第一次,胜翊被她气到鼻孔喷火,第一次,胜翊的基因重组改变,变成杜氏喷火龙。

“我喜欢像以前一样,一起说话打屁、一起逛街Shopping、一起看电影听CD、一起放烟火演仙女,这种零负担关系让人好满意。”拉起他的手,她又想去渔人码头。

零负担关系……她真敢说,和她在一起,什么时候他有过零负担感受?

“你满意,有没有问过我满不满意?”他冷哼一声。

“不当男女朋友,我可以笑闹你,可以爬到你头上踩两脚,不必维持男女朋友的梦幻形象,可以扣住‘一直’两个字,永远在你身边留驻。”一朝被蛇咬,她学不来喝蛇肉汤,只学会看见蛇皮高跟鞋时,心脏呛三呛。

“当夫妻也可以扣住‘一直’两个字。”他提醒。

“不要,不谈恋爱不结婚,我们干嘛把好好的两人友谊,弄得支离破碎?”脑袋公式化,她死背起“朋友三辈子”。

“谁说婚姻会把两人友谊弄得支离破碎?”

白痴理论,只有变形虫才想得出来。他在肚子里面大骂,没想过,映洁的智商不比变形虫好多少。

“当然,不结婚的话,即使我表现得再差劲,也不必担心你递过来一枝笔,要求我签下离婚协议书。就算我生不出儿子,也不必红着眼睛,看你和代理孕母搞三人关系。我永远不需要在家里装针孔摄影机,抓你和菲律宾女佣的奸情。不必走到哪里,都在你身上贴出标记,标示你的身分和我的专有权利。”

一次一次,映洁提醒自己,胜翊只是同情心泛滥,他只是太习惯照顾自己,千万千万,她不能头昏,不能一厢情愿以为他对她有爱情。

“要签离婚协议书,也要先有结婚证书才行;生不生得出儿子,要先拜送子观音,不是直接找代理孕母搞关系:我不请菲佣不搞奸情,除非你对管家太太有意见,否则她六十岁了,只会帮你带小孩,不会危害你和我的性关系。至于你爱不爱在我身上贴标记,要不要宣不所有权利……随你。”

“我们这样子很好,别再把情况弄得复杂了,行不行?”

有时,她会后悔,后悔十三岁那年,干嘛交出情书,干嘛把暗恋情结弄上台面,是她把青梅竹马搞出一团混乱,倘若当年她没这么做,也许现在的奇煜会是另一个疼爱自己的胜翊,而不是楚河汉界,把两个人的关系弄成无邦交国。

“意思就是,不管怎么样,你都不当我的女朋友?”他冷眼瞄她。

其实……她很想点头的,不过,蛇鞭难吃、蛇胆很苦、蛇酒很嗯心……总之,她再不要被蛇咬。

“对。”映洁郑重点头。

“你确定了?”

“嗯。”

“好,你说的,别后悔就好。”

摇头,她只要胜翊,不要爱情婚姻,就这样,眼前这样很好。“我不后悔!”

“最好。”撂下话,胜翊离开她的视线。

她想追,他偏不让她跟,飞快整理办公桌、飞快下楼、飞快驾车离去。

望住他的背影,映洁傻了,她的“一直”呢?她的“永远”和“友谊”呢?怎么……他可以背过她离去?

正文 第八章

映洁站到杜家门口,按下电铃,管家太太来开门,映洁堆出满脸笑容。

她是来求和的,那天晚上过后,胜翊不再理她,连说话都懒得跟她说,她用尽方法逗不出他一个笑脸,若不是生性保守,说不定她会用裸奔来赢回他的注意力。

“映洁,你要找奇煜吗?”管家太太问。

映洁缠奇煜不是一天两天,奇煜抱怨时,胜翊就嘲笑她,谁叫你要当她的男朋友。话说到这里,奇煜通常会耸耸肩回答——一失足成千占恨。

然后一句话换得胜翊一个拳头。

年轻人呐,就是这么活泼有劲。

“胜翊在吗?”映洁不问奇煜,问胜翊。

“他和奇煜一起到机场接老爷、太太。”

“杜爸爸、杜妈妈回来了?”

“是啊,听说这次回国,要住两三个月。这几天,奇煜四处找人,想找个年轻的管家帮我的忙,其实我的体力还行,哪里需要另外找人,不过,你也晓得的,奇煜这孩子就是温柔体贴,处处替人着想。”

温柔体贴……没错,就是这四个字,他温柔体贴,不像胜翊老说出一堆气死人的话,她是因为这样才迷上奇煜的吧?

奇煜讨厌她黏人,却从不骂她,只会温温文文诉说自己对女朋友的希望与期待。

而胜翊不一样,他讽刺她写情书错字连篇,她就写一百、五百封信,逼自己把错别字改掉;他嘲笑她是猪脑袋,她就拚死念书,替自己捞到一间不错的大学念;他直接对她说,奇煜受不了你的黏人,即使是爱缠人的猫咪,也会给主人自由空间,然后,她乖乖撤出奇煜的生活圈。

回头想想,他们对她的要求相近,却用了截然不同的作法。

不过,还是有差别的。奇煜看不到她的尽心,而胜翊清楚透彻。

“我来帮你好吗?”映洁提议。

“最好了,我正在做菜,你的厨艺比我好得多,就由你来掌厨。”管家太太说。

“好啊,我刚学了一道八宝腊鸭。”说着,她勾起管家太太的手,走入厨房。

“爸、妈!”

奇煜、胜翊挥动长手臂,远远地,杜家双亲看见两个儿子。

走到儿子身边,爸爸拍拍两人。

“好久不见,你们好像又长高了。”妈妈说。

“你们实在是不及格的父母亲,我和奇煜从十八岁后就没再长高过。”胜翊接手行李。

“映洁呢?小跟屁虫怎么没跟出门?”杜妈妈看看他们身后。

耸耸肩,奇煜脸上露出几分尴尬。

“怎么啦?胜翊,你气她了?还是奇煜……你又逼她回家念书当女强人?”杜爸爸笑问。

这年头,爱情变得和他们那个时代很不一样,他实在搞不清楚这些小孩在干什么。

“胜翊!”随着声音出现,一个香喷喷的身子冲过来,跳进奇煜怀里,两只手勾住他的脖子、两条腿悬空,她的吻顺势落在奇煜脸颊上。

有几分诧异,奇煜拔开落在颈间的手臂,她是……

“胜翊,你不记得我了?讨厌,我是瀞怡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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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两步,他说:“你认错人,我是奇煜,不是胜翊。”

瀞怡看看奇煜,再看看胜翊,沉思三秒钟,决定不相信他。

“别骗,你们常玩交换身分的游戏,还以为我不知道?”

奇煜耸耸肩,算了,反正这种错认,从小到大,他们经历太多。

胜翊笑笑,女大十八变,她和小时候完全不一样,童时,她像个小公主,清纯可爱,一天到晚赖在他身上,要他唱歌讲故事,现在的她,妩媚风情,艳丽得教人眼睛一亮,她去当明星,男人缘肯定赛过台湾第一名模林志玲。

瀞怡是欧伯伯的小女儿,两家是世交,童年时期,他们跟着出差的父母亲到美国时,会住到瀞怡家里,他们和瀞怡的哥哥感情奸得像哥儿们。

“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瀞怡要回国念书,你们多帮帮她。”邱妈妈说。

“胜翊哪敢不帮未婚妻,要是我打电话告状,大哥一定不饶他。”说着,她又勾起奇煜手臂,把头靠在他肩上。

未婚夫、未婚妻是童时戏语,胜翊不认真,她却牢记。

“你真的认错了人,我不是胜翊,嗯……记不记得……”奇煜放低声音,在她耳边细语:“有一次,你发疯的想找人玩成年礼游戏,跑到浴室企图对胜翊献身,却发现自己弄错人?”

瞠大眼睛,她松开奇煜的手。“那件事……”

“我没对任何人透露。”举出三根手指,他以童军礼发誓。

松口气,她放开奇煜的手臂,回身去勾住胜翊的。“对不起,我认错人。”

“没关系。”胜翊说。换成映洁,绝不会有这等困扰,她说她不会混淆他和奇煜,就像她不会把蔡依林和张惠妹错认。

“胜翊,我每天都想你,一天想三次。”

笑笑,胜翊不多话。

“你不说话,是生气吗?以后我一天想你三百次够不够?”

瀞怡赖到他身上,感觉搭上时光机,他又是把她揽在怀里念故事书的小王子,又是唱着歌哄她睡觉的绅士,她好爱胜翊哦!

“瀞怡真的很想你,我可以作证,每次见我们回美国没和胜翊同行,瀞怡就噘嘴抱怨我们好几天。我说,没办法,胜翊爱台湾嘛,谁都没有本事把他拉离开这块蕃薯地。”邱爸爸说。

“所以我决定,胜翊不去美国,我来台湾,免得我天天想胜翊,想得头发都白了。”她抓起几丝挑染成白色的头发,在胜翊面前晃晃。

“你可以写信。”奇煜说。

“才不要,我的作文糟透了,家教老师说我英文没学好,中文也不行,将来怎么找工作?他问得太逊,我哪里需要找工作?胜翊很会赚钱的,让胜翊养,我可以吃鱼翅鲍鱼、穿名牌,每天唱歌跳舞,快乐得不得了。”

瀞怡的话又让胜翊想起映洁,想起她的情书,从错字满篇到文情并茂,想起她明明能力有限,还逼自己当女强人。

总是……瀞怡每句话,都让胜翊想起映洁。

“胜翊,我们什么时候结婚?我想嫁你都快想疯了。”她靠在胜翊手臂问,问得理所当然。

胜翊想推开她,却怕突兀,伤了童时友人的交情。

“好了,这事儿你们自己慢慢去商量,等谈好了,再通知我们两个老先生、老太太一声,我们一定会拨空参加你们的结婚典礼。”邱先生挽起太太的手,走出机场。

一手勾住一个,瀞怡在两个帅哥中间喋喋不休,她说美国的趣事、聊同学、谈大哥,和瀞怡在一起,没有人会觉得无聊,她健谈开放、她活泼开朗……

然后,胜翊又想起映洁,想起她总说个不停的嘴唇……

邱家双亲进屋时,映洁迎上前。

“邱爸爸、邱妈妈,好久不见。”

“你在家里啊,我还想,你怎没和奇煜到机场接我们,是不是和奇煜吵嘴啦?”邱爸爸把行李交给管家太太,揽过映洁的肩膀说话。

“没有。”摇头,她向外张望,没看见胜翊。

“找奇煜吗?他们去买点东西,马上回来。”邱爸爸直觉,映洁找的人是奇煜。

他们带瀞怡上街,买点衣服和私人用品,在行李还没寄到之前,将就替换。

邱妈妈拉起予旋的手,走向沙发。

“偷偷告诉邱妈妈,是不是和奇煜闹别扭?为什么刚刚我们提到你,两个兄弟像偷吃了毒苹果,咽不下去、吐不出来,满脸尴尬?”

“没啦。”要怎么解释才说得清,她才和奇煜分手,又和胜翊闹别扭?

“你的表情明明有事,来,跟邱妈妈讲,我一定替你主持公道。”没有女儿的邱妈妈很喜欢映洁,从小就拿她当亲生女儿看。

“邱妈妈……”她感动。

“好吧,我换个方式问。你追奇煜追得怎样了?”

“不追了。”双手扣在腰间,她说得笃定。

说到做到,她不要奇煜,一点都不要,伤心会过去,因为她已睡过好长一觉,而且,她的自愈能力不错。

“为什么不追?”

“追他太辛苦。”

“不会吧?你不是轻言放弃的女生。”映洁的追爱事件多到不胜枚举,洋洋洒洒可以出一本二十万字小说了,怎会在这当口说放弃,说得自然流顺?

“邱妈妈,奇煜有喜欢的人了,她很漂亮,皮肤比白雪公主粉嫩,她不需要做任何改变,就是奇煜最喜欢的那一型女生,他们才认识不久,却像熟悉了一辈子,这种感情,才叫真正的爱情,对不?”

她可以坏一点,把那个女孩说得不堪,但她做不来。

映洁用自问来厘清感觉,却在自问问发现,她可以对事业、学识做出一百分的努力,然后得到该得的成绩,但爱情不同,它足契合问题,不是“不经一番寒彻骨,哪得梅花扑鼻香”能解释的。

有的人在爱情上,辛勤了一辈子,得到的仍旧是一片荒芜,而有人,不小心撒落满地种籽,居然长出一室的郁郁菁菁。

她和奇煜是前者,所以,她决定放手。

也许不甘心,但她不想勉强奇煜和自己,不想走到六十岁,蓦然回首,才发觉一无所获。

更何况,她发觉,或许自己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爱奇煜,因为她痛的是自尊而不是心情,是骄傲而非感情。

“第三者闯进你们当中?”

邱爸爸走来,他坐到映洁另一边,揽住她的肩,安慰。

“也许我才是他们当中的第三者,我想清楚了,再不想做吃力不讨好的事。”

“映洁,你长大好多,和以前不一样了。”相较于以前的盲目,她没想过,映洁能心平气和地分析起奇煜和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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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训练的吧。”认真说来,她在过程当中也得到不少成长。

“没关系,邱爸爸介绍一百个好男人给你追。”

“不用啦,我现在要努力追逐功课事业,我是胜翊的秘书了,工作能力还可以,不过,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

“说得好,这才是独立新女性。”

他们谈话问,奇煜、胜翊和瀞怡进门。

映洁回头,看见瀞怡整个人贴在胜翊身上,突然僵住,她动弹不得。

是惊讶吗?不对,那是看见奇煜和另一个女子躺在床上时的感觉,而现在……没有感觉,她整个人麻木掉,没办法思考、没办法动作,她想要夺门而出,假装眼前只是幻影,可惜两条腿被钉在地上,动弹不得。

呼吸,微笑,她逼自己正常,但是错愕太过,她忘记什么叫做正常。

“来,我跟你们做介绍,这是映洁,她是……”邱妈妈拉过映洁,笑着将她推到瀞怡面前。

“哈啰,我是胜翊的未婚妻。”

瀞怡笑着亲胜翊一下,带有宣誓意味的亲匿,胜翊没反对瀞怡的过度热情,专注审视起映洁的反应。

未婚妻?望过胜翊,她怎不晓得?

呆呆的,呆呆的勉强笑容贴上眼,酸酸的,酸酸的雨水在心口处落下,是空气污染引起的吗?不对,是、是……是她不懂的模糊感觉在作祟。

“你是吴映洁?哦,你就是那个橡皮糖,一天到晚黏得奇煜快发疯的笨女生,对不对?好好笑哦,每次胜翊、奇煜说到你,我们都会笑上老半天。”

自尊心被砍几刀,原来她是两兄弟茶余饭后的笑柄,酸雨漫过胸口,蚀入肠胃,映洁有呕吐感觉。

“我叫欧瀞怡,若你真有本事追到奇煜,我就是你的弟媳妇了。胜翊,我没说错吧?弟弟的太太叫做弟媳妇,对不对?”她侧眼问胜翊。

弟媳妇?好吓人的字眼。傻傻的,映洁的笑容挂不住。

睁大眼睛,她在笑,笑着流泪。

所有人都以为她的眼泪是为着奇煜,没想到,她哭是因为“未婚妻”三个字像刀锋划过,在心底留下出血性伤口。

“你在哭……对不起,我说错话了吗?那只是美式幽默,你不要放在心上。”瀞怡笑笑,眼底充满挑衅。

“没事。”抹去眼泪,映洁仓促解释:“是风沙吹进去。”

“台湾的沙尘暴很严重吗?”瀞怡故意。

“嗯,常引发过敏,我的过敏很厉害。”她跟着绕题。

见鬼了,她几时过敏?胜翊想揍人,为了她的泪水。

什么意思,看见奇煜就迫不及待掉眼泪?还是那么在乎奇煜?她不是说不要他了吗?为什么看到奇煜就忍不住掉泪?

难怪她拒绝谈奇煜,难怪她只要同他做朋友,不谈爱情婚姻,哈!原来,她不愿意从梦中清醒,原来她打算把奇煜留在心底,当作一辈子的爱情。

“你要小心一点,听说有人因为过敏性气喘死掉。”瀞怡的恶毒很直接,不拐弯抹角。

“谢谢,我会注意。”她在说些什么,她半点不知道,只是凭直觉反应。脑袋里,未婚妻三个字吞噬所有思维和理智。

“往后我们会经常见面吧?胜翊说你家住在隔壁,可你几乎天天都待在这里,告诉你哦,这是不行的啦,男生受不了紧迫盯人的女生。”

“不会,我搬出去了,上课上班,很忙。”

“是这样啊,真可惜,以后我要住在这里,我还想和你好好培养感情,免得以后有妯娌问题。”

“我们不会有这种问题。”她们不当妯娌,哪来的问题?

“你确定我们可以相处得很好?可听说你很难搞,任性又骄纵,不管奇煜拒绝过几百次,你都坚持每天写封信,哦哦,对了,你知道你的信写得很糟吗?连我这个老外都觉得你写得很烂,这种烂中文怎么替你留住奇煜的心?”

直觉地,瀞怡认定映洁是敌方,炮火全开,企图轰她个片甲不留。

“够了,瀞怡!”邱爸爸出声制止。

胜翊没说话,心思停留在映洁的泪水问,他愤怒起映洁对奇煜的感情。

“很抱歉,带给你们那么多困扰。”抿唇,映洁逼自己骄傲。

“我们谈谈。”奇煜拉起映洁,往二楼方向走。

“不需要。”挣开他的手,映洁没想过,自己在他们眼中足跳梁小丑。

“你没得选择。”奇煜扯过她的手臂,不准她反对。

看着奇煜、映洁离开,瀞怡没停止战火。

“我不喜欢她,穿得那么像老太太,好像自己很厉害,讲话口气那么恶心,尤其她看胜翊的眼神,真让人受不了。”她转头看胜翊,“她认错人了吗?她看不清楚,你是胜翊,不是奇煜?”

“就算你不喜欢映洁,也不用那么直接吧!”邱爸爸摇头叹气。

“我又不是虚伪的女人,要我骗自己,假装喜欢她,办不到!”

“好了、好了,没事了,胜翊,你送瀞怡到客房,休息一下,就下来用餐吧。”邱妈妈出声打圆场。

奇煜房里,两人面对面坐着,凝重气氛横在两人中问。

“很抱歉,我不晓得瀞怡为什么这样对你。”奇煜先开口。

“关系。”手在裙间扭绞,她有强烈无力感,却不想蒙头睡大觉,一声声“未婚妻”在她耳边立体环绕,她想大哭。

“映洁,胜翊和我谈过你。”他晓得,这种话由自己来提太过分,但事由他起因,他必须负责解决。

“是吗?”谈吧,他们和任何人都能谈她,谈她的蠢、谈她的一厢情愿,关于她的笑话,他和胜翊还有什么不能说?

“你、胜翊和我,三人一起长大,我们之间的感情是青梅竹马、是心事共享的朋友,只不过,那是兄妹友情,并不是爱情,懂吗?”他企图对她提出理智分析。

“懂!”

她说服又说服,说服自己,友谊是她和胜翊最完美的分隔区,她以为友谊代表永远,哪里晓得瀞怡出现,友谊变成什么也不是。

“我很抱歉伤你,很抱歉毁掉你多年努力,如果,能让你舒服一点,请告诉我,我乐意为你做任何事情。”奇煜诚恳。

“如果,我要你娶我呢?”映洁刻意欺负人。

“映洁?”他皱眉。

“知道了吧?大话是不可以乱说的。”她苦笑说.“我常说大话,我告诉自己:‘改掉任性、改掉撒泼,那么奇煜就会爱上我。’

我说:‘你瞧,我考上好大学了,当女强人,是指日可待的事,到时,还怕奇煜不爱我?’

明明辛苦的想找个地方躲起来,我还是挺胸说:‘没问题,我可以应付独立这种小事情,一件一件拚命、一步一步向前迈进,我一定可以变成你的超完美娇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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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没问题’、‘你会爱上我’……我说过多少大话,我把自己骗得团团转,后来却发觉,事情不是我想象的那样。

是我自己把事情搞砸的,那么至少,我要学会漂漂亮亮下台吧。奇煜,我并没有哭闹对不对?我没有巴着你不放,没有找上你喜欢的女人,破坏你的形象,对不对?”

“我知道你很委屈。”

“我不需要你知道,因为胜翊已经知道了,从头到尾都是他在身旁支持我,我很高兴有他这个……这个朋友,我会尽力维护我们的友谊。至于你,我不恨不生气,如果有机会,也许我们会聚在一起谈心,像小时候一样,但目前,我的自尊心还在疗愈期,暂时……我们就暂时这样吧!”

突然问,“朋友”这个词汇让她觉得刺眼惊心,原来只是朋友并不够,原来爱情虚假,友情也不真确,那么失去胜翊,她还有什么?

“映洁,你真的不一样了。”奇煜抚上她的发际,像小时候,有宠爱、有怜惜。

她当然不一样,只不过他从没认真看待。

端起架子,她努力扮坚强。“不必心理负担,你不欠我什么,欠我的,是我长期编织的不实际幻想。我反而该谢谢你,谢谢你把我从梦里拉出来。”顿顿,她续道:“邱爸爸、邱妈妈知道你有女朋友了,有机会介绍他们认识吧!”

“映洁,谢谢你。”

“我想回家,今天还要赶一篇报告,快期末考了。”

装勇敢很辛苦,装坚强更困难,她明明想大哭一场,忘掉未婚妻三个字代表的意思,可是……忍忍吧,等她走出邱家大门,再来恣意妄为。

“我送你。”

“不必。下次见面,别摆出欠我一百万的脸色就行。”

两手在腿间张张合合,欧瀞怡和胜翊让她手足无措,她想找个空间,独自想想,想想朋友是否代表永恒,想想没有胜翊,日子如何平顺,再想想,她想的是什么,要的又是什么。

“奇煜,再见。”打开门,她祈求老天,别让她遇见胜翊,她害怕满溢的情绪引发天崩地裂。

上帝听见她的祷告了,这一路,她没遇见任何人。

回到公寓,她以为自己会大睡一场,明天醒来,又是一尾活龙,到时,该放的放手,该留的收纳心中。

没想到,这回,她的防御系统失灵,辗转难眠,睁眼到天亮,心底反反复覆的,是瀞怡口中的“未婚妻”,是瀞怡贴在胜翊身上的亲密。

正文 第九章

映洁睡得很糟,没有安眠药,她连半个小时都睡不了,黑眼圈浮上眼眶下缘,很惨,可是这回,她的惨,胜翊刻意别开头不看。

几次,他想走到她的座位边,一把将她拉回怀里,用力摇晃她。

他想问:“你在做什么?才见奇煜一面,就把你整个人推回过去?你又要陷在失恋的痛苦里,又要忘记,整个爱情不过是自己的幻想与情绪?”

可是,胜翊忍下了,由着她狼狈,由着她伤心,由着她自己好好想清晰,想想对奇煜的这种偏执有没有意义。

期末考结束,映洁不到十一点就进入办公室。

看着胜翊摆臭脸,她真的很想同他讲和。没关系啊,他有未婚妻也没关系,反正他们早就说好当朋友,朋友是天长地久的事,和爱情不相像:没关系啊,虽然瀞怡讨人厌,可是为了胜翊,她愿意尽全力喜欢她。

她可以委屈一点点,只要他愿意让她继续跟在身边。

咬咬唇,她走到胜翊身侧,可怜兮兮看住他。

瞪她一眼,胜翊很火大,不过和奇煜谈过几句话,整个人就消瘦一大圈,奇煜那么有魅力,干脆叫他去开一家减肥瘦身中心。

“胜翊……”

她想表明立场,想告诉他,她不会任性,不会占据他和未婚妻的甜蜜光阴,她还想说,她要的不多,只要能分到一点点他的心,她就好开心。

“干什么?”又来求他当备胎,带她去渔人码头演歌仔戏?气死了,气死她的朋友定律,气死她冥顽不灵的变形虫脑袋。

她递一张纸给他.

胜翊接过,看见上面写了“三千万美金”几个字。

“做什么?”

“给你盖国会大厦。”

变形虫又在说些荒诞不经的鬼东西。

映洁递给他另一张纸,这回上面写的是“五千万美金”。

“做什么?”

“给你盖飞机场。”

“这是什么意思。”他扬扬两张白纸。

“这是金援外交,我们恢复邦交好不好?”她说得一脸委屈。

“你想当我女朋友了?”开门见山法,他不要浪费时间和她的“朋友永恒论”打交道。

“你在说什么话,我们当朋友就行了。”映洁郑重声明。

她哪有那么贪心,明晓得他的未婚妻在身旁,哪还能提什么男女朋友?!说了,他是否又要到瀞怡面前批评她任性骄纵,说她紧迫盯人,接下来再拿她的情书看笑话?不要,她不要了!

又说“朋友”?冷脸拉下,他连谈都不想同她谈。

映洁还想说话,门却被打开。

是瀞怡,她发现映洁在,瞪大眼睛,直接走到她面前,不客气叉腰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在这里上班。”

“你不是应该在奇煜办公室里吗?哦,我记起来,奇煜和你分手了,他的新女朋友比你漂亮。”瞪映洁一眼,她非常讨厌她。

不理瀞怡,映洁走回办公桌,打开电脑,准备工作。

不公平对不?胜翊、奇煜无法容忍她的任性,却很能容忍瀞怡的任性。不过……也对啦,瀞怡很美丽,自己的长相根本不及她,美女总是比丑女拥有更多权利。

“你可不能追不到奇煜,就追我的胜翊哦!虽然他们长得很像。”瀞怡咄咄逼人,追到映洁桌前。

映洁紧咬下唇,终于了解以前的自己,多让人憎恶。

“我是认真的,回答我,你不会把胜翊当成奇煜。”

映洁抬眉看胜翊一眼,发现胜翊也在看自己,可是他没替她讲话,没有站到身边维护自己,是因为未婚妻比朋友更重要吗?

酸酸的,醋泼翻一地,沉沉的,心脏串上重锤。

她极度不舒服,极度想翻桌子,霍地,映洁起身,冷眼反击。

“胜翊不穿室内拖鞋,奇煜穿;胜翊习惯把手表戴在右手腕,奇煜戴左手;胜翊没有擦古龙水的习惯,奇煜有;胜翊的右耳后方有一颗小小的红痣,奇煜没;胜翊喜欢红肉,奇煜喜欢负丫胜翊吃所有要剥皮的水果,奇煜只啃苹果;胜翊说话时会看着你的眼睛,偶尔会大吼大叫,奇煜的眼光会乱飘,但口气永远温柔平顺;胜翊独钟两位设计师的衣服,而奇煜没有固定穿某几个厂牌的衣眼;胜翊唱歌很好听,奇煜唱歌会要人命。还要不要我提供更多的资料,才能证明我不会把他们混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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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案揭晓,原来她可以轻易分辨两人,是因为他们真的有这么多的不同处。被她一说,胜翊觉得,自己和奇煜的分辨,的确和蔡依林、张惠妹一样容易。

“你……”

“你放心,胜翊和我不过是朋友,我没有抢人的意思,你不需要把我当成假想敌。”

她又说他们只是朋友!好、很好、非常之好。哪个朋友会抱抱睡觉,哪个朋友会半夜陪她放烟火,只为博得一个开怀大笑?

映洁的回答让胜翊气到脑中风。

“最好你说的是真的。”转身,她飞奔到胜翊身边。

是假的真璇想大叫,但她忍下了。

“胜翊,你上次带我去买的内衣很好穿,可不可以再带我去买?”

推开椅子,她直接坐到胜翊膝间,搂住他的脖子,刻意做给映洁看,刻意宣示自己的主权地盘。

直觉地,胜翊想推开瀞怡,但……是刻意,他反手搂住瀞怡的纤腰,为了映洁的“不过是朋友”。

“好。”他僵硬回答。

“我就晓得胜翊最棒。”

热吻贴上他的唇,热热烈烈的法式接吻,他没拒绝,理由同前。

低头,映洁把唇咬出惨白。

十秒?不对,更久,久到映洁想脱外套,减低室内温度。

她的手在键盘上面飞跃,死命盯着档案里面的字,一串串输入,打破她的快打纪录。

“你什么时候有空?”

瀞怡贴在胜翊胸前喘息,该死的感觉、该死的美好,呵呵,我爱台兄,台兄爱我,刘德华对我来说又算什么。

“随时。”

他对瀞怡讲话,眼光却黏在映洁身上。无动于衷?算她狠。

“那什么时候,我们结婚?”

迟疑半晌,他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等我和伯父、伯母谈过。”

“胜翊……噢,胜翊,爱死你了,就知道你心里只有我,没有别的坏女人。”说着,吻吻亲亲,她的小手顺势滑进他的衬衫里。

限制级电影将要现场演出,映洁呼吸急促,心跳超过一百八,脑中风的现象她都有,但她打死不抬头,把注意力拉回电脑前面,打字的速度二度创下新高。

锵!是皮带掉到地面的声音,映洁反射性抬眸,胜翊的衣服已经被解开一大半。这么猴急,连观众未清场都不坌葸?

存档,准备关机,此时,映洁才发现,自己飞快打出的宇,居然是一串一串的“我爱邱以航”。

疯了!她肯定疯了!急急忙忙清除字迹,不多看一眼交缠男女,起身,抱起公文,她直接走出门去。

当映洁的背影消失在门外,胜翊叹气,抓住瀞怡的手,制止她的努力。

“瀞怡够了,这里是办公室。”

这样算不算气到映洁?就算气到了,他也半点不觉得开心。他们这种沟通很糟,不管是吼叫、冷战或演戏,都不能真正解决他们之间的问题。

“办公室又怎样?这是你的办公室,而且障碍物已经自动清除了呀!”笑笑,瀞怡的吻落在他颈问。

这回,没有半秒钟迟疑,胜翊伸手将她推开。

“我不喜欢你用这种态度说映洁。”

“她又不当你大嫂了,何必在乎她?”

“你不懂。”起身,胜翊拉开和瀞怡问的距离。

“不懂才要问。”

“瀞怡,我们是成年人,不要再玩办家家酒的游戏。”

“谁说这是游戏?我喜欢你,全天下我只喜欢你。”

“你的男朋友起码一打以上。”这些年,他和瀞怡的哥哥仍保持密切联系。

“又如何?他们不是你,顶多是你的替身,代替你不在的时候安慰我的心。”

“玩弄别人的感情不会有好下场。”

“我哪有玩弄他们,男欢女爱,心甘情愿,谁也不欠谁。”瀞怡说得理所皆当然。

“那好,你听清楚了,对于这点,我不会心甘情愿。”他试着平和说明立场,尽管他的心已随映洁弥出办公室外。

“什么意思?”

“我只追求自己喜欢的女生,不去分心将就别人。”

“我是你口中‘喜欢的女生’还是那个‘别人’?”

“别人。”实话实说,他发觉瀞怡听不懂暗喻。

“谁是你喜欢的女生?”

“我没义务告诉你。”

“没有这个女人对不?你是生气我和太多男人交往,胜翊,你不用气,虽然我和他们上床,但是我心里想的,只有你。”

她的态度是——我已经招认了,你必须相信我的真心。

“瀞怡,你要怎样才听得懂我的意思?”他讨厌女人的自以为是。

“什么都别说,如果是时间、空间让我们变得不熟悉,很简单,我会在最短的时间里面追回你,看着吧!你一定会成为我的丈夫。”斩钉截铁,是她对每一段新恋情的重点。

又是一个迅雷不及掩耳的亲吻,她整整自己的衣服,走出胜翊的办公室。

走道上,她遇见映洁,凑近她,瀞怡在映洁耳边低语:“胜翊好热情哦!害我差点招架不住。”

一次两次,瀞怡的态度挑起映洁的敌对意识。

她学起书青的冰脸,看一眼腕表,冷笑说:“这么快就结束了,是你不行,还是胜翊有生理性疾病?”

抬头挺胸,映洁蹬着七吋高跟鞋离开,口气像女强人、态度像女强人,连走路的姿势都像女强人,只有紧握的拳头、抖个不停的小手不像女强人。

从中午到下午,整整八个小时,瀞怡逮到机会就要激映洁几下。

尤其在胜翊三番两次对瀞怡表示她的行为不会产生任何结果之后,瀞怡的攻击力更是增加至两百分。

“胜翊,我们去喝咖啡。”瀞怡勾住奇煜的手,整个人贴到他身上。

刚影印结束,映洁准备回办公室,就看见这幕。忍不住取笑:“他是奇煜,不是胜翊。”

“你少骗我,你以为我会走错办公室?”瀞怡瞪映洁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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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便你。”

映洁坐下来,打了几个封面文字,一边列印,一边将印好的资料弄整齐。

第一页,映洁分了十二份;第二页,分开、叠齐;第三页……她很认真,不再搭理认错未婚夫的瀞怡。

莎真足劲在她面前作戏,一下子用手去磨蹭奇煜,一下子把头贴在他颈间,说着又腻又咸湿的腥膻话题。

奇煜则是看好戏地半坐在办公桌边,看着两个女人的反应。

映洁的脸上毫无表情,她的动作俐落简洁,不过短短五分钟,把资料准备齐全,交到奇煜手上。

“这有另外一份,等陈小姐存好档,我就影印、送进会议室里,不必再麻烦你跑一趟。”

映洁抬眼,看着奇煜。

突地,她对自己有几分意外,当崇拜剪除,幻想舍弃,面对奇煜,她居然不再羞赧,不再感觉压力。

不必在奇煜面前维持形象,映洁觉得很轻松。

“胜翊说你的能力强,我还以为是他偏心,夸张你的能干,现在一看,他是对的。”

偏心……说得好,以前,胜翊真的对她很偏心,偏心到她觉得在他面前任性也可以,没想到,她还是让他觉得很烦腻。

“我该不该感激你多年的教育?”

啊,映洁居然会讽刺人,看来他的教育非常地……呃,成功。

当迷恋自她身上褪色,奇煜居然觉得映洁很吸引人。“不客气。”他笑笑,点头。

奇煜走出办公室,临行前,瀞怡拉住他问:“你真的是奇煜?”

“对,货真价实。”奇煜回答。

映洁把资料往会议室送,等在门口的瀞怡一把推开她,将她手上的东西抽走,抢进会议室里。

“胜翊,我替你把资料送进来了。”她直接冲向站在会议桌前讲话的男人,得意地向映洁抛去一眼。

看看在座的各部经理,映洁淡淡说:“对不起,欧小姐,他是邱以健先生。”

“你……”瀞怡气疯了,吴映洁存心让她下不了台。

站在讲台上的奇煜忍住笑,望向胜翊,他若有所思地望住映洁。

映洁走出会议室,不到三分钟,瀞怡追上前,拉住她的手臂说:“你是故意的!就算我错认,没有人会知道,为什么你要大声嚷嚷?”

“所有人都知道你错认。”

“别唬我。”

“你没看见奇煜桌前的牌子吗?上面写着研发课经理。”

“我、我看不懂中文,但是你的英文比不上我。”她抬起下巴,骄傲道。

“那你又看得懂我的情书,知道我的情书写得很烂?”映洁反唇相稽。

“是、是胜翊念给我听的。”她硬拗。

“随便你,我无所谓。”

回到座位,映洁打开电脑,她的工作还有一大堆,没时间和这位千金大小姐周旋……

千金大小姐?呵、呵呵,现在她也能批评别人是千金大小姐了,真不错,她应该去请教育部颁奖状给胜翊、奇煜,上面写着“作育英才”。

“你什么时候要辞职?”瀞怡双手叉腰,质问。

“八十岁吧!我觉得这家公司的福利制度还不错。”映洁笑笑,笑得对方脸色铁青。

“你不知道我和胜翊要结婚了?”

“知道,你已经颁布圣旨,昭告过天下了。”她冷声说。

表面清冷,但内心火热,任性的本质在胸口,刀枪箭戟全做好作战准备,这回,她不打算手下留情。

“那你还不走?”

“员工守则没有这一条。”

“哪一条?”

“直属上司结婚,属下必须全体辞职。”

“吴映洁,你故意和我作对?”

耸耸肩,她用沉默来点燃对方的怒火。

“吴映洁,你不要逼我拿扫把赶人。”

“我们公司只用吸尘器和3M,扫把这种东西落伍了。”她把熟女的气势发挥到淋漓尽致。

“你在嘲笑我!”说着,手一挥,瀞怡把Notebook的萤幕往下压。

啪地,映洁的十指剧痛,猛地抽出,指节处一弯半月形红痕,猛甩手,再甩甩,她拚命甩去那阵疼痛感。

天寿,她以为自己是满清十大酷刑的执刑官哦,偏过头,她怒视瀞怡。

“你没听过君子动手不动口?哦,当然没听过,你的中文程度只能偷听别人情书。”

“你在骂我?”睁大眼,红红的脸颊鼓起,瀞怡手叉腰,向前一步,挑衅。

“不对,我是在讽刺你。”

“我知道你在说不好听的话。”

“不好听的话?哪一句?”映洁挺胸往前,没什么了不起,要撒泼?想当年,她也是个中高手。

“你这个坏女人,奇煜不要你,你就抢胜翊。”说着,手过来,又要赠映洁五百两。

映洁抓住她的右手,凑到瀞怡颊边。“你说的对,而且我敢保证,你输定了。”

“你这个狐狸精!”瀞怡气极了,抄起左手,在映洁头顶捶上一记。

闷痛,映洁退后两步,不认输。

“好棒哦,你会用狐狸精三个字,中文造诣真高深。不过,你一定没学过中国武术吧,中国武术博大精深,我学过哦,教你两招。”

说着,映洁脱下高跟鞋,拉拉窄裙,把裙子往上掀高十公分。

再接下来,迅雷不及掩耳,她的脚掌踢上瀞怡的粉脸,啪地,她往后摔,摔到门边,短短的小裙子不只往上掀十公分。

映洁拍拍手,向地上的落难美人撂话:“看清楚没?我的鞋子穿几号?”

说时迟、那时快,门被胜翊打开,才见到黑头皮鞋,瀞怡忙伸手拉住他的小腿,“胜翊,救我,吴映洁要谋杀我。”

转身,映洁不答辩,只是淡淡嘲笑她:“你又认错了,他是奇煜,不是胜翊。”

他扶起瀞怡,眉头深锁。

瀞怡看映洁一眼,再转头看看胜翊,飙下几滴泪水,把丰腴的双峰往他身上靠,磨磨蹭蹭,限制级再度上演,“奇煜,你一定要告诉胜翊,她好坏,她打我踢我,还说要把我赶出台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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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映洁,我们需要彻底谈谈。”口气严峻,他想把她抓起来打一顿屁股。

“谈什么?谈她的丁字裤吗?我看见了,是血红色的,就算MC来也不会穿帮。她的圆屁股上面刺了——‘请上我’,哦,有十二种语言版本呢,真是维护文化不遗余力啊。我今天才知道,她是国际牌今年的主打产品——通行全球。”

“吴映洁,说话不要太过分。”他的声音加上威胁。

“我哪里过分?过分的是欧小姐吧!这里是办公室,不是五星级大饭店,没必要拿威尔刚当饭吃,想赶场呐?会得爱滋。”

“你一定要用这种态度说话就是了?”

“要换一种态度吗?行!”映洁笑出一脸虚伪,尖起嗓子装嗲:“欧小姐,你太闲的话,要不要先到总经理床上脱光等?抽屉里蜡油、皮鞭一应俱全,他大概再半个小时就下班了,祝福你们有激情热烈的一夜。”

整整皮包,映洁把最后一份工作归档。

“我没说你能回去。”推开瀞怡,胜翊拉住她的手臂。

“我今天提早上班,工作时数足够了。”

推开他,她在生气,满肚子岩浆,谁都别招惹她。

他们说得对,她蛮横又撒泼,她难搞又骄傲,她也想改变,成为沉稳内敛的女强人,可惜,画皮画肉难画骨,她骨子里是不可一世的千金大小姐,想改?有限。

胜翊拉住映洁,她脸上明白写着妒意,灵光一闪,他颇感兴味地看住她,这是今天一整天里,最值得高兴的发现。

“你在嫉妒?”他挑眉问。

被说中心事,映洁一时语顿。

“我、我……”想出一句话来接啊!笨蛋,再不快点,人家又要拿她当茶余饭后的话本了!

她的结巴让胜翊看清某部分事实,不自觉地,嘴角朝上扬了扬。

“你很生气。”心清明了,胜翊又看得懂她每个表情,不再阴错阳差,老是弄拧她的心思。

“谁说我生气?错!我很开心,没付钱就看了几出限制级色情,大赚呢!”

映洁用力甩脱他的手,走出办公室,三步,回头,她对瀞怡说:“他是胜翊。”

“可你刚刚说他是奇煜。”瀞怡反口。

“我存心骗你的,小心哦,要是弄错对象上错床,孩子生出来,连验DNA都帮不了你的忙。”挤眉弄眼,映洁把任性全搬上台面。

翘头,她背起包包,从地上勾起高跟鞋,潇洒离开。

看着她的背影,胜翊不自觉笑开,几天的重担放下,“朋友”带给他的威胁消除。

谈谈,找时间和映洁谈谈,上次的吵架缺乏理智,说来说去,他处理的不过是濒临爆炸边缘的情绪,于事无益。

这回,他们要把心情谈开,从他的嫉妒起头,到她的变形虫定理,包括奇煜和瀞怡,都是他们该谈清楚的部分。

正文 第十章

映洁在气头上,胜翊想等她气消再说,于是,他先飞一趟日本,向几个合作厂商推荐几个案子,哪想得到,他出国,她跷班,整整五天,她不见人。

他知道她期未考结束,寒假正式开始,就算想休假,也不应该连休五天,连假条都没递上来。

他四处找她,手机没开,康叔叔说她没回家,打到公寓里,是书青接的电话。

“喂,我找映洁。”

“死了呗。”

嘴里咬着品客洋芋片,手里打着电动玩具,她很忙ㄋㄟ。

“你说什么?”拉开喉咙,胜翊大叫。

“说她死了,就算没死成也快死了。”

“把话说清楚!”凝声,他用语调吓人。

“她关在房里,五天五夜没出门,恐怕是挂点了吧!”

书青用的是夸饰法,每天晚上,总有一次,映洁飘出房门,找热水冲泡面,好心的纬翔会替她送上几杯牛奶,至于小乔,那个死没良心的男人,只想趁映洁头脑不清楚时,用两包蚕豆酥骗她当裸体Model。

“你们都没人去看看她发生什么事?”

胜翊吞下两吨火药,隔着电话线,书青闻到自杀炸弹客的味道。

“去看她?好啊,小乔,拿把斧头去劈开映洁的房门……你等等哦……”话说完,她用脚踩两下桌面制造声光效果,然后再凑回电话筒边说话:“奸臭哦,我们闻到……哦,是尸水……”

“我马上到!”

“喂,开车小心点,不要出车祸,我们不爱看罗密欧荣莉叶,比较喜欢看大长今。”后面那句,很显然地,胜翊没听见,因为电话筒里传来嘟嘟声。

放下电话,书青看看对面两个大男人。“好啦,谁去开导我们的女主角?”

“我不行,我进去的话,等胜翊一来,会换我变成尸水。”纬翔耸耸肩,他晓得什么时候挑惹人很安全,什么时候挑衅太危险。

“我也不行,我只会让女孩子的眼泪,从涓涓泉水变成尼加拉大瀑布。”小乔承认自己没有安慰人的天分。

书青叹气,男人,果然是种同情心缺乏的动物。

映洁失眠了,很累,可是睡不着觉。

身上的棉被密密实实盖紧,窗帘将阳光阻隔在户外,数羊、数牛、数马,她把十二生肖全部数透透,还是睡不着。

她的伤心免疫系统坏掉,再帮不了她的忙。

“映洁。”书青敲门。

“嗯……”她有气无力。

“你起床没?”书青再喊。

“嗯……”她一样没力气。

“我进去了。”

这回连嗯都省下,反正不管她答不答,书青都会进来。

“你到底发生什么事?”

抽过她盖在头上的枕头,书青丢给映洁一条湿毛巾。

“我好不容易快进入昏睡状态,你又把我弄醒。”

“起来啦,反正你这样子,睡着也只会作恶梦,还是起床,让我施法帮你把心魔赶掉。”

书青把枕头垫到映洁身后,半拉半拖,把她拉出活人姿势。

“你是巫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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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青瞪人,施法只是一种说词好不?不见得就要烧符、要剑、放蛊。“说吧,我听。”

“唉……”映洁叹气。

“说啦,反正失恋又不丢脸,我一年到头都在失恋,都没像你这样要死要活。”小乔从门外伸进半颗头,说几句,又缩回去,他越来越像神出鬼没的背后灵。

“说什么?”映洁有气无力。

“说说你最近发生的倒楣事,我不收费,乐意倾听。”她念医科心理系,将来要去治疗世纪大病——忧郁症,她相信,自己将是木炭业者的最大劲敌。

“我交往多年的男朋友飞了,他说不管我怎么改变,都不能变成他想要的样子,刚好有一个什么都不用做就是他理想情人的女生,她坐享其成,抢在我面前,和奇煜上床。”

“你很伤心?伤心到白天睡觉,晚上起来吃泡面,企图利用生理时钟错乱,来谋杀自己?”笨!这种死法比烧炭自杀更不经济。

“我不是伤心,而是不甘心,但那次,我睡一觉,醒来觉得好多了。”

“你说不是伤心,而是不甘心?”书青重复她的话。

“嗯,不甘心,那种感觉,像拚了一辈子命,却考不上科举,也像你死命存下一亿元,银行却打电话来,说你存的全是假钞。”

“了解,意思是打击很大,你生气,却没打算把自己的命给赔进去?”

“谁会为了爱情把命赔进去?”映洁笑笑。

“说得好,请问你这几天在做什么?”书青反问。

“没做什么,我只想再睡一觉,就可以连胜翊都忘记,可惜我失眠了,怎么睡都睡不着。”她累到心脏快瘫掉,还是睡不着,怎么办呢?

“胜翊?是那个老在三更半夜把你送回来的男人?”

“嗯。”

“你男朋友的孪生弟弟?”

“嗯。”

“你一天到晚腻在一起的男人?”

“嗯。”

“会吼你,也对你不错的男人?”

“嗯。”

“本来你想跟我借钱,他却送你一大堆钱;你被色狼经理吓坏,他三更半夜背你回来;生日送你钻石项炼,没事和你抱抱亲亲玩睡睡,吃饱就跑到公寓,威胁我们必须照顾你的那个人?”书青说了一大串。

“嗯。”

映洁笑出声,他真做过那么多事?认真想想,对,他就是做过那么多事。

“他对你不真,你没事干嘛忘记他?”

“他有未婚妻。”

“又如何?反正他不是你的男朋友。”

“我讨厌他的未婚妻。”

“他的未婚妻很丑?”

“没有。”

“脾气很恶心?”

“不算恶心,顶多是不讨喜。”

“她凌虐你?”

想想那天,那一记回旋踢……映洁实话实说:“凌虐她的人是我。”

“那你干什么讨厌人家?”

“我要是知道就好。”

“笨蛋,你爱上那个什么都输一点的胜翊了。”

书青笑着把她推进浴室里,一面替她挤牙膏,一面帮她洗脸,并换上干净的新睡衣。

为什么做这些?很简单,待会儿那个什么都差一点的胜翊要过来,谁晓得会不会有临时冲动?所以,为了替他们留下美美的第一回合,她不惜放下身段,当心理医生兼保母。

书青拉着映洁,重新躺回床上,整整棉被,看她一眼,很不错,干净漂亮的睡美人。

“你怎么会认为我爱上胜翊?”映洁追问。

“你想听?”她瞄见房外鬼鬼祟祟的“三只”人影,决定卖力表演。

“是。”

“好吧,我来替你作分析。以下的部分,我要开始收费。”

“我没钱。”映洁摇头。

“我算你友情价,安啦,至少,我会让你口袋里有钱买泡面。”

“好吧。”有人替她分解,总比她一个人想破头想不出问题症结点来得好。

“开始啰。为什么我认为你爱上胜翊?很简单,奇煜离开,你只是不甘心,睡饱觉,明晨起床,生命又是一页崭新。可是胜翊有了未婚妻,你不吃不睡当七月鬼,你凌虐人家美丽的未婚妻,还嫌人家脾气不讨喜。”

映洁抢话:“我们是最好的朋友,我依赖胜翊,我爱同他说话聊天、爱和他一起做事消遣,我只是爱……”

“爱和他二十四小时黏在一起?”书青斜她一眼。“相信我,我是专业医生,你爱上他了,而且年代久远。”

“怎么会年代久远?我以前爱的人是奇煜。”也许最近有些陌生感觉迅速窜升,但她和胜翊绝对不是“年代久远”。

“所以你把胜翊当替身?”书青问她。

“怎么你们都说同样的话?他们两个人差这么多,要我找替身,我宁愿找郭子干都不会找胜翊。”映洁气坏了。

“为什么?”

“奇煜五音不全,胜翊嗓音很优美。”

“你确定不是拿他当替身?”

“百分之百确定。”

“先告诉我,上个星期,你一路淋雨回来,为什么?”

“我和胜翊吵架,为了他那个漂亮到碍人眼的未婚妻。我骂欧瀞怡是国际牌情妇,说她屁股刺了十二国语言。”

“那十二国语言写的是什么?”

“请上我。”

书青很没职业道德地哈哈大笑,半晌,捣住嘴,收敛笑意。“抱歉,然后呢?”

“胜翊警告我态度好一点。我不想,又叫欧瀞怡先回去,躺到他床上,说他抽屉里,蜡油、皮鞭一应俱全。”

“蜡油、皮鞭?你又知道了?”

“当然知道,那些是我在情人节送他的。”

“送他情趣用品,可见得你对他早有企图心,别生气,别反对,我指的是你的潜意识。”

“没有,我是闹着玩。”

“好啊,那他是不是也闹着玩,送你糖果牌内衣?”她语带暧昧。

“没有啦,他送给我的是……”

“是什么?”书青催她回答。

映洁说:“是快乐,每年的情人节,奇煜都很忙,是胜翊陪我,他带我去很多地方,还约定好,等我大学毕业要带我去巴黎,走走凯旋门。”

“我真不晓得,哪个男人不当人家男朋友,还自愿做那么多事。好男人!天下第一号好男人。映洁,如果你不要胜翊,把他让给我好不好?”

“他有未婚妻了。”映洁强调这点。

“又还没结婚,抢过来啊!谁说我一定抢输?你凭良心说,他未婚妻有没有我漂亮?”

书青说这话时,没发觉门外的长影子多了一只,至于这只影子是谁,请先把他当成路人甲,反正他在这本书里没戏分,除了书青,谁都不必担心他的存在。

“她没有你漂亮,可是……”

“可是你没自信,你认为胜翊爱她,爱得要命,你想他们就要在一起了,以前你所有福利都要被另外一个女人占尽,所以你吃醋、你嫉妒,你用最恶劣的方法羞辱美艳未婚妻,并且认定,他会为了这件事,八辈子恨你,从此你见不到他,只能思念他。

你呕自己为什么骂人家是国际情妇,害得你和胜翊再也不能见面,你整整五天不吃不睡,你痛心、你自我折磨、你把自己变成熊猫团团、圆圆的私生女。”

映洁静静听,不回话,书青每个字句都精辟,重重敲入她心底,逼她承认这些日子以来,不敢承认的情绪。

书青叹气。“要是我没猜错的话,那个胜翊爱你不比你爱他少。”

映洁被她的话吓一大跳。“怎么可能?他是我的军师,教我如何成为奇煜喜欢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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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容易的道理你都想不透,你真不是普通笨呐。他当然是因为心疼嘛,他舍不得你得不到自己所要,舍不得你失去幻想,舍不得你伤心,舍不得你被抛弃。

好啦好啦,弄懂没?你爱他、他爱你,你们这几天为了那个奇煜或是瀞怡的女人,一直在浪费彼此的时间,接下来的事,你们自己乔,记住!不要再花精力绕圈圈,直接把话挑明说。”

没等映洁反应,书青走出她房问,对准备进房间的胜翊说:“记得,你欠我五千块诊疗费。”

再走两步,书青被一堵高墙挡住,呃,是那个路人甲啦。

“心理医生果然很好赚钱。”

乍听这个声音,书青全身鸡皮疙瘩扬起,转身,想逃,可惜动作太慢,她的后领被人提高。“小青,我想我们应该谈谈,什么叫做‘你不要胜翊,把他让给我’?”

“和我谈天很贵的,以秒计费。”她扯扯嘴角,企图把全身的疙瘩抖掉。

“我很乐意付诊疗费,小青。”说着,他把一叠钞票摊在她眼前。

“知道了啦,放手,我不会跑。小青小青,我又不演白蛇传,叫什么小青。”她咕哝着走向沙发,高大男人的手掌,从她的后领转移阵地,来到她的细腰。

坐到映洁身边,胜翊叹气。“我没说瀞怡是我的未婚妻。”

看见他,映洁泪水忍不住飙下。“你有,你说婚期等见过她爸妈之后再说。”

他笑笑,把她从床铺抱上自己的大腿中央。“你也说过,非奇煜不嫁。”

“我是很想呀,是奇煜不娶我。”嘟嘴,她赌气。

“你真那么爱他?告诉我一声,我不介意把他从婚礼上绑架出来。”下巴靠在她发际间,他喜欢她,从远古时候就知道。

“绑架新郎不犯法吗?”

“只要不要求赎款,就不算犯法。”

“那我比较想……”

“想怎样?”胜翊追问。

“想从你和欧瀞怡的婚礼里面,把你绑走。”

“笨蛋,谁说我和她有婚礼?”

“你让她全身摸透透,表现得很……很舒畅。”

“我的舒畅是因为我刚喝了冰镇红茶,和被人摸透透没关系。”他笑开怀,为了她的嫉妒,也为了书青刚刚那篇精辟分析。

“你明明……”她想辩驳。

“好,我招。我是在气你,气你只当我是朋友,不愿意和我走入男女朋友关系。”

“那你又不找我问清楚,五天耶,你就整整五天不理人。”

“那天你和瀞怡闹成那样,我想等你气消再说,何况当天晚上我必须奔赴机场。”

“你去机场做什么?”

“到日本出差,我今天才飞回来。”

“你出国?”她真的不知道。

“如果你没跷班,就会知道。”

“我还以为你为了瀞怡,要和我绝交。”

“为什么?”

“因为我踢伤你漂亮的未婚妻。”

“映洁,听仔细。第一,瀞怡没有你漂亮。第二,她不是我的未婚妻。第三,不管你有没有将她踢伤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一踢,让我看见你的妒忌,我想你在意我,我们对彼此的牵系,不仅仅是朋友关系。所以,我和瀞怡断交了。”

瀞怡那边,他做出最明快的处理,他不希望任何人再度介入,危及他和映洁即将清晰的感情,于是,她决定回美国,重新过豪放女生活。

“为什么和瀞怡断交?”

“因为她屁股上刺了十二国语言,有点变态。”胜翊揉揉她的头发,很高兴,兜过一圈,他们又回到从前。

“那是我乱说的。”

“我知道。”

“知道还跟瀞怡断交。”

“我总要弄出一个借口。”

“她没掀裙子让你验身?”

“她是想这么做,可惜弄错人,她把奇煜当成我。”

“天,她实在好笨。”

“对,笨到不行的千金大小姐。”说完,他们同时哈哈大笑。

看胜翊一眼,映洁叹气说:“奇煜是我的幻想偶像,而你是真真实实待在我身边,陪我走过每一季的男人,以前,我没搞懂,这些日子的失眠,让我弄清楚很多状况,胜翊,你真的喜欢我对不对?”

“对。”

“从什么时候开始?”

“从你的第五百七十三封信开始,我佩服你的坚毅。那你呢?从哪一天开始,晓得自己喜欢我?”

“我和奇煜分手隔天,醒来,我贴着你的背眯眼,想着过去我们的对话,想越多,心情越深,我想告诉你,我很喜欢你,却怕你骂我墙头草、见异思迁、弄错表情之类……然后我说服自己,友谊比爱情更禁得起风雨,我告诉你当朋友比当情人好,爱情只会把友谊变糟。”

“话谈开了,你还是坚持只当我的朋友吗?”

“不要,要是再来一个瀞怡,我会受不了。”

“那你有没有想到用什么实际办法来喜欢我?”

“有。”

“什么?”

“在屁股刻上十二种语言的‘请上我’。”

“你敢?”

噗哧一声,她笑他也笑,他们笑弯腰,滚回床上。

久久,她轻唤:“胜翊。”

张开手臂,胜翊把她圈入怀间。“什么事?”

“我们来谈一场直正的恋爱吧!”

“好,没有奇煜、没有误会,真真正正的爱恋。”

云在飘,蓝蓝的天空耀眼,不是夏天,他们不约而同想起那个两人初识的夏天……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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