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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转+1次PO完】床上的情妇(翊洁)
fengwanting19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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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泪水在她闭着的眼睛里打转。

心痛!为了他,她首次尝到何谓心痛,懂得何谓惦念。

“我——”但是,她嘴硬道。“谁在乎你的危险。”她试图遮掩自己的心乱如麻。

“是吗?”邱胜翊摸摸头上的一绺发丝,顾左右而言他道。“你知道你身上的衣服全被我烧光了吗?你要穿这样跟我在这里过日子……”他大刺刺地下床。“真是幸运,我多养眼啊!”

映洁佯装愠怒了,不服输的个性让她还以颜色,尖酸刻薄道:“小心喔!能做沙皇的情妇,其实也必须具备毒辣、毫无人性的性格。就像基辅罗斯大公国的历史记载,女皇帝凯萨琳二世一生不是有许多情夫?她的第一个情夫杀死了凯萨琳的丈夫,帮她篡位。她的第二位情夫,做上了波兰的国王……她的第五个情夫,任命?乌克兰的总督……反正,你有许多情妇,我就有很多情夫——也许有一天,我会是女沙皇呢!”

她因为逞一时的口舌之快,深深伤害了他。映洁说完立即后悔不已,他的表情相当难看,受创后的他,柔情被愤怒取代,他扑向她。又狠狠地抓住她,把她紧紧地搂在他的怀中。他咬牙切齿道:“‘中国娃娃’敢有情夫?休想!休想!一辈子都不可能!”

他像疯子般地叫嚷。

映洁心脏紧缩——独裁的沙皇啊!但是,她却毫无怨言……苏娃的话此刻竟刺穿她的脑海:映洁,如果你面临做情妇的命运,你要做一个最善良的情妇——做情妇的命运?

善良……是的。她会忍受他有许多情妇,她会与许多女人共享一男人——为什么?

因为……爱?

当“爱”这个字不断矗立在她的心头时,她终于恍然大悟——她爱他?她早就爱上他了。

她爱他……她爱上沙皇——爱上一位呼风唤雨的男人。

只是,自己愚蠢得没有发觉到,以不爱他做借口,所以拚命抗拒他,不做他的情妇,但是,又要息心甘情愿赔上女人最重要的贞节给他……其实,自己是最软弱的。

只见他狂吻她。而且,他传来雄赳赳、气昂昂的话。“我可以不要任何情妇,但是,我要你——‘中国娃娃’……”

他又用身体逼她服从,她发出啜泣声、呐喊声……屈服于他带给她的。

女人——最无用的动物。

她愿意?一个男人做奴隶,?爱牺牲,做毫无尊严的女人。

现在,“中国娃娃”就是如此。

因为爱他,所以会做他的情妇。

这是她的宿命——我是他的情妇。

他是沙皇,而她就是取悦沙皇的情妇。

映洁在他的怀中——这似乎是最重要的事。

邱胜翊放下心中羁绊——不管他的生命不断被冲突纠缠,不断被无奈矛盾缠身,这些似乎都远离了——他只要珍惜映洁陪着他的每一瞬间、每一刻。

因为——?那即是永恒。

正文 第八章

水晶宫——顾名思义,是因为这里一年四季都结着冰块,冰天雪地中,常常都留下冰柱围绕着宫殿四周,像水晶晶莹剔透,比现在的玻璃层还炫,闪闪发亮,所以就叫“水晶宫”。

现在,水晶宫俨然成为沙皇和情妇的藏匿所。

在这里——邱胜翊发现,只要有映洁,死亡似乎离他好远。他竟然不再恐惧死亡。

在这里——映洁见识到了邱胜翊稚气天真无邪的一面。

他不像一国之尊的王子,他只是个大男孩,这才是最真实的他。

外面狂风劲雪;花园外高十六尺的围墙内却热情如火。

沙皇和他的情妇形影不离、如胶似漆。

邱胜翊仿佛忘了他是叱咤风云、傲视群伦的沙皇,他只是个平凡的男人,宠爱、佔有、疼爱自己的女人。

只?取悦他的女人。

映洁不再是一个女人,她只是沙皇的附属品。她像一个乖巧的情妇,凡事完全讨好他。

不须言语,他们的心是在一起的。

不须言语,他们在一起如此亲昵。

冰天雪地,风雪交加,是西伯利亚的写照。

最大的城市摩耳曼斯克;这个城市风光独特,一年中有一个半月是漫长吴夜,终日见不到太阳。一年中又有两个月的白昼,太阳二十四小时悬空,这里的人过着极单调的生活。

现在,太阳一直沈浸在地平线下,漫长的吴夜笼罩一切。

虽然是漫漫寒夜,但也不是伸手不见五指,五光十色的霓虹灯和路灯把吴夜照得通明,大街上人来人往川流不息。他们的白天只有四个小时,所以,要好好利用这短短的时间滑雪、溜冰、打冰球。

邱胜翊亲亲映洁的额头,赏给她一件貂皮斗篷。映洁诧异地瞪着。“给你,这样你就不会着凉了。”他把大衣覆在她的身上,又恋恋不舍地亲吻她。

这件大衣就是她唯一的衣服。哇!貂皮的!

乘着难得的好天气,太阳光照着白花花的雪。邱胜翊硬带着她坐雪橇,她坐在他的前方,他将他们包裹在厚厚的熊皮斗篷中,麋鹿在前方带领着奔驰。麋鹿身上的银铃,发出清脆的响声,快速奔驰,好像是耶诞老公公在坐雪橇一样。映洁像坐云霄飞车般地发出尖叫声,两人一同消失在一望无际的白雪中。

白雪亮得几乎让映洁的眼睛睁不开来。

“哇——”映洁的讚歎声回荡在空地间。“真的是美丽的新西伯利亚。”

横贯市区的额尔毕河也结冰了。在河冰上行走,真是难以忘怀的经验。不过,在冰上钓鱼,这可更是奇闻轶事。

邱胜翊知道映洁喜欢吃鱼,竟然决心钓一只鳕鱼。一切,只是为了让情妇高兴。如何做呢?当然就是凿破坚冰垂钓,辛苦地凿打冰块。映洁无法置信邱胜翊竟然对她这么好,窝心的感觉让她飞上了云霄。“你这样多像爱斯基摩人啊!”映洁灿烂地笑着。

“不对。我像北极的企鹅。”他自我调侃。

敲冰块很辛苦,不过两人却玩得不亦乐乎。敲了快一个小时后,他们手里终于握着一条鳕鱼,两人欣喜若狂。他们把鳕鱼放在桶子里,继续下一段旅程。

他们又去滑雪。映洁一古脑儿地摔在雪堆中,她的屁股痛死了,她根本不会滑雪,惹得邱胜翊笑弯了腰,下一秒,一堆雪球丢到他的头上。雪花像星星在他的秀发上熠熠发光,一颗一颗地掉下来。

“可恶啊!攻击我——”他佯装气急败坏。

“谁教你要笑我!”她冻着两颊红扑扑的。?得二五八万地坐在雪堆上,捏起雪球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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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像一幅画——一个孩子如此天真、无邪,在无形中散发沈静无声的美,让人不由得进入忘我的世界。

她的世界是如此美好,像天使般圣洁,毫无污染。

与她在一起,所有的忧愁与忿恨似乎都可?向远方的天际,埋在西伯利亚的雪堆中。

邱胜翊看她看呆了。顷刻间,一个雪球又丢向他。他被打得头昏眼花。又一个小雪球,又一个大雪球……邱胜翊措手不及,被轰得落花流水。“我要向你宣战,用雪球做武器——”

他三步做一步地冲向她。映洁假装呼天抢地向外跑,不过,雪积得太厚,她才换一只脚踩,雪已到她的大腿间,下一秒,她被邱胜翊压在雪堆上。

她的背都要冻僵了。虽然有貂皮大衣,但是,还是让她冻得快僵了。“想跟我打雪仗?”他贼笑道。“那干脆来一个雪地翻滚好了。”冷不防,邱胜翊一翻,两个人就往下滚,像滚雪球一样停也停不住,当滚到山脚下时,两人全身都沾满了雪花,映洁在他的上方。映洁气喘吁吁,她的口中不断吐出雾的烟气。而他,更是看起来大胆、性感,并充满活力。他蓝眼闪亮,让她近乎着迷地看着他。然后,他温柔地将她的双腿撑开,让她坐在他的肚子上。

“你——”她惊讶他在零下十八度中,还能傲然挺立。

“沙皇真是怪物。在这里——不只会冻掉你的部位,还会冻坏你的脑袋。”她紧张地叫着。

“我的‘部位’还好好的,你可以试试看。”他别有涵义,映洁杏眼圆睁,她不自觉地伸出舌头润润唇,这无邪的样子,让邱胜翊立即欲火焚身,他的蓝眼闪亮如水,正经八百道:“你知道俄国人最爱做什么吗?”他不怀好意说。“在雪中打滚,在雪中相拥……再去蒸汽室,让全身蒸发得汗流浃背,再洗个热腾腾的温泉浴,尔后,开怀畅饮伏特加酒……”

等映洁明白他的“用意”时,已经来不及了。

映洁发出哭泣般的呜咽声。“你的声音好棒!”随着她啜泣声的高亢清扬,他更有韵律地爱抚她。她的“乐章”,让他们更加欲仙欲死……

“不……”她再也受不了了。“不……”

“说出来!”他命令着。

“我……”她的手用力扯住他的发丝。“我……”他故意要取笑她,虽然,他明明比她更饥渴。她不要隐藏,老老实实道:“我——喜欢你碰我……”

这是她的秘密。虽然,他早就知道。下一秒——他们结为一体。

在冷冽的新西伯利亚,他们无边无际地燃烧……昏昏沈沈的她,任邱胜翊横抱着。她不知道他要抱着她去哪里,不过也无所谓。因为,她——完完全全地相信他,将自己交给他。

她坐在一滩滚烫的水上,烟气嫋嫋,蒸汽室的热气逼得她不得不睁开眼睛。不过,蒸汽浓得让她就算睁开了眼睛,也看不清楚。

邱胜翊对着她咧嘴微笑。温暖!在他的脸上全都是温暖的气息!这里的水雾让他们都热了起来。他又将她拥在怀里。

“你刚刚冻得像冰块,现在,你总算‘热血沸腾’了!”他的双眸闪烁着促狭的光芒。“讨厌!”映洁用小拳头捶他的胸膛。“每次都调侃我,也不想想你自己什么德行?”她反唇相稽。

“我一直以为你不会叫,谁知,今天,你叫得比我还大声。”她娇嗔着。“你的叫声几乎要把整个新西伯利亚给翻过来……”

邱胜翊的脸在蒸汽中模糊不可辨,不过可以确定的是,他的脸红得像苹果。

半晌,他的咒?声传来。“当我沙皇的女人还敢挑我的毛病,你是第一个……”

“不要。”她发出怪叫的声音。“讨厌……你没听我把话说完……你的吼叫声,其实很好听……像天籁一样……”

天籁?“不!你错了,你才是天籁,在查理士桥头上,你的声音,早已经吸引了我……”他说出事实。“我忘不了那乞丐、流浪音乐家,兼扒手的‘中国娃娃’……”

在蒸汽的温泉中,他不饶她的“无理”,又彻底地使她崩溃——他肆无忌惮地越叫越大声,而她不断发出啜泣声,最后,他两腿间的悸动,让他们同时发出销魂的狂喊……他把她抱到床上。

他把她“喂”得好饱,她眼皮重得睁不开。“待在床上,不准下床!我怕你着凉!”轻点她的小鼻尖,再三交代。他微微地推开她,这时,她心中立即刺痛,感受到强烈的失落感。

“你一定是肚子饿了!我去做晚饭。”

做他的情妇,应该是她服侍他。这下,却换成他照顾她了。

在月吴风高中,这位沙皇像平民百姓般跑去庭院劈材。如果没有木材,屋内会像外面一样——冻死人。他先烧材、烤肉、煎鱼,再加上地窖中的蔬果……他跑进跑出,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餐。

除了桌上的佳肴外,加上伏特加酒,还有炉中温暖的火焰。当这些和在一起时,邱胜翊又跑回床上,把她横抱起来,轻轻呵护在怀中,没想到——他竟喂她吃饭。

他对着她微笑道:“希望你有在吉普赛部落的感觉——我不要你觉得孤单,我知道被人?弃的感觉……”他顿一顿口,不语了。面对火焰耀眼的闪烁,更加衬托出沙皇的孤独与无奈。

映洁的心被利刃戮了一下。如此情意深长的话,让映洁感动莫名。这——或许也包含一点点的爱吧?虽然,她从来不敢奢望。

邱胜翊若有所思道:“老实说,我很羡慕吉普赛人,无拘无束,一生没有包袱。”

包袱?映洁的心沸腾着。是的,人生会有悲伤的时刻,人是无法对悲伤视而不见的。她被孤立、歧视,而他……他好玩地喂她吃饭,映洁将肉块往肚子里吞,心里感慨万千。她突然主动捧起他的面颊,主动地亲吻他。

令邱胜翊动容,她佯装眉开眼笑,羡慕无比地说:“其实,吉普赛人的命才不好呢!走到哪儿,被歧视到哪儿。可是,你就不同啊!你是沙皇的后裔,你是王储,尊贵的血统,让你走到哪儿,轰动到哪儿。你这辈子是天之骄子,注定是好命。你是全世界最有权力的人。我跟你比,真是望尘莫及。”

“好命?”意外的,邱胜翊不屑一顾、嗤之以鼻,自我椰揄道。“别嘲弄我!你以为我不知道世人以什么样的眼光看我?这世界,赢的人是英雄,输的人是狗熊——如今的基辅罗斯大公国,当时推翻沙皇的革命军份子列宁,现在他是大公国的国父,人人称讚的英雄。而我,沙皇之子呢!现在是人人沿街喊打的狗熊。就算外表风光体面,能不能活到明天,终究是未知数。”

他实在地道出自己的处境,提醒了映洁。让映洁忆起了邱胜翊摆脱不了的宿命。心底又一阵椎心之痛。

邱胜翊的一生,都被政治牵着走……映洁转移话题,她嘻嘻哈哈道:“你知道我们吉普赛人很宿命,迷信算命,相信巫术,认为最伟大的事就是魔法,我会用水晶球算命,嗯!你要不要算一算——也许,你会有‘兴亡复国’的一天。或是,,我?你用巫术,让你成为全世界最有力量的人。”

“得了吧”没想到东方吴驹不屑,如此道。“魔法是最愚蠢的迷信——那是小孩子的玩意!”他注意到映洁目光黯淡,闪烁着失意,他心脏紧缩,愧疚地轻轻爱抚她的粉颊。愧疚!曾几何时,他怕她难过,伤心……他还是邱胜翊吗?

他小心翼翼道:“我忘了。其实你只是个孩子,有梦想是对的。”他的脸上出现强烈的痛苦。“有梦想真好,很久以前,我就知道我这辈子不可能再有梦想……我一直觉得这世界是地狱,相信便背叛,爱人便被利用,不杀别人,便会被杀,不骗别人,就会被骗,我随时感到背上似乎有剑刃,而生存于恐惧之中——”

“不——”映洁在心底道。不是的……“好了,快吃吧,”他佯装平静,无所谓道。“你再不好好吃我准备的菜肴,我就用其他方式喂饱你。”

“但是——”映洁的心只挂念着他,她激动地握住他的手臂,双眸熠熠生辉道:“也许人间对你而言是炼狱,但是,我绝对……”

他堵住她的唇。“该死的!”他咒?不断。“你的意见真多,你到底要怎样才学得会做闷不吭声的情妇?”他莫可奈何,百感交集道:“难道你不懂,人间有你在,就不会是炼狱……”这是他的真心话?他目光一闪,默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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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无时无刻都很需要她。

映洁整个人都发光了。

“可恶!”邱胜翊整个人强烈发抖,她美得发光,为什么他似乎永远都无法停止对她的需求,一次又一次,永无止境。

“好!既然食物不能吸引你,看样子,我要用其他方式‘喂饱’你了!”他色迷迷笑道。“你知道你比食物还秀色可餐吗?让我想要‘吃’你……”

她当然懂他的意思。“你……”她不懂他为什么总是不断对她索求,贪得无厌?“你就像一只公牛,发情时总是无比地粗暴——”

她竟然如此说他?“好,你要我做公牛,我就是公牛,那你就是母牛……”

他在惩罚她。

很快的,一次,再一次,再一次……映洁惊喘,他的冲刺来得更快、更深、更有力。

“我喜欢你吃我!我喜欢……”她最后这么说。

在她的心底,决定了一件事……新西伯利亚夜色迷茫,只有雪白的地面及强劲的暴风雪,而月亮是唯一的光源——深夜中,迷的光线隐隐照着一个弱不禁风、摇摇欲坠的身子。

映洁注意到今天是满月。只有月亮,让她觉得最温暖。

满月!

这是下咒最好的时机。

以前,她常常见到族长洛伊在满月时举行施法大会,虽然她不是“女巫”,但是,她必须要像女巫一样,为了——“她的”邱胜翊。

在暴风雪中,她的身子几乎变成冰柱,不过,她依然不畏惧被冻死的可能,靠着她坚强的意志力,坐在雪地上,准备“下咒”的仪式——这是邱胜翊醒来时看见的情景。他翻过身,扑了个空,床铺旁空空如也。他吓得几乎从床上跳下来。

映洁?映洁呢?她走了?

外面雪花片片飘落,地上的雪堆得很厚,如果,她离开水晶宫,铁定冻死……他只有这个想法,他关心她、在乎她,根本忘了她可能背叛他。他应该怒火中烧,就算她冻死也绝不足惜。他急速地披上斗篷,不顾一切向外冲,他要把她找回来。

他跑到了庭院。看到眼前的景象,他居然定住了,呆若木鸡,过了许久,蓝色的眼睛,不知为何,竟然濡湿了。

泪水滑下他的面颊,就结冻了,化成水滴形的冰珠,掉落地面。

“我……”一整夜待在雪中,映洁像个圆滚滚的雪人,而她的周围也有七个大小不一的雪球,她僵硬地对他柔然一笑。

“别小看吉普赛人——”她在说话,但是,声音却轻如遊丝。

“我们不仅流浪,我们还会施行魔法、巫术、下咒,我们有箝限的法力……”她摸了摸周围的一个小雪球。“我昨夜?你下咒了——我做了七个小雪球,‘七’意味着成功和幸福,我在昨夜满月时,拿着镜子,对着月光……”她口齿不清了。“你们基辅国的人认为镜子是很神圣的东西,镜子是本人灵魂的象征,我把你的镜子放在月下……”她语无伦次。“我会让你成为全世界最有力量的男人……”

“够了!你不要命了吗?”他冲向她,紧紧地拥抱她,他们密不可分地揽在一起。“你是傻瓜,你是笨蛋……”他伏在她的颈项间,一个不可一世,总是慑人气魄、意气风发的沙皇,就这样哭了起来。

他哭了。

在他的情妇映洁面前,他第一次显露出男人的软弱。

平常多么坚强的他,现在倚偎在女人怀里痛哭失声,他那足以透视别人的蓝眼,此刻却噙满泪水。映洁几乎快不能喘气了。他整个人好像崩溃了……她看不到他的脸,但是还是伸出手,试图拭去他脸上的泪痕,气息孱弱道:“我是傻,但——别骂我嘛……”

他好重、好重,她快窒息了,突然,她眼前一片吴暗,下一秒,映洁昏倒在他的怀里。“映洁,映洁……”呼天抢地的声音回荡在雪地中。

她在他的怀里幽幽醒来。“感谢上帝!你的脸色红润多了。”然后,他还是开始破口大骂,继续她昏倒前没骂完的。

“你真是疯疯癫癫,在雪地‘下咒’,你想得肺炎死掉吗?”

她迎上他一张穷兇恶极的脸。

映洁不敢说话,赶紧眯起眼睛,在神智恢复“正常”后,她感到无比的丢脸,疯狂之后的平静,她真不知道如何面对他。果然没错,他真的笑她是大白癡。她觉得自己的心好像在淌血……邱胜翊的脸又低了下来,离她不过咫尺。她本能地吓得又张大眼睛,她的双眸噙满泪水。他如此专注的神情啊!“你哭了?”他好像吓了一大跳。

“没有……”她嗫嚅道。“反正,冰溶化了,不就是会变成水?”“是我害你哭的吗?”他一脸莫名其妙的表情。“我有欺侮你吗?搞清楚,是你欺侮我——他反过来咬她一口。

在被单下,他结结实实地与她抱在一起。他把头埋在她的颈项,他还是不断骂她。“你本来就有错,敢不要命地到雪地待一夜,没有勇气让我骂就乖乖地躺在我怀里睡觉嘛!这么喜欢四处乱跑……”

直到,她感觉到玉颈上的泪水,她顿时恍然大悟,原来,他怕她——他怕她死?他怕她离弃他?她杏眼圆睁,何等欣喜若狂啊!

“我们族人的力量就是奉献。”她幽幽道。“我们的快乐就是分享。我知道你并不快乐,所以我要将我的快乐分享给你,让你也很快乐。”她强?欢笑道。“我有‘护身符’,是施过魔法的,所以,我是金刚之身,才不会生病呢!”

他凶巴巴地驳斥。“这世间没有魔法,都是你心理作用。”他怒不可遏。“你以前会为了钱不要命,现在又为了我不要命……”他卸下伪装的面具,显得如此伤心欲绝道。“我的家人死后,除了叶戈里和紮罕,我从来没有担心过任何人,不在乎任何人,除了你,我的小情妇……”他激动地大吼。“我的家人?我死了,如果,你真的又为我牺牲……”

映洁珍珠般的泪水,滑落面颊,她按住他的头。“你不应该哭……不要哭……”她拭去了他的泪水。像是吉普赛的女巫道:“魔法就在我们四周,只是你自己必须看见它。”虽然欲振乏力,但映洁仍是自圆其说。

“真是迷信迷昏头了。”他拿她没办法。“既然如此,你也在我身上下过咒了。我相信,魔法会让我在世界任何角落,都安全无恙的。”他专制道。

“为了防止你又神经兮兮地把雪堆当成床,我决定——”看着她迷惘的大眼睛,他无法遏止不伸手弹弹她的小鼻尖。“我们要离开水晶宫,离开新西伯利亚。

回到圣彼得堡。”

“为什么?我喜欢白茫茫的雪——”映洁神情紧张地把嘴翘得好高。她在害怕,一旦他回圣彼得堡,后果更是不堪设想……“冬天要来了,这里更是不能住。”他佯装强悍道。“我知道我的情妇不把我的话当话,不过,我可不能让你无法无天。”他真的很生气她如此“胡来”。

“可是——”她咬咬下唇,她心中心急如焚,绝非任何人可以想像。

邱胜翊摇着头,沮丧无比道:“我告诉你,我不值得你对我这么好——”

他知道她关心他的生命?他知道?映洁?头,泪水这会儿更是不听话大颗大颗地滑落。“你值得……不要这样侮蔑你自己……”

邱胜翊整个心又沸腾了,他哀嚎着。“不准哭——我究竟是中了什么邪,难道真的是被下魔咒了?”下一秒,他翻身,让她坐在他的肚子上,他拚命地吻她,吻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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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怕魔力不够强……”她楚楚可怜断断续续道。“答应我,我要做护身符给你带,让你带在身边……”

他怎?可能不答应?“你,嗯——”邱胜翊首次向她认输道。“好——我相信你魔法的能力,你赐给我勇气和力量,噩梦远离,我不会怕了。”

是的,映洁让他懂得勇于面对。从现在到未来,他不再畏缩,他要勇敢面对生命对他的不公平。

他以一记深情的吻应许一切,结束了谈话。他不怀好意道:“小宝贝,我发觉你很需要我的体温,我怕你体内的冰还没褪去,我要继续像暖炉一样烘干你——”她难得见到他俏皮的模样。

他扯开她身上的中国小围兜,将头埋进她的双峰间……天上无数繁星在漆吴的星空中熠熠发光,平常人们借以辨别方向的北极星在这里已经失去了作用,它们几乎垂直地悬挂在人们的头顶上方,而总是只有簌簌风声及大地作伴的新西伯利亚,这夜——却出乎意料地从水晶宫传出了“天籁”声,多像希腊神话中的妖女罗蕾莱,总是出现在莱茵河岩石上,以美丽的歌声诱惑船夫,让船只因而遇难……映洁就是罗蕾莱的化身吧!她有足够的力量诱惑毁灭她的男人——一代沙皇。

是沙皇邱胜翊的情妇映洁,不断地用竖琴演奏乐曲,引吭高歌!——她为她的男人献唱,为所有沙皇悼念,也为整个美丽纯洁的新西伯利亚。

她让她的男人为她的歌声着迷。

邱胜翊拥着他的情妇,佩服得五体投地,他讚美道:“你真的是声乐家,独一无二的沙皇声乐家。”

紮罕和叶戈里亲自来迎接他们。他们的表情忧心忡忡,不过,一看到映洁和王子安然无恙,又眉开眼笑了。

王子看起来很快乐,他的脸上堆满笑容。

没错。他们亲昵地黏在一起,根本分不开。随从相信,这短短的几天,他们之间,一定有“惊天动地”的变化,所以,王子才会被他的情妇“中国娃娃”给征服了。

没想到一路上王子竟放下高傲的身段,与大家嘻嘻哈哈,直到,圣彼得堡就在眼前了。

“去冬宫,我小时候生长的地方。”当邱胜翊如此泰然自若地说道,其余的人脸色都变了。“怎为了?不管过去或未来,这都是沙皇的永久财?。基辅国现在虽是民主国家,但是,政府没有资格不允许我这位落魄的沙皇回到自己的家园吧!”

邱胜翊从离开水晶宫后,行为和态度有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王子——”仆人哑口无言。

“胜翊。”映洁更惊心动魄,她已经开始心惊肉跳了。

“我们之前说好的。”邱胜翊从腰袋中取出一个臭味扑鼻的小皮囊,着实让映洁无话可说。这气味,让紮罕和叶戈里猛皱眉头,几乎快吐出来了。真奇怪,王子怎么会堂而皇之地带着个小臭包?

难道,他真的被吉普赛人施了魔法?

“我已经习惯了。”邱胜翊耸耸肩。“带着装马粪的小皮囊,好像与马儿朝夕相处,久而久之,我与马儿一样臭了也不自觉。”他嘲弄的语气很明显。毕竟,他认为“下咒”是无稽之谈。

马粪?紮罕和叶戈里几乎要落荒而逃。

天,这噁心的味道开始弥漫整个车子里。

“这不是只有马粪。”映洁的嘴翘得有三尺高了,她嫣红的脸颊好像是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这护身符,有经过月光的洗礼,还有五香、肉桂、药草……”以及,她的心和她的爱……半晌,她的眼眶好像充满水气了,天知道,她现在因为邱胜翊而何其软弱。“这不是小皮囊,是‘护身符’。”她辩解。

她的泪水立即让邱胜翊把她抱在怀中,悉心呵护她,仆人们赶紧识相地别过头。邱胜翊拼命地安抚她。“对!它是你用心?我做的,为了保护我的生命——我不会让它离身的,我因为它,生命不再受到威胁了。”

“是吗?”她笑逐颜开,打着如意算盘。“一个护身符对你还是不够的,我要另外做‘咒符’给你,我要用羊的膀胱,还有虎鞭……”她辛苦地思索“偏方”。

她的话未尽,所有的人都口吐白沫,昏倒在地……经过宽广的林荫大道,极目望去,眼前呈现一片金黄色,在一处处青翠的树丛中,隐藏着庄严雄伟的“冬宫”。

它是历任沙皇的住所,最豪华的宫殿。它也是世界上古典建筑保护最完善的宫殿之一。这里地域宽广、气势宏大,华丽的宫殿,宽敞的台阶,呈现几何的道路,修剪成形的花圃树丛,无数的雕像和喷泉,处处使人联想起法国的凡尔赛宫。内部则玲珑剔透,光彩夺目,相当幽静。

王子下了车。

过了这么多年,今天,他回到自己的家了。

家!

是的。这里会是“沙皇”永远的家。他暗自发誓。

“我们回家了!”他兴高彩烈地大叫,甚至将映洁抱了起来,让她在半空中旋转,她震耳欲聋的尖叫声,彷佛?他们带来了希望……映洁终于明白,邱胜翊回到冬宫的目的——就是为了给她和紮罕与叶戈里一个家。

虽然他嘴巴不说。但是,所谓心有灵犀一点通,他们之间的心灵交流,胜过千言万语。

家。

映洁想像不到,从前她自认会流浪一生一世,四处为家的她,现在,竟有一个家?

她仍不敢奢望会住在这里一辈子。毕竟,她不仅是个男人随时可以为弃的情妇,还包括一种情况——政治会活生生扼杀无辜的人命。万一邱胜翊成为牺牲者。

而且,她看得出来,邱胜翊虽然欢喜,但是,不知为何,他显得越来越沈静,终日饮酒,不发一语……为什么?

她悄悄地拜讬紮罕去杀一头羊,准备拿羊的膀胱去“下咒”,希望让王子快快乐乐地。她也拜讬叶戈里去找虎鞭——在天地人和之下,以吸收日月精华,动物最精粹的内脏,再加上吉普赛人常用的酌酱草去除臭味——经过映洁努力不懈的“下咒”后,这个护身符就完成了。

不过,叶戈里显然对魔法感到不以为然。“我认?吉普赛人的魔咒,根本就是东南洋的‘巫蛊’。”他再也忍受不了了,崩溃道。“这根本不是个家,这是个刑场。”

映洁目瞪口呆,咋舌不已,紮罕浓厚的惆怅,叶戈里隐藏多年的无奈和愤怒像排山倒海冲击而来。“这里,就是结束罗曼诺夫沙皇王朝的地方。在这里,革命军屠杀了沙皇的家人。”他心中的恨谁能知。“我真不懂王子。为什么还要回来?

难道王子真没人性,不是人,能够无动于衷?否则,我不相信这世界上会有人愿意住在沾满血腥、充满鬼魅冤魂的屠场。”

映洁完全被打击得四分五裂。这真是骇人听闻。不是的!

不是——邱胜翊绝对不是冷血,他只是……下一秒,她转身往后跑,她的心中只有胜翊,只有他——雪花像流星雨般地打在映洁的身上,当她进门时,暖气融化了白雪。她全身都湿透了,伴之而来的是冻人的寒气,使得她浑身颤抖。

邱胜翊还是呆若木鸡,而他的双眼像失了魂般呆滞,映洁心脏倏地揪成一团,她冲过去,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把头埋在他的大腿间。“胜翊,我不要你这样,我不要……”

她身体的冰冷,震撼了他,惊醒了他。他将她的头抬起来,他们四目相视。刹那间,她彷佛看见了他周围,佈满了所有阴暗的魑魅……她总是相信她天生具有吉普赛人所具备的,看透世间一切的能力。不仅看见光明,也看得见黑暗——尤其是一般人所不能看到的。

这就是眼睛的魔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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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一双具有魔力的眼睛,总算让他无神的眼睛回过神来了。“映洁……”他嗄声,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他们会带走他,冤魂总是要把跟他们一样充满怨恨的人带到黄泉。让他们能够藉着“替身”,起死回生。

“胜翊——”映洁叫喊着。“人最可悲的,就是活在回忆里。你醒一醒啊!你要醒过来!我不要你陷在过去里……”

邱胜翊没有反应。他已经魂不附体。

映洁不知哪来的神力,柔弱的手臂竟能将他的身体前后晃动,她用力摇晃他,像狮子般地狂啸。“走出记忆最好的方法,就是不要躲避、不要逃避、不要压抑。好好地发泄,好好地将你心中的恨发泄出来。”她甚至教他。

“如果,他们欠你,你就杀回去,如果,你想杀人,你就杀人。你要讨债!讨债——”说着,她甚至不怕死地取下墙上一把装点着许多小钻石的匕首,显然,这又不知是哪位沙皇留下来的,具有不凡历史价值的宝刀。

映洁狂乱地取下,手里握着剑鞘把它抽了出来,尖尖的利刃发出锐利的光芒,彷似将人类最丑陋的本性彰显出来。“这世界就是这么不公平,人家活得快乐,我们凭什么要活得悲哀?人家团圆和乐,我们凭什么要家破人亡?”她神情激愤地说。

突然,她的心紧紧绞在一起。她恍然大悟——这是她的真话。她也说出自己心中永远的恨——今天,她只能是风流王子微不足道的情妇,为什么她就不是王子名正言顺最重要的妻子?

妻子?

在她的内心深处,她多?渴望他爱她、娶她——他们能一生一世。

“说得好,说得好……”他不断喃喃,似乎陷入疯狂边缘,他的脸部微微抽搐。“是的,是的,不公平,不公平,我的人生就是不公平——”

他的冲击何其大,他的内心是这么苦。“我是基辅罗斯大公国的历史罪人,沙皇的王朝在我手上陨落了——”他矛盾地说。“但是,我又是王子啊!我永远是一国之尊,我这辈子都是——我尊贵、傲气……”

映洁的泪水汨汨地流下——|这就是邱胜翊的悲哀和无奈,要向现实低头,但是又无法妥协……时代的潮流,会让某一部分式微的人处在煎熬中,唉声歎息。

“你不应该永远活在悔恨中,人不需要背负现实的残忍……不要那么蠢,你要解放你自己的痛——你现在是在囚牢里,心中的包袱会压死你,让你窒息。让围墙垮吧!求求你——”

突然,他不再压抑了——他像一只发疯的野兽。

这只野兽张牙舞爪地要咬人。他手握着剑,不断地,不断地挥舞。窗帘被剑割成两半,名贵的花瓶被剑挥倒在地上,碎了一地,沙发,桌椅……无不惨遭毁灭的命运——映洁从没有见过这样的邱胜翊,她吓得躲在角落里。冬宫豪寝,不知要多久,才能恢复祥和平静。许久之后,他的手甚至泛着血渍,甚至滴出鲜血……剑太重是原因之一。其二是剑鞘部分镶着黄金宝石,割伤了他的手。但是,他还是不以为意,像发狂般不停道:“我要杀死背叛我的人,我要杀死每一个人……”

最后,他甚至将剑尖指向映洁的脖子。

歇斯底里的人,是会不分青红皂白就杀人的。就算是他的情妇,以一个残暴的沙皇来说,当他想要发泄时,只要他高兴,他是会杀了他的女人——基辅国的历史在映洁的脑海中翻腾着。

沙皇杀死情妇的事,每一代都有纪录……她的牙齿打颤,吞吞吐吐地说:“愤怒很好。生气总比悲伤好,你暴跳如雷的力量,会赶走所有的冤魂……”她泪流满面道。

“剑有两种功能——一个是保护自己,另一个是杀死别人,如果,杀了我,让你从无奈中解放,我义不容辞。情妇的生命,是你沙皇赐予的。”

王子会怎么做呢?

半晌,一声“铿锵”清脆地响起。邱胜翊丢下了手中的剑,映洁的心再次地复活了。

出人意料之外,他竟跪在她面前。然后,投入她的怀中。

“映洁——”他轻呼。他紧紧倚偎在他情妇的怀里。映洁的手拥着他强硕的背脊。悸动的心让她紧紧闭上双眼。

这辈子,他唯独对映洁坦诚述说那个可怕的梦魇——他的家人为了让他倖免,全因他死于革命军的残暴蹂躏中,他的一命,抵上他家人的五条命,生还者,只有他一人……

“真是没有天理……”

映洁?他而悲痛,人——永远都背负罪孽,永远都要背负罪过而生?即使,可以赎罪,但是灵魂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又教人情何以堪?邱胜翊就是如此。

映洁真心真意地说:“你……我不知道为什么你要受这种苦难,但是——你的家人为你死,就是要你好好地活着。”她深呼吸道。“我要你知道——我——也愿意为你死,不管未来如何,你是一位值得我拯救的男人。”

拯救?这两个字让邱胜翊的心燃烧了。

映洁道:“你知道吗?虽然,我们吉普赛人常被世人嫌厌,但是,我们其实常讥笑愚癡的世人,不了解我们吉普赛人的智慧。”她躺在他的怀里,他们一起注视着这满目疮痍的御书房,映洁语意深长道。“愚蠢要用智慧打破。毁灭之后才会有创造。我希望——你能像个新生的人一样再活过来。”

她的话像荒漠的甘泉,注入邱胜翊的心头。他如大梦初醒。在她怀中,他似乎忘却了一切苦难。

他的苦与恨似乎掏空了,只有无限的欢喜。这是只有她能带给他的。“谢谢你?我所做的一切。谢谢你让我从桎梏中解放出来。”他幽默地道。“男人被拯救的方式有很多,你让我成了最有力量的人,而你,女人也有女人的力量,我发觉你很令我喜爱,把我留在床上,准没有错!”

“我愿意。”她的声音有些哽咽。“我也要对你说些我裸、掏心掏肺的话:女人如果没有被国王爱过,就不是真正的女人……”

爱?她让他隐藏多年的爱复活了。

邱胜翊畅声大笑,他横抱着她,头也不回地往皇寝走去。

映洁笑咪咪俏皮道:“真好!脆弱的男人是需要女人爱抚的。”

这是一张好大的床,青铜色的钢铁架着古老的床,从前皇帝的床似乎总是如此,典雅、高贵,而且,充满“神秘”……映洁就是不懂,为什么大床要垫得这么高,难不成下面藏着什么“机关”?

不过,她根本没有时间思索,因为,邱胜翊已占满她整个心、整个身体……日记。

邱胜翊的手上,正握着父亲尼古拉二世的亲笔日记。骗不了人的,或许他手上的玉玺,当年,尼古拉二世真的想送给他的情妇吴紫织。虽然,他后来因为情妇吴紫织的背叛,而打消这绝对荒唐的想法。

真是疯狂!

父亲难道不知道,玉玺掌握着无以计数的钞票,也关系他后世子孙的富有及安危。有了钱做依靠,或许,罗曼诺夫王朝会再度复活,称霸全世界。这样,他就不必再过这种“不见天日”的生活。

但是,这一刻,他怀疑,就算他真能让君主皇朝再度复活,这对他又有何意义?他的目光上扬,注视还在睡梦中的映洁,奇怪,他的眼睛离不开她,就算一秒钟也不行。

不一样,不再一样了,邱胜翊把日记藏起来,收到宝库里,然后踏着悄无声息的步履走向映洁,轻轻地坐在床沿上。

他又看她看得入迷了。他沈溺在她无邪清纯的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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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索性爬上床陪她,然而,她似乎怕他还会出事,在睡梦中的她,本能地张开两只手像绳索般,抓着他不放。她天真的模样,就像把他当成母亲,而她是他的孩子,需要母亲的保护。更令邱胜翊撼动的,是他竟也升起如母爱的保护欲。

“傻瓜!”他轻拍她的背脊,呵护她,轻声细语道。“我怎?舍得离开你?”

他手里不自觉地握住玉玺。

玉玺?

曾经,他多希望藉着玉玺而拿到德意志银行上兆的卢布,再次光荣复兴帝国,再次成为沙皇、称霸天下,改写基辅罗斯大公国历史——好?他的家人报仇。而如今……为什么?他难道找到比复仇还重要的东西?

这是什么感觉?他可以不要他的地位、身分,却只要与他的情妇在一起?

啊!情妇——才是真正统治沙皇的人。

沙皇能统治世界,却独独被情妇所主宰。

他终于认清自己——其实,他就如同他的父亲,希望能“统治”所钟爱的女人,所以想将金银珠宝献给吴紫织,想锁住她一生,不料,却反过来被锁往了。

他或许也是一样。他可以把玉玺献给她,只要他“统治”

她。但是,他深怕她有了玉玺,就会离弃他了。她当初是因为要调查玉玺,才不得已跟着他……他不能让映洁发现玉玺的来龙去脉。他必须守住这个秘密,如此!她就会待在他身边。

他轻抚她的面颊,一手握住玉玺,一手不断轻抚她红嫩的肌肤,他目光遥远,陷入沈思中……

玉玺——邱胜翊决定了它的命运。

一阵惊心动魄随风而逝后。

映洁发现他一脸若有所思,她循着他的视线,眯眯的小眼往下滑,倏地,她心如死寂。

玉玺?

她多久没想到这玩意了?

自从,心甘情愿做他的情妇……天!士玺提醒她什么呢?她不是要证明玉玺是她的?

但是,现在,她不敢问。她不敢,不管玉玺是不是她的,只要知道答案后,她就要离开他……痛苦似热烫的火把灼入她的体内。

“你每次都装睡喔!”这句话让她从煎熬中回神。他看出来她早醒了?只见他笑容可掬地把玉玺重新挂在腰际上,毫不犹豫地像豺狼虎豹般开始猛咬她、啃她。“你终于醒过来了,你知道你睡了多久吗?你知道我等你等了多久吗?当今世上,没有一个情妇敢让沙皇等她——你必须要受罚了!”

沙皇?他会永远当自己是沙皇。虽然,王国早已灭了,他也永远无法除去沙皇的影子。沙皇的名字……让他继续“自娱”吧!而她也会永远当自己是沙皇的情妇……他变得好“绅士”,不再野蛮。而他不断搔她的痒,使她发出银铃般的笑声,回荡在他俩的世界中。“要求饶!不然不放过你!”他大声嚷着。

“我……”她笑得快岔气了。“我……”她再也说不出话,唯一逃脱他“魔手”的办法,就是先发制人地跌下床。她从高两尺的古代大床跌到地上,一古脑儿地一屁股先落地。

“映洁——”邱胜翊紧张地居高临下注视她,瞧她唇翘得高高的可怜模样,邱胜翊立即心疼地将她扶起来,抱着她,他们又缩进热腾腾的被窝中,她分开双腿,坐在他的肚子上。娇胴趴在他的身上,小脸颊不安分地磨蹭他。

“你欺侮我。”她可怜兮兮道。“我的臀儿好痛……”

“对不起嘛!”现在的他,总是不断跟她道歉。“人家只是想逗逗你。”他见她都不理他,他竟开始紧张了。这是不曾有过的。他伸手触碰她两瓣圆滚滚的地方,开始?她按摩。“好嘛!你要怎样才不生气呢?才肯——”他生涩道。“原谅我。”

原谅我?高高在上的他竟说出这么善解人意的话;怎?可能?她的耳朵一定有毛病。但是,当他又说一次后,她确定了这是真话。“我……”她慧黠地笑了。“好吧!如果,你答应戴它,我就不生气。”

戴什么?

映洁将她千辛万苦制作的护身符,挂在他的颈项上。

随即,邱胜翊感到阵阵的呛鼻味和噁心感。“不准批评!”映洁先声夺人。

“这可没有臭味。我用酢酱草磨了多久啊,好不容易将叶子磨成了汁,加入符中,我们吉普赛人把酢酱草当作是族人力量的象征——”她心底掠过当时族长洛伊将酢酱草放在她手中的那份感动……酸酸苦苦的感觉,又升起了。被遗弃的感觉,不好过。她连忙专注眼前的事,忽略受伤的心,她信心满满道:“这个符咒,会让你坏事远离,好事不断。”

“我——”他又能说什么呢?她有股要保护他的热诚。也许手段有些不人道、不合理,专门割动物的重要部位,一点也不环保,但她甚至是赴汤蹈火,在所不惜。虽然她只是一个应该被男人保护的女人,甚至还算个孩子。而且,她还是一位楚楚可怜、弱不禁风的情妇,但是,她的勇气,让他遥不可及。

“好。”他佯装莫可奈何,只好没辙地说道:“算我欠你。”

“讲这样。”她气愤地用小拳头打他,根本不怕他,然后,她用翘挺的小鼻子靠近“护身符”,深深地吸一口气。

“还好嘛!比我以前住的篷车味道还好。”她皱鼻说。

没想到,邱胜翊脸色惨变。“你在做什么啊!”他兇神恶煞道。“你用什么虎鞭,羊的膀胱……‘下咒’我是认了。但是,你还吻它们?”他实在无法忍受。

“如果,你真要吻,你只能吻一个人——搞清楚!”

他气得火冒三丈。真是的!他竟然跟“动物”吃醋?会意过来的映洁,吃吃笑个不停,她娇滴滴扑进他的怀中道:“好嘛!我错了。我补偿你嘛!”

这样的撒娇口吻,先是让他全身软酥酥的,进一步的,她像颗软糖般黏在他身上了,这下,他更招架不住,他似乎被她的娇嗲给弄得完全消气了。再来呢?她当然就是整个人先黏在他的小腿处,她轻触她做乞丐时留下的“咬痕”。“敢在沙皇身上留下‘吻痕’的人,当今世上,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她倨傲不已。

仿似被五雷轰顶触电的感觉,直轰他的脑门。“啊——”

他发出嘶吼,这个情妇根本是吉普赛女巫的化身,会对他下迷魂咒。

正文 第九章

映洁继续每日为邱胜翊献唱、拉琴、讨好他……她的声音十分优美,每日下午的冬宫,都会传出悠扬的歌声。

一点也没错,好运真是连连。或许是因祸得福,或许是“护身符”真的起了功用——邱胜翊回到基辅罗斯大公国的冬宫居住。万万没想到——不知为何竟被基辅罗斯大公国元首总理布里涅兹得知——布里涅兹是一位温和派的总理,也因为如此,他对这位末代沙皇之子邱胜翊采取绝对的肯定态度——欢迎他。经过基辅国媒体大肆渲染报导,反而让邱胜翊的生命受到层层保护。

毕竟,布里涅兹欢迎邱胜翊,在他的命令下,是不准王子生命受到威胁的。如果,王子有什么万一,那简直是让他这个总理?面尽失。所以,冬宫有无数的军队保护。这让恐怖主义的遊击队要刺杀王子是毫无机会的。

邱胜翊手上拿着请帖,一张金字红底的卡片,上面有布里涅兹的手印,邀请他们参加一项盛大的晚宴,在凯萨琳行宫举行。时间,就是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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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胜翊欣然应允,他决定要带映洁一起出席;不过,映洁却愁眉苦脸了。

真是天方夜谭,难上加难的事——她只是个平民,她怎能奢望像公主般高贵,成为有气质的尊贵女人?这会是一个笑话。

她突然省悟到,邱胜翊是王子,贵族的世界与她有十万八千里远……邱胜翊不以为意地对映洁笑了笑。“我会让你变成公主的。”为了要证明他绝不亏待她,他赏赐她数不尽的衣服和钻石。

映洁无法置信他所做的事。

赏赐!他把她当作王妃般疼爱她。

这是皇家珠宝七奇石之一。沙皇名下大批的珍宝中,有七颗号称“天下七奇”的璀璨大宝石。

其中之一——七奇之四就是一顶红宝石皇冠。它的上面密密麻麻嵌缀着千粒金刚钻,这重达四百克拉的红宝石便高居皇冠的顶端。由于它实在太重了,年代久远,如今皇冠的金架居然凹陷,这对沙皇来说是个不祥的预兆。也就在不久之后,王朝结束,皇帝也难逃一死。

如今,邱胜翊又叫俄国最杰出的珠宝匠重新修复,将皇冠赐给他最钟爱的情妇——吴映洁。

这皇冠好重,压到映洁的头顶上,她感到一阵昏眩;不过,邱胜翊却爱怜地摸摸、卷卷她的发梢,讚美道:“好美!这皇冠简直是为你而生的。尤其是再加上你的吴发——”他目光一闪,失望道:“可惜,你现在是短发。”

映洁眼瞳炯然发光,捂嘴椰揄道:“你喜欢我留长发吗?”

邱胜翊皱紧眉头,知道她喜欢唱反调的个性,他干脆自言自语。“也无所谓,不过,我一定会要你留长发的。”他希望她自动自发遵照他的“心意”。

突然,她扑向了他,她娇嗔道:“好嘛!我绝对会?你留长发的。”说着,又翘起红豔欲滴的朱唇对着镜子神气活现道:“看样子,今天,我只好先拿假发当‘真发’了,不知你沙皇意下如何?”

邱胜翊眉色飞舞。“你这小鬼!”他打她的头。“真会装模作样。”其实,在他内心深处,一直期待“中国娃娃”的复活……“别打我。”她竟敢对他做鬼脸。“不然,我就不取悦你喔!我要把头发染得乱七八糟的。”

“到现在为止,你还没学会唯命是从吗?”邱胜翊佯装发怒道。他又开始想许多“整人”的遊戏。“我干脆将你倒挂施以毒打好了。”他“语意深长”道。

倒挂?她还来不及解读他的“话中话”,他就将她整个抱起来,然后,再悬起她的身子,抱住她的双腿,将她的头枕在沙发上——其实,他的“毒打”很温柔,与他以前的蛮横有一百八十度的差别。

唯一不变的,就是他还是野蛮,他喜欢以他的“方式”表达对她的处罚……“中国娃娃”映洁有着令人惊豔的美——一袭红玫瑰丝质天鹅绒晚礼服,乌溜溜的长发让西方人目瞪口呆,讚歎不已,而头发上面的红宝石皇冠,就是传说中沙皇的传家之宝。众人开始窃窃私语,在今天,终于——世人有机会一睹沙皇的宝藏,真是所谓死而无憾。显然——王子极疼爱这位情妇。

她雪白的肌肤与外披的黑色貂皮斗篷相辉映,更有股东方人的神秘气质,就如同她的身分——她究竟是谁?是来自远方的中国公主吗?所有人都相信——也唯有公主,才能得到王子的专宠。

因为,她有一股与生俱来的尊贵气质,就像是王族的一员,他们天生拥有王者之风,出乎意料的,映洁看起来如此地高贵,不可一世,也让紮罕和叶戈里大惊失色。奇怪!除非是身上有着皇家的血统,否则没有任何一个平民女子可以在所有贵族的面前,还能如此怡然自得,不疾不徐;或许,映洁真是不同凡响。

吴映洁绝对是举世无双、倾国倾城的大美人。

当王子和映洁经过凯萨琳行宫长长的红地毯时,要爬过几百阶的楼梯,阶梯旁边肃立着军队,走过一条长长的通道,通道旁边站着恭敬的仆人。这大厅大得可以容下百辆马篷车,四面的墙壁全镶着镜子,还有千枝腊烛,高耸的天花板镶着水晶烛光灯,闪亮得像天际的繁星。

欧洲,永远以自己古老悠久的文化自豪,保存祖先的文化是他们固有的责任,就连基辅罗斯大公国也不例外。所以,映洁眼前所见的皇宫,在历史的洪流中,依然巍然矗立,深深震撼每一个人的心。

骄傲!基辅罗斯大公国的人以祖先的功业为荣。

大厅里,聚集的人犹如古代的贵族伯爵。高阶人士、豪门千金、名流公子,现在只是换了个名称,成为政官商要,达官贵人,唯一不变的——宴会,永远是有权有势的名人的天下。

邱胜翊一入大厅,当守卫喊出他们名字的刹那间,震耳欲聋的掌声响起。不管是虚幻,还是真实,现在,邱胜翊像君主时代的沙皇受人景仰、崇拜和畏惧。

而他身边的情妇,立即成为炙手可热的女人。今夜,这位高不可攀的“真正”公主,耀眼而灿烂,无其他女人能及——或许,除了站在另外一角,没落的贵族后裔妮妲除外。

这位俄国女人也很漂亮,身材丰腴不说,金色头发,蓝色眼睛,又挂着贵族的头衔。但是,她的美却与映洁截然不同,虽然,她带给人的感觉很性感,不过却是恶毒、邪气的。照平常的情况而言,她的出席,绝对会成为最耀眼的女主角,可惜,今天映洁取代了她……此时,克里克也悄悄出现在宴会中。

虽同是皇帝,但是与邱胜翊给人感觉截然不同的是——克里克显得好阴沈、黑暗,像魑魅,让人家不自觉地厌恶与他站在一起,如果邱胜翊是天使,那他就是毁灭天使的撒旦。

他身为洛薇利雅的一国之君,但奇怪的,就是没有人愿意与他寒暄。他似乎毫无当国王应该受到的礼遇和尊重。或许,是这位末代沙皇邱胜翊抢走了克里克亲皇的所有风采吧!

偏偏,克里克毫不在意,他似乎对一切视而不见,他的目光,只有驻足在邱胜翊和吴映洁的身上,映洁?邱胜翊跳舞,专注地取悦他——克里克脸上充满无限诡谲的神情。

他的眼睛发出阴光,面容漆吴难看;他无法相信,邱胜翊腰际上的玉玺呢?

居然不见了?到底跑到哪里去?玉玺从不会在邱胜翊身上离开的,他百分之百肯定,除非——他的眼睛像窗外冰雪般的冷,他端睨映洁,像恶魔般想吃下映洁。曾几何时,沙皇的红宝石皇冠又出现在沙皇的情妇身上?

有趣,真是有趣!他不是不知道邱胜翊的父亲、尼古拉二世当时爱情妇吴紫织时的疯狂行为——将玉玺藏在皇冠下中间最大的那颗红宝石内,要把玉玺送给她……或许——克里克轻鄙地紧抿着唇。

只不过,尼古拉二世沙皇怀的却是美丽的噩梦——他永远死不暝目,他的灵魂永远不得安息,因为,是他最爱的吴紫织出卖他,吴紫织其实是革命军的间谍……沙皇的情妇是间谍——这个事实,到现在还是秘密,只有他一个人知晓。而他不能一直守住这个秘密阿!

现在,就是“借刀杀人”的最好时机。

他即将掀起一场无情的风暴。克里克目光犀利地笑着。

不愧是沙皇,如此霸道地霸佔着他的情妇,不准任何男人接近映洁,甚至是跳舞。

在欧洲皇室的习俗中,如果,情妇的男人对他的女人表现强烈的佔有欲,这样就会让其他绅士觉得要与这男人的情妇跳舞,就必须要决斗——这种古老的习俗,一样流传在现在的上流宴会中。所以,没有男人敢动映洁。他们只能远远地欣赏。

直到,克里克走向邱胜翊问安,邱胜翊才饶过了映洁,但是,仍是命令紮罕和叶戈里“看顾”映洁。

“伟大的沙皇——”克里克仍是逢迎谄媚,他对邱胜翊行礼。“自从你‘公开’回到你的国家,真是举国欢腾啊!”

邱胜翊不以为意地笑了,在克里克面前的,似乎不再是夜郎自大、唯我独尊的沙皇,他淡然道:“谢谢你的?举,不过,我必须要纠正你的措词,因为我不再是沙皇,而你,才是真正的国王。”说着,他甚至对克里克鞠躬,实实在在诚恳唤道:“克里克亲王你好!”

“我……”或许从来没有见过如此谦卑的皇帝,这可让克里克愣住了。邱胜翊目中无人的个性显然不复见。邱胜翊不是犹如一头兇悍的狮子吗?现在变得软趴趴,毫无攻击能力?如果,邱胜翊是狮子,那他就是驯服狮子的驯兽师,这是千载难逢的大好机会——软弱的人会比刚强的人更容易受到伤害。克里克谦恭道:“你太客气了!我永远比不上你,就算你不是沙皇,你也绝对像沙皇般好运。譬如,‘中国娃娃’不是在你手中吗?她现在是你的情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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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出来了?”邱胜翊毫无顾忌。“没错,小乞丐就是‘中国娃娃’。”

克里克的眼睛在燃烧,可怕的是,他看来面无表情似乎无动于衷。“当她站出来时,我彷佛看到我小时候,参加尼古拉二世——就是你父亲的宴会。你父亲最爱的情妇吴紫织长得与她一模一样。我想……没错吧!她应该是吴氏家族的后代吧!”他假意猜测着。

“说得好。你的观察力和记忆力是一流的。”邱胜翊对克里克毫无戒心,他一五一十道。“吴紫织就是吴映洁的祖母。我和我的父亲,都无法不被她们吸引而收‘中国娃娃’?情妇!”

果然没错。顿时,克里克脸上没有预期的祝福喜悦,却满是是阴霾和同情。“这真是你的不幸,”邱胜翊惊讶地张大双眼,克里克佯装无辜道:“我不想让你一辈子蒙在鼓里,我一直把你当作朋友,所以,我必须告诉你实话……”他望着远方的映洁道。

“小心,我不愿让你与你的父亲走上同样的路,被情妇害死,当年吴紫织根本不是单纯变心,她背叛的原因是她是……间谍!”

间谍?邱胜翊心脏被利刃狠狠地戳刺。宴会里闹哄哄的,他的心完全被掏空了,他对一切却置若罔闻。他整个人只有一个念头——是吴家的女人屠杀了他全家吗……克里克继续加油添醋道:“我实在看不下去,我不要你一辈子都活在自怨自艾的世界中,以为革命军是兇手,恨世上每个人,其实,你只要恨吴紫织就好了。始作俑者是吴紫织。”

惨无人道的狮子终将复活——邱胜翊潜藏的劣根性终将爆发。克里克内心暗自开怀大笑……他转身赶紧离开。接下来,致命的一击——就靠妮妲了。

乐队不断演奏,当舞曲结束时,现场立即鸦雀无声,就好像山雨欲来前的宁静。突然那位俄国贵族女人妮妲站出来说话了,她指着映洁呼天抢地道:“你凭什么做沙皇的情妇?你这贱女人抢走了我的丈夫……”妮妲绝对是个最会演戏的厉害女人,她又哭又叫,对着所有达官贵人哭喊。“谁来?我评评理!”

映洁的表情像僵尸般难看,而紮罕和叶戈里无法相信突然出现在他们眼前的人物——是妮妲?多年不见了,今天,她却奇怪地出现在宴会中。她“提醒”了邱胜翊、紮罕、叶戈里——十多年前王子和她的一场婚约,虽然,那只是个“儿戏”……没错,邱胜翊倏地忆起了,他是结过婚的男人。

外传王子和妮妲结过婚,不过,王子却是完全不予置评,只是继续“一人”度日,过了好多年,直到这一瞬间——妮妲冲过去拥住了邱胜翊,在他怀中激动不已,而他却像死人般毫无反应。

“胜翊,我哪一点比你的中国情妇差?我是贵族啊!而她只是平民百姓,我们贵族虽然已经没落,但是,我们一直不断严守诫律——只和贵族通婚,才能延续骄傲的传统和血缘。”

她揭发映洁不堪入目的身世,她要映洁当场死得很难看。“她没有身分,她没有护照。她没有受过教育,没有知识,她是扒手,更是窃贼……”妮妲指证历历。“‘中国娃娃’只有无邪美丽的外表,蛊惑这里所有大人物的心——其实,她低下卑微!”

邱胜翊应该站出来说句话吧!可是,面对风声鹤唳的场面,王子却还是闷不吭声。

妮妲更是继续撒野。“我是你名正言顺的妻子啊!我独守空闺等了你这么多年,好不容易你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国家,现在总理下令派军队保护你的安全,你从今以后会活得无忧无虑……以前,年轻的你,爱玩就算了,现在,你应该负起丈夫的责任与义务,回到我身边吧!胜翊——”千言万语抵不上一个行动——她抬起头,亲吻了邱胜翊。

妮妲在赌——不管邱胜翊会不会当场“揭发”真相,但是,她就是要闹一闹,让映洁颜面全无。

映洁感到摇摇欲坠,她的心都碎了。胜翊结过婚?他有妻子?天啊!如果不是紮罕在一旁扶住她,她可能真的已经瘫倒在地上。紮罕摆明了对映洁的爱护,永远不让任何人欺侮王子最疼爱的情妇。

“够了!”叶戈里台头挺胸站了出来,这位侍从也背叛了主人,替王子的情妇说话。“没有任何人可以拿法律控制沙皇。

历代的沙皇都是如此——只是因为延续传统血缘或是为利益,或是为交易,契约种种因素所促成的婚姻,不具有任何意义……沙皇永远不会爱自己的妻子。他们会爱别的女人,爱别的情妇……”

邱胜翊居然还不?所动。紮罕看不下去,他狂啸:“王子,你说句话啊!”

“我——”要他说什么呢?他无法跟双手沾满血腥者的后代子孙在一起。他无法爱屠杀他全家兇手的吴紫织的孙女吴映洁——爱?

他爱她,他爱她爱得死去活来。他根本不能没有她。

纵然此时才醒悟他深深地爱她,但是——一切也如过往云烟。

这字眼好遥远。

这字眼变成了虚无。

是的。这世间没有爱——只有仇恨。

吴紫织做了罪孽深重、罪大恶极的事,她的滔天大罪应该由谁来承担呢?

吴映洁——必须要赎罪!

“王子——”紮罕巨人的身材配上巨大的声音,响彻云霄,震醒了王子。

沙皇的优越意识震撼着每个人。他自以为是的丰采,让映洁不寒而栗,而在场所有的人也是噤若寒蝉。

邱胜翊一直不动声色,映洁已经奄奄一息了,他不闻不问是在羞辱她?

她忘了她的出身——一个平民怎能配王子?不只是王子会轻鄙她,所有人都会笑她不知好歹,不衡量自己几斤几两重……在大家面无表情的脸上,映洁彷佛见到一张张咧嘴大笑的脸——现在,她又该何去何从?大家都唾弃她啊!就算她之前总是认为因为有爱,所以她可以做沙皇的情妇,但是,在这一刹那间,她大彻大悟,她没有那样的勇气,当大家对她“另眼相看”

时……终于,似乎就要尘埃落定,代表君主时代权威专制的沙皇说话了。“我……”邱胜翊全身骨头嘎嘎作响,在爱恨纠缠间,无情的沙皇舍弃了他最爱的情妇?他的声音破碎。“文明的时代,法律讲求‘一夫一妻’制。我就像基辅国最后的黄昏,是最后的沙皇,但是,我也要遵循大自然的定律。既然结婚,我——要回到妻子的怀里。”

沙皇真的不是人类,冷血的他有千变万化的人格与选择。

才过一秒,映洁可以被打入冷宫,永不得翻身。

他可以让女人到天堂,也可以让女人到地狱。

真是惊天动地的话,让映洁也地动天摇了。现在的她,真是生死一瞬间。

她会生?或是死?

如果可能——她真的会死。她尝到最椎心刺骨的痛,这是做情妇的惩罚?难道这就是吴家的“诅咒”?

诅咒?这一定是真的。她尝到了“报应”。

让她永不得翻身的报应啊!

但是,苏娃也说过——骨气?

她突然有站起来的勇气。

她一直是善良的情妇,可以忍受沙皇不同的女人。她也要做最有骨气的情妇,妻子可以拥有丈夫是天经地义的……她根本是多余的,她应该要离开。

她要?头挺胸地离去。

妮妲露出玩味、嘲弄的容颜,成功了!她让映洁毫无容身之处——她的眼睛在对映洁吐露:你就是丧家之犬、摇尾乞怜的狗……“王子——”叶戈里和紮罕齐声反击道。“你真是一只不可理喻,心高气傲的猪……”为了保护映洁,他们居然犯上连沙皇也敢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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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一切都来不及了。

映洁欠身,深深具有王者的风范。如果,她真的是贵族,她绝对有资格成为一国之后。

你们笑我又如何?沙皇不要我又如何?

我一样会意气风发、趾高气昂地走出去……没有人尾随她。她也没有披吴貂皮斗篷。她的脸色和脚底下白色的大理石一样白。外面下着雪,满天的风雪中,她应该觉得冷了。但是相反的,她却只有麻木。

她的傲气,让众人为之屏息、为之动容。

她够格做王后。

她走了!

她走出他的生命中——吴家的女人蛊惑引诱的魅力太骇人,她的人走了,她也把邱胜翊的心带走了。邱胜翊觉得血流尽了,只剩干枯的尸体……紮罕和叶戈里急得也想往外冲,但却被邱胜翊挡住。

“站住,”他的表情比西伯利亚还冰冷。“如果你们走出行宫,就表示你们不认我这位王子。”

紮罕动作僵硬,好半晌,才回头若有所思道:“我们喜欢你是因为你一直是善良的沙皇,虽然你有时显得残暴,但那却不是你的本性。你只是封闭你自己的心,直到今日,我和叶戈里才发觉,你依然让良知被愚蠢的仇恨蒙蔽。”

他们俩头也不回地冲出去。邱胜翊神魂俱裂。

雪地上不见道路,只有积雪盈尺,只见雪花片片,却不见映洁的踪影。

紮罕和叶戈里几乎停止了呼吸——映洁不见了。才一瞬间,她就渺无形踪。

是谁带走了她?是传说中的雪神吗?

映洁孤孤单单矗立在风雪中,站在凯萨琳行宫的中央广场,望向前方,她惊歎不已。

基辅罗斯大公国真是个美丽的国家。或许,只能以仙境来形容。白桦及松树下挂满冰柱,闪动着水晶及彩虹的光芒,相互辉映,那些绚烂的色彩几乎令她?之目眩。

绝对没有一个人能够?弃这仙境般的国家。连过去的沙皇也不行,连想当这国家统治者的恐怖份子或是现任的总理也不行。

所以,邱胜翊理所当然会留在基辅罗斯大公国,与他的妻子在一起……强烈的椎心之痛,深深折磨着她。她一直没有人保护;族人不要她,邱胜翊离弃她——不对,她不是早就知道做情妇最终的淒惨下场?只是,她想到没有了邱胜翊,她根本无法活下去。

她想寻死……她肝肠寸断地笑着。谁能告诉她,为什么她为邱胜翊付出了全部,却换来心痛如绞的感受?吉普赛的魔法能告诉她为什么吗?她心中总是认为希望就是魔法,爱就是魔法,而现在她的心中,却再也没有火焰,再也没有魔法。她现在离死亡很近,很近……如果上天愿意,就让她冻死吧!

传说中,冻死的女人,会化做“雪之女”,永远生活在冰天雪地的基辅国中,这样,她就能永远伴着邱胜翊,她的爱人——一瞬间,有东西缠在她的脖子上。

她杏眼圆睁,是祖母吴紫织的假发?这假发正戴在她头发上,但是,却也紧紧缠住她,勒住她,让她无法呼吸,她本能地挣扎,但是,力道却越来越强,她几乎要窒息了,她要死了,她快死了……下一秒,她眼前一片黑暗,失去所有的知觉,昏了过去。

身穿白袍的克里克像宗教祭师一样地抱住他怀中的“祭品”映洁,他黑色的眸子散发出恶魔的光芒,莫测高深说:“洛薇利雅的伟大公主啊!如果你想去地狱,我会带你去的。”

没有人知道在基辅国历史上唯一的女沙皇凯萨琳二世,在这富丽堂皇的凯萨琳行宫藏了多少秘密,唯独克里克知道。他走向远边侧门的一角,横抱着映洁走了进去,下楼到了古老的地窖。实在很难想像,这里——真的有一道通到地狱的门。

打开地狱的门,这是个又古老又潮湿的通道。而这通道——直通往洛薇利雅的王室。

想当然耳,会做这密道,无非是供沙皇逃难使用的。而当时在十八世纪,洛薇利雅和基辅罗斯大公国是合并的。洛薇利雅位在基辅国南方的边境。如果用走的,大约要一天一夜。但如果有代步的工具,速度可以很快。

狮子“菲特力”在等他们了。“乖!”克里克摸摸狮子的发鬓。“我带你最想念的‘祭品’回来了。如果,你的速度够快,你取悦我,我会让你尝尝公主尊贵的血液……”

刹那间,“菲特力”对密道狂吼,它张牙舞爪,雄赳赳、气昂昂地欠身,它真是个庞然大物,比普通人还大了一倍以上。

也因为如此,这只狮子绝对可以轻而易举承受他们两人的重量。

“菲特力”开始向前狂奔,奔过阴湿的通道,飞过积满臭水的低洼地,甚至赶走了蝙蝠,它有充分的视觉和嗅觉,在黑暗中敏锐地洞悉掌握所有的一切,它保护着主人和它的“祭品”。

闹够了吧!就算是遊戏,闹剧总有结束的时候!

何况,我根本没有娶你。一切,是你自己为了颜面而对外胡乱公开……用这句话,邱胜翊搪塞了妮妲,抛弃了她。妮妲也没有继续再跟随,毕竟,这是事实。十多年前,她是爱上了这样不可一世的沙皇邱胜翊,不过,这样的爱早已随时光消逝,而十年后,她爱上的,是宛如地狱使者的克里克……这是她和克里克的计谋——他们要联合摧毁邱胜翊。

“谢谢你没有拆穿我。”这是妮坦的最后一句话。

然后,她要赶去和克里克赴约。享受未来做帝国王妃的喜悦……也谢谢你让我藉助你的力量,让我离开我的情妇映洁。这句话是邱胜翊在心中说的话。他默默站在风雪中,坐进车子后,不知不觉伸手握住了那“护身符”。

叶戈里开车,紮罕坐在后座,他们的脸上都没有笑容,只有沈重的心。万万没想到,紮罕和叶戈里还摆脸色给邱胜翊看。

而邱胜翊痛苦万分道:“我不得不这么做。”这句话让人莫名其妙,车子一路驶回冬宫。

没有了映洁,就没有了欢愉,更没有了爱,这世界更加孤独,今夜的冬宫真是加倍淒冷。

我不得不这么做——这句话不断回荡在邱胜翊的脑海中,是的,如果他对映洁报复了,那他也必须付出代价。

心头纠结的爱恨情仇完全摊开了——他让映洁离开,那他也要让自己离开——离开这无情的世界。

“停车!”他厉声叫嚣,叶戈里不得已把车停住。邱胜翊把他们赶下车,然后,他坐在驾驶座,打开引擎,叶戈里和紮罕吓一跳,也飞奔地跳上车。坐进车厢里,车子像高速火车向前冲。时速不断地增加,他不断加速……王子不要命了!

“停车!王子——停车!”他们大叫,但是,王子却完全陷入疯狂。

“映洁,映洁——”他歇斯底里地大吼大叫。“我爱你啊!我爱你,但是——为什么你要背叛我呢?为什么?你要屠杀我全家!”邱胜翊把报复吴紫织的心完全转移到吴映洁身上。

王子一定疯了。他在说什么?

“王子!清醒些!快停车,这样下去,会出人命的。”一点也没错,他们的前方,有一群人。“踩煞车,踩煞车!”紮罕用一只手捉住王子的背脊,用另一只手操控方向盘,而叶戈里的身子由后座趴向前座,伸出长长的手臂,抓了王子的脚,用自己的手紧急按住煞车——是不是能够起死回生呢?

千钧一发之际,车子发出尖锐犀利的摩擦声,就在最后一瞬间,眼看着就要撞到一个老人,车子才终于止住。

出乎意外的,一群流浪的吉普赛人聚集在此。在这种暴风雪中,还在街头卖艺,真是可怜!他们这群流浪音乐家用小提琴拉着波兰名音乐家萧邦的乐曲。因为风雪很大,很难看清楚每个人的面容,但是,仔细一瞧,还真似曾相识。看清楚之后,大家都震惊不已,恍然大悟,原来这些吉普赛人就是当时的布兰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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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们几乎要撞上的老人,蹒跚地冲向他们的车子,她在雪地里困难地行走着。“为什么映洁没有跟你在一起?”多老的声音?像是凋落的秋叶,枯萎了。

老妇人的声音有气无力,明显快到生命的尽头了,而她对曾孙女映洁的关心依然不减。她终于走到邱胜翊面前了。“我是映洁的祖母苏娃,为什么……”

她的话在喉咙中停住,因为,紮罕已下车神情激动地握紧苏娃的手臂。

这么巧!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机缘让他们巧遇!

谁都知道,傲视群伦的王子无须向她解释。偏偏,王子却做了。他充满辛酸道:“你的女儿吴紫织是间谍。杀了我们全家……”

半晌,紮罕和叶戈里鸦雀无声。在风雪中,这句话彷似利刃让人措手不及,天地仿佛也在哭泣。

“你知道了——”苏娃几乎要跪下来了,幸好紮罕撑住她随时要倒下的身子骨。“往事为什么要唤起,为什么不让它继续沈睡呢!”苏娃神智不清。“我的女儿是兇手——所以,你赶走了映洁……”她老人家幽幽道。

“从基辅国王朝消逝之后,我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希望能有机会替我女儿吴紫织赎罪,不过,我却忘了,其实,吴家的女儿早就在赎罪,因为,赎罪的方式就是吴家背负的‘诅咒’——吴紫织和映洁的母亲吴雪豔,死得多惨啊!”老人家一五一十缓缓道出“诅咒”,邱胜翊好像被鞭子狠狠地抽打,好像被雪冰冻了。

苏娃哭了出来。“我以为若是映洁做了你的情妇,你一定会保护她的生命,但是,我显然错了。你让她离开了你——”

邱胜翊的心瞬间结冻——映洁有生命危险?

在暴风雪中,苏娃又说出映洁隐藏多年的身世之谜。

“……其实,洛薇利雅的克里克王才是隐藏的真正杀手,他对映洁虎视眈眈,尤其因为映洁有王族的血统,她是公主,也有资格继承洛薇利雅……”

是克里克,他计划好了一切吗?是他算计了他和映洁,现在映洁失踪,百分之百是克里克带走了她……邱胜翊的太阳穴开始抽动不停,他有不好的预感。

他感到映洁的呐喊声越来越强烈了。

“不过,她是要死于‘诅咒’之下,替你们沙皇赎罪的。

她死有余辜。”老人家无话可说,只是痛哭流涕。“我不能怪你。”苏娃相当相信宿命。“我只盼望,她的死能换得你的原谅……”

不!冰墙正逐渐融化,流出鲜血。映洁——如果,她真的死了……他真是大笨蛋,怎能让映洁离开他?

原来,死亡会让人有宽恕的心,毕竟,死了——一切都没了。何来报复?有意义吗?他痛不欲生。

思念——其实比复仇还可怕。因为,思念是爱的表现,而仇恨,只是继续让人堕落。

他一脸狂野,比冰天雪地还骇人,就像要在风雪中作战的歌萨克人。他开始不明究理向前冲,紮罕这巨人赶紧把王子抓起来。“王子!恢复理智吧!清醒些!”

“这是我的错。我的错……”他简直要魂飞魄散了。“我要去洛薇利雅,去把映洁抢回来。放开我!”邱胜翊不断挣扎。“映洁,映洁……”他狂吼。

“王子!”紮罕和叶戈里何等欣喜。“但是,回到洛薇利雅,需要三天。”

“如果走密道,就不需要。”苏娃突然插句话,让众人惊讶不已。她怎么如此清楚?“冬宫沙皇床下有一个洞口,直通到洛薇利雅。如果用跑的,应该一天就可以。”

大家共同的疑惑是,为什么苏娃知道?“我会用水晶球算命啊!”这真是好理由。

大家真的在冬宫沙皇的床下发现一个密道,由紮罕背着苏娃,大家马不停蹄地向前冲——

邱胜翊的心就像炸弹般,彷佛随时会爆炸,引起天雷地火……映洁感到头疼欲裂,眼冒金星,如果,不是因为有动物的毛在她身上磨蹭,让她全身发痒得不得不睁开眼睛,熟悉的狮子又在她眼前晃绕。

这里是……落薇利雅?这里是她被关过的笼子?这只动物是……狮子?是“菲特力”?怎么会?她不是在凯萨琳行宫前面?她吓醒了。从笼子里坐了起来,此时此刻,就算是瞳孔还在放大,模模糊糊也会清醒吧——因为,克里克的手中正握着一把利刃。

会置人于死地的刀,寒光闪闪,这下,映洁面如死灰,他要杀她吗?为什么?她虽然种种的疑惑,不过,眼前的刀,更是几乎吓掉她半条命。而这个克里克绝对不同了。他不再是一国之君,他简直像是统治地狱的魔王。

他开口了,他的话语比刀更骇人千倍、百倍。他的声音更仿佛是来自撒旦。“‘菲特力’,你知道的,如果要让‘祭品’流血,你必须要赶她出笼子,然后,让我在她喉咙上刺上一刀——”

是的。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菲特力”“听话”地张开嘴巴,一声巨大的吼叫声——

正文 第十章

映洁吓得屁滚尿流,才一秒钟,她本能地跳出了笼子。

她的耳际传来轰天的爆笑声。“我就说嘛,洛薇利雅的公主啊!你会做最有智慧的抉择,宁愿死在我的刀下,也不愿被‘菲特力’撕成碎片——”

他到底在说什么啊!她是公主?映洁一副匪夷所思的表情,克里克又道:“你到九泉之下,好好地问问你的母亲吴雪豔和你的祖母吴紫织吧!”克里克一步一步地走向她,映洁一步一步往后退。“你一定要死,我不能让你继承我的王位。”现在,映洁撞到了墙壁,再也无法后退。他要杀她——她真要含冤而死,不得善终?

这是她做情妇的“诅咒”吗?

在千钧一发之际,映洁传出惊心动魄的叫喊,刀口就朝她的喉咙刺下去,她要死了,她要死了……“住手——”像龙卷风一般,有人钻到她和克里克之间,替她受死……那个人以强大的身躯护着她,让她毫发未伤,不过,无情的利刃,还是直接刺向那人。幸好,人高马大的他,只让克里克刺到他的胸膛,而他的胸膛前有一个护身符,这护身符?那间碎裂了,“符咒”内的“物料”倾倒而出,半晌,臭气冲天,克里克哀嚎。“这是什么……”他开始不断打喷嚏,原来,他对动物的粪便和器官过敏。

“护身符”竟救了邱胜翊?

冷不防地,邱胜翊把映洁拥在怀里。“映洁!喔!我的映洁——你还活着,我实实在在地抱着你……”再次在他怀里的感觉真好,泪水像洪水般一发不可收拾,邱胜翊抹去了映洁的泪珠,悔恨不已道:“我错了,我不该让你受苦——”

“胜翊——”她心中好激动。

在这倾诉缠绵的片刻,克里克怎?可能轻饶过他们呢?他抓住机会,挥动手势,只见“菲特力”就这样冲向他们了。“咬死他们!”克里克下令。

说时迟那时快,邱胜翊将映洁头上的皇冠取下来,他对天狂啸:“如果你要咬死我们,我就把皇冠摔到地上,让红宝石内的玉玺摔成两半,让大家永远无法拿到金库里面上兆的卢布——”他表明百分之百的决心。“我不是在说笑——你要玉石俱焚,我奉陪。”

生死一线间,他们总算由鬼门关前走了一回。

狮子没有咬死他们,“菲特力”又乖乖闭上了嘴巴。克里克佯装若无其事。“我训练了它多年,它简直就是我的‘分身’。”

“一点也没错。”映洁尖锐地讽刺道。“‘菲特力’就是你的翻版,平日是‘乖乖牌’,但其实却是杀人机器。”

“你的伶牙俐齿,我彻底领教过了,我的——”他哈哈大笑,老神在在道。“老实说,我实在不知道要称你?我的侄女,还是我的妹妹?”他讽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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映洁的脸浮现深刻莫名的痛楚。邱胜翊的手臂抱得映洁更紧了。克里克斜睨着不远处的紮罕、叶戈里,竟然还看见了……苏娃?他错愕不已,随即揶揄说:“想不到,你还活着啊!或许——我也要尊称你一声皇太后吧!”

为什么?映洁只感到她好像被层层的白布包围,她一直被人玩弄在手掌心间吗?她被所有人的欺骗?苏娃的眼中有挥也挥不去的哀愁,她有难以言喻的忧伤啊!

“哈哈、揭发真相的日子终于来了——”克里克对上天尊敬地行礼。“感谢上帝的公平,人怎能一直活在虚?中呢?人都应该要活在真理中。”

他滔滔不绝对苏娃陈述:“你的女儿吴紫织……不对,应该也要和你的孙女吴雪豔一起说,反正,同样都是做过我父皇梵尔德和我哥哥安德烈的情妇嘛!”映洁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克里克又无情道:“也好,映洁啊!你的苏娃不断地欺骗你,既然我们又有血缘关系,今天,就让我来告诉你最不堪入目的中国淫荡吴氏家族,所造下的孽有多重!”

苏娃不?所动,映洁整个人却头晕目眩,邱胜翊咬牙,克里克怡然自得道:“洛薇利雅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国,而我们与你们沙皇同是皇室,同样具有国王的一脉血缘,为什么基辅罗斯大公国可以是全世界土地最大的国家,备受尊崇,而我们洛薇利雅的王室却总是乏人问津?”他目光一下变得晦暗。

“我的父皇梵尔德一直想推翻罗曼诺夫王朝,所以当年就乘着社会动荡不安、内忧外患时利用列宁所带领的革命军,进行革命。在当时,革命军头子列宁的情妇就是中国的吴紫织,吴紫织是中国一带的湘绣天才,她故意做沙皇的情妇,让沙皇尼古拉二世爱她爱得天翻地覆,然后,她掌握沙皇,藉机推翻罗曼诺夫王朝……”他得意洋洋对着邱胜翊一脸阴鸷道。

“男人就是千万不能毁在女人手里,一代沙皇又如何?最后还不是惨死在女人手里。毕竟,沙皇也是血气方刚的男人啊!”他在暗喻嘲笑邱胜翊的无能。

知道了事实,邱胜翊义愤填膺地指控。“你父亲是罪魁祸首,他才是真正屠杀我家人的刽子手。”

克里克又铁青着一张脸。“一点也没错。而你一直愚笨地活在痛苦中,这何尝不是我胜利的地方?”

邱胜翊恍然大悟,原来,他一直被克里克在暗处算计。

克里克仍是大言不惭道:“赢得世界的人,哪一个人不是踩着遍地的鲜血往上爬!杀人——并没有错。”

这个人根本是畜牲,如果可以,映洁真的会杀了他。

他陷入回忆而不胜唏嘘。“不过,我父亲还是失败了,因为,列宁‘窝里反’。两人政治理念不同,列宁最终的目的是引领基辅罗斯公国走向民主之路。在列宁死后,吴紫织与他生下一女叫吴雪豔,她就是吴映洁的母亲。我父亲因为不得志无法做基辅帝国的王,对列宁强烈的恨,就收吴紫织做情妇,霸佔她的身体,要将恨意转移到吴紫织身上,谁知,这根本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吴紫织太美了!他自己却被吴紫织蛊惑了,不可救药地爱上她……吴紫织就在洛薇利雅宫中生活。直到,过了十多年后。”

“这才是发生悲剧的开始——”恶魔般的克里克,却也显现出无可奈何的惆怅。“谁能告诉我,为什么会这样?我们是堂堂王室啊!却为了一个女人而自相残杀?难道,我们注定要毁在吴家女人的手里吗?爱上吴家女人的男人,真是可怜!窝囊!”

往事历历在目,就像剪不断的恩怨情仇。“当吴雪豔长大时,我的哥哥安德烈深深地爱上她,安德烈决定要收吴雪豔做情妇,因为,吴雪豔只是平民,何德何能,怎配得上安德烈王子?”克里克声音哽咽,悲恸道。

“可是,究竟是尼古拉二世的鬼魂要来向我们索命吧!还是列宁不甘心自己的情妇竟被自己最好的朋友——我父亲佔有多年,还是,吴家的‘诅咒’真的降临了。当报仇的时机成熟时——也就是我们瓦西里家族受到报应的开始。

“安德烈的情妇应该是吴雪豔啊!可是,吴紫织却怀了安德烈的孩子。原本,我父亲梵尔德欣喜若狂,以为这吴紫织肚中的女婴是他的种。这段不伦之恋,直到生下你吴映洁后才被揭发。而吴紫织却完全闷不吭声。她只是说:她爱安德烈更胜于她对每个男人的爱。她对自己女儿吴雪豔说:安德烈并没有背叛她,她只是不顾一切想得到安德烈,就在他的酒中放药,与他有了一夜情……”过去血淋淋的一幕幕不断在克里克脑海中翻滚。

“我父亲梵尔德崩溃了,与自己的儿子安德烈决斗,他杀死了我哥哥而后自杀。而吴雪豔受不了这个打击,她不懂?

什么自己的母亲要跟她抢她爱的男人?她最后杀死了自己的母亲,从此变成了疯子——为了不让语无伦次的疯子说出王室家族自相残杀的‘真相’,我要她闭嘴——我要用我的手亲自结束因为吴家的女人而让瓦西里王朝家毁人亡的错,所以,我杀了吴雪豔。”

映洁感到天昏地暗,血液直冲她脑门。“杀人恶魔……”

“错了!不管是沙皇家族的屠杀或是瓦西里家族恩怨秘辛的导火线,全是吴紫织,我是替天行道啊!”克里克毫不以为然,挑起眉,目光犀利继续道:“悲剧的结果是——还有一个女婴,不管她是我妹妹或是我的侄女,我都必须送走她,我不能让她肮脏的血液污染瓦西里王朝,她就算拥有一半的王家血统,仍是拥有污秽不堪的基因,所以,十七年前,苏娃你这位生下吴家女人的源头,从我手上抱走了映洁。”瞧瞧苏娃落寞的神情,克里克堂而皇之说:“苏娃别忘了你说过的话:这辈子,映洁要替吴紫织和吴雪豔赎罪。”

赎罪。

真相大白了!

映洁无话可说,她心中的悸动如排山倒海而来。灵魂已被掏空,她只剩一具躯壳。

所以,苏娃一直让她孤独地活着受苦……

克里克的眼锐利地注意着邱胜翊手上的红宝石皇冠,他有着万般的信心,诉说他一步步伟大的理想和计划。“我在基辅国内成立‘恐怖组织’,造成社会动荡不安,甚至派人暗杀你。我不要有沙皇的后代来成为我的绊脚石。你知道‘猫捉老鼠’的遊戏吧!老鼠逃跑,但是猫兜了一个大圈子,还是把老鼠吃了。”

“是你!不断派人暗杀我。外表不断迎合谄媚我,其实却不断暗算我,你真是小人!”邱胜翊总算在这一刻看清他了。

“因为我利用你的无知及无奈。‘末代皇帝’最可怜的地方,就是没有权力,无可奈何,可怜但却又要佯装自己像皇帝般尊贵,这不是很可笑吗?而我,只要‘权力’在握,我就能称王称帝,称霸天下。”这就是真实的克里克。“我要让沙皇历史再次复活,只要恢复君主政治,我就是最伟大的君王,我要基辅罗斯王国踩在我脚下。”克里克纵声大笑。

邱胜翊深深不以为然。“凭你?休想!你能打断这时代深植每个人心中的民主思想吗?”

“为什么不可能?”克里克述说现在这时局。“你没看到亚洲新加坡总理李光耀的‘权威主义’备受二十一世纪的推崇吗?你没看到我们邻国匈牙利选举后,纳粹独裁党又复活吗?

人民——厌恶了民主的假像,民主带给他们的,只是放纵,索求无度,政府官员不断地贪污,不断地挥霍,政治人物不顾人民的死活。”

“或许有。但那只是少数——”邱胜翊辩解。

“让我告诉你吧!”克里克鄙视憎恨道。“不断在自欺欺人又不知所从的沙皇你——注定是我的手下败将!你是只‘纸老虎’,最虚?的人,你的愚癡是你虽然要让自己像暴虐无道的皇帝,但其实你却是有情有义的人,你太善良,你只敢遗世独立地活,不敢伤害任何人。我与你不同的是——”他面目可憎。“我绝对要做沙皇,我要无情无心,就算要杀人见血,我亦付诸于行动!”他说出决定。“我会杀了你们,再夺取玉玺,打开金库——用钱引起战火,推翻民主的基辅国,重建帝国的王朝,然后,我会是天下第一!”他对邱胜翊说了最后这句话:“仁慈是你的最大弱点,你不要忘了——这世界,不是别人光荣,就是自己光荣。我会是全世界最有力量的男人。”

冷不防,克里克一个手势,狮子跃向他们,克里克又冲向他们。“菲特力”迫使映洁和邱胜翊分开,才一秒钟,狮子扑向邱胜翊要咬死他,而克里克抓住了映洁,把刀架在她的脖子上,他得意地嚷着:“我没有杀人,是你们惹怒狮子,是‘菲特力’要你们死。”他现在真是豪气万丈。“一只狮子,绝对可以咬死你们三个大男人。我相当欢迎你们作‘祭品’。”

这好像是一出人与动物的“交斗”。真是残忍的画面。狮子与人——这一刻,简直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保护王子!”叶戈里和紮罕大喊冲过去,他们一起与狮子扭斗,每个人汗水淋淋,浑身是血,狮牙尖锐毫不留情地在每个人的身上肆虐,接着鲜血汨汨流出,血肉模糊,皮开肉绽,真是令人触目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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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内一片腥风血雨,哀嚎声不断。

克里克仍是目中无人,哈哈大笑对映洁道:“真是难得一见啊!好好看!在这人性的时代,我们是无法见到人兽肉搏场面……”越多的鲜血,更让克里克露出嗜血的笑容。

苏娃想救自己的曾孙女,不过,当她老迈的身子一靠近克里克,克里克立即狠狠地伸出脚踹她,她立即跌倒在地上,昏厥过去。

“苏娃!”映洁大叫,悲从中来指责。“你不是人!”映洁实在想不出能用什么形容词,来说明眼前这个人的可怕。

“我从来不觉得我是人。是人就做不了皇帝。”克里克眼中闪烁邪恶,用着像扩音器的声音道:“你知道权力才是最好的春药吗?邱胜翊的时代结束了,而我克里克时代将要兴起。我愿意收你当情妇。谁教我们家族都没法抗拒吴家的女人呢!”他老实道。“你实在很美。我后悔了,不该牺牲你做祭品。我要佔有你。”

“我……”映洁开始牙齿打颤。“和你……有血缘关系。”

“又如何。”克里克诉说一个无懈可击的理由。“你没看旧约圣经写着:人都是近亲相奸的血缘,延续后代。”说着,他架着她脖子上的刀更是用力地抵着她,他粗暴地吻了下来。

“看着吧!邱胜翊,我会将你的女人占?己有。”

“胜翊——”映洁尖声叫嚷。“救我——”

这“求救讯息”,让邱胜翊整个人被震住了,肾上腺素一激增,他居然将正咬着他手臂不放的狮子,用右手拆开它的牙齿,在“菲特力”松口后,它又要咬住邱胜翊的头,一瞬间,只见邱胜翊将皇冠放入横梗狮子的血盆大口中,半晌,“菲特力”哀鸣,钻石的重量几乎和它的牙齿一样坚固,它不能咬,只是被卡住了。它或许只能有一个选择——就是吞下皇冠。

一阵濒临死亡的哀嚎,克里克崩溃了。“我的玉玺,我要复国的玉玺……”他放开了映洁,怒气冲天地奔向“菲特力”,他来迟了一步,一切都来不及了,“菲特力”早已吞下了皇冠。

“玉玺,开金库的玉玺……”克里克跪在狮子身旁,陷入疯狂之中,而“菲特力”还是无辜地习惯用毛茸茸的身体摩擦主人。表示对主人的喜爱。

邱胜翊冲向映洁,浑身血淋淋地抱住映洁,他们面对一脸崩溃的克里克,邱胜翊无动于衷提醒道:“这是‘我的’玉玺,不是你的。”他面无表情道。“我有权力毁了它。”

克里克满脸狰狞,完全不懂。“你不想要权力吗?你不想要上兆的卢布吗?你不想做皇帝吗?你不想做基辅罗斯大公国的帝王吗?你不会后悔吗?”

玉玺的毁灭,居然让他心里毫无感觉?为什么?他觉得自己反而有如释重负的心情。望着陷入极度歇斯底里的克里克,邱胜翊开始同情他,他没有眷恋,只有无限平静。“这是最好的结果——引起祸源的玉玺,应该让它消失殆尽。我只是大彻大悟:贵族的时代早已结束了,现在是平民的时代。也许民主政治不是最好的,但它却是现今世界公认最好的政治理想。这是时代的潮流,你的皇帝梦永难实现。

清醒吧!”

“不!不!”克里克泪流满面叫嚷。“我永远是这时代、这世界的国王。”

“绝对的权力会是绝对的腐败。”邱胜翊感歎。“权力可以腐化最有理想的人。君主政治就是独裁,没有人民可以忍受。”他露出云淡风清的笑容。“你或许不知道,在黑暗中,猫不容易抓得到老鼠,但是,猫的眼睛在黑暗中却是最明亮的。有一种很厉害敏捷的老鼠,会注视那双‘猫眼’,老鼠为了生存,跳上去,把猫的眼睛抓瞎……听懂了吗?”他有意无意说。“爱其实才是最好的权力。”

克里克张大了眼睛,像是得到什么暗示似的。他发疯般地大笑。“皇冠不会碎的,我的玉玺也不会碎,我的梦更不会碎。

它们在狮子的肚子里,只要我杀了‘菲特力’,开膛剖腹,我就能拿到玉玺。”

在众人尖叫之际,邱胜翊来不及制止,“菲特力”一脸不知所措,但是,残忍的主人克里克已经用刀子划过狮子的腹部,“菲特力”尖叫。它的眼睛充满无解,最爱它的主人怎会杀它?鲜血汨汨流出,血流成河,血流满地。鲜血溅到克里克的脸上,但是,他只是一味对着尸首的内脏翻来复去。噁心的画面让映洁想吐,邱胜翊紧紧地将她揽在怀中。最后,克里克只是无尽的绝望——因为血淋淋的玉玺裂了。而奄奄一息的“菲特力”会如何反击?

动物的世界中——适者生存。如果它要生存,它会杀人。

是的。突然,“菲特力”跳了起来,它咬住了克里克的头。主人与宠物——自相残杀。

没有人愿意对克里克伸出援手,他是恶有恶报,死不足惜。克里克临死前的惨叫声,划破天际,军队随之赶来,心惊肉跳的一幕让他们夺门而出。紮罕背着昏迷的苏娃,从密道中逃走。

一切都结束了。

一切都雨过天晴。

密道中皇寝的声音不断回荡。“国王驾崩了!国王驾崩了!”

邱胜翊紧紧握住映洁的小手,在他的心中只有映洁。他想起映洁的话。如果要毁灭才能创造——那他必须毁灭克里克的人,毁灭头衔,毁灭所有的包袱,才能创造自己美好的人生。

在奔跑中,他亲昵地低下头,在映洁的耳际道:“我爱你,我的妻子。”

爱!妻子!

太过欣喜若狂吗?还是因为刚刚的刺激而被吓得魂不附体?

下一秒,映洁昏倒了。

“映洁——”邱胜翊叫唤。

而他们的上方,又传来一阵尖叫。是妮妲的声音。她应该是要赶来与克里克享受称王的喜悦,谁知竟是克里克的丧礼。

她无法接受克里克的死……她哀悼的哭泣声,让整个皇殿?之悲伤。

苏娃正好被淒厉的叫声叫醒过来。她伏在紮罕的背上,感触良深道:“哭泣的都是女人,为了权力,男人永无止境的斗争,造成了一具具的尸首——而女人永远还是哭泣……”

曾有人说:末代的帝国,就像是凋零的古城。庞贝城,永远无法见光,苏娃望着这古老的地下密道,露出满意的笑容。

劫后余生——他们来到这拉匝区,也就是吉普赛布兰族人流浪时的寄居所。没想到,才过了半年,原本洛伊族长留下来的酢酱草,因种子的传递,而长出更茂盛的酢酱草,它们随风摇摆着,空气中茂散发着酸味,那就是酢酱草独有的味道。

紮罕负责生火,向来保守的基辅国人,此刻就像吉普赛人一样,自由自在,无拘无束地坐在一起,聊起天来。邱胜翊怀中抱着正昏睡的映洁,他要让她好好地歇息。

“在动乱的时代,我不得已做了情妇。我需要一个有权有势的男人做依靠。女人在战火下,永远是弱者。在烽火连绵上,哪一个女人不是被军人抓去做床上的发泄工具?”苏娃陷入回忆中。

“我的男人是中国革命份子,在历史上甚至有记载他的名字,后来我生下了吴紫织,我还过着奢侈的生活,虽然,当时中国老百姓民不聊生。这真是讽刺。不过,当日本鬼子来时,我的男人过世,我的好日子也结束了。不做情妇,没有男人的庇护,我就与时下一般的女人相同。随时担心被奸、被掳……我才开始惊悚地想:自己怎?会那么傻?以为做情妇就能安然地度过战火?当全中国女人的命运都相同时,自己怎能妄想逃得过?那时代的女人都要承受此浩劫啊!日本人攻打东北,我就逃难到基辅罗斯大公国,随着吉普赛人四处流浪……一下,就过了快一百岁了。”

苏娃真心真意道:“过了快一世纪,无时不在恐慌中过日,很怕‘诅咒’降临。”

“你是不得已,因为战争被迫做情妇,何罪之有?真正要怪罪的是,引起战火的男人。这是战乱国家的错,因为国家无法保护弱势的女人。”映洁突然坐起身,没想到她静悄俏地醒过来了。她语意深长道:“苏娃,你与我不同,当时,你没有选择,而我生在这自由时代,虽不必这么做,我却没有拒绝成为沙皇的情妇。”经历刚刚的“生死战”,她自嘲:“而我惊讶我到现在,居然还能活得好好的,没受到‘诅咒’的报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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