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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轉+自改+1次PO完]《柔情殺手》(翊潔)
kitty25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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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潔兒高興的微笑。“你坐在這兒別亂動,我一會兒就回來。”

    邱勝翊頷首後,她才放心地走出房,往庖廚而去,他支手托著額際,覺得仍有些暈眩,濃眉蹙起,不習慣處于軟弱的狀態。

    他決定明日身體狀態若好些,他便前往劉知府邸,若證明屬實,那麼,也是他和潔兒該離開“隱月山莊”的時候了。

    他並不想將母親接至山莊,畢竟這兒不是他們歸屬的地方,當初若不是他和潔兒尚小,加上他無能力保護潔兒,更不知何去何從,他也不會留在這兒。其實,若不是莊主一再慰留,他會在潔兒被詹翠櫻弄傷腳背時毅然離去。想到那時潔兒痛苦的模樣,他的眉宇鎖得更深。

    一陣    聲引起他的注意。“什麼人?”

    “是我。”影澄急急走進來,當她瞧見邱勝翊清醒地坐在桌旁時,不由得松了口氣,嘴角露出笑意。

    邱勝翊訝異地看著她,影澄解釋道︰“方才我听見廊道有人走動,便開門瞧瞧,看到潔兒往廚房過去,所以向她問一下你的狀況。”

    其實她這幾天都睡不好,所以才會在如此深夜還听到有人走動的聲音。知道他清醒的消息,讓她無法不過來看看。
邱勝翊則不知該說些什麼,在深夜里,孤男寡女共處一室,讓他覺得不妥。

    影澄見他沒有說話,倍覺尷尬。“你身體好些了嗎n?怎麼不在床上躺著?”

    “好多了。”他回答。

    影澄走到他身邊。“需要我扶你回床嗎?”她關心的說。

    “不用。”

    影澄輕咬下唇。“那我回去了。”她澀聲道。

    邱勝翊微點個頭,她不自覺地絞緊裙子,邁步離去,走了幾步後,她深吸口氣,回頭道︰“對了,這些天潔兒常問你中毒一事,我想先告訴你,讓你有個心理準備。”

    當她瞥見邱勝翊皺起眉頭時,她又道︰“潔兒這幾天不眠不休地照顧你,身體不堪負荷,昨天還差點暈倒,現在你醒了,我想她就可以好好休息了。”

    “暈倒。”他的臉色顯得凝重。

    “幸好擎山抱住她,也多虧了他。這五天,他常來陪伴潔兒,他說你算救了他一命,他有責任照顧潔兒。”

    邱勝翊因她的話,眉心糾結在一起。

    影澄不由自主地撥一下頭發。“擎山還說若你再不醒來,他可要架著潔兒休息了。”她干笑一聲。“不過,他只是說笑的,要潔兒離開自小照顧她的‘大哥’是不可能的,她對你可有份責任。”

    邱勝翊仍是不說話,只是看了她一眼。他從沒想到影澄會在他面前說這些有挑撥意味的話,對影澄他向來以禮待之,客氣疏遠,因為對他而言,除了潔兒外,所有女子在他眼中都沒有區別,但這並不表示他不明白影澄對他特別的態度,正因為如此,他更是客氣對她,不希望她有所遐想、誤會,但沒想到她會在他面前說這些。

    影澄見他不語,有些尷尬道︰“我好像話太多了,那我回房了,你也早點休息。”話畢,她便離去。

    邱勝翊喝口茶揉揉眉心,片刻後,潔兒端著托盤進屋,一臉笑意。

    “吃些粥。”她放下托盤,在邱勝翊面前坐下,見他皺著眉,憂心道︰“怎麼了?不舒服嗎?”她覆上他的手背。

    邱勝翊握著她的手搖頭。“沒事。”他凝視著她,而後嘆口氣,傾身親吻她的額頭。“吃飯吧!”他又吻她一下,才放手。

    潔兒端粥給他,自己也拿了一碗,夾些清淡的小菜到他碗中,她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左右張望。

    “影澄姊姊沒來嗎?方才我遇到她,她說要過來看看。”

    “她走了。”

    “噢!”她喝口粥,“影澄姊姊擔心你的傷,她每天都會來看你。”

    邱勝翊只是點個頭。“這幾天你一定累壞了。”他看著她瘦削的臉龐。

    她搖頭。“不累,我是害怕。”她小聲道︰“怕你不醒來。”她粉頸低垂,聲音有些哭意。

    他撫著她的頭頂。“不會的。”他永遠都不會棄她不顧的。

    潔兒深吸口氣。“嗯。”對他燦爛一笑。“你多吃些。”她又夾了些菜給他。

    “祥雲的傷?”

    “他昨天醒了,你放心。”她微笑。“顧哥哥昨天跑來告訴我的,阿嫻這四天也累壞了,都是她不眠不休地在照顧唐哥哥。”

    原本詹翠櫻想親自照顧唐祥雲,但她實在沒那個耐心,也不懂得如何照顧病人,因此,重擔全落在阿嫻一個人身上。

    “擎山常來?”

    “嗯,他很熱心,常和影澄姊姊一道兒來。”昨天她體力不支,差點暈倒,若不是他扶住她,恐怕她就癱在地上了。為了避免翊哥哥憂心她的身體,因此她省略了這一段。

    邱勝翊頷首,靜靜地吃粥。膳後,潔兒攙著他走回床畔,雖然他的體力已恢復不少,但她堅持幫忙。

    “你好好休息,我一會兒就回來。”她得把餐具放回庖廚。

    “不用了,你也回房妤好歇著,你累壞了。”

    “不會,我要陪你。”她堅持的說。

    “潔兒──”

    “我要陪你。”她的眼眶泛紅。“我要陪你,我要知道你在身邊。”

    他嘆口氣,拉她坐在他腿上,潔兒環抱著他,臉蛋偎在他的肩窩。“我知道我太任性,可是,我還是害怕你會不見,你別趕潔兒回房好不好?”她楚楚可憐地瞅著他,淚水在眼眶打轉。

    “別哭。”他柔聲道,俯身輕吻她的眼角,無法自己地吻著她粉嫩的臉。

    他粗糙的手撫著她細致的臉龐,深邃的眸子凝睇著她,垂落在他額際的發絲,使他看起來更粗獷,潔兒粉臉通紅地拂去他垂下的發,害羞地低垂著眼,他的氣息吹拂在她臉上,讓她心跳加速。

    “翊哥哥……”

    邱勝翊覆上她柔軟的紅唇,吞沒她的話語,他發現潔兒愈來愈讓他無法控制自己的行為。

    兩人青澀地探索著,潔兒覺得渾身輕飄飄的,她閉上眼,心跳得愈來愈快,她喜歡這份親匿,她不自覺地圈上他的頸項,貼緊著他。

    邱勝翊汲取屬于他的甜蜜,雙手箍緊她,氣息變得粗重,她又香又軟,讓他想就此沉淪。

    良久,事情快失去控制了,邱勝翊才喘著氣離開她的唇。潔兒眨眨雙眼,迷蒙地看著他,不懂他怎麼停下來了?邱勝翊快速地啄一下她紅腫的唇,將她壓在胸前,一直注視她會讓他想吻她。

    半晌,他自覺冷靜多了,才道︰“想和我一起睡嗎?”

    潔兒展開笑靨。“嗯。”她咯笑地摩挲他的頸項。

    邱勝翊摟著她一塊兒上床,他記起以前剛到山莊時,潔兒總擔心他會消失不見,因此他們兩人有好長一段時間相伴入眠,後來他們分房睡時,他常半夜爬起來,到她房中看她是否安在,其實在他的內心深處,他也擔心她會突然消失。

    潔兒枕著他的肩,安心地偎著他,突然,她想到一件事還沒問他。

    “翊哥哥,你為什麼會中毒?”她撫著他胸前的紗布。

    “不小心被盜匪傷到。”

    潔兒蹙眉。“你騙我,盜匪不可能傷得了你,你有事瞞著我,對不對?”見邱勝翊沒有回答,她撐起自己,俯視著他的臉。“你為什麼不告訴我?只有我一個人被蒙在鼓里,我不喜歡這樣。”

    邱勝翊拉下她,貼著自己,在心底嘆口氣。“潔兒,給我一點時間,我們離開山莊的時候我再告訴你。”

    “那要多久?”

    “快了。”

    “我們還沒找到梅姨,怎麼離開?”他們明明約定好要找到梅姨才走的。

    “我已經探听到一些消息了。”

    潔兒睜大眼。“真的?”她興奮地看著他。“在哪兒?”

    “現在還不能完全確定,如果確定了,我們就走。”

    她點頭。“那你瞞著我的事……”

    “給我點時間,潔兒。”他抱緊她。

    潔兒輕蹙眉宇,隨後嘆口氣。“好。”若他不想告訴她,她現在逼他也沒用。“我不喜歡你有事瞞我。”

    “我知道。”

    “我們一起去接梅姨。”她興奮地說。

    “潔兒。”他抬起她的下巴。“現在還不是很確定,不要抱太大的期望。”他不想讓她失望,他們已有多次落空的經驗。“等我確切確定了,我們一起去接她。”

    “嗯。”她點頭,心里很高興。“我還是想多一份期望,說不定這樣才會成真。”

    他莞爾地摟著她。潔兒卻又擔心道︰“可是你瞞著我的事,我──”

    “潔兒。”

    “我討厭這樣。”她低喃。“我討厭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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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心里重重嘆口氣,無法回話。

    潔兒的心情則有些難以調適,她為邱勝翊瞞她之事生氣,但卻又為梅姨的下落感到高興,現在她不知道自己是該難過,還是該快樂?

    于是她將自己的心情告訴邱勝翊,只見他微笑而寵溺地親她一下,沒有說話。

    潔兒嘆口氣,閉上雙眼,偎著他入睡,嘴角帶著甜甜的笑意。

正文 第八章

    第二天,邱勝翊的體力已恢復了泰半,他決定下午去一趟劉知縣府邸,因為整個早上都有人來探望,所以他無法分身。

    令潔兒意外的是,影澄沒有和顧擎山一塊來,倒是阿嫻扶著唐祥雲過來探病,他的精神看來也好多了,只是氣色仍差了點,整個人也瘦了一圈。

    顧擎山意外道︰“怎麼不是翠櫻陪你過來?”

    唐祥雲坐在他身旁,挑眉道︰“為什麼她一定要陪我來?”

    “還裝蒜。”顧擎山取笑道,誰不知道詹翠櫻對他情有獨鐘。

    立在一旁的阿嫻解釋道︰“因為今天又有客人來,所以小姐去招待客人。”

    她瘦小的身子也因為這幾天日以繼夜地照顧唐祥雲,而更顯贏弱,大大的眼楮像是要吞掉她整個小臉似的。

    潔兒拉她一塊兒坐下。“坐。”

    “不。”她急忙搖頭。“不合禮。”

    “沒關系。”潔兒說。

    “放心,沒人會告訴翠櫻的。”顧擎山道。

    “坐吧!”唐祥雲也道。“你都快變皮包骨了。”

    若不是她照顧他,恐怕他度不過那段高燒,他對她很感激,也想把她當朋友看待,只是她老惦著主僕之分,差點沒把他氣死。

    叫她一塊兒坐下來吃飯,她抵死不從,就愛站著,連騾子都沒她頑固。

    “不好的。”阿嫻拒絕。

    潔兒拿她沒辦法,只好由著她,不過倒是拿了些點心給她,她看起來比她還瘦,得吃胖些才行。

    “你們兩個這次還真是從鬼門關繞了一圈回來。”顧擎山唏噓道。

    “那倒是。”唐祥雲說,只是這次的經驗也讓他領略到他一直不想面對的事實,邱勝翊的劍術在他之上,在他中毒之際,他可是清楚地瞧見邱勝翊對付敵人的模樣,再加上擎山也向他說過鄧老與他們二人對招時截然不同的神情,但他卻仍有些不甘心,他想與邱勝翊再次較量。

    潔兒為每人倒了杯茶水,很想開口間他們如何受傷一事,但她也曉得沒有人會回答她的,這真是令人沮喪。

    “怎麼不見影澄姊姊?”潔兒問。

    邱勝翊想起早上的情形,其實一大早她有來過,只是潔兒睡得正熟,沒有听見敲門聲。

    她端了早膳過來,他沒有收下,于是她便又走了。

    “她在‘觀雲亭’,方才來的時候,瞧見她在練劍。”唐祥雲回答。

    潔兒微點個頭,有些納悶,影澄總是最熱心來探望邱勝翊,結果都快晌午了,她還沒來過,有些奇怪。

    “這茶不錯。”唐祥雲贊美道。

    “這可是鄧老送的,潔兒送了我一大包。”顧擎山說。

    鄧老?唐祥雲挑眉,很訝異,不過這倒讓他想起一件事。“等會兒我要上後山一趟,向鄧老道謝,要一起去嗎?”

    邱勝翊頷首,潔兒道︰“我們也要去。”

    “那好,我也去湊個熱鬧。”顧擎山不甘寂寞的說。

    他們幾人聊了片刻後,潔兒和阿嫻便離開房間,往廚房而去,她們得去端菜過來,大伙兒打算在邱勝翊房中用膳。

    經過“觀雲亭”的時候,潔兒果真瞧見影澄在練劍,她的劍術看來怒氣沖沖,而

    且毫無章法。

    “我們過去看一下。”潔兒對阿嫻說。

    “觀雲亭”是建在湖水上的一座亭子,遠處群山環抱,亭邊則有些大石頭,還有高大的樹木,只不過如今看來全是白茫茫一片,就連湖水表面都結冰了,再過一段時間,等冰都穩固結實,他們便能在冰上滑橇。

    潔兒走至亭內,開口道︰“影澄姊姊,你怎麼了?”她的煩躁全表現在劍法上。

    “走開。”影澄冷冷道。

    “你不舒服嗎?”

    影澄皺起眉頭,沒錯,她是不舒服,她整個人亂糟糟地無法理出頭緒,而這全是因為邱勝翊冷淡的態度。

    今天一早,她特地煮了早膳,好心端給他,他卻不接受,甚至拒絕讓她進屋,他為什麼這般對她?每次都把她的好意踩在地上,從小到大都是如此。

    他甚至不曾拿出對潔兒的一點兒溫柔待她,她到底哪里不如潔兒?在他面前,她小心翼翼,盡可能地討好他,為他設想,他卻從不領情,要她如何忍下這口氣?

    “你要不要和我們一起吃飯?”潔兒邀約。

    影澄收劍,香汗淋灕,愈練心愈亂。

    “不必。”她回絕。

    潔兒應了一聲。“那我走了。”影澄現在心情不好,她待會兒再來。

    她和阿嫻轉身就要離去,影澄握緊劍把,一咬牙。“等一下,我有話跟你說。”

    “啊?”潔兒回頭。

    “你退下。”她對阿嫻道,但阿嫻有些猶豫。

    “你先到廚房,我馬上就來。”潔兒道。

    阿嫻點個頭便離開了。

    “有什麼事嗎?”潔兒問。

    “邱勝翊告訴你他為什麼會受傷了嗎?”

    “沒有,他說過一陣子再告訴我。”

    “你想知道?”

    潔兒急急的點頭。“你願意告訴我?”

    “你一直認為我們每次出去都是去談生意,對嗎?”她直視潔兒,她也要讓她痛苦。

    “嗯。”她蹙眉。“可是,我不懂你們為什麼要練那麼可怕的劍法?”

    影澄冷笑一聲。“你以為練劍做什麼?”

    “翊哥哥說是為了防路上的盜匪。”

    “不是。”

    “那是為什麼?”

    她淡淡地說︰“殺人。”

    “殺人?”潔兒的心震了一下。“殺什麼人?”

    “這你不用知道。”

    “殺人。”潔兒喃喃地重復。“殺人。”

    “他為了你殺人。”影澄欺近她。“當你在那里捉蝴蝶、哭哭啼啼的時候,我們練劍,不停地練,手都被打腫了,忍著淚不掉下來,而你呢?你呢?你知不知道你在這兒吃的穿的用的,全是他殺人換來的,你知不知道?”

    潔兒震驚地看著她。

    “你以為你們為什麼能留下來?那是有代價的,你是不是天真的以為莊主好心的收留你們?”她冷聲道︰“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如果他不殺人,莊主會讓你們留下?不要老是天真的以為這人間有多麼的美好,人性有多麼的善良,你的翊哥哥說穿了也不過是個殺人工具,不是你心目中完美的聖人,他練劍的目的就是殺人,不斷地殺人,你一定想不到你的炎哥哥如此冷酷吧!”

    潔兒後退一步,淚水無聲滑落。“不……”她搖頭,不是這樣的。

    “事實總是殘酷的。”影澄將劍收回劍鞘。“這幾年你在吃穿時,不知有沒有感到一絲不安,殺人換來的東西可是彌足珍貴的。”

    影澄走過潔兒身旁。“你一定想不到在你心中溫柔的翊哥哥也會殺人吧!他可是為了你變成‘殺手’的。”她傲然地邁步離去。

    潔兒怔怔地站在原地,無法動彈,淚水恣意地淌下她的臉頰,她的心一陣揪緊。

    翊哥哥是為她殺人的……是為她殺人的……

    她所用的一切,全是他殺人換來的……

    她搖頭。“不是的,不是這樣的。”她哭泣。“不是這樣的……”

    他是那麼溫柔的人,不可能如此輕取一個人的性命,一定是影澄騙她的……

    潔兒抽搐著,滿臉淚痕,這一切都不是真的,不是真的,可是為什麼影澄的話仍字字句句撞擊她的心,讓她痛苦不堪,喘不過氣來。

    她低頭將臉蛋埋在雙手中,不停哭著,她該怎麼自處?她似乎只會拖累翊哥哥,當年若不是她,他們也不會被趕出邱府,再者,若不是她,他也不會殺人,他全是為了她,都是她不好,是她不好……

    她吸吸鼻,痛苦的淚,自她心底流出,卻無法流盡她的愧疚與自責,她到底該怎麼辦?誰來告訴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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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澄帶著一絲快意離去,但心底的矛盾卻愈來愈大,說出那些話之後,並沒有她思像中那麼的快樂以及得意,潔兒痛苦的眼神,讓她產生一絲愧疚。

    她甩甩頭,極力壓下心中那份自責,她只是說出事實,並沒有什麼不對,潔兒早該面對現實,她只是幫她早點面對,並沒有什麼不對。

    “請問一下,潔兒小姐在哪里?”

    影澄抬頭,一名中等身材穿著青衣的男子站在她面前,他身旁還跟了位高胖的年輕人,身穿一件鮮黃的圓袍,臉色白皙紅潤,相貌堂堂,但卻有些流氣,影澄覺得他有些面熟,可是她確定他從沒見過這個人,不懂自己為何會有這種感覺。

    “小姐真是美艷動人。”黃衣男子流里流氣地說。

    影澄皺下眉頭。“你們是什麼人?”她冷聲道。

    青衣男子急忙解釋道︰“我們是莊里的客人,前些日子和潔兒小姐有一面之緣,我們有些事想請教她,我們沒有惡意。”

    影澄瞄了他們一眼,指向觀雲亭,“她在那兒。”話畢,她便離開了。

    “走吧!”黃衣男子率先往前走。

    當他們人走到觀雲亭時,就見到一名女子背對著他們。

    “潔兒小姐。”

    潔兒擦干淚水,轉過身來,雙眼有些紅腫,疑惑地盯著眼前的兩人。

    青衣男子上前道︰“我上次來過這兒記得嗎?”

    潔兒想了一下,而後點頭。“有事嗎?”她不想和任何人說話,她只想靜一靜。

    “你果真是潔兒。”黃衣男子上不打量她,眼光輕浮。“和七年前還有些相像。”

    潔兒曙住,他怎麼會知道她七年前的模樣?

    “不記得我了。”他伸手就要捏她的臉,潔兒連忙後退,眼中帶著驚慌,他則漫笑道︰“沒想到我們還有見面的一天吧!”

    “你……”

    他譏笑出聲。“我是邱天佑。”

    潔兒睜大雙眸,無法置信地退後一步。“你……”

    “怎麼?說不出話來了。”他挑眉。“若不是顏兄無意間提及你的名字,我也不敢相信我們還會再踫面。”

    事實上是顏析自“隱月山莊”回去後,心中便有個疙瘩,因為他明明對潔兒這名字有印象,可卻怎麼都想不起來,于是他與朋友聚在一起時,就提出來說說,果真有人也記得潔兒這名字,那便是邱天佑。

    而至于他為何會對潔兒這名字有印象,其實是他也曾見過潔兒,就是在七年前邱府的後花園,他便是其中一名曾圍毆邱勝翊的少年,因為後來邱天佑跌破頭,事情鬧得不可開交,因此他對這件事特別有印象。

    “沒想到你們現在身價不同了,住得這麼豪華,每天吃的是山珍海味吧!”邱天佑嘖嘖有聲地說。“邱勝翊呢?叫他出來。”

    “你找我們做什麼?”潔兒顫聲問,她自小怕他,長大了再見到他,仍然害怕。

    “做什麼?”他哼一聲。“當然是要你們拿銀兩出來,邱勝翊畢竟也是邱家的一份子,他現在發達了,當然要回饋回饋。”

    其實,邱府現在已變成一個空殼子,家中已沒有什麼錢。邱天佑繼承了他父親的喜好漁色,天天上青樓,花了邱府不少錢,再加上他又染了賭博此一惡習,家產敗得更快,就算潘桂花再精明,也無法讓他如此揮霍。

    再者,潘桂花被他氣得生病在床,無法約束他,他就更不知節制。只是潘桂花一直無法理解,她一向寵溺的孩子竟會變成這般,如今她後悔也挽回不了什麼了。

    因此,當邱天佑自顏析口中得知潔兒住在如此豪華山莊時,便想來分一杯羹。

    “你們從來不承認翊哥哥是家中的一份子。”潔兒反駁。

    “此一時彼一時也。”邱天佑無恥道。“只要有錢,怎麼說都可以。”

    “我們沒錢。”潔兒搖頭,他們手上根本沒什麼錢。

    “別給我打馬虎眼。”他一把抓住她的手,狠聲道。

    “放手。”潔兒掙扎,她討厭他。

    “錢拿出來。”他頓了一下,上下打量她,淫笑道︰“沒想到你長大後更漂亮了,把你讓給邱勝翊那小子,還真是暴殄天物。”他伸手就要對她輕薄。

    潔兒驚慌地揮開他的手。“放開我。”她踢他,不停地喊叫。

    邱天佑捂住她的嘴。

    “你們做什麼?”

    阿嫻端著托盤跑來,她來找潔兒一塊兒回房,沒想到就見到他們兩人對潔兒動手動腳。

    “快放開潔兒小姐,不然我要叫了。”阿嫻抖著聲音道,她這輩子還沒用這種口氣和人說過話。

    “捂住她的嘴。”邱天佑吼道。

    顏析立刻撲向前,阿嫻尖叫著把托盤丟到他身上,顏析哀嚎出聲,同時,潔兒用力咬邱天佑的手。

    “噢!”邱天佑痛呼出聲。

    潔兒趁機離開他的掌握,阿嫻則歇斯底里地拿托盤打顏析。

    “阿嫻。”潔兒往前跑,示意她快走。

    邱天佑追上來,老羞成怒地摑了潔兒一耳光,潔兒撞到亭柱,身體一陣暈眩,她反射地按住頭。

    阿嫻抓起地上的杯盤丟向邱天佑,而後連托盤一起丟,不停地尖叫。

    潔兒搖搖頭試著保持清醒,而後立即拉著阿嫻一起往前跑,兩人往冰湖上跑去,邱天佑詛咒一聲,立刻追去,顏析則仍在原地哀嚎,因為他被熱湯灑了一身。

    潔兒喘著氣,不停的跑,而後她感覺一道熱液自她額上滑下,流至她的眼,她伸手抹去,而就在她感覺邱天佑要抓到她時──

    她瞧見邱勝翊向她奔來,而她整個人也松懈下來,但瞬間,整個世界在她面前崩裂。

    她尖叫出聲,薄冰在她們腳下瓦解,她和阿嫻往下墜,邱天佑立刻憂然而止,動也不敢動,而後慢慢地往後退,深怕腳下的冰也碎裂。

    潔兒感覺凍人的寒意淹沒了她,冰冷的湖水將她吸入,邱勝翊痛苦的怒吼聲傳入她耳中,她只覺得好冷好冷,胸口快爆炸了。

    邱勝翊飛身沖入湖里,緊跟在他身後入水的是唐祥雲。邱勝翊沉入冰冷的湖里,胸口是一陣撕裂的痛楚,潔兒不會游泳,他在水中急切地搜尋她的身影。

    終于,他抱住下沉的潔兒,提起真氣往上沖,整個人破冰而出,下一秒,唐祥雲也抱著阿嫻沖出湖面。

    邱勝翊壓著潔兒的腹部,讓她吐出湖水,潔兒一陣咳嗽後,才顫抖著醒來。“翊哥哥……”

    他立刻抱緊她,雙臂縮緊,像是要把她融入體內一般,如果他遲個幾秒,或許她就死了,他絕不允許,他不能失去她!潔兒打顫著抱緊他,雙唇發紫。

    邱勝翊抱起她,胸口仍因恐懼失去她而發疼,而後他瞥見她額上的傷痕,血正慢慢留出,他一抬頭便瞧見邱天佑仍在後退。

    “他是邱天佑。”潔兒抖聲解釋。

    怒火席卷了邱勝翊,他的雙眸充滿暴怒與恨意,他抽出潔兒發上的簪子,右手一揚——

    “不要。”潔兒千鈞一發之際推了他的手。

    只見發簪自邱天佑的頰邊飛去,他嚇得跪倒在地。

    “不要殺人。”她虛弱道,她不要他再殺人。“我好冷。”

    邱勝翊心中一陣掙扎,而後抱著她疾奔而去,他得先弄暖潔兒,他會再回來和邱天佑算帳。

    他和唐祥雲一起奔向澡間,兩人都清楚這是最快的辦法,在這樣寒冰的天氣墜入冰湖里,不快點暖和身體,恐怕會有性命之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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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各自進入其中一間,邱勝翊抱著潔兒進入熱水中。

    “好燙。”潔兒咬牙。

    “一會兒就好。”他圈緊她。

    山莊里澡池的熱水,其實都是天然的溫泉,當初在建造隱月山莊時,設計者便把此規劃進去,因此他們終年都可泡泉養生。

    潔兒覺得全身刺痛發癢,她的身體開始有知覺了,身上的衣裳頓時顯得沉重,她動動身體,小臉偎在他溫熱的脖子上,冰冷的鼻尖有了暖意,她嘆息出聲。

    “好點了嗎?”他憂心的問。

    “嗯。”她不再打冷顫,抬手撥開頰邊的發。

    邱勝翊托起她的下巴,皺眉地拭去她額際流下的血,他撥開她的劉海,腫起的傷口讓他全身繃緊,他拭去她的血跡,潔兒瑟縮一下,好疼。

    他竟然讓邱天佑傷了她兩次,看著她左額的舊疤,使他又回想起以前的事,沒想到邱天佑竟然也找到這兒來了,他原以為這輩子再也不會見到他。

    “別生氣。”潔兒覆上他的手。“他只是想要銀子。”

    邱勝翊咬牙,銀子,他來向他們拿銀子,這不是很可笑嗎?他還弄傷潔兒,使她跌進湖里,他差點就……失去她,如果不是他听見尖叫聲及時趕來,那她……湖水冰冷得凍人,她又不會游泳,只要遲一步……

    邱勝翊不敢再想下去,他激動地將臉埋入她的頸邊,他恨不得方才就殺了邱天佑,雖然他們兩人是同父異母的兄弟,但他從沒感覺過邱府給予的一絲溫情、親情,血緣對他而言,根本沒有任何意義。

    他細吻潔兒冰冷的臉頰,渴求地印上她的唇,激動地吞噬著她,潔兒感覺一股暖流注入她的體內,她全心全意地迎向他。

    直到邱勝翊感覺頰邊的濕意,他才抬頭,疑惑地道︰“怎麼哭了?傷口疼?”

    潔兒摸著臉頰,才驚覺自己哭了。

    “怎麼了?”

    他溫柔的語調更讓她無法壓抑,她啜泣著,埋在他胸前。

    “你為什麼不告訴我?”

    “什麼?”

    她的心中一直掛記著影澄的話,她仰頭看著他,淚水不斷淌下。

    “你為了我……殺人。”

    邱勝翊愕然地盯著她,無法回話。

    “為什麼不告訴我?”

    “不是的,沒這回事。”

    “你還要騙我。”她哭道。“都是……都是因為我,你才會去殺人。”

    “不是這樣的──”

    潔兒拚命搖頭。“那你告訴我為什麼你會中毒?你當時為什麼穿著黑衣?談生意為何要帶劍?為什麼?”

    “潔兒──”

    “你告訴我。”她痛苦地垂下頭,淚水縱橫,她絕望地哭著。

    邱勝翊嘆氣,“潔兒,潔兒。”他撫著她的發,下顎置于她的頭頂上,雙手擁緊她,不知該怎麼說。

    “我是你的包袱。”

    “不是。”他震驚地駁斥。

    “我是。”她哽咽。“如果不是因為我,你不會被迫離開邱府,梅姨不會掉下山崖,你不會去當殺手──”

    “潔兒。”他大聲阻止她再說下去,托起她的下巴,直視著她。“不是這樣的。”他嘆口氣,不知該如何表達,他一向拙于言辭。

    他輕啄她的紅唇,給她安慰,才開始道︰“十二歲以前的我,覺得活在世上是沒有價值也沒有意義的,在邱府也是多余的,甚至對娘而言,我也是她痛苦的來源,她為了我受罪,如果不是我,她不會嫁到邱府,娘為我吃了不少苦,我不知道我到底是為了什麼活著?如果沒有我,娘還會快樂些。”

    他嘆口氣,他知道母親是被父親凌辱後才生下他的,他甚至不是個被期望的小孩,他停頓好一會兒,才又道︰“後來你出現了。”他撫去她滑下的淚水,靜靜地抱著她,想起第一次見到她的情景。

    她暈紅的小臉像現在一樣掛著成串的淚珠,小小的身子抽搐著,粉藕似的柔荑攀著王媽,眸子里盡是恐懼和傷痛。

    “當你抱著我哭的時候,我第一次覺得被需要。”他愛憐的說。

    “可是……我總是害你……受傷。”她撫著他曾受創的背,想起他挨棍子的情景,難過地抽泣。“我什麼都做不好。”她想起歪了一邊的衣裳,哭得更大聲。

    他吻她。“你保護我,潔兒。”

    “保護?”她不解,她只會讓他受苦。

    “你保護我的心。”他溫柔的說。

    潔兒愣愣地注視他,不自主地抽噎。

    邱勝翊則有些微紅了臉,他不習慣說這些話的,而且他也不太會表達他的感受,他只知道她了解他,懂得他,而且守護著他的情感,她是他心底最美的溫柔。

    “但是你為了我殺人。”她哽聲的說。“你是那麼溫柔的人……”

    “不是你想的那樣,我不是去殺無辜的人。”他輕吻她的額頭,當初不告訴她,就是因為怕她自責,她的心是最柔軟善良的,她就像一雙溫暖的手,包圍著他,讓他的心因她的暖意而融化。

    “那你去殺什麼人?”她吸吸鼻。

    “東廠的人。”

    “東廠?”潔兒微蹙著眉頭,抹去頰上的淚。“宦官主持的,是嗎?”她雖在山莊不問世事,但偶爾也會听到其他人憤慨地在談這些事,如今宦官獨攬大權,于是中樞腐敗,地方靡爛,官吏也多為依附宦官的闈黨,平素貪而虐民,因而怨聲載道。

    邱勝翊點頭,其實“隱月山莊”實為一反叛的秘密組織,只是因每次作案行動快速又地處偏僻,因此官府至今毫無頭緒。

    而加入這組織,就是詹鴻達的條件,他希望邱勝翊能為他們效勞。

    “誰告訴你這件事的?”

    潔兒抬頭,搖搖首沒有回話。

    邱勝翊看著潔兒紅腫的雙眼,慢慢地蹙起眉頭。“他打你是嗎?”他冷聲問,原本潔兒的臉冰冷無血色,因此看不出手掌的痕跡,但如今恢復紅潤,便瞧見她白皙的左瞼有五指印。

    潔兒下意識地遮住臉,“我咬了他,所以……”

    他心頭的怒火又開始燃燒,潔兒感到他的怒氣,急急道︰“你別找他的麻煩,不要為我傷人,我不在意這件事。”

    他揉揉她腫起的額頭,沒有說話。

    “他畢竟是你弟弟,你答應我好不好?”她無法忍受他為了她殺人。

    “我不會殺他。”邱勝翊淡淡地說,但他一定會給他教訓,以前他沒有能力保護潔兒,現在他有這個能力,他就絕不會再姑息邱天佑。

    七年前他們離開邱府,就再也不屬邱家人,難道只因為繼承了這個姓,就得忍受他們一輩子的糾纏嗎?他一定要擺脫這樣的牽連。

    潔兒靠著他,听他沉穩的心跳。“我好怕成為你的負擔。”雖然知道他殺的是壞人,但她仍擺脫不掉愧疚感,畢竟他真的是為她殺人。

    “你不是。”他抱高她,與她面對著面,額頭踫著額頭。“不許再說這些。”他皺著眉。

    潔兒抱著他的頸項,點點頭。“以後再也不說了。”她嘆口氣,磨磨他的頸項,這一輩子,她只想被他摟在懷中,共度一生,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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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冷嗎?”他關心的問。

    “不冷。”她已經開始冒汗了,這水好燙人,她突然想到一件事。“阿嫻不知道要不要緊?”

    而阿嫻這時也已經熱得冒汗了,她浸在水中與唐祥雲隔得遠遠的,她這輩子從沒想過會和男子一起泡在澡盆里,雖然穿著衣服,可是仍是不合禮數。

    她已經熱得頭昏腦脹,可又不敢貿然起身,因為濕透的衣服貼在身上,簡直是羞死人了。

    唐祥雲靠在浴池邊,神情放松地泡在溫泉里,方才跳進湖里可真是凍死人了。

    阿嫻看著他,開口道︰“你還要泡多久?”她覺得她快要熱暈了,她的臉好燙。

    “你終于說話了。”他伸伸筋骨,這幾天生病,身子有些虛弱。他看向阿嫻,從方才救她到現在,除了道謝外,她就躲得遠遠的,不吭一聲。

    “我要起來了。”她小聲的說。

    “那就站起來。”他說,不懂哪里出了問題。

    “我沒有衣服可換。”她尷尬地說。

    唐祥雲恍然大悟。“我也沒衣服換。”他拉拉身上濕透的衣裳。“再等一下,待會兒可能就有人來了。”因為莊里的僕人都到梅園招待客人,而方才出事時,除了擎山外,也沒其他人在場,所以,可能還得再等些時間,等他去通知奴僕送衣裳來。

    “不行。”阿嫻驚慌道。“如果讓別人瞧見我們在池子里,小姐會……”她會殺了她的。

    “我們又沒做什麼,救人要緊。”唐祥雲聳肩。“還有,這關翠櫻什麼事?”他不懂他們干嘛老是把翠櫻和他扯在一起,他對她就像個妹妹。

    阿嫻急急地搖頭,她絕不能讓小姐知道她和唐祥雲在一起泡熱水,現在也顧不得濕衣服貼不貼身的問題,她要離開澡間才行。

    她迅速地往池邊走,但是濕衣讓她有些行走困難,她抬手拭汗,她從沒泡過溫泉,這是主子才能洗的地方,而現在她快熱暈了。

    她才走沒幾步,便因水的阻力而絆倒衣裳,她驚喊一聲,“撲通”一聲,摔進水里。

    唐祥雲嚇了一跳,立刻游過來,扶起她。“你沒事吧!”他抓住她的雙臂。

    阿嫻不斷咳嗽。“我……咳……要出去。”

    “你濕答答地出去,會受寒,外面冷得很。”

    “沒關系。”她抹去臉上的水。“現在我快熱死了。”方才栽進水里,更讓她熱得鼻子快冒煙了。

    “不行。我冷得要死救你上來,可不想功虧一簣,讓你出去凍死。”他方才跳進湖里,差點沒心髒麻痹。

    “你放開我。”她推他,她快不行了。

    “不行。”

    阿嫻拚命深呼吸,她快喘不過氣了。

    “你干嘛!”他疑惑道,她的臉紅得像關公,只差沒冒煙。

    “我好……熱……”

    下一秒,她便暈過去了。

    唐祥雲不可置信地看著她。“喂──”他真是不敢相信,竟然有人泡溫泉泡到暈倒。

    他笑出聲,抱她上去躺椅,他扯開她的領子,讓她透透氣,順手松開她的腰巾,讓她舒服些。

    並趁她還沒醒來之前,他脫下衣裳扭干,整個人濕透了也是滿惡心的。

    這時,走廊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他心想大概是僕人送衣服過來了,于是他抖抖濕衣,就要穿上──

    “砰!”一聲,有人沖了進來。

    “祥雲──”

    詹翠櫻抓開布廉,阿嫻正巧甦醒過來,唐祥雲訝異地看著詹翠櫻,她怎麼就這樣闖進來?

    “你們──”詹翠櫻尖叫。

    阿嫻反射地自椅上彈起。“小姐──”她的腰巾驀地滑到地上,她驚愕地叫了一聲,不知道自己的腰帶怎麼松開了。

    詹翠櫻街上前。“你──”用力甩了她一巴掌,阿嫻往一旁倒去。

    唐祥雲迅速扶住阿嫻。“翠櫻,你干什麼?”他厲聲道,這是他第一次如此生氣的對她。

    詹翠櫻尖叫著沖上前,唐祥雲擋住她。“你干什麼?”他喝道,真是莫名其妙。

    “你們竟然……”她喊道,看著他們兩人衣衫不整的模樣。“賤人──”

    “小姐,你誤會了。”阿嫻急忙解釋。“我掉進湖里,然後他救了我,我們就泡在水里,後來我也不知道──”

    “閉嘴!”詹翠櫻張牙舞爪地想再打她。

    唐祥雲則杵在中間盡力阻止,不知道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真是亂七八糟。

    阿嫻不斷解釋,急得眼淚都快掉下來了,她不知道腰帶怎麼會掉下來?而且唐祥雲還衣衫不整。

    唉!真是一團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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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夜幕無聲無息的漸漸低垂,有些沉寂,有些晦暗,影澄坐在房里,有些心不在焉,下午她听僕人說潔兒為躲避一名男子而掉進冰湖里,若不是邱勝翊及時趕到,恐怕性命不保。

    她嘆口氣,放下手中的繡布,有些不安,這幾天她的思緒總是亂紛紛,而且愈來意不喜歐自己,她變得心機重重。

    從以前到現在,她就討厭潔兒,但不至于做出暗箭傷人或是以言語譏諷他人之事,但這些事,她最近卻全做了,讓她驚覺她的心是如此丑陋不堪。

    先是嘲諷潔兒,而後視而不見的讓她滑倒在雪地上,她原本可以出手扶住她的,可是她沒有,她讓她摔在地上,劃傷手掌。

    而後她竟然在邱勝翊面前說些莫須有、挑撥的話語,想讓邱勝翊誤會潔兒和擎山,雖然知道效果不大,但她還是說了。她本來不想說的,但是邱勝翊冷淡的態度總是刺傷她,所以她才沖口而出,當她瞧見他皺眉時,她的心底是快意的,可是事後她總是後悔,責備自己。

    但當她再看見潔兒或邱勝翊時,又會忘了懊悔,心中再次充滿嫉妒,今早,她好心端早膳給邱勝翊,但他……

    影澄煩躁的起身,下意識地撥撥頭發,他為什麼總對她不理不睬,甚至拒她于千里之外,她到底哪里如此令人憎惡?

    就是因為她氣得失去理智,所以她才會對潔兒說那些話,她只是想讓她嘗嘗痛苦的滋味。影澄嘆口氣,捂住臉,如果她不是如此小心眼,她應該跟著那兩個男的,她明知道他們看起來不是什麼好東西,尤其是那名穿黃衣的公子哥,可是,她卻一走了之,因為她當時想,就算潔兒出了什麼事,那也是她活該。

    可是她錯了!如果潔兒真的死于湖底,她會一輩子良心不安,她會沒有顏面面對邱勝翊。

    她絞緊雙手,無法面對如此任性、自私、小心眼的自己。現在,她不敢去探望潔兒,因為她不知道自己面對她時,會不會又說些連她自己也無法控制的傷人話語。

    她嘆口氣,倚著窗戶,仰望一輪明月,驀地,她瞧見邱勝翊自潔兒房中走出來,她立刻偏過頭去,雖然知道他看不見她,但她就是不想看見他。

    而後,她又听見開門聲,她偏頭一看,是擎山,他出來伸展筋骨。

    顧擎山也瞧見邱勝翊了,他見他躍上屋頂,奔出莊外,顧擎山訝異地睜大眼,這麼晚了,邱勝翊要上哪兒去?

    他禁不住好奇也尾隨在後,但始終和邱勝翊保持一大段距離,因為他的功夫在邱勝翊之下,為避免被發現,最好不要太靠近。

    半個時辰後,他們才到達目的地,他驚異地睜大眼,邱勝翊竟然到劉知府官邸。

    這是怎麼回事?

    難道莊主派他出任務?可是不可能,若真有任務,他應該會穿上夜行衣,而且他連面都沒有蒙,那就更不可能了。顧擎山飛身上屋檐,搜尋邱勝翊的身影。

    他瞧見邱勝翊飛身至後院,而後一間間地尋找,不知在做什麼?令他愈來愈好奇。

    邱勝翊再次在一間昏黃的房間外停了下來,他戳破窗欞紙,往里頭看去,只見一中年婦女低首縫補衣裳,鬢發間摻雜了些許的白發,身形縴弱。

    邱勝翊看不清楚她的臉,當她抬頭倒水時,邱勝翊無法壓抑內心的激動而緊握拳頭,是娘──

    他無法自主地推門而入,中年婦女听見開門聲,訝異地轉頭,她瞧見來人的剎那,手中的杯子掉至地面,碎成片片。她看著眼前高大的男子,激動地顫抖著雙手,雖然他長高了,容貌有些許的變化,但她知道他是她的……

    “翊……”她說不出話來,淚水蓄滿了她的眼眶,她伸出手──

    “娘。”邱勝翊出聲,他跨前一步,梅秋菊激動地抱住他。

    “翊兒……”她失控地進出淚水。

    邱勝翊抱著母親,一時之間也不知要說什麼,他覺得喉嚨似乎梗住了。

    “我是不是在作夢?”梅秋菊揉著眼,淚如雨下。

    “不是的,娘。”邱勝翊不禁有些鼻酸,看著母親早生的華發和清瘦的身子,不由得百感交集,他沒想到他們還有再見的一天,他一直以為母親必定是凶多吉少。

    梅秋菊仰望著兒子,邊哭邊笑的說︰“讓娘看看你……長高了……也壯了……”她無法抑制泛濫的淚水,而頻頻拭淚。

    七年前她掉下山谷,踫巧墜入河中,因而被水沖走,雖是大難不死,但也傷得不輕,等她清醒時,已是五天後的事了。當時她拖著傷再回到山路搜尋,已不見邱勝翊和潔兒的蹤跡。

    她心急如焚,以為他們被捉回邱府,探听之下,才發現他們也不在邱府,自此以後她每每托人尋找,卻都無消無息,誰知道這一晃眼,都過了七年了。這些年,她可是沒一日睡得安穩,更覺得對不起小姐,若不是存著一絲他們或許尚在人世的念頭,她早就隨小姐去了。

    “潔兒呢?”她左右張望。

    “她很好。”

    梅秋菊听到這句話,才落下心中一塊大石。“那她人呢?”她又問。

    “我要她在莊里等著,我先過來看看。”他頓了一下才又道︰“因為我們有過太多的失望,所以──”

    “我知道,我知道。”梅秋菊再度潸然落淚。“娘何嘗不是呢?這幾年為了找你們,期待落空已是家常便飯的事。我還以為這輩子再也見不到你們,我甚至求老天,只要讓我再見你們一面,我死了也無憾。”

    “娘──”邱勝翊笨拙地拍拍母親的肩,顯得有些不知所措,不知如何表達內心的激動。“是孩兒不好,你才會掉入山谷──”

    “別說傻話。”梅秋菊打斷他的話,她急急地擦干淚水,拍拍他的手,邱勝翊向來內斂,她這樣哭哭啼啼的,一定讓他不知所措。

    邱勝翊心中的一塊石頭這才放下,這幾年他總是在自責沒有抓好母親。“我來接你走。”

    “現在?”

    他點頭。

    “我還沒告訴夫人。”她對邱勝翊解釋︰“當年若不是她,我恐怕不會站在這里了,她還幫我打听你們的下落,我得向她辭行才行。”她頓了一下又道︰“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兒?”

    邱勝翊一語帶過。“也是托人打听的。”

    “你怎麼進來的?”她擦干頰上的淚。“最近也不知怎麼回事?府邸的衛兵突然增加很多,日夜都在巡邏。”她訝異于他竟沒有引起一絲騷動。

    “娘,我現在就帶你去見潔兒。”

    他的話吸引她全部的注意。“我也想見她,可是……你們這幾年過得好不好?現在住哪兒?我不能一聲不響地溜走。”她蹙眉,萬分著急,她也想立刻和潔兒見面,三個人團圓在一起,等了七年,好不容易才見到兒子,她實在等不到明天向夫人辭行後再離開;但現在一走了之,卻又顯得薄情寡義,夫人對她情深義重……

    “明天吧!”她終于說,她拉著邱勝翊坐下。“娘不能悶聲不響地就走了。”她深鎖眉頭,內心也在掙扎。

    “我知道,明天我帶潔兒來。”原本他是想立刻帶著娘走,但她有她的顧忌,那就明天吧!

    “你們現在住哪兒?”她急急地問著這七年來他們生活的點點滴滴。“日子過得好不好?有沒有受苦?”

    邱勝翊逐一回答母親的問題,只見梅秋菊時而拭淚,時而嘆息,這幾年,她常擔心他們兩人不知淪落何方,又怕他們無以為生,憂心掛念從不曾斷過,如今知道他們都過得不錯,那就好了。

    約莫一炷香的時間,梅秋菊才驚覺夜已深,立即要邱勝翊先回去,他出來這麼久,潔兒一定在擔心他。

    他們以後有的是時間,不急于一時,雖然她還想多聊一會兒,但是更深露重,夜已深沉,于是她拍拍兒子的手,示意他該走了。

    “我明天就來。”邱勝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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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梅秋菊頷首,她正想打開房門時,突然傳來一陣鬧烘烘的聲音,外面的守衛不知在喧嚷叫囂著什麼。

    “我由窗戶出去。”邱勝翊走向西面的窗,他不想和外頭的衛兵照面,徒增事非。

    梅秋菊點頭,邱勝翊便掠身而出,翻身飛上屋檐,躍出官邸,但卻不是朝山莊而去,而是往另一個方向。

    因為,他還有一件事仍未解決。

    fmxfmxfmxfmxfmxfmxfmxfmx

    當邱勝翊回到“隱月山莊”時,天已泛白,他走進潔兒的房里,發現她趴在桌上睡著了,桌上的燭火還亮著。

    他吹滅燭火,彎身抱起潔兒,她的手中握著棉襖,他抱她到床上,潔兒在他抽起棉襖時醒了過來。

    她揉揉雙眼,眨了幾下。“翊哥哥,你回來了。”她微笑,撒嬌似地抱住他,磨蹭他的頸項,睡眼惺忪的說︰“我等了你好久。”

    “怎麼在桌上睡著了?會著涼的。”他拿起棉被蓋上她的背。

    潔兒摟緊他的腰,甜甜地笑著。“好暖。”她打個呵欠。

    他寵愛地露出一抹笑容,看來她在半夢半醒間,潔兒蜷縮在他懷里,就要睡去。

    “找到姨了嗎?”她含糊的問。

    “找到了。”

    “噢。”她沒有反應,突然,她睜開雙眼,注視著他,嘴巴半啟,睡意全無。

    “找到了?”

    他點頭,她的模樣好可愛。

    “真的?”她露出一抹大大的笑容。“在哪?在哪?”她興奮地東張西望。

    “我們一起去接她。”他溫柔地笑。

    “好,好。”她點頭如搗蒜,就要下床。“現在就去。”

    “天才破曉,你再睡會兒。”他拂去掉落在她眼前的青絲,昨晚她一定為了等他而很晚入睡。

    “我睡不著。”她高興地抱著他搖晃。“找到梅姨了,真好,真好!”她笑得好開心。

    “是啊!”他有股莫名的感動,縮緊雙臂,他以臉頰摩挲她柔嫩的臉。

    潔兒咯笑出聲,他的胡碴弄得她好癢,但她不在乎,現在的她好快樂,好幸福。

    “我們現在就去。”她仰頭看著他,突然伸手摸摸他的胡碴。“你昨晚沒睡嗎?”他似乎才剛回來。

    “我陪娘聊天。”他簡短地回答,其實,他是因為奔波至邱府,所以耽誤了時間,他向邱天佑提出了一些警告,還順手懲處了他。

    “你一定累了。”她示意他躺下來休息。

    他搖頭,表示不累。一、兩晚沒睡,對他沒什麼影響,以前為了狩獵敵人,日夜趕路已是家常便飯。“想現在走?”他問。

    她點頭。“可是你一夜沒合眼──”

    “我沒事。”他起身,潔兒也跟著下床。

    “對了。”她拿起床上的棉襖。“我做好了。”她甜笑著。“快穿起來。”

    邱勝翊接過衣裳穿上,潔兒替他拉好,退後一步打量。“做對了。”她拉著他的手,袖子再也沒有多出一截了。

    他撫著她的發,沙啞道︰“謝謝。”他俯身在她額上印下一吻。

    潔兒害羞地低頭,他拂開她的劉海。“你也加件衣裳,外面很冷。”

    潔兒听話的自櫃子里抽出棉襖穿上,邱勝翊說道︰“別穿這件,舊了。”那是當年母親織給他的衣裳,因為對他現在而言太小了,所以都是潔兒在穿,已經好幾年了,她仍時常穿。

    “可是好暖。”她笑。“我喜歡這件。”袖子上還有她縫補過的痕跡。它會讓她想到他抱著她滑下山崖,躲在洞里的那些回憶,那讓她心中暖暖的。

    邱勝翊不再說什麼,只是拿件披風披在她背後,在她頸下打個結。

    “走吧!”

    “嗯。”她握著他的手,一起出了房門,卻瞧見走廊的一端走來一大票人。

    “邱勝翊──”詹鴻達沉聲道。

    潔兒納悶地看著他們,怎麼大家都這麼早起床?待他們走近,潔兒注意到他們臉上的表情全是憤怒的,而影澄的手臂正流著血。

    “怎麼了?”潔兒驚呼上前,影澄怎麼受傷了?

    影澄用力想揮開潔兒。“走開──”她怒道。

    邱勝翊在她要踫上潔兒前,扣住她的手,臉上的表情冷得嚇人。“不要踫她。”他直視影澄,聲音冰冷,她對潔兒的態度他不是不知道,只是不予計較罷了,但他是絕不可能讓她動潔兒半分,他甚至懷疑是她告訴潔兒“殺手”一事。

    潔兒拉拉邱勝翊的手,小聲道︰“沒關系。”

    邱勝翊這才放開影澄,她惱怒地漲紅臉,撇開臉去。

    “你昨晚是不是出去了?”這時,詹鴻達質問邱勝翊。

    他點頭。

    “去哪兒?”他又問。

    邱勝翊輕蹙眉頭,沒有回話。

    “快回答。”一旁的人叫道。

    “邱勝翊?”詹鴻達揚聲。

    “劉知縣府邸。”他回答。

    “你這個叛徒。”已有人沖上前來,要揍邱勝翊。

    唐祥雲拉住其中一人,蹙眉直視邱勝翊道︰“你真的去過劉知縣府邸?”

    邱勝翊再次頷首,這時,一旁的五人再也忍不住沖上前,將邱勝翊和潔兒團團圍住,口里不停咒罵著叛徒之類的話語。

    潔兒訝異道︰“怎麼回事?”

    “你要知道?”影澄冷哼一聲。“他竟然勾結劉知縣,把我們全蒙在鼓里。”

    “不是的。”潔兒解釋︰“你誤會了──”

    “誤會。”影澄冷聲道︰“我看見他進了劉府,這也是誤會?”

    詹鴻達嘆息出聲,沒想到邱勝翊會做出這種事。

    昨晚影澄也因好奇而偷偷跟在顧擎山身後,卻瞧見邱勝翊進了劉知縣府邸遲遲未出,雖然震驚,但她不得不接受邱勝翊背叛他們的事實。

    “不是的──”

    “廢話少說。”其中一人打斷潔兒的話語,攻向他們兩個。

    邱勝翊扣住他的手,往一旁甩去,于是大伙兒全擁了上來,潔兒的聲音淹沒在他們的斯殺中。

    邱勝翊護著潔兒,與他們搏斗,他旋身踢飛了一人,不到片刻,他們全倒下。


    一旁的唐祥雲則沒有加入打斗,因為他不相信邱勝翊會做出這種事,雖然他和邱勝翊不甚熟稔,但是邱勝翊沒理由勾結劉知縣,這實在說不通。

    這時,不知是誰首先抽出長劍,于是其他四人也拔劍攻擊,潔兒大驚失色,這樣下去,會兩敗俱傷的。

    她還來不及出聲,利劍已向她刺來,邱勝翊迅速將潔兒拉靠近自己的身邊,潔兒一看劍陣,立刻知道這是鄧老創的五行陣法,因他們五人資質較差,所以必須一起出擊才有致勝的可能,而這殺傷力不亞于邱勝翊,但如今他的手中沒有任何武器,加上又得保護她,形勢對他們大大的不利。

    她摟著邱勝翊,觀察陣法,當邱勝翊的手臂被劃出一道血痕時,潔兒立即道︰“由東出陣法。”她瞧出守東邊的人最弱,他們必須個個擊破才行。

    邱勝翊立刻飛身而上,五人也一起沖上,邱勝翊一腳踢落守東位之人,側身躲過另一人攻擊,扣住他的手,搶過劍,回身劃傷第三人的手背,而後將劍射向第四人,趁他格開飛劍之際,他一掌打向第五人胸膛,然後安然落地,動作一氣呵成。

    唐祥雲差點鼓掌叫好,邱勝翊的身手之快,恐怕無人能及,更令他意外的是,潔兒識劍能力之高,竟可輕易瞧出破綻。

    他听見詹鴻達嘆息道︰“當初見他是練武奇才,才收留了他,沒想到如今卻……唉……”

    這時地上的五人再次拿起劍,連影澄也要上前……

    “這是怎麼回事?”

    大家全轉向怒氣沖沖的鄧老,只見他手中拿著一只木盒,氣憤地走來。

    “我教你們劍術,可不是要你們自相殘殺的。”他的聲音中帶著明顯的怒氣。

    “他是叛徒。”其中一人吼道。

    潔兒放開邱勝翊,急道︰“不是,你們誤會了──”

    “昨晚邱勝翊去了劉知縣府邸。”詹鴻達打岔。

    影澄緊接著道︰“昨晚我看見邱勝翊出山莊,擎山跟著他,而我也因為好奇而隨後跟著,我們瞧見他人了劉府,許久未出,擎山忍不住便想進去一探究竟,沒想到卻被守衛發現,所以我就現身幫忙,可沒想到衛兵卻愈來愈多,擎山為免兩個人都被困住,于是他助我逃回,可是他卻因此被抓住了。”她的手臂也因此被劃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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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她負傷逃回的時候,一路上盡是憤怒,她從來沒想到邱勝翊會是這樣的人,雖然她不願承認這樣的事實,可是,他三更半夜到劉府,還能有什麼解釋呢?

    “翊哥哥是到劉府查探梅姨是否真的在那兒?”潔兒上前一步說明。“而他會半夜去,是因為中午我掉到湖里,他不放心我,所以才整天陪著我。”

    “什麼梅姨?”詹鴻達蹙眉問道。

    “就是翊哥哥的母親。”潔兒回答。

    她這麼一說,詹鴻達立刻恍然大悟。“有下落了?”

    邱勝翊頷首。“找到了。”

    “說不定是他在騙人。”有人喊道。“誰知道他安的是什麼心?”

    他們自始至終都對邱勝翊的來路不清楚,而且他一副深沉的模樣,誰知道他在想什麼?他是他們這群份子中唯一特立獨行的人,高深莫測,說不定哪一天被他出賣也不曉得。


    “翊哥哥沒有說謊,而且他也不會勾結外頭的人。”潔兒為邱勝翊辯駁。她顯得有些生氣,他怎麼能認定邱勝翊一定有罪。

    “你們殺來殺去就是以為邱勝翊去勾結官府?”鄧老喝道。“你們是腦袋出了問題是不是?盡在這兒說瘋話。”
鄧老一罵人,便沒有人敢再出聲。詹鴻達沉思一會兒才道︰“看來是我們錯怪你了。”他看著邱勝翊,其實他也對影澄的話有些懷疑,但她說的如此罪證確鑿,他還能怎麼想呢?

    邱勝翊沒有答話,只是默默地站在潔兒的身後。

    影澄輕鎖眉宇,她鬧了一個多大的笑話啊!她怎麼曉得會突然冒出個邱勝翊的母親,事情怎麼那麼巧?她轉過頭去,咬著下唇。

    其他人一見莊主都這麼說了,也不好再說什麼。唐祥雲開口道︰“說來說去,都是一場誤會,現在最重要的是先把擎山救出來再說。”

    旁人立刻附議著點頭,時間拖得愈久,擎山就愈危險。

    “可能還得麻煩你了,我知道方才錯怪你是我們沒先問清楚,你別放在心上。”詹鴻達對邱勝翊說。

    邱勝翊只是輕點個頭,仍然沒有答腔,這些事他不放在心上,他早知道他們並不是很信任他,畢竟他和他們的背景是截然不同的。

    “好了,別再淨說些廢話,救人要緊,怕劉知縣已派人通知公公,那可就麻煩了,到時救兵一增多,更難下手。”鄧老說。“先去書房商量該怎麼做?”

    大家一听,立刻往書房而去,原地只剩邱勝翊、潔兒和鄧老三人,鄧老將木盒遞給潔兒。

    “我想你們還是不適合待在這是非之地。”他嘆口氣,昨天下午潔兒跑來告訴他,說他們就要離開山莊,問他願不願意一塊兒離開這里,他搖頭拒絕了,東廠滅了他滿門,他不報完此仇是不可能走的。

    只是,對于他們兩人要離開,他卻也是不舍的,因此,他今天特地早起,想把木盒偷偷地放在她門口便走,沒想卻撞見他們斯殺。

    “什麼東西?”潔兒疑惑地打開,只見兩只一大一小的戒環放在盒里。

    “這不值什麼錢,你就放心收下,就當是我送給你們的成婚禮物。你們走得遠遠的,別再回來了,這兒不適合你們。”鄧老誠摯的說。“江湖多是非,別再涉入其中了,如果我那老伴還活著……”他重重嘆口氣。

    “別難過,鄧老。”潔兒抱著他。“和我們一塊兒走。”

    “傻孩子,我不是說過了嗎?我還有事未了呢!”他拍拍她的肩,眼眶有些濕濡。

    他輕推開她,對邱勝翊道︰“帶她和你娘走得遠遠的,能多遠就多遠,平平凡凡的過日子,就足夠了。”

    “我知道。”邱勝翊承諾地回答,他最大的心願就是和娘、潔兒平凡度日,只是沒想到總是無法實現。

    以前在邱府飽受欺壓,在這兒卻也無法安寧。這陣子接二連三的出事,已讓他打算帶著潔兒離開,如今又找到了娘,那就更沒有理由留在這兒了。

    鄧老拍拍潔兒的肩,便轉身離去,潔兒難過地靠在邱勝翊的懷里。

    “如果他肯跟我們走就好了。”

    邱勝翊環著她,輕聲道︰“他的仇恨還在這兒。”如果他是鄧老,他也不會離開的。

    “我知道,只是我還是這麼期望。”她抱緊他。

    邱勝翊輕吻她的額頭,她的心就是太軟了,但他會守著她,再也不讓她受到傷害了。

    潔兒抱了他一會兒,才離開他的懷抱。當她要關上木盒時,邱勝翊卻拿出一個指環,執起她的柔荑,為她戴上,潔兒暈紅了臉,羞怯地說不出話。

    她也拿起另一個較大的戒環,套上他的手指。邱勝翊抬起她的下巴,嘴角是一抹溫柔的笑意,他俯身覆上她的唇,潔兒雙手環上他的頸項,嘆息出聲。

    白雪緩緩落下,飄落在他們的身上。當他離開她的唇時,兩人的身上輕覆著一層薄雪,潔兒偎在他的頸邊,仰望著天空,看著飄下的雪花。

    “好美。”她閉上眼。

    邱勝翊撫著她的發,看著白茫茫的大地,潔兒就像雪花,純淨無瑕,當她在他身邊時,他也只看到這些,彷佛世間也變得純淨了,如果沒有她,他的心靈不可能如此澄清,他見到的或許就只有丑陋。
潔兒睜開眼。“翊哥哥?”

    “嗯?”

    “等救出顧哥哥,我們再離開好嗎?”

    邱勝翊低頭看著她,驀地,想到影澄說的一些話,雖然他明白影澄在挑撥,但他仍是有些不安,對潔兒而言,他是否真的像一位大哥呢?他們從小在一起,或許她也不甚明了感情的區分。

    “潔兒。”他撫著她柔嫩的臉。“你對擎山或是祥雲,跟我的感覺一樣嗎?”

    她怪異地看著他,不懂他怎麼會突然冒出這句話。“當然不一樣,你怎麼會這麼問?”她不解。“他們就像兄長,雖然我沒有兄弟姊妹,但他們就像是哥哥一般。”

    邱勝翊釋懷地微笑,是他太多心了。

    “然後你……”她不知該怎麼說。“很好很好,我……你……我只想和你在一塊兒。”

    他縮緊手背,吻她的額頭,“我只是隨口問問,我們救出擎山後再走。”他揉撫著她的發,心中是一片暖意。

    她微笑。“嗯。”如果他們現在就一走了之,她會不安的,畢竟顧擎山生死未卜。

    他和她一起走向書房,潔兒突然道︰“你別對影澄姊姊生氣,她不是故意這麼說的,她現在一定很懊惱。”

    “我知道。”他牽著她的柔荑,慢步走著。

    潔兒甜笑著偎在他身側,握緊他的手,心滿意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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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當大伙兒知道邱勝翊要幫忙時,全松了口氣,畢竟多一個人,也多一份希望,更何況,邱勝翊的功夫好的沒有話說。

    但是,鄧老有些不太高興。他不希望他們再  這淌渾水,只希望他們兩人走得愈遠愈好,而且是立刻出發,因為他擔心這次的行動會出什麼事,若連累到邱勝翊,恐怕就不好了。

    而影澄自始至終都沒有說過一句話,因為她覺得難堪,自尊不容許她在人前道歉、認錯,所以,她總是回避他們的目光。但她並沒有因此而錯過他們手中的指環,心中雖酸澀,但她還能怎麼樣?她早知道會有這種結果的,只是她一直不肯面對,她輕嘆一聲,加入討論,現在不是想這些事的時候,她必須先救出擎山。

    須臾,他們便已決定一刻鐘後出發,也分配了襲擊的位置,于是眾人立即回房著裝準備。

    潔兒跟著邱勝翊回房,她想和他商量一件事。

    “帶我一起去,好不好?”潔兒說。

    邱勝翊皺著眉搖頭。“很危險。”

    “我知道,我不進去,我在外面等你。”她若進府,只會帶給他麻煩。“我想等梅姨出來陪她。”

    在襲擊之前,邱勝翊會先送母親到客棧等他,因為怕到時一團混亂,人易走散,所以,他們同意邱勝翊先將母親帶出,其他人再進行救人行動。

    “梅姨一個人在客棧等你,一定會很不安的,讓我去好嗎?”

    邱勝翊仍在考慮,潔兒又道︰“我知道你擔心我的安危,可是我又不進去官府。”

    他想了片刻,才說︰“好吧!”她說的也有道理,若把母親一個人丟在客棧,她一定會胡思亂想的。

    潔兒微笑。“謝謝。”她抱他一下。

    邱勝翊撫著她的發,柔聲道︰“我很快就會去接你們。”

    “嗯。”她點頭。“你要小心。”

    “我知道。”他取下床柱邊的劍,拿著蒙面頭巾和她一起走出去。

    當他們彎過曲廊後,阿嫻正巧來找潔兒,卻撲了個空,心里正納悶著她跑哪去時,唐祥雲恰巧走出房門,阿嫻一見到他,像見了鬼似的,立刻逃之夭夭。

    唐祥雲叫了她一聲,她跑得更快,唐祥雲見狀,奔上前來,攔住她的去路。

    “你干嘛!看到我立刻跑得像飛的一樣快。”

    “請你讓開,唐公子。”她看著地板,小聲的說。

    “你看著地板干嘛!”

    阿嫻一咬牙,抬頭道︰“請讓開。”

    唐祥雲訝異地睜大眼。“老天,你的臉怎麼回事?”她的臉頰腫了一大片,隨即他沉下臉道︰“翠櫻打的是不是?我已經向她解釋過來龍去脈了,她還這麼做!”

    “不是的,是我自己撞到的。”她辯解。

    “我倒很好奇,你撞到什麼?”

    “……柱子……”

    “我怎麼沒見過山莊的柱子有五指狀的。”他戳破她的謊話。

    阿嫻皺下眉頭。“請你讓開。”

    “等我回來,我就去質問翠櫻,她實在太過分了。”

    “不要,不要。”她驚慌地搖頭。“你會害慘我的,你別再理我就行了。”

    “這怎麼行,畢竟你照顧過我。”他拉著她往前走。

    “你做什麼?放開我。”她恐懼道,他該不會要去找小姐理論吧!

    他拖她進他的房間,從櫃子里拿出一瓶藥。“早晚擦一次,很快就消腫了。”

    “不用……”

    “收下。”他喝道。

    “是……”她被他嚇到,急忙接過藥,他從沒這麼凶過。

    他又拿了一大盒甜點塞給她。“吃胖點。”這些糕點都是翠櫻拿給他的,他不愛吃,順便轉送給她。

    “不用……”

    “收下。”他又大喝一聲。

    “是……”她急急接過盒子,他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凶?好可怕,他以前都很和顏悅色的。

    唐祥雲則露出一抹滿意的笑容,沒想到這方法還滿有用的,以前他溫和的同她說,她就是不采納,他只好凶一點了。

    “好了,走吧!”

    “是。”她低著頭跟在他身後出去。“請問潔兒小姐去哪兒了?”

    “不在她房里嗎?”

    “我找過了,她不在。”

    “你找她什麼事?”他隨口問。

    “沒什麼。”她搪塞道。其實,她是來告訴潔兒她不能跟他們一起走,昨晚潔兒告訴她,他們可能不久後就要離開山莊,問她願不願意一起走?她考慮了一整晚,還是無法這麼一走了之,于是她趁小姐還未醒前,來找潔兒。

    她知道潔兒小姐是不忍見她受苦,想幫助她,但莊主對她有恩,她不能如此一走了之,就算是在這兒受苦,也是她的命,她沒有怨言。

    唐祥雲開口道︰“我出去辦點事,很快就回來,回來後,我會去找翠櫻談談。”

    “不用……”

    “你放心,我自有分寸。”

    “可是你愈說我愈慘。”她低喃。

    “什麼?”他沒听清楚。

    “沒有。”她含糊的說。“你為什麼不和小姐趕快結婚?”

    唐祥雲停下腳步,阿嫻一個沒留神,便撞向他的背。

    “噢!”她的鼻子好痛。

    他連忙轉過身。“你沒事吧?”他關心的問。

    “沒事。”她揉揉鼻子。

    “走路別看著地。”他說。“站到我旁邊。”

    “不行,這不合禮數,我是下人,該在你身後。”

    “快站過來。”他有點不耐煩了。

    “不行……”

    “快點!”他大吼。

    她被他嚇了一大跳,兩眼瞪得直直的,搞不懂他哪來的脾氣,他以前很溫和的。

    “是……”她抖著聲音,趕緊跨前一步。
唐祥雲再次露出滿意的笑容,非常時期得用非常手段才行。

    他恢復和煦的聲音。“我沒說過要和翠櫻成婚,別在那兒亂說。”他說了不只幾十次,就是有人老是听不懂。

    “可是……”

    “別可是個不停。”

    阿嫻不再說話,只是抱著紙盒,走到廊廡盡頭,唐祥雲便道︰“你去忙你的吧!”

    “是。”她就要退下。

    “要記得擦藥,多吃點東西,你瘦得不像話。”他叮嚀。

    “是。”她欠身行禮,便左轉離開了。

    唐祥雲這才往馬廄而去,心里則想著,該用什麼辦法,才能讓翠櫻不再找阿嫻的麻煩。

    唉!這真是個難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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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梅秋菊一大早便已收拾好包袱,在房里等邱勝翊來接她。昨晚她興奮的睡不著,于是便收拾細軟,讓自己有事可做。

    方才她去向夫人道安之際,便已說明原委,向夫人辭了行,夫人還替她高興呢!直向她道賀。

    梅秋菊喝口茶,欣慰地嘆口氣,這後半輩子,她總算可以安穩地過了。她望向窗外,喃道︰“小姐,多虧你保佑,秋菊會好好的過下去的。”

    她回想自己的前半生,就像夢一般,好像已經離她很遠很遠了。對于過往的一切,她無怨也無悔,若真能如夫人所說的苦盡甘來,那她對于以前的一切,也甘之如飴。

    她坐在桌前,回想著過往的點點滴滴,半晌,便听見外頭有動靜,她才剛抬頭,便瞧見邱勝翊推門而入。

    “翊兒。”她欣喜地站起身。

    “娘。”

    “你這麼早就來了。”她仍是有些激動。“潔兒呢?”

    “她在外頭等你。”他拿起母親的細軟。

    “那我們快走吧!”她等不及要見潔兒了。

    邱勝翊帶著母親由窗戶躍出,梅秋菊驚訝的不知該說什麼?翊兒什麼時候學會功夫的?這七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當他們兩人走到客棧時,潔兒已在外頭等著,她一見到梅秋菊,立刻直奔過來。

    “姨──”她沖上前抱住她。

    “潔兒。”梅秋菊的淚水不禁奪眶而出。“你長大了。”她緊摟住她。

    站在客棧門口觀看的影澄,立刻退到里頭,心中百感交集,他們三人的命運息息相關,根本沒有她立足的余地……是她該放下這份感情的時候了。

    潔兒牽著梅秋菊進客棧,一手拉著邱勝翊,她們兩人哭成一團,邱勝翊看著她們兩人,不知該說什麼,在這一刻,他只能在心中謝謝上天了。

    其他人看著這一幕,才知道邱勝翊真的沒有撒謊,是他們錯怪他了。鄧老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摸摸胡子,他們的事總算圓滿了。

    唐祥雲也心有所感地想起家人,只是他再也見不到他們了。

    “走吧!一鄧老粗嘎道,這次為了救人,他也親自出馬。

    “是。”

    潔兒擦擦淚水,示意邱勝翊去救人要緊,她會好好照顧梅姨。

    “娘,我出去辦點事,立刻回來。”邱勝翊扶著母親坐下。

    “去哪兒?”梅秋菊激動地止不住淚水。

    “我來說。”潔兒對梅姨道。

    邱勝翊一行人便往劉知縣府邸而去,潔兒開始向梅秋菊解釋這一切。

    在邱勝翊回來前,她可以好好向梅姨說明所有的事,包括他們在莊里的點點滴滴。

    fmxfmxfmxfmxfmxfmxfmxfmx

    在劉府深處,一個陰暗的地窖里,馬鞭正不住地抽打被綁在牆上的身軀。

    顧擎山咬緊牙關,承受著如火燒般撕裂的痛楚,他的頭發散亂,臉上盡是汗水,胸膛是火紅般的抽痕交錯著,血絲不住地流下。

    “你招不招?”一名細瘦的男子罵道。

    “我說過沒什麼可招的。”顧擎山咬牙道。

    “還嘴硬,半夜三更的私闖官府,還說沒什麼可招的,繼續給我打。”他怒道。

    執行者更用力地在顧擎山身上鞭笞。

    “你再不招,可別怪我動大刑了。”瘦高男子拿起爐火上一塊燒紅的鐵,在顧擎山面前晃著。“這可是燙人得很呢!”

    顧擎山吐他口水,他閃躲不及,臉上立即被吐中,他惱火道︰“可惡,敬酒不吃,你吃罰酒。”

    他氣憤地將燒紅的鐵塊烙印在顧擎山的胸膛上,顧擎山大喊出聲,只聞“滋──滋──一的聲響,鐵塊下冒出白煙。

    “紅燒肉不錯吧!”他冷笑出聲。

    顧擎山痛暈了過去,男子這才放下鐵塊,“把他潑醒。”

    “是。”一旁的人立即提起水桶,潑上他的臉。

    顧擎山左右擺動頭部,掙扎著醒來。

    這時,外頭突然傳來鬧烘烘的聲音。

    “怎麼回事?去看看。”男子說道。

    “是。”其中一人領命,立即走了出去。

    “怎麼樣子招不招?”男子對顧擎山道。

    顧擎山冷哼一聲,沒有答話。

    “好,我看你忍到幾時。”男子抽出腰際的匕首,欺近到他身前,“不曉得人剩一個耳朵時,好不好看?”他玩弄著短刃。

    “你有種就殺了我。”顧擎山罵道︰“走狗。”

    “你說什麼?”

    “走狗。”

    男子漲紅臉,刀子就要向他捅去──

    “啊──”

    方才出去打探風聲的人滾了進來,男子一轉頭,一柄薄刃立即對他飛來,封住他的喉嚨,他的嘴巴咕噥著話語,往後倒去,雙眼睜得好大。

    除了顧擎山,牢房里的人一瞬間全被殺死。

    “擎山。”影澄奔向前來,她的身後則是邱勝翊和唐祥雲。

    唐祥雲蹲下身子搜出死者身上的鑰匙,丟給影澄,影澄立刻為他開鎖。

    邱勝翊守著入口處,對付想要進來的人,唐祥雲撐著顧擎山。“你怎麼樣?”

    “死不了。”他說完,便又昏了過去。

    影澄見他傷痕累累,心中愧疚難過,是他代她受這些苦的,若他沒有護著她走,恐怕受刑的人便是她。

    唐祥雲背著顧擎山,邱勝翊開路,影澄斷後;當他們走出地窖時,只見劉府陷入一片混亂,到處都是斯殺的人群。

    雖然他們的功夫皆在守衛之上,但對方人數眾多,要脫身也實屬不易。

    “先走。”邱勝翊對唐祥雲道。

    唐祥雲將顧擎山交托給影澄。“先走。”

    “可是……”
“快。”唐祥雲助她一臂之力,使她掠上屋頂。

    邱勝翊和唐祥雲飛身踢不想攔截影澄的衛兵,唐祥雲吹聲口哨,示意人已救出,立即撤退,他和邱勝翊負責斷後。

    “弓劍手──”劉知縣大聲喊道,他站在遠遠的一角,不敢太靠近,他必須逮住這批叛賊才行,否則,他怎麼向公公交代?到時,被砍頭的可能就是他。

    只見衛兵立即退下,弓劍手自屋頂四周竄出,開始放箭,邱勝翊一行八人,立刻圍成圈圈,抵擋四周的箭雨。

    不久,便有人相繼掛彩,手臂中箭,鄧老立即道︰“能走的先走。”他左手扣住一人的背往上拋。

    邱勝翊和唐祥雲也助其他人先上屋頂,他們在上頭殺了幾十名弓箭手才離去,最後只剩鄧老、邱勝翊、唐祥雲三人在府中。

    這時,邱勝翊听見一陣    的聲音自頂上傳來,他一抬頭,便見一張大網直撲而下,他沉聲一喝,揚劍劃過天際,一道劍氣劃過天空,鐵網立即裂成兩半。

    “走。”他大喝一聲,人已飛身掠起,暗器隨之射出,只聞哀嚎聲不斷,弓箭手紛紛自屋頂上墜下。

    唐祥雲和鄧老掠身而起,飛上屋檐,就在他們要走之際,卻突然竄出十幾名錦衣衛,擋住他們的去路。

    這些錦衣衛都是在接獲劉知縣的消息後,火速趕來的。鄧老一見錦衣衛像發了瘋似的狙殺他們,也因此失去冷靜,劍術便亂了章法,手臂頓時被劃傷。

    唐祥雲凌厲地刺傷了一名錦衣衛,邱勝翊出手扣向一人的劍,一震手,那人的劍瞬時折斷,他一揚手,斷劍便埋進了後方欲襲擊他的人,而他的劍也已殺人他眼前的敵人心口。

    他拋出煙霧彈,瞬間往後飛去,唐祥雲和鄧老也跟著掠出,不見了蹤影。

    當煙霧散去時,只見劉知縣吼道︰“人呢?”

    所有人立即沖出搜尋,劉知縣愴然地差點站不住腳。“完了,完了。”他呢喃。

    他怎麼向公公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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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9-26 01:15  資料  個人空間  短消息  加為好友  添加 kitty2534 為MSN好友 通過MSN和 kitty2534 交談
大規模的搜索行動在城里展開,這幾天,大街小巷全貼滿了顧擎山和影澄的畫像,只要是密報有功者,一律獲得重賞。

    這兩條線索是官方僅有的,顧擎山的畫像把他的特征畫的很清楚,但是影澄的就沒有那麼確定,因為那天夜色昏暗,大家都看的不是很清楚。

    邱天佑站在畫像前,仔細打量,肖像中的女子好像是“隱月山莊”的那名冷漠女子,他猶疑著是否該向官府報告?

    真沒想到他們竟然是叛賊,邱天佑想起邱勝翊救潔兒出冰湖的身手,以及他廢了他右手的情景,想到這兒,他不由得咬緊牙根,下定決心朝府衙走去。他會讓邱勝翊知道,他可不是好惹的,他不會善罷甘休的。

    他要讓邱勝翊後悔莫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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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漫天的火在雪中飛舞,火紅的景致在皚皚白雪中交錯著,“隱月山莊”深陷在一片火海當中。

    當官差趕到之際,便被這副景象嚇得怔住了,邱天佑不可置信地瞪視著這熊熊大火。

    “看來他們是走了。”黃公公尖聲地說。“倒也聰明,一把火燒得精光,存心不讓咱們查到任何線索。”

    自從前幾天人犯被劫走後,他便火速自京城趕來,準備徹底查辦,可沒想到,到頭來還是功虧一簣。

    “把畫像運至各省各府,就算把地給掀了,也要找到他們。”黃公公吩咐左右手。“回去了。”他靠回轎中,閉目養神。

    “啟程。”一人舉手喝道,于是所有人便往回走。

    邱天佑掉轉馬頭跟他們一塊下山,腦袋仍有些渾沌,他不敢相信他竟會撲空,眼看到手的銀子就飛了,但他仍存著一線希望問一旁的官差。

    “官爺,那……我密報的獎金是否……”他嘿嘿地笑了兩聲。

    官差冷哼一聲。“人都走了,你的密報有個屁用。”

    邱天佑踫了一鼻子灰,心中更是不甘心,他就不信他拿邱勝翊沒轍,突然,他想到一個好主意。

    “方才听公公說要把畫像傳至各區,是否為真?”他又問。

    “廢話,就不信那幫賊人躲得了多久。”官爺說。

    “那……那……”

    “你有話就快說。”官差拉緊韁繩,控制馬匹,這山路挺窄的,可得留神。

    “是這樣子的。”他搓搓手。“因為我曾到過那‘賊窟’,所以看過一些人,有兩個我印象特別深刻,可以提供府衙通緝,不知這有沒有……嘿……”他搓搓手指,笑了笑。

    捕快哪會不懂他的意思,這家伙橫豎就是要錢。

    “這也算密報,當然有銀子可拿。”他拉拉韁繩,安撫馬匹,這路有些滑。

    “那就好,那就好。”邱天佑笑得開心。

    “回去之後,你到官府一趟,把那匪徒特征說出來,我叫畫匠琢磨琢磨,你的賞金少不了的。”

    “是,是。”邱天佑笑得眼都眯了,這會兒他錢可是拿到了,這仇也報了。

    邱勝翊、潔兒,你們兩個死定了,一輩子被追捕的滋味,一定不好受吧!想到這兒,他笑得更是心花怒放。

    驀地,他們身後傳來馬匹嘶鳴聲,頓時一片混亂,人仰馬翻。

    “小心。”有人大叫。“雪水化了。”

    原來是因為山莊的大火,使得山區整個溫度升高,再加上火勢在他們背後,因此這兒的雪首當其沖,立即融化,使得狹窄傾斜的山路,更是滑濘不堪。

    一陣叫囂、馬鳴,大伙兒不停地安慰馬匹,可卻于事無補,有些人被馬摔到了山谷里。

    邱天佑左手拉著韁繩,想將馬穩住,無奈力量不夠,于是他連右手也一起抓繩,可他的右手因為被邱勝翊廢了,因此,根本使不上力。

    他哀嚎一聲,人便從馬背彈起,他身邊的官差想捉住他,無奈卻慢了一步,只見他筆直地落入山谷。

    官差飛身躍起還想挽救,無奈他下墜之勢甚快,只能眼睜睜看他墜落,官差奔到山崖邊,往下尋找他的蹤跡,卻听官差哀嘆一聲,撇過頭去。

    看來,他是無緣領到他的賞金了,因為一突出的樹枝,貫穿了他的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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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所有官差全下山後,樹林里出現了一群人,他們望著燒毀的山莊輕嘆一聲。

    詹鴻達的心里更是百感交集,他一手創造的山莊便付之一炬了,鄧老拍拍他的肩。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我們不燒,他們也會燒的。”鄧老說。

    “我曉得。”詹鴻達答道。

    自從顧擎山被擒住後,他已經有這個心理準備了,只要臉孔一被認出,肖像就會貼滿大街小巷,等人來密告、指認,到時,官差自會查到山莊來。

    所以,救回擎山後,他們已經開始部署燒山莊一事,就等官差來罷了。雖有此心理準備,但燒了自己的心血,畢竟還是會舍不得。

    一旁的顧擎山則是愧疚得不知該說什麼才好,若他當初別多管閑事的跟蹤邱勝翊,也不會導致現在這個局面,雖然沒人怪他,但他仍是自責不已。

    詹鴻達轉向邱勝翊、潔兒和梅秋菊三人。“那我們就在這兒分道揚鑣,你們多保重。”

    潔兒上前抱他一下。“莊主,你保重。”

    詹鴻達拍拍她的背有些依依不舍,雖然他有萬般不願,但他贊成鄧老的話,邱勝翊和潔兒不屬于他們,是該讓他們過平靜日子的時候了。

    潔兒也給鄧老一個擁抱。“您可要好好照顧身子。”

    “我知道。”他粗聲粗氣地回答,眼眶有些濕濡。

    “謝謝你們大伙兒照顧翊兒和潔兒。”梅秋菊欠身向他們致謝。“多虧了你們。”她尤其感謝詹鴻達當年收容了她的孩子。

    “別說這些客套話。”詹鴻達道︰“我很高興當時收養了他們。”這是他的真心話。

    潔兒握握阿嫻的手,示意她珍重,雖然她不和他們一塊走,但潔兒現在已放心多了,不再擔心阿嫻,因為她明白唐祥雲不會讓她受委屈。

    潔兒向其他人微笑道別,但淚水卻滑了下來,邱勝翊攬著她,拭去她的淚。

    “你們保重。”唐祥雲對邱勝翊道,雖然他以前和邱勝翊不熟,但經過這些事,他很欣賞邱勝翊。對于他的武藝不如邱勝翊一事,他已經不再介意了,其實這根本沒有什麼,是他心胸太狹窄了。

    “保重。”邱勝翊頷首道。

    “保重。”其他人也喊道。

    “邱勝翊,我……”顧擎山不知該如何說。“跟蹤……”

    邱勝翊搖搖頭。“都過去了。”

    顧擎山這才放下心中一塊石頭,他不介意便好。

    “我們走了。”邱勝翊向眾人頷首。

    他們三人往前走去,而這時,一直不吭聲的影澄往前一步,遲疑道︰“潔兒──”

    潔兒回頭。

    “我……”她不知該怎麼說。

    潔兒微笑,揮揮手。“影澄姊姊,多保重。”

    影澄第一次喊道︰“保重。”她雙手放在嘴邊,叫道︰“保重,祝你們幸福。”她的淚水滑了下來,這是她第一次如此衷心祝福他們。

    這幾天她想了很多,雖說不能全然了悟,但也多少了解一些事。潔兒讓邱勝翊知道人世上是有許多美好的事,透過她,他看到了不同的世界,那是繽紛且溫暖的,而那卻是她無法做到的,因為她不是那樣的人,她是憤世嫉俗的,而這些卻是邱勝翊早就明了而看透的,他們兩人無法為對方帶來快樂,只有他和潔兒在一起時,生命才顯得豐富。令她愧疚的是,她竟花了這麼多時間才明了。

    潔兒燦爛的笑容,讓大家也部露出笑容。“謝謝,你也要快樂。”潔兒站在馬車前揮手。

    邱勝翊扶著母親上馬車,而後抱潔兒上去,潔兒注視邱勝翊,心里是滿滿的幸福,邱勝翊吻一下她的額頭,柔情地微笑,放下布幔,躍上前頭的駕駛座。

    當馬車往前走時,阿嫻跑上前喊道︰“潔兒小姐,保重。”

    潔兒自車窗揮手。“再見。”

    梅秋菊露出一抹笑容,看著窗外的天空,忖道︰小姐,您可以安心了。

    潔兒坐在車內,甜笑著偎著梅秋菊,梅秋菊也笑著揉揉她的頭發,現在一切都完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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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時,立在原地的詹翠櫻叉腰道︰“阿嫻,你叫潔兒什麼?誰才是小姐?”

    阿嫻緊張道︰“你……你才是……”

    “潔兒人都走了,你還在計較這個。”唐祥雲受不了的說。

    詹翠櫻“哼”一聲,看在潔兒已經走了的份上,她就放過阿嫻一次。

    其中一人突然道︰“邱勝翊走了真可惜,他可是個奇才。”

    “是啊!”唐祥雲心有所感的說。

    詹鴻達也點點頭。他想起七年前,自己曾有個卑鄙的念頭,當時他原本想將潔兒送走,因為他覺得若沒有潔兒,邱勝翊一定更適合為他們所用,他一定會成為最頂尖的冷酷殺手。

    但幸好,他打消了這個主意,因為他及時領悟到,若沒有潔兒,邱勝翊便不會是邱勝翊了,他就像一塊岩石,粗糙、冷然、孤獨而且寂寞。

    直到有一天,一顆種子飄到它身上,奇跡式地開出了一朵花,岩石才有了生命,他們兩人緊緊攀附著彼此而生存,若沒有了對方,他們都只剩死寂。

    詹鴻達瞥向影澄,慶幸她也想通了,因為不是任何一顆種子都能在岩石上開花的。對邱勝翊而言,潔兒是唯一的一個,他一生只想好好守護他的花,讓她將他的生命變得美好,而不再是一片荒蕪。

    他望著他們離去的方向,雖然不知道他們要去哪,但他曉得,他們會過得很好,也許平凡,但卻是踏實而幸福的。

    或許有一天……會再見面吧!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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