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站在他面前、满面炙烈恨意的,真的是那个他再亲爱不过的弟弟吗?
胜翊太过震惊,楞楞地盯着翊橙,竟失去了反应能力。
御景王藏在人群中,逮着这个机会,立刻搧动群众。
“你们还不快上!手提胜翊皇子首级者,翊橙殿下保证赐黄金百两,进官爵二品。”
重赏之下有勇夫,虽然大家仍不知胜翊皇子究竟犯了什么罪,但高官厚禄摆在眼前,还有什么需要思考的呢?
“杀~~~~”当某人一呼,大家便跟着往前冲了。
廖威廉一见情况不妙,立刻举起剑,以一当百。
但他最忧心的还是胜翊。他一边杀敌还一边频频向后望,“殿下!你快点举剑保护你自己啊!”
胜翊还处在过度震愕当中,无法回神。
映洁见他这副模样,也不禁情急地叫道:“胜翊!你快醒醒!敌人来了!”
但胜翊恍若未闻,自始至终楞楞地望着远处的翊橙。
映洁情急之下不得不显出她本不欲人知的武艺,奋力击退那些犯至他们身边的敌人。
没想到不过区区三个人也会令他们陷入苦战,御景王在人后愈看愈火大,觉得这些人真是没用到家了。
他再也看不下去,从腰间掏出两枚暗器,用足手劲一甩,两枚注满内力的铁菱立刻破空而去。
映洁正专心地对付从另一面涌上的敌人,等到暗器将至时她才注意到,但却为时已晚了。
“胜翊~~~~”她惊声尖叫,而那充满了胆寒和心碎的叫声终于惊醒了胜翊,他这才回神地望向映洁,竟见她满面惊惶地向自己飞扑而来。
“啊!”映洁痛呼一声,两枚铁菱立刻应声嵌入了她的肩头。
“映洁!”胜翊急忙伸手接住她,但那股飞冲的力道太猛,胜翊一个踉跄,往后退了一步,一时竟忘了他们站在悬崖边上。
一脚踩空,惨叫一声,胜翊和映洁顿时从万丈高空落下,消失在无边的漆黑之中。
“殿下!”廖威廉鞭长莫及,只有瞪大了眼,见他俩双双跌落悬崖。
他突爆神力,周围再多人也不是他的对手。他冲到悬崖边,却怎么也看不到胜翊的踪迹。
“殿下~~~~殿下~~~~”他却还是不死心地狂吼着。
“别再叫了,从这悬崖上掉下去,除非是岩猿飞鸟,否则必定是粉身碎骨了。”终于除掉心腹大患,御景王不禁大笑。
“御、景、王!”廖威廉猛爆怒吼,极端的愤怒让他宛如天纵神力,一路势如破竹地杀到了御景王面前,御景王一惊,正要拔剑抵抗,却已来不及了。
廖威廉的神剑已向他当头挥落,御景王眼一闭,以为自己真躲不过这一劫时,却传来一道破空之声。
一柄羽箭精准地贯穿了廖威廉的胸膛,他的手顿时僵举半空中,面色死白。御景王乘此机会再给他致命一击,一剑便刺进了他的肚腹。
鲜血顿时从廖威廉口中狂喷而出,他再英勇也挡不住这致命的一击。但他却不愿浪费最后一点力气,困难地移动手中的剑,仍想与御景王同归于尽。
“死到临头还想作怪!”这虚软无力的攻击御景王根本不放在眼里,他奋力一踹廖威廉,廖威廉濒死的肉体再也无力支撑,向后踉舱一步便颓然软倒在地上,死不瞑目地去了。
“舅舅,你没事吧?”翊橙手持弓箭,这才走到了他身边。
“多谢殿下相救。”御景王连忙对他拱手,表示谢意。
翊橙没多理他,一双眼睛却自始至终盯着那丧魂的断崖,眼里充满多少复杂的情绪。过了半晌,他终究不禁犹疑地问:“胜翊……他真的死了吗?”
“除非神仙活命,否则他是死定了!”御景王冷眼望向翊橙满面不豫,“莫非殿下仍舍不得吗?”
“谁说我舍不得!”翊橙脸色丕变地怒斥。“我是想……他死得好,死得真好!”
“的确,恭喜殿下终于得报大仇了!”
翊橙再不想听御景王的声音了,他只是深深地闭上了眼睛,不敢再看。是的,他死得好,死得真好!
除非是神仙活命,否则是死定了。
世上真有神仙吗?他不知道,可是奇迹真的发生了。
崖前凸出的强韧山松勾住了他们,给了胜翊一个死里逃生的机会,他带着映洁沿着山壁向下滑,终于在谷底找到了一个山洞。
映洁陷入昏迷,不停地呻吟,胜翊不由得心急若焚地抱着她躲了进去。
他翻过她的身,看见她肩后钉着的两枚铁菱,那血仍汩汩地流,胜翊的心顿时像被刺好几刀那般疼痛不休。
翊橙要怎么对他,他都可以原谅。但~~~~他竟然伤了她!
胜翊痛昏了头,就算再平和的心也不禁起了怨愤。
翊橙,你这是为什么?究竟为什么呀?他心中不停地狂吼自问,脑袋却疼痛欲裂地怎样也厘不出个答案。
虽然心中痛愤,但他手下动作也没停过,俐落地解开了她的衣襟,用内力逼出那一半深嵌她肩肉的铁菱。
“啊!”她受痛,发出惨叫一声。但当铁菱随着鲜血喷射而出时,她又承受不住浑身仿若火烧的高热,昏昏沉沉地晕了过去。
胜翊探着了她如火烧的身子,心中不由得一急。他用衣条包扎好她,却阻止不了伤势的恶化,可是他们现在却又被满山的追兵给困在这里。
他焦急却不知该怎么办,只能伸出双手紧紧地抱着她,口中频频低喃:“映洁,你不能有事,你千千万万不能有事啊……”
好黑、好黑啊~~~~
她双手在空中挥舞,但伸手所及全是不见五指的漆黑,她什么也看不见,仿佛连自己也要被这一片黑暗给吞噬了。
好恐怖啊!她真的好害怕。
高热灼烧着她,剧痛侵袭着她,她的意识仿佛笼罩着一层迷雾,朦朦胧胧地,什么也看不真切。
爹生气了。他说她不认真练功,说她存心忤逆他,失望的藤鞭像雨一般拚命的落,好痛!好痛!她尖声哀号,求爹不要再打了!不要再打了!
她不是故意的,可是她真的已经好累、好累,她好多天为了练功,跨着马步在寒夜里蹲到天明,她只是一时不小心看花了眼,没刺中最后一片随风飘落的竹叶。只是这样而已,全然不像是爹说的她根本不打算为娘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