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你不能怪我啊,你想想看,你真的是害慘我了。我不來跟朋友抱怨一下,我怎么活得下去?你是有錢的大老板,不懂我們這種老百姓的甘苦談啦!你不知道我多可憐,這七千八百五十塊還要支撐我活著找到工作,然後等工作有了薪水才有錢吃飯。所以我還請你來喝咖啡、吃餅幹,看我多有誠意?」
瞧她說得口沫橫飛,廖俊傑只是冷冷的看她一眼,然後轉頭問映潔:「她來這邊吃東西都有付錢嗎?」
映潔很自動地搖了搖頭。「我們是好朋友,幹么付錢?我又不缺那幾個錢。」
怡君在旁邊笑到快無力。
筱婕無奈地回視著他挖苦的眼神。「別這樣啦,我是真的很感謝你,你今天跟巫婆店長說話好有氣勢喔,她根本不是你的對手,乖乖就把錢吐出來了,哈哈,如果你轉行當討債公司老板,應該也不錯。」
「討債公司?」他挑了下眉,看她還能怎樣掰。
「嘿嘿,不過你現在當你的董事長也不錯,挺威風的,踢倒了人家的礦泉水都沒事。」說到這個,她忍不住還要酸他一次。
「那不是我幹的。」他淡淡地開口。
「什么?」她一時意會不過來。
「我說不是我叫人把妳開除的。」他緩緩地說,看著她臉上逐漸浮現喜色,隨即又冷冷地澆了盆水。「在我開口之前,顯然就有人自動做了。」
「你……」筱婕咬著唇,用力地瞪他,
「如果我是你,我就會管管自己的嘴,否則哪天被毒死都不知道。」怡君在旁邊涼涼地警告。「對了,晚上要不要一起吃個飯?既然你幫筱婕把錢要回來,省得我陪她跑一趟,那今天就由我作東請客好了,方便的話晚上一起便餐。」
廖俊傑似乎有點訝異自己會受到邀請,他看了筱婕一眼,她攤了攤手,於是他就說:「好啊,有何不可。」
反正他今天已經自動放大假了,何妨多認識幾個朋友,放松一下自己。
結果最後這頓晚餐變成了小型的聯歡會,怡君跟映潔的老公知道他們要去吃飯,都不請自來地跑來湊熱鬧。好在映潔的老公也是家大公司老板,跟廖俊傑不愁沒有話題聊。
晚餐大家都吃得很盡興,等到各自解散,廖俊傑跟張筱婕回到家時,都已經超過晚上十點了。
「我吃得好飽喔,你們叫太多菜了啦!可是真的好好吃。」筱婕癱倒在沙發上,宛若是自己家一般的輕松自在。
「喂,妳現在在幹么?」他真的想踢一踢她,提醒一下她這是別人的家,不要太自動了。
「休息一下啊!你要泡杯茶來喝好幫助消化,我是不反對啦,我要高山烏龍,不要鐵觀音喔!」她懶懶地說。
「我看妳只能喝鐵絲網,還鐵觀音呢!」他沒好氣地瞪她,卻發現光瞪著人家的後腦勺,她一點感覺都沒有,於是趕緊換個角度,跑到她對面的沙發坐下,好用目光淩遲她。「去收拾妳的行李好滾出去,還有,把鑰匙交出來。」
「你好殘忍喔!」她翻身躺到沙發上去,等於賴在沙發上了。除非他又要動手扛她,否則是無法讓她自動移開了。「我請你喝咖啡,又請你吃飯,又一直跟我的朋友稱讚你,我釋放友善一整晚,你居然只想把我扔出去,好鐵石心腸、好狠、好黑心……」
「妳夠了沒?」他冷冷地提醒她,阻止她繼續演下去。「當初說好我幫妳把薪水討回來,妳就要乖乖閃人的,現在又想說話不算話了?」
老實說,他還真怕她哭,哭了恐怕他又要心軟。不過比起這個,他更怕她發現他這個新弱點,然後加以利用。不行,一定要在她發現之前戒掉這種奇怪的症狀。
可是既然是症狀,是從裏面彰顯出來的,想要靠意志力戒除,談何容易?
「我哪有說話不算話?這么晚了,你要我上哪兒去找房子?我的錢住一晚旅館就會用光光,你不要太壞心。」她說著從沙發上爬起來,然後在他能反應之前奔向她昨天睡覺的客房。「我好累喔,我要睡了,晚安。」
她說完趕緊關上房門,落了鎖。
廖俊傑氣急敗壞地奔過去拍打房門。「別以為這樣就可以閃過,明天一早起床我就要看到妳消失,否則我就親自把妳扔出去,妳聽到了沒有?」
房門內一片寂靜。
他頓時覺得喊得喉嚨有點痛,真是做白工。剛剛實在不該帶她回來,應該把她扔給她朋友。
「喂,張筱婕,我問妳,妳的朋友對妳都滿好的,妳幹么不去投靠她們?」居然選擇了他這個只有兩面之緣的人,這未免太奇怪了。
房內一片寂靜,就在他以為她沒聽到或不願響應時,她丟出了一句話。
「害我失業的人又不是她們!」說完就故意走路走得啪啦響,然後就傳來浴室的衝水聲。
他嘆了口氣。這大約是表示今天只能談到這裏的意思了。
他也轉身進房間,攤開幾件公文想多少做點事,補償今天休息的分,結果瞪著文字看了好久,他都無法專心。
他眼前不斷浮起她那得意的笑容,還有她勾住他脖子時那又跳又叫的模樣。當然,還有那個吻。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順服當下的衝動去吻她。當她的唇不小心碰到他的,又匆匆地移開時,他真的覺得好失望。那失望強大到淹沒了他的理智,就衝動地吻了她。
可惡的是那個吻又是那么該死的美好,讓他心裏的平靜更是受到威脅。
他認識這個女人才短短幾天,連今天的碰面才第四次,可是為何他感覺對她如此熟悉,彷佛她在他身邊這樣賴著已經好久了。
他悚然一驚,這種可怕的習性真像細菌,居然無聲無息地入侵。
就是明天,他一定要把這個問題給解決,把那個麻煩丫頭給扔出去。
嗯,只要下定決心的事情,廖俊傑從來沒有辦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