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冷……好冷!怎麼會這麼冷?
探了探筱婕的體溫,小蠻驚呼道:“貝勒爺,福晉又在發燒了,全身還抖個不停。”
小傑爬上床,將那冷得蜷縮成一團的人摟進懷裏,“把藥端來給我。”
“可福晉喝不下藥。”
“我叫你拿過來給我。”他低喝。
“是,奴婢這就去端來。”
接過藥碗,小傑含了一口藥在嘴裏,然後掰開筱婕緊閉的牙關,一小口一小口的哺進去。
有些藥順著她的嘴滑進喉嚨裏,有些藥從她的嘴邊流出來。
他用衣袖擦去她嘴邊的藥汁,繼續捺著性子小心喂著,好不容易終於喂完一碗藥湯,他將空碗遞給小蠻。“再去端一碗藥來。”
站在一旁看呆了的小蠻愣了愣。“咦?可是太醫說,每次只要服食一碗藥即可……”
“你沒瞧見有一半的藥都流出來了嗎?”
“啊,是,奴婢這就再去端一碗藥過來。”臨走前,她回頭再瞥一眼房內仍擁著福晉的主子,心頭隱約明白了一件事。
其實貝勒爺非常非常看重福晉,所以即使福晉之前做了那麼多惹他生氣的事,他雖然氣惱,卻始終不曾大聲責備過她。
原本瑟瑟發抖的筱婕,身子已漸漸平靜下來。好像有什麼東西流進她的體內,暖暖的,讓她冰冷的身子有些暖和起來了……
啊,她快不能呼吸了,是誰把她勒住了,快放開她!
“你不會有事的,沒有我的允許,我不准你死,聽到沒有,不准!”看著昏迷不醒的人,小傑緊緊抱住她,沉痛地喝道。
是誰在她耳邊吼叫?震得她耳朵好痛!
“你給我醒來、快點醒來!”
不要再吼了,耳朵真的好痛!
“貝、貝勒爺,藥端來了。”來到房門口,便聽到房裏那沙啞的嘶吼聲,小蠻頓了下,這才舉步走進來。
也難怪貝勒爺這麼擔心,福晉已經整整昏迷兩天了,太醫還說,福晉若過兩日再不醒來,可能就……
“貝勒爺,您放心吧,福晉一定不會有事的。”
小傑沒說話,接過藥,繼續用嘴哺喂著筱婕。
啊,好痛,是誰、誰在偷咬她的嘴?
見他喂完藥,小蠻走到床邊,提議道:“貝勒爺,我來替福晉按按人中穴吧,我剛聽人說,這麼做或許能讓福晉早點清醒。”
“是嗎?我來。”他眼中乍現一絲希望,便動手按了起來。
啊,痛、痛,不要再按了,好痛好痛,是誰這樣狠心淩虐她?
“咦,貝勒爺,您看福晉的眼角濕濕的!”小蠻吃驚的指著筱婕濡濕的眼角。
小傑凝眸細看,更加使力按著她的人中穴。
不要再按了,真的好痛!
小蠻終於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出聲,“貝勒爺,您、您好像按得太大力了,福晉的人中穴都被您按得瘀青紅腫了。”
小傑這才罷手。
呼,終於不痛了,不要以為她脾氣好就敢欺負她,要是讓她知道是誰這麼淩虐自己,她一定、一定要報這個仇……
有股暖意包圍著她,讓她覺得舒服了些,意識漸漸再飄散……
好溫暖。
耳邊傳來卜通蔔通的沉穩節奏,催得她睡得更沉了,覺得這一覺睡得好滿足,好像有好一陣子沒睡得這麼熟了。
她不想醒來,可是有什麼東西一直搔著她的臉兒,弄得她好癢,迫不得已只好掀開了眼瞼。
映入瞳中的光線,令她眯起了眸子,她睫羽輕輕扇動了幾下,等適應了光亮,這才緩緩睜開眼。
這裏是……寢房,那她耳邊卜通蔔通的聲音是什麼呢?
她微微抬首,赫然發覺自己被一個人摟著,而那聲音就是從這人的胸膛裏傳來的,是……那人的心跳聲。
她接著發現,那輕搔著自己臉孔的東西,是一條墨色的髮辮,她的視線再往上移,看見了一張臉。
認出那張俊媚的臉是屬於她夫婿的,她愕然一驚,接著便發現他閉著眼,臉上的神色透著掩不住的疲憊。
他看起來似乎很累,白皙的下顎冒出了些胡碴子來,似乎有幾天沒刮了,她不由得想起他滿臉鬍鬚的模樣,猜想留到滿臉落腮胡要多久的時間……
等等,他那滿臉鬍鬚的臉……進宮之前她好像曾經在哪見過!
她斂眉凝目地仔細回想。是在哪兒呢?
在……啊,她和姊姊一塊去探訪生病的姑母,回程時馬車的車輪在半途壞了,姊姊讓她去撿乾柴的那夜。
原來是他!
筱婕怔怔地望住了他。莫非便是因為這個原因,所以他才會娶她為福晉嗎?
他這是想……報恩
小傑一睜開眼,便迎上她驚愕的眼神,立刻驚喜地道:“你終於醒了!”
“你……”她想出聲,卻發現喉嚨異常的幹啞,身子也十分虛弱。
老天,在她身上發生了什麼事嗎?她怎麼會連移動身子的力氣都沒有。
見她蠕動著唇瓣卻發不出聲音來,他問:“你是不是想喝水?我讓小蠻倒給你。”不等她回應,他就張口喚道:“小蠻,福晉醒了,快倒杯茶過來。”
正在一旁打盹的小蠻聞聲,連忙慌張地張開眼。“啊,福晉醒了!”
“還不快倒杯茶來。”
“是,奴婢這就倒。”小蠻咚咚咚的奔至花廳倒了杯茶來。
接過小蠻倒來的茶水,小傑一小口一小口的喂她飲下。
“還杵著做什麼,去請太醫過來!”
一旁的小蠻看著他溫柔的模樣看傻了眼,直到聽到他的吩咐,這才回神。
“哦,是,奴婢這就去。”小蠻收回看呆的眼神,匆忙跑出去。
筱婕想離開他的懷裏,卻又矛盾的發覺他的懷抱好溫暖,她有些捨不得離開。他這樣抱著自己多久了?為什麼她的身子竟會貪戀起他的溫暖?
“我怎麼會一點力氣都沒有?”乾澀的喉嚨得到滋潤,她終於恢復了些聲音。
“你跌入池子裏溺水了。”小傑回答,眼裏疾掠過一絲陰狠。
“我跌入池子……”她眯眸想了想,這才記起落水前的事,“是誰救了我的?小蠻嗎?”
“小蠻不會泅水,她看見你跌進池子裏,連忙去叫來侍衛把你救起來。”他靠著床柱而坐,讓筱婕舒服地偎在他懷裏,語氣有絲森寒地問:“你怎麼會跌進池子裏?”
“是……”她微頓了下,及時打住就要脫口而出的話,改口說:“我不小心跌下去的。”
“你撒謊,分明是五格格推你下去的。”對她竟想隱瞞這件事,他感到微怒,“你知不知道你在鬼門關前繞了一圈,差點就沒命了!”
太醫說倘若她明日再不醒來,便救不回來了。一想到她將就此香消玉殞,他的胸口便仿佛被人狠狠擰住了般,緊窒得快無法呼吸。
所以這幾日來他一直抱著她,不停地在她耳邊說著話,用盡一切辦法想讓她醒過來,不允許她就這樣離開他。
“我……”望著他那毫不掩飾的關切眼神,她的胸口驀然一熱,“是我自己沒站穩,不是五格格故意推我的。”
“她差點害死你,你還想袒護她?”小傑怒道。
她搖頭,憶起醒來時想起的事,連忙問:“是你對不對?那夜被我領到山洞去躲避盜匪追殺的就是你吧?”
“你想起來了?”他眼露驚喜,但筱婕接下來的話卻澆了他一盆冷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