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是礼貌性的亲吻,外国人都这样,您别太在意。」詹雅文好心地安慰。
「这里是台湾,不是英国,他也不是外国人!」
「楊先生久居英国,难免不自觉地使用起国外的礼仪。」话虽如此,詹雅文仍偷偷佩服起那位叫楊奇煜的男人。头一回遇到这么有种的男人呢!看来似乎不是个省油的灯,再瞧瞧老闆快气炸的脸,她有预感,往后的日子一定精彩可期。
「我管他是哪一国,敢惹我,不报此仇誓不为人!」邱婕祁气得很,恨不得能马上找个什么东西狠狠砸在地上。
「请。」
詹雅文适时地将花瓶奉上,因为帮助老闆发泄情绪,也是助手的职责呢,而且这花瓶还是她特地找人用安全玻璃制作的,品质保证,不伤人喔!
邱婕祁高高举起,将花瓶重重摔得四分五裂!
「还有。」詹雅文奉上第二个贡品——特大号扑满,也是特别订做的。
邱婕祁狠狠将它砸得粉身碎骨!
「这也不错。」男人形状的玩偶,以避震材质制成,打了不会伤手,是詹雅文最近开发的新产品。
邱婕祁马上给它一个死无完屍,还整个人跳在上面践踏好几次,直到力气用尽,才瘫软在地上大口喘着气。
詹雅文按下对讲机要人立刻来清扫乾净,一点也不浪费时间,效率超好,并端来一杯茶。
邱婕祁皱着眉头。「这是什么?」
「罗汉果茶,对喉咙有益,尤其嘶吼过后,更有效喔!」
她接过茶饮了一大口,甘甜的味道在喉间化开,立刻感觉舒服极了。
詹雅文再帮老闆斟满一杯好润润喉,并叮嘱:「晚上和议员夫人们的餐叙我会帮您推掉,就说您突然身体不适,六点我会派司机来接您,这段时间请好好休息。」
「真不想和那杂碎一起吃饭!」她任性地埋怨。
「只不过是个平凡的男人,没有人过得了您这一关,记得晚上穿得美美的,把他迷得团团转,对您的事业有帮助。」
詹雅文提醒她,在目的达成前,不能因为一时冲动而坏了计划。
「知道了。」她坐入舒服的沙发上,任由最疼爱的助手按摩她有些僵硬的肩膀,好平复一肚子的闷气。
「对了,经纪公司派的模特儿来了,在会客室等着,要让他先进画室准备吗?」
「把他五马分屍,丢出去喂狗!」
「遵命。」詹雅文面不改色地将老闆的吩咐记录下来。
安抚好美人老闆后,她还得去接洽晚餐事宜呢,脑子里浮现几家不错的大饭店,开始估量着那一家最适合今晚的饭局。
一走出门,她立刻被一群好奇的同事们团团固住。
「不会吧,雅文,你真的要把那可怜的模特儿丢出去喂狗?」
「再这样下去,没有男人敢上门了。」
「这样岂不是没裸体可看……噢不,我是说没题材可画。」
她们到底是在门外偷听了多久啊?詹雅文好笑地想着。
玉姬艺术工作室的员工清一色是女人,女人堆里总少不了八卦,话题总离不开男人。这群正值思春期的女人们,好不容易在忙碌的工作上有机会跟异性相处,如果讨厌男人的老闆再把男模特儿吓跑,就真的没有好男人敢踏进这里了。
「我当然不可能把他丢出去喂狗。」詹雅文给了她们一个众望所归的回答。
「那你还说道命?」
「只是口头上说说啊,做事要懂得变通嘛,让上司心情舒服点也是下属的责任呀!」
她笑了笑,一连盘算着得去通知人家改天再来,免得成了老闆出气的代罪羔羊。瞧她想得多周到啊,不但保护了别人,也保护了老闆,可说是两全其美。
呵呵,她可是老闆最得力的助手喔!
灯光美、气氛佳的包厢里,餐桌上堆满了各式珍馐佳餚,令人目不暇给,但对姜子蔚而言,这些都比不上眼前粉雕玉琢的美人来得令人惊艳。
今晚,邱婕祁穿了一袭黑色露肩晚礼服,肩上披了一件薄纱披肩,胸前别着一只镶钻别针,整体看来十分高雅大方。
绾起长发的她,所散发的女人味又与白天不同,夜里的风情万种令人刮目相看。
「这一餐除了给楊先生接风,也表示我的歉意。」邱婕祁巧笑倩兮地赔礼。
「邱小姐太客气了。」楊奇煜斯文有礼地开口,面对那动人的笑靥,不动声色地暗中观察。
邱婕祁亲自为对方斟了一杯葡萄酒,也为自己倒了一杯。
「这一杯我敬你。」
她一饮而尽,表现得十分有诚意,也展现出女子的豪气。
「这道「龙虾包玉」,是这家饭店的招牌菜,楊先生一定没吃过,我特地为你点的,还有这「桂花蒸蟹」,可是只有在这里才吃得到呢!」她不但仔细地一一介绍,还体贴地为他挟菜,表现得像是怕他饿着了。
「久仰楊先生的大名,能有机会与你共进晚餐是求都求不来的好事,有什么地方招待不周,你可别跟我客气喔!」
「你这么说,反例让我过意不去。」
「应该的,来,吃呀吃呀,别让菜凉了。」她殷勤地催促着。
一桌山珍海味搭着完美的配色,加上她热情的伺候,表面上看来是要化干戈为玉帛兼收买人心,但谁也料想不到这番热情款待的背后,其实是一场充满阴谋的鸿门宴。
楊奇煜微笑地进食,就算眼前的笑容是装出来的,也风景明媚得令人心旷神怡。
几杯黄汤下肚,气氛正浓,她暗藏的心思也逐渐显露。
「不知楊先生对我的作品可有什么指教?」
「指教不敢,对於邱小姐在开拓油画市场上的努力,我深感佩服。」
「我的作品很受欢迎,买家也很多,几次在法国展出都得到许多正面的评价,但我希望能听听贵协会的意见。」
她才不管市场上的销路如何,已经达成目标的事不必再提,她关心的是自己的画作能否上得了下年度的艺术年刊。
「等我回去后会代为转告。」
这么客套的敷衍,不是她要的回答。
「楊奇煜先生能够光临大驾,是我梦寐以求的事,你肯来,已表示贵协会对我的肯定。」
他笑而不答,聪明地保持沉默,未对她最后一句话做任何评论,心知只要他点个头或说个「是」字,立刻就会被她当成标题透露给媒体大肆渲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