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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轉+自改+1次p0完] 太陽神之妻 (鬼王) 18+
fengwanting19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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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是商场“老贼”,大风大浪见多了,这种“小”场面,他还是面不改色。

老人犀利的目光移向胜翊,两人对峙着。

他命令一些无关紧要的工人及主管全部退下。不一会儿,办公室内只剩下五个人。

应为恶人先告状。“阿爸!他……揍我和可为……”

“住口!”卓非凡完全没有“亲情”,他以“利益”断是非。

“你们为什么这么没用?”卓非凡咒骂。

“阿爸——我们是你的亲生儿子啊!”他们异口同声喊道。

卓非凡不语。四戒之一——戒“情”。亲情、爱情、友情……他须无情无义。

他再次感到这两个儿子是多么的不中用!莫非这是天意?

应为和可为在阿爸凶狠的目视下噤住了口。

胜翊不屑地笑道:“卓董事长,您的两个儿子不仅没用,而且还是丧尽天良的恶人呢!”

映洁羞愧得无地自容。卓非凡不禁正眼望着这位令他两个儿子神魂颠倒的大美人。

卓非凡厉言问道:“胜翊说的是真的吗?”

“这——”两人一时皆答不出话来。

“大丈夫敢做敢当!”

应为咬住下唇,忍痛道:“爸!是又如何……我们是卓家公子,哪个人不应该服从我们?”他一点悔改的意思都没有。

卓非凡愠怒地给应为甩两个耳光。

他的两个儿子仗着老子的势力为非作歹。难道这是老天爷要毁了他“王国”的预兆。是的,他能预测将会有那么一天。就在一刹那间,卓非凡有些感叹。

他当机立断,一定不能留下可为和应为。他们这两个败家子,肯定会让天凡商号毁于一旦。

他旋身,面对胜翊。“胜翊,你认为这件事该如何处理?”

“卓董!这是你儿子,你怎么反问我该如何管教?”接着,他故作淡然地说:“你的两个儿子人缘很差,刚刚我揍他们时,居然没有一个员工肯站出来制止。”

卓非凡点头,决定道:“为了这女孩的名誉,我想事情到此为止吧!而且也严加保密。至于我的孩子,我会严加管教的。”

应为和可为都没有发觉卓非凡说此话时,他的神情是多么“阴沉”。

严加管教?胜翊嗤之以鼻。

可是为了映洁,胜翊一切都无所谓。

“随便,我无话可说。”胜翊偏头望向映洁。“岳小姐,你有何看法?”

“我——”映洁摇头,显得手足无措。老实讲她真的无脸再见大哥哥及其他人了。

“你介意让我送你回家吗?”

“我——”她呆愣地道不出话,只得傻傻地点头。

“走吧!”胜翊伴着映洁走出大门。

可为及应为决定——一定要报仇。

而卓非凡则认为:“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他希望,邱胜翊不要毁在女人手里才好。

映洁告诉自己:这一定是个梦,她盼望能一睡不起。

走在田间小径上,胜翊和映洁恍如隔世,一切皆显得如此虚幻。

哎!莫非我是傻子?“月夜星”与“吴映洁”压根儿是同一人,都是我害你受了这么多苦。胜翊在心底对映洁道。

映洁!杀母之仇未报,我怎能畅谈儿女私情?我有那样视钱如命,为了成功不择手段的父亲,我若不毁了卓非凡,这世界岂有天理?

原谅我!纵使我知道是你,我还是会假装不认识你。

“吴映洁——”胜翊开口了。“在这样的情况下,你明天还敢上班吗?”他开门见山地说:“全工厂的人都知道了,就算不知道实情,也会以讹传讹,你的名声铁定难保。”他冷酷地睨着映洁。

映洁似乎被他的话吓到,她垂着头,好伤心,好失意的模样。

胜翊实在是不忍心,但他强忍住了。

她哽咽道:“你真的不认识我?”

他脸色一凛。“我该认识你吗?岳小姐?”他转移话题道:“坦白说,我想请你以后不要再到工厂上班了,流言是很可怕的。”

映洁泪水汪汪地注视胜翊。

胜翊快崩溃了,但他仍逼迫自己装出一副冷漠的表情。“请你好好考虑,再见!”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听见背后的哭啼声,以及跑远的脚步声。

这样的结果最好,胜翊喃喃自语……

第一天,吴映洁没有来上班。

第二天,吴映洁还是没有来上班。

……第五天,胜翊受不了了,他好担心,只好乘夜晚跑到她家门前,试图寻找她的倩影。

在月光照耀下,小木屋没有任何的光线,这表示屋内根本没人!

胜翊的心顿时跌到谷底。他坐在石头上,大口大口地抽烟。

映洁走了?你应该高兴的,这表示你可以无牵无挂地去实现复仇计划,是不?不对!为什么你要欺骗自己?为什么你要佯装无情无爱?

映洁,快出来吧!快出来吧!

冷不防地,一拳正中他的背,他整个人被击倒在地,七零八落的拳头迅速落在他身上。

靠着一丝逃生意识,他努力睁开眼睛,尝试看清来人。一把金光闪闪的小刀忽地向他挥来,他伸腿一挡,小刀正中他的大腿,他的长裤刹那间已染红。

“该死!”胜翊暴怒狂吼。

他随手乱挥,试图杀出一条生路。

“映洁!映洁!”他喃喃呼唤着。

敲门声徐徐传来,映洁疲倦又伤心地从床上爬起来。

这些天,她除了躺在床上,几乎什么事也不做,只知道饿了吃饭,累了就睡觉,她几乎没有什么意识,除了——大哥哥离开她了,她脑中全是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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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敲门声是这般迫切,她终于有了神志。

“谁?”她摸着门锁道。

“映洁!开门!”胜翊以最后一丝力气道:“求你!快点开门!求求你!”

是大哥哥!是吗?

她小心翼翼地开门,一个身躯直倒在她身上。这名男子已奄奄一息。

“你受伤了?”她惊慌失措地喊。

“嘘!”胜翊抓住映洁的手。“有坏人在追我,快扶我进去。”他孱弱道。

映洁依言行事,迅速关上大门,扶胜翊到床上。直到外面吵闹声过了,她才嘘呼了一口气。

不过,胜翊却昏倒了。

接下来的两天,映洁无微不至地照顾大哥哥。

当初在中日战争期间,那时她虽年纪小,但也被迫负起照顾一些日本军人的工作,所以有看护的经验。

她所担心的,不过是怕伤口感染。

第三天夜里,胜翊不仅发高烧,还呈现昏迷状态,极不安稳的在床上乱滚。

映洁想按住他,但胜翊的蛮力使她招架不住,迫于无奈,她只好整个人压在他身上,避免他伤及自己,直到天亮破晓,胜翊才沉沉入睡。仿佛经过了一场战争,映洁筋疲力尽地蜷缩在一旁,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胜翊一睁开眼,第一句话就问道:“这里是——”他发现一个可人儿正蜷伏在他怀中。

记忆慢慢浮现,他抿嘴笑着,虽然感伤,但也掺杂着欢愉。

听到疼痛的呻吟声,映洁惊醒过来。她抬起头,视线与胜翊相交,四目交集,两人为之心颤。

胜翊不语,他力求“冷漠”,然而,映洁却伸手轻触他的面颊,柔声道:“你需要好好休息,不用担心,我会照顾你的。”

“映洁。”她的话几乎要溶化胜翊了。

她充满柔情地说:“放心吧!我不会告诉别人你在这里。一切有我。”她的话似乎是帖安定剂,胜翊再次闭上眼,安然入睡。

事实上,映洁多么高兴大哥哥受伤了,因为唯有如此,她才能拥有他。

在映洁不眠不休的照顾下,胜翊总算有些起色。只是,他的那条大腿伤势仍十分严重,短期之内恐怕无法走路。而他的胸膛和脸庞铁定也会留下疤痕。但胜翊决定,他要尽快离开映洁。

“吃鸡肉粥吧!”映洁把碗端给他。“这鸡很新鲜呢!我一大早走到邻村去买的,是刚杀的哦!”她又滔滔不绝地道:“鸡肉最有营养——”她极力想讨胜翊欢喜。

“这只鸡多少钱?早上又走了多远的路?”他再也受不了了。他冷漠的面具快要卸下了。“我不值得你对我这么好。”

“不!你只是暂时忘记我罢了,忘了我是‘月夜星’。”她反而安慰他。

“不是!我是故意不理你的,我当然知道你是‘月夜星’,可是——”胜翊转过头,不肯直视她。“我不能认你,我必须要讨厌你,甚至赶你走。”他狠心道。

映洁释然一笑。“没关系的,反正,我早就是你的妻子嘛!”她双颊泛红。“我不会再离开你,我要一生一世服侍你。”

胜翊以仅剩的“虚伪”道:“我不会承认你的。你若是还有羞耻心的话,就知道不该收留我,孤男寡女同处一室,你的名声一辈子都完了。”

映洁怔怔望了他一会儿。“你的意思是——你要离开我?”分离十四年,你怎能说走就走?她光火了。

他心一横。“是的!”他无情地说:“你没有义务服侍我,我们谁也不欠谁,那是小时候的戏言,你可以去找别的男人——”

“是的!我可以找卓可为,找卓应为,我甚至还可以做卓家大少奶奶呢!”她旋身,伤心欲绝地说。“好!你要离开,就彻底走出我的生命,我再也不要见到你。”她拿起枕头下的项链,扔在他的胸膛上,顺便把外套丢给他。

“你走!你走!走!”她发狂地推他。

掉在地上的链子映入胜翊的眼帘,胜翊讶然注视——向日葵!“这么多年了,你——居然还留着。”他简直无法置信。

“是的。”她泪流满面。“无论生活如何艰苦,我依然把向日葵紧紧留在身旁。那是大哥哥留给我的唯一,也是我俩相爱的记号。”她呜咽地哭诉。“难道你不明白吗?我是因为你而生的,没有你怎会有我?你居然能狠心的说走就走?”

隐藏多年的情感像洪水泛滥般一发不可收拾。“‘月夜星’,原谅我——”他张开双臂迎接她。

她泪水汪汪地投入胜翊的怀中。“大哥哥!大哥哥……”

清晨的阳光冉冉升起,一切显得如此美好。

胜翊拥着映洁度过一夜。

老实说,活了三十年,没有一天像昨天那样地令他满足。“Darling!早安!”他的下颚磨蹭她如瀑布般的秀发。

映洁睁开惺忪的杏眼,羞答答的不敢直视胜翊。“啊!我有没有压到你的伤口?你痛不痛?”

“不痛。”他笑着道。“有你陪我怎么会痛?Darling!”胜翊爱怜地注视映洁。

映洁睁大迷人的杏眼问:“什么是达令?”

胜翊心满意足地干笑两声。“就是‘亲爱的’。”

“亲爱的?”映洁羞郝地。“亲爱的胜翊!”

“学得真快!”

映洁突然忆起重要的事,她岔开话题道:“你怎会受伤呢?是谁打伤你的?”

“用脚想也知道一定是可为和应为。”胜翊幽幽叹口气。“我跟他们真是结仇来的。”

“都是我害的。”映洁哀伤地低下头。“对不起。”

“没关系。”胜翊调侃道:“谁叫‘月夜星’美丽又动人,才会惹得男人对你想入非非。”

“不过,我只属于你。”

“唉!如果当初我们不分离的话,今天你也不会受此苦难了,还差点——”胜翊心有余悸,想起可为和应为的野蛮行为,胜翊真的好想杀了他们。

映洁支支吾吾。“大哥哥!你不会……嫌我吧!我并没有被他们——”

胜翊的食指抵着映洁的樱桃小唇。“我了解。”

“映洁——”胜翊的手碰触映洁的手臂,他摸到那一条细疤。“唉!这条疤痕,竟牵扯着我俩的命运。若不是看见它,我岂会认得‘吴映洁’是‘月夜星’?”

映洁嫣然一笑,右手握着向日葵项链。“而这条‘向日葵’,它陪伴了我这十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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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年,你都在哪?”

“那你又在哪?工厂的人都说你是留洋的,而且好神秘——”映洁好疑惑。

“你先说。”

两人眉对眉,眼对眼,欣然一笑。

映洁的遭遇很简单——被日本警察抓走后,她和阿爸在监狱中过了半年。后来,日本政府需要人力,阿爸即被派去做苦工,映洁则在军队中做杂工,后来又调到医院充当护士。到了民国三十四年,台湾光复,她和阿爸才重逢,开始新的生活,谁也没料到,不久后阿爸重病,不久便撒手人间……

而胜翊只简单地说:“在美国发展不顺,便回来台湾了。”

单纯的映洁对这位大哥哥的话深信不疑。

没有人知道,邱胜翊是美国的大企业家,他的财富甚至超越卓非凡。

他回台湾完全是为了报仇。不过,“月夜星”的出现,可能会让胜翊的计划终止。

胜翊轻揽映洁在怀中,感伤道:“改天,一起去祭拜你阿爸!”

三坪大的小木屋充满爱的气息。

“好痛!轻一点!”胜翊嘶喊。

“忍耐一下!”映洁为胜翊上药。“你的腿不消毒是会发炎的。”

胜翊又呻吟。“不快点好,怎么带你出去走一走?”

“带我出去?你……不怕别人说闲话?”

“我会娶你。”胜翊接下她的话。“一切就等我的伤好。我会带你回家给奶奶看,我也要向可为及应为炫耀,谁叫他们‘失算’,反让我们在一起。”他摸着映洁的巧手。“当然,我们也要小心那两个小人的算计!”

“你——”泪水差点夺眶而出,她太感动了。

“幸好,消毒好了,否则,我一定会被你整死。”他的幽默化解映洁的眼泪。

映洁破涕为笑。

胜翊疼惜地轻触映洁的面颊。“我真高兴我们还能相遇,小时候我教你写日文,现在,我还能教你说英文。”

“真的?”她欢喜道。

“嗯!第一句英文是:ILOVEYOU!”

她重复一遍。“ILOVEYOU?什么意思?”

“重复念二十次,我再告诉你是什么意思。”

“ILOVEYOU!ILOVEYOU……”映洁真的“背诵”起来。二十次后,她摇着胜翊的手。“告诉我,是什么意思?”

胜翊狡黠一笑。“耳朵靠近点,我就告诉你。”

映洁不疑有诈地把耳朵贴近胜翊的双唇,待胜翊一说出那三个字时,映洁立刻羞得用纤纤玉指往胜翊大腿上用力一捏,胜翊痛得哇哇大叫。

毕竟,那年代,爱情还是很保守的。

半夜,胜翊把沉睡的映洁拥在怀中,他难过不已,抬首注视这间破旧无比的小木屋。

亲爱的映洁!这些年,你一定吃了不少苦!你是要被人宠爱的,怎能如此落魄呢?

也许,一旦他有了“爱”,就无法狠心报复自己的父亲。

有了挚爱,那仇恨又算什么?

有了映洁,他心甘情愿一辈子陪在她身边,这就够了!对于卓非凡,或许该试着原谅他吧!

就让一切恩怨,随风而逝吧!

能吗?他不禁怀疑起来。

映洁在烧木柴,她要煮面线给大哥哥吃。

胜翊虽然欣喜,但也舍不得让映洁如此辛苦。他看着映洁挑柴烧水,他应该帮忙的,无奈,他的腿还不能活动。

台湾!真要进步,真要经济改革才行!

胜翊决定,等他脚伤一好,他要把全世界最珍贵的物品,通通买来送给映洁。

在他思忖之余,映洁已把面线端上来。两人坐在床缘边,有一句没一句地聊,吃着令他们回味的“面线”。

看着映洁找着大木桶,踉跄地走进门,再走到外头取柴烧火,胜翊不知她在干么!

“你在做什么?”

“帮你洗澡啊!”她自在地回答。“你浑身发臭,待会儿,一定要好好冲个澡。”

“我——”

在这三坪大的空间,哪有澡堂?就连上个洗手间也需要走好远呢!在美国,胜翊的生活比在这儿好上百倍。那里有进步的盥洗设备,及千坪的豪华别墅……不过,他却喜爱这里,因为有映洁的地方,就有爱。

可是,他不敢赤裸面对映洁,更遑论是洗澡了。他当然见过女人,在美国,一大堆金发女人黏着他,但他却不为所动。因为,他心中只容得下映洁。

当着她的面洗澡,他控制得了吗?

虽然两人睡在同一张床上,但都是服装整齐。

他虽是保守的男人,人心爱映洁,但是——他越来越无法把持自己。

他能给映洁任何承诺,也会负责任,不过他要她心甘情愿。

他回首看映洁的倩影,她才二十岁,她能懂吗?

男女之间的事——她了解吗?

正文 第八章

胜翊陷入沉思中,映洁已准备好热水呼喊着:“快来洗喽!不然水会冷了。”

“我……”

“喔——”映洁恍然大悟。“你在害羞?哈哈!”她好笑道。“你忘了吗?小时候,你不是常在木桶里洗澡,我还在木桶下帮你烧柴呢!”(注:此为以前日本人洗澡方式之一)

“那是从前。”胜翊驳斥道。

“是吗?我也看过你赤裸的样子啊!”

“有理说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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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看过阿爸裸身啊!你们男人都一样啦!快点!你把我当成服侍你的仆人,不就得了?”看胜翊没反应,她继续说道:“我虽未过门,但已许配给你,我们是夫妻,妻子看丈夫的身子,没什么大不了的。”他咬牙。“好!后果你自己负责。”

“负责?”她耸耸肩,不当一回事。

胜翊站在映洁面前解衣。

映洁一眨也不眨地凝视胜翊裸露的躯体,她忘记羞怯,大眼注视。宽肩,厚胸,窄腰……魁梧结实的身子,他已由当年的大男孩变成成熟的大男人了。

她看得出神,直到胜翊揶揄的声音响起:“色迷迷的岳姑娘,看够了吗?”胜翊早坐在木桶里,等着映洁。

“我——”她羞愧极了,两眼低垂不敢直视,旋即转身拿着毛巾,为胜翊洗净背部,肩膀……

两人皆沉默着,却莫名的感到一股暗潮汹涌的气息,流动在两人的心田之间。

“映洁……”胜翊感性地呼唤她。

“胜……翊——”她面红耳赤。

他突然回首望着她,不经意地,他把她拉进怀里,他的脸离她的唇不到咫尺。

他是热血沸腾的男子,而她,则是妩媚动人的女子。在这种情况下——

胜翊深情地望着她。她的双唇微开,含情脉脉。

“映洁!”他温暖的唇落在她的面颊上、眼睛上,最后停在她的唇上。

映洁从未吻过任何男人,她轻启红唇,随即而来的是一阵甜蜜的感觉,她的反应刺激了胜翊,他再也无法忍受地把她拉向自己,温水浸湿了映洁的衣服,映洁伸出双手勾住他的脖子。

他除去她的上衣,碰触她柔软性感的胸脯,映洁兴奋得婉转娇吟。“你——”他的双眼发亮。“你好美……”

“我……胜翊!我——”她娇喘着,呼吸越来越急促,手指在他背部流连不已,想让他更进入自己,把她压碎。

他们全身湿透了,已分不清是汗水或是热水,他们深深迷失在感官世界里。

“不是这样,不是在这。”他粗哑道。

“不要拒绝我,不要离开我。”她的手指紧紧嵌进他的背肌。

他横抱起她,放在小床上,缓缓解下她的湿衣服。

她一丝不挂,晶莹剔透的水珠让她恍若是阳光底下的水精灵。

“你好美!好美!”他的唇像雨点般洒遍她全身。

映洁害羞地闭上双眼,连看胜翊的勇气都没有。

胜翊宠爱地望着她,亲昵地拥住她,在她的娇胴上,挥洒热爱,倾注所有的力量——

云雨过后。

“我有没有弄痛你?”他爱怜地问着。

映洁羞答答地摇头,把脸埋在他汗水淋漓的胸膛,她不自主的轻捏他的脸颊。

他开怀地握住映洁的小手,另一只手拿着湿润的湿毛巾,小心地为她净身。

“大哥哥!‘ILOVEYOU!’。”她小声道。

“你永远是我心中的向日葵!”他情意绵绵地说。“我爱你!‘月夜星’。”

这三字,竟让映洁的泪水潸潸滑落。“你知不知道,这是你第一次对我吐露你的情感?”她哽咽道。

“对不起!我一向拙于言辞,自负狂妄的个性令我不肯表达我的情感,害我们受了好多苦。”他倚靠着她,宣布道。“我将来一定要给你一座满山遍野的向日葵花园,作为我爱你的保证。”

她望着他充满爱意的眼眸。“爱我就够了!我不要什么向日葵,那会花你好多钱呢!”

“不要担心钱的问题。”他“神秘”地不多作表示。“等我伤好了,我会辞去工作跟你结婚,我会带你去欧洲看花,游遍全世界,看你喜欢住哪,我们就在那儿买地种花,生儿育女。”

“你对我好好喔!”她心满意足。“我知道你是在开玩笑,但我听了心花怒放。”她把双手插入胜翊的发间,如痴如醉地注视他。

他应允道:“我会宠爱你一生一世。”

他紧紧拥着她,心中涨满无法言喻的欢喜和满足——

这一天,风和日丽,鸟语花香,胜翊的腿伤已复原。大病初愈的他,迫不及待地偕同映洁去郊游。

他骑着脚踏车,映洁坐在前座的横杆,一路上,他们说说笑笑,亲蜜无比。

“胜翊,你的腿还痛不痛?”映洁开心地问。“你骑好久了呢!”她希望胜翊能停车。她被路人看窘了。

“不会痛了。大腿要多运动才行。”他“看穿”她的顾虑。“你在意别人的眼光吗?在国外,男士常载女士呢!虽然这里是台湾,保守又落后,但是,我打算让村子的人都知道,邱胜翊和吴映洁恋爱了。”

“为什么要这样?”她有些忸怩。

“因为,我们要结婚嘛!”他笑嘻嘻道。“从这村传到那村,一传十,十传百,甚至全台湾的人都知道,大家一起庆祝。”

“你——讨厌!”她好羞郝。

“我还计划带你到美国结婚呢!”老实说,胜翊真有此念头。“我要让全世界知道邱胜翊娶妻子!”

“哼!你实在越说越离谱!”映洁直摇头。“怎么可能?我真服了你的‘白日梦’。”

“白日梦?”胜翊保证道。“跟你打赌‘白日梦’一定会成真的。”

映洁努着嘴,不再吭声。

胜翊看她的娇嗔样,心中好甜蜜,他决定有朝一日一定要好好补映洁这些年所受的苦。

胜翊带映洁到卓家的“天凡商号”。

那一台亮丽的进口车,正停在商号门口。

胜翊“失踪”近二十天,那台车也没人开了。今天,胜翊突然出现,自然是轰动异常。

而且,他带着令人羡慕的“可人儿”在身边。映洁清秀的娇美模样,令全身还散发着浓厚草药味的可为和应为更加痛恨胜翊了。

“嗨!各位好!”胜翊潇洒大方道。“卓爷呢?”

“阿爸不在这里。”应为沉不住气,盛气凌人地咒骂:“邱胜翊,你还敢出现!你打了我和哥哥,这笔帐我们还没算呢!”

“要算帐是不是?”胜翊不当一回事道。“我们之间应该扯平了,你心知肚明。”他指的是他受的伤,完全是应为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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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应为心虚道。“什么‘心知肚明’?这阵子,你消失得无影无踪,原来——”他不屑地看映洁一眼。“在女人怀中度假去了。”他百般讽刺道。

“住口!”胜翊无法承受任何人批评映洁的不是。“你派人殴打我,若不是映洁救我,你的计谋还真会得逞呢!”他当着众人的面,扯应为“后腿”。“说什么堂堂的卓二公子,结果呢?净做些见不得人的事!”他正气凛然道。

众人面面相觑,每人的目光都流连在应为身上,大家都明白卓二公子的为人。应为面色铁青,他想不到胜翊居然会当面拆他的台,他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

可为与弟弟并不相同,应为会争一时口舌之快,而可为的心则放在映洁身上。

他不甘心的是——映洁怎会与邱胜翊在一块?

胜翊气宇轩昂道:“岳姑娘救了我,我自然要报答她。”胜翊说得坦坦荡荡。“自然我也——”他露齿微笑。“请大家告诉卓董事长,我邱胜翊要带映洁到美国结婚,这份工作,我无法再做了。”

话语一毕,众人惊呼声不断,毕竟,这年头,有哪个男人敢如此勇于表达自己的爱意呢?

大家欢腾着,除了——可为脸色发白,应为脸色铁青,而映洁则满脸通红。

“这部车——”胜翊笑道:“请各位容许我先开走,晚上再归还原主。”他打开车门,温柔地邀请映洁入车。

映洁惊喜地缓缓坐进车内。大家都感染了那份快乐的气息,纷纷鼓堂叫好。

每个人都忘了,没人应许胜翊可以开这台车的。可是,又没人可以做主。毕竟胜翊已收服每个人的心。

车子缓缓离去。

“啊……”

“坐好!别乱叫!”胜翊边开车边“亲昵”命令。“别太兴奋!好好看窗外风景。向右看!”

映洁抓住胜翊的手,双眼往外瞧。“你看!你看……哇!景色变得好快喔!”

胜翊眉飞色舞,欢愉地说:“小映洁!慢慢看!”

今天,她真是大开眼界。这都得好好感谢胜翊。

胜翊把车子开到一家舶来品店。“走,我带你去买衣服!”他兴致高昂道。

“这里的衣服全是进口的,好贵噢!”

“别担心钱的问题。”

“我怎能不担心,做你的妻子要会精打细算,要帮丈夫省钱——”

胜翊故意恐吓。“你要是不听我的话,那我就把钱拿来乱花,看你要选哪一样?”

为了不让他乱花钱,映洁只好唯命是从。

映洁换上一袭鹅黄色的洋装,显得风姿绰约,尤其是露出她细长挺直的小腿,这双美腿令男人想吞噬呢!

“你真的好美!”他赞赏不停。

他又带映洁上馆子吃海鲜,之后,他们一起逛街,看本土的歌仔戏及布袋戏。

这些,对映洁而言,都是相当奢侈的享受。

“Baby!有没有想去哪?”

“‘贝比’,那我们去效外吧!”她聪明地模仿胜翊的话,虽然,她压根不知那是什么意思。

“你喊我Baby?很有趣!”胜翊抿嘴一笑。

车子开往山区。

他们在一片荒凉的山区停下来。虽说很偏远,但仍可以感觉到这地方的幽美。

“喜欢这里吗?”他下车,映洁也走下来,他忽地揽她入怀中。

这场地好荒凉,在黄昏的日落下,他们见到了一些芦苇及杂草。他们站在半山腰欣赏有点凄凉的美景。直到夕阳西下,夜幕低垂,他们才从大自然中回神。

“这里的风景好美。”映洁依在胜翊胸前道。“我好喜欢这里,更希望以后每天能与我一起伫足在这里,看着宽广的天和地。”她郝然着。“胜翊,我好爱你!”她双颊嫣红的把头埋在胜翊怀中。“我一定要为你生许多小孩。”

“我一定达成你的愿望。我要把这块地买下,在这上面盖房子,种向日葵,我要这荒山上遍布向日葵。然后,我们会儿女成群。”他兴奋地告诉她。

她感染了胜翊的喜悦,虽然,她知道,大哥哥又在痴人说梦话,但她不愿再扫兴。

“胜翊!你是我的太阳,只有太阳才能使向日葵发亮。”

在月光下,她看起来宛若仙女。胜翊动情地搂住她,真情道:“映洁,你是向日葵,你是我的唯一。只要有你伴着我,这辈子我别无所求。”

他们沉醉在月光中,心灵彼此交流。

直到夜色昏沉,他们才依依不舍地离开。胜翊把车开往“天凡商号”。他要去还车。

虽然才十点,但对于四十年代的台湾,真的是好晚了。

令胜翊惊异的是卓非凡独自站在大门外,似乎在等待什么。

胜翊把车子停好,偕映洁下车。他恭敬有礼地对卓非凡道:“卓董,车子还您了。”他对卓非凡行礼。“想必,您已听到早上的事了,我不多言,后会有期!”说完他即旋身准备离去。

“站住!”卓非凡唤住胜翊。“你——”

他该说些什么呢?

对于胜翊——奇怪!他竟有一股难舍之情?

为什么会这样?这小子就只为了一个女人?一个毛头小女孩!

卓非凡倏地讨厌起吴映洁了。

吴映洁抢了“他”的胜翊?

不!不对!他的“戒”律中,不能对人有感情!他是因无情无爱才赚到这世界的财富。如今,无形中,他居然对胜翊产生了一种“父子”之情,这——太不可思议了。他对可为和应为也没有这种“不舍”的感觉啊?独独对邱胜翊——

“这阵子你去哪儿了?我担心极了。”卓非凡和言悦色道。“你——的腿伤要不要紧?有没有去大医院检查?”他不疾不徐续道。“我今早听人说应为做的事,他也坦承他的行为……唉!”

胜翊不语。

“我已决定,把这案子交给管区处理了。”卓非凡下令。“您——”胜翊终于有反应了。“卓爷,他是您的儿子,您怎么如此狠心?”

“无情狠毒是不?”卓非凡坦然处之。“他害你受伤,这是我最不能容忍的。我不能忍受别人伤害你。”不假思索,他道出这些话,连卓非凡自己也吓了一跳。他居然吐露出他的情感?

“哼!”胜翊失笑。“卓爷!从何时起,您也成了‘性情中人’?‘担心’?‘怕人受伤’?这些字眼怎会出现在您的‘戒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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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卓非凡血色全无,但随即恢复正常。

卓非凡叹口气,老奸巨猾地转移话题。“你不是也在持守戒律?这也是我最欣赏你的地方。可惜,竟为了一个女人,你已经——”虽然与胜翊只有短短时间的相处,卓非凡已知道这小子的厉害,邱胜翊比起自己,可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卓非凡自己都知道“英雄出少年”。将来,邱胜翊的名字会了不得。

“这样岂不更好?”胜翊毫无憾言。“您不用担心,我不会抢走你的‘天凡商号’。”

“你怎么可能抢得走?跟我比,你还差得远呢!”卓非凡自信过人道。“你——我才不怕呢?只是——”他垂首缓缓说道:“我只是舍不得。”

胜翊却把卓非凡的真心真义不当一回事,他嗤之以鼻道:“你不是舍不得我,你是舍不得美国那位神秘大享吧!以后没有我的沟通,不晓得你们还能继续做生意否?不过,我答应你,塑胶花工厂及你名下的舞厅、酒廊、酒家……会和他继续保持生意上的来往。”

这般的“承诺”,好似邱胜翊是那位美国大享。

映洁听不懂胜翊和卓非凡之间的对话,但她感觉得到,卓老爷似乎对她充满敌意。

“我们走了!老爷!再见!”胜翊拉住映洁的小手一起离开。

卓非凡摇首,邱胜翊对他还真无情呢!

这一刻,邱胜翊和卓非凡,究竟谁较无情呢?

卓非凡终究实现了诺言。

他请了管区来带走卓应为,不顾芙莲及可为跪地哀求。应为的声声忏悔,他也不为所动。

他认为:这个不争气的儿子,迟早会弄垮“天凡商号”。为了防患未然,他宁愿让应为吃吃牢饭,好好被教训教训,这样,也许对应为会好些吧!

任何伤及“天凡商号”的人或事,他都会快刀斩乱麻。他不容许“天凡商号”有任何差错。

芙莲恨死卓非凡了,他不管应为是他亲生儿子,连一点骨肉之情都没有。芙莲再次发现,自己的丈夫是多么地可怕。

芙莲似乎大彻大悟了,她无法改变任何事情,所以她选择皈依佛门,终日念佛,不问世事。

而可为,他对邱胜翊的恨意,如熊熊大火,一发不可收拾。他每日四处游荡,如游魂一般,无所事事。

若不是邱胜翊的出现,弟弟怎会有今日的悲惨下场?若不是邱胜翊,吴映洁又怎会离开我?他脑中全是这些话。

谁也不会料到,在卓可为纨绔子弟的外表下,他竟是一个痴情种。虽然,才与映洁短短相处,但映洁迷人的风采,已把可为半条魂勾走了,他不能没有映洁。

是的!我要报仇。纵使我得不到你,邱胜翊也休想得到你!

我要彻彻底底地把你们分开。

从此,卓可为偷偷跟随胜翊与映洁。他想伺机下手。他终于等到了。

而邱胜翊,这个处在爱情天堂中的男子,完全忽略了他平日的戒心……

“拜托,不要捏我!”映洁拼命抵抗胜翊的手,她的笑声流泻在小木屋里。

“怕什么?这是西方的按摩术。”他的手不安分地在映洁的背脊上流连忘返。

“救命!”她全身直打哆嗦,而且有一种痉挛的感觉!这感觉越来越强烈,她的求救声渐渐转为呢喃。“胜翊!胜翊!”她开始呻吟。

“喔!宝贝,我好爱好,好爱你,让我爱你,爱你……”他汗流浃背,很快地,再也道不出任何话。

……在这张小床上,他们互表爱意。

映洁在他健朗的胸膛上画着圈圈,又好似在写字。

胜翊抓住她的手指轻吻。“写些什么?”

“我在画向日葵,以及——写一句诗。”她慵懒道。

胜翊眉毛挑高。“什么诗,念来听听。”

“春蚕到死丝方尽。”她一个字一个字地念。“这表示我对你的爱。”她闭眼道。

胜翊无言以对。他以行动来表达他对映洁的爱。

胜翊带映洁回邱家。

十四年来不曾与邱嘉怡碰过面,今日,是胜翊和老奶奶十四年来的第一次碰面。一瞬间,邱嘉怡为胜翊还活着的事实感到高兴,但是,过了半晌,胜翊酷似卓非凡的面容又使她怨怼起来——

她恨卓非凡那个杀死她女儿的男人。为何,这么多年了,卓非凡还依然健在!

“奶奶!她是我的未婚妻,吴映洁。不管您赞不赞成,我是娶定她了,我希望奶奶接纳她。”

邱嘉怡犀利地盯住那女孩,映洁低垂着头,她不敢直视邱嘉怡,她觉得奶奶的眼神好锐利。

邱嘉怡心底想:你的行为很明显是在“告诉”我,而不是“请求”我,若我不答应这女子进入邱家,岂不表明我将会失去唯一的孙子?

她突然忆起:在十四年前,有个小女孩也曾让胜翊“失常”过。唉!如今,又有这么一个女子突然闯入,邱嘉怡望着吴映洁。

她决定着:她一定要像那个小女孩一样,不能与邱胜翊在一起。

她不能让胜翊有情有爱,她要让胜翊与卓非凡相同,绝情绝义过一生。如此,胜翊才有可能拥有天下,才会赢过卓非凡。

计划开始成形了……

邱嘉怡面善心恶道:“你叫吴映洁?过来给我看看,长得好标致,胜翊真有福气,娶到如花似玉的老婆。真是邱家祖上有德啊!”她摸摸映洁的手。

胜翊大笑,太棒了!显然,姐姐很喜欢映洁。“谢谢您!奶奶。”

邱嘉怡道:“老丁,买些好一点的菜,今天要好好庆祝庆祝,绝不能亏待邱家唯一的孙媳妇,是不是?”

“奶……奶!谢谢您。”映洁娇羞无比。

灯光辉煌,他们融洽地用餐,高兴地畅谈。

胜翊叙述着在美的生活及如何打入卓家的经过。而老奶奶也兴味十足地不时加入自己的意见。

“映洁,以前这一大片田地,还有台北市南海路那一段地,全是邱家的呢……”邱嘉怡说了好多往事。“胜翊小时候,我从不告诉他这些,无非是希望他能白手起家,靠自己的实力赚钱。然后,我会把邱家的祖产通通交给他,让邱家更加发扬光大,唉!谁知……”邱嘉怡感伤不已。“一场战争下来,国民政府接管,然后——什么都没有了。对不起!映洁,邱家没有什么东西可留给你。”

“奶奶——”胜翊拉住邱嘉怡的手。“映洁不需要的。今天,您能接纳她,这就够了。况且——”他柔情蜜意地看了映洁一眼。“映洁不爱慕虚荣,她不会在意物质环境的。”

“是吗?”邱嘉怡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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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仔细盯着胜翊,又瞧瞧映洁,心中已有一些计谋。

要让胜翊恨映洁,恨她一生一世,让他永远不原谅她。直到她死,她都要让邱胜翊愤世嫉俗,将来终有一天,邱胜翊将会是一代富豪。

他一定会称霸天下。

看着胜翊温柔地对待映洁,又对她喃喃细语,邱嘉怡好不是滋味。

黑夜中,一个老妇人以及一个壮年人在窃窃私语。

隔着晕黄的小灯光,草丛里虫声四起,隐约听得到蛙叫声。

“我一定要她痛不欲生。”壮年男子说。“他们绝不能在一起。”“当然。”老妇人道。“那女孩,是配不上邱家的。如果可以,我要让——”

是的!让吴映洁知难而退。

是的!让邱胜翊恨她入骨。

两人心怀不轨地计谋着……

正文 第九章

映洁正在打包行李。她把衣服包在花巾里。然后坐在床前,浏览这间小木屋。

不久后,她就会离开这里。

奶奶一直催促他们赶快结婚,搬回邱家,她口口声声说:绝不能让邱家的媳妇在外吃苦。

也因此,胜翊最近特别忙,而且也特别神秘。他常丢映洁一个人在家。

事实上,邱胜翊真的买下那座他们曾经去过的山,而且,在那个芦韦滋长的地方大兴土木。他打算盖一间豪邸,把映洁和奶奶及丁伯接过去住,他要再次光宗耀祖,扬眉吐气。

今天,胜翊一大早又出门了,映洁一个人在家,胜翊嘱咐她收拾行李。

正在她发呆之际,沉沉的敲门声响起。

“谁?”

“是我,老奶奶。”

“奶奶!快进来!”她礼貌的想挽扶邱嘉怡,可是,邱嘉怡不屑地甩开她。

“你没有资格碰我!”她一副贵夫人的模样,语气冷漠。

这种骄傲的语气,刺伤了映洁。

这是怎么回事?她哪里做错了?

“奶……奶,请坐。”

“哼!我说完就走。”邱嘉怡气焰高涨,冷言冷语道:“我要你——离开胜翊,你的出身低微,配不上邱家。”

“不,”她惊呼。“您在胜翊面前答应过的,您要我们结婚,您答应的。”她无法理解,邱嘉怡为何前后判若二人。

“那是在胜翊面前,我才这么假装的。”邱嘉怡眼神冰冷无情,她鄙视道:“胜翊是独一无二的,我要他成为金钱中的王者,我不会让他被你这乳臭未干的小女孩绑住。”

“钱不是万能的。奶奶,我不管您说,但我爱胜翊,胜翊也爱我。”映洁驳斥。

“好!我告诉你,我不会让胜翊爱你的,我会让他恨你。”

“你不要破坏我们!”映洁大嚷。

“我会让你消失,让胜翊误认你变心、你背叛他,我要让胜翊恨你,让他认为你是个视钱如命的女人。”

“疯子!”映洁斥责道。“你居然想破坏孙子的婚姻,你一定是疯了!”

“住口!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大胆批评我!”她怒气冲天地用拐杖乱打映洁。

“够了!奶奶!”映洁陡然起身往外跑。她要找胜翊。

一开门,她便吓得不寒而栗,四个大男人赫然站在木门外。

邱嘉怡勃然大怒地威胁道:“我不用多说什么,你应该明白,若你不服从我,这些男人——”她狰狞笑道。“你想让胜翊不再爱你吗?”

“不!”映洁欲哭无泪地大喊。“你不能什么,不能!”她跪在地上。“我答应你,你要怎样,我都答应你——”

“很好。”邱嘉怡无情道。“离开我的孙子!永远不能与他见面,只要我有一口气在,你都不能见胜翊。”

映洁只得茫然地点头……

“Baby!我回来了。”胜翊一开门,屋内黑漆漆,且没有任何回音。

家里整理得干干净净,而映洁却不见踪影。

他在桌上看到一张字条:

我找到了比你更好的男人。再见!

不!不可能!映洁一定是在开玩笑!“映洁!小宝贝!快出来,别闹了!”他狂吼。

偌大的空间里,只有寂静的回音。

他冲出门,狂奔至奶奶家。

“奶奶——”他上气不接下气地唤着邱嘉怡。

邱嘉怡只是坐在摇椅上,冷静地对孙子道:“她看中卓家的财富,跟卓可为走了。”

“不!你在骗我!”

“我是你奶奶,为什么要骗你!”邱嘉怡厌烦胜翊对映洁的信任。“那女孩爱慕虚荣,根本不值得你爱,也不配做邱家的媳妇……”

“不要说了!”胜翊大嚷。

“你不敢面对现实,不敢听真话,是不?你去找卓可为啊!他可以证明——”

话语未毕,胜翊已跑得无影无踪。

邱嘉怡盯着窗外许久,许久。

窗外忽地雷声大作,下起倾盆大雨来了……

“卓可为,你给我出来!”邱胜翊全身湿漉漉,站在卓宅大门外,任雨水打在他身上。

卓家的铁门开启了,仆人撑着雨伞,偕着卓非凡出来,卓非凡有丝不满,到底是哪个疯子在鬼叫?

但是一见到邱胜翊,他脸上掩不住一阵窃喜,他原本以为这辈子再也无法见到胜翊了。

“胜翊,快进来,你全身湿透了,怎么不撑把伞?”卓非凡话中有止不住的关心,可惜,这老头一点都感觉不出自己的改变——他已有情有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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胜翊甩开卓非凡的手臂。“卓可为呢?我要找他。”他几乎丧失理智了。

“可为?你是不是要问岳小姐——”

“是的,映洁呢!映洁呢?”

“走了。”卓非凡不当一回事道。“今早,可为告诉我,他要娶吴映洁,他要离开这个家,说完就走了!”

“不!不可能。”胜翊快崩溃了。“不——可——能。”

“我何必骗你呢?”卓非凡忍住性子道。“我不晓得你和吴映洁怎么了,不过这女孩三心二意,她不值得你爱。”

胜翊似乎没有听到卓非凡的言语,他喃喃道:“映洁真的走了?真的走了?”

看他的失神样,卓非凡斥责。“不要让女人毁了你。”

不要让女人毁了我?半晌间,胜翊哀嚎痛哭了,雨水夹杂泪水漫过双颊,但谁会看到他的眼泪?

是的!爸爸!我对你仅剩的一点爱,也将因映洁的离开,而荡然无存。

因为,这份爱使我一直不顾报复你,让你倾家荡产,让你一无所有,可是——

映洁走了!向日葵离开我了。

我再也没有任何情义,我再也没有任何顾忌了。

我会报仇!

胜翊凄凉哀笑,他对自己说——

卓非凡!我会毁了你。

他踉踉跄跄,头也不回地离开。

天空发白,星星消失了,换来蓝天白云……已经三天了,胜翊坐在这里已经三天了。望着满地的向日葵,以及兴建中的房子,他的双眸布满血丝,他脑中尽是映洁的一颦一笑。

“哈哈哈!”他突然狂笑起来。

没有理由的,他冲进花圃,用力踹着泥土,用手捶打树干……更可怕的,他拼命打击墙壁——直到双手都沾满血腥。

“我恨你,向日葵,永永远远——”他对天空呐喊。

惊天动地的“计划”就此展开。

夜像墨一样黑,乌黑布满天幕。

“一切都就绪了吗?”一个粗嘎的声音道。

“是的。”另一个面貌凶残,左脸颊有条细疤的男子沉沉道。

“他上勾了吗?”神秘男子又问。

“是的。”

“一定要成功,杀他个片甲不留,要把‘天凡商号’彻底毁灭。”“是的。”

“明天开始行动。”

翌日,晴空万里,卓非凡照往常一样到“天凡商号”巡视。

每每看见这栋现代化建筑,都会让卓非凡升起一股骄傲,及无与伦比的自负。

“卓大老板,不好了——”卓管家慌慌张张地冲到卓非凡身旁。

“什么事?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对卓非凡而言,还真的没什么事能令他惊吓的。“慢慢说。”

“我们的塑胶花销到美国,不知为何全都被退货了,损失惨重。”怎会这样?卓非凡愕然。

自从美国神秘客不再资助后,工厂一样是做得有声有色。如今,却——

“不好了,董事长。”西厂的负责人冲出来。“今天,码头全部不再与‘天凡商号’往来了。”

“为什么?”

“因为有一家兴起的货运公司收费很便宜,现在所有的运输公司都与他们做生意,我们损失惨重无比。”

“怎么会这样?”卓非凡不可置信。

他有些摇摇欲坠了。

“不好了,董事长,‘天凡商号’在香港投资的新兴股票,美国那位大老板突然反悔,一百万的美金不肯拨下来,我们的资金周转不灵。”一位商级主管艰涩地开口。

老天!卓非凡的心一下全停止了。

当初,胜翊告诉他:“战争过后已近七年,全世界的景气将会持续蓬勃,想要一步登天,最快的方式是投资股票,台湾当然没有股票,而香港却有很多外商投资,交易非常热络。卓董可试试!”

卓非凡当然跃跃欲试,可是,他老谋深算的觉得,如果能够与人合资,那风险一定会大大降低。而胜翊也担保美国那大老板一定会资助。后来,那位美国人真的投资了,卓非凡也着实靠股票大发一笔。谁知,胜翊走后,美国神秘客居然不再资助他。

不!不可能!他一定要找到那个美国大老板。卓非凡镇定地思忖。

他急急走回办公室,拨长途电话到美国。当时,邱胜翊为了安他的心,还特别留下美国老板的电话。

他拨了十多通以后,所有的回答都一样:他们大老板不在国内。

不得已,他只好宣告放弃。

“董事长!怎么办?”大伙异口同声地问。

“放心吧!‘天凡商号’撑得过去的。”他强颜欢笑。

“对不起,董事长——”王会计垂头丧气地走进来。“我刚刚得到消息——”他道不下去。

“说吧!”卓非凡不相信再有任何事能难倒他。

“香港的股票——重挫!”

卓非凡惊愕地欠身,一咳嗽,竟咳出血来。“不!那是仅存的希望——我的‘天凡商号’,我的王国——”他竟昏了过去。

“董事长!”

“卓老爷!”

“卓老板!”

……

“赶快送医院!快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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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灿烂,风和日丽,可惜,卓非凡却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他看起来既憔悴又悲伤,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十多岁,再也不见他叱咤风云的气势。

而邱胜翊悄无声息地走进病房,望着即将老朽的“父亲”。

老人还是发现他了。“胜翊!”他惊喜唤着。

“卓爷!”胜翊坐在他身旁。“身子好些了吗?”他虚伪地关切。

卓非凡点着头,慈祥地瞧着胜翊。“想不到你会来看我,你好吗?”他的手碰着胜翊的手背。“有一句话,我一直想告诉我以为再也没机会说,没想到,你竟来看我,我真的好高兴。”

是否人之将死,才会有所领悟。

卓非凡抚摸着胜翊的面颊。“我真希望你是我的儿子,你比可为和应为强过一百倍。”老人缓缓道。

胜翊嘲讽道:“太可惜了,您说这话为时已晚!您知道为什么我叫‘咒”凡吗?”

卓非凡摇头。

“胜翊就是要诅咒卓非凡。”他讥诮道。“真好笑!我的奶奶一直希望看到你倒下来,如今,美梦成真了。”

“不!”卓非凡脸色惨变。“不可能!”

“游戏结束,我要走了。”他毫不留情地站起来,但卓非凡抓住他的手不放。

“等会儿!把话说清楚。”卓非凡厉声命令。

“卓董,你不是常自傲自己是只老狐狸吗?难道,你看不出来?”

“莫非你是——”卓非凡不可置信地想,胜翊难道是美国神秘客?

这一切,全是胜翊一手策划的阴谋?可能吗?

他们彼此僵持着。

“不!如果你真要毁了我,你早可以如此做的。为何,你要送我车子,甚至花你的钱来迎合我?为什么一切要等‘今日’?”卓非凡无法理解。

“因为吴映洁背叛我,她弃我而去,她把我仅剩的爱全带走了,我再也没有任何牵挂,只剩下仇恨。”胜翊莞尔一笑。“只怪你当初弃我妈妈不顾时,忘了斩草除根,留下我这孽子来毁灭你。”

“你妈妈?”卓非凡一脸迷惘。

“我妈妈叫邱嘉欣。”他目光阴森。“你还记得她吗?你们生下了一名男婴,你企图杀害邱嘉欣及她肚中的小孩,偏偏她的儿子没有死,名为邱胜翊——”

“不!不”卓非凡一直摇头,眼睛睁得好大。

“不可能!不可能……”

“你有今天,全是报应。”

“哈哈!我的儿子!竟然比老子还狠。”他狂乱地注视着胜翊。

胜翊面带微笑,洋洋自得。“我们都是靠‘四戒’成功的。”

“第一戒——”卓非凡问他。

“戒酒。”

“第二戒——”

“戒色淫。”

“第三戒——”

“戒情。戒亲情、爱情、友情……绝情绝义。”

“第四戒——”

“视钱如命。”

胜翊肯定道:“我一直做得不如你。卓董事长,你比我更狠、更无情,如今,我是大彻大悟了,而你呢!却陷在亲情的泥沼中,爬不起来。你输给我,因为,你不由自主打从心底喜爱我。你甚至盼望我是你的儿子呢!”他自我解嘲。“你破戒了,所以,‘天凡商号’必毁。”

卓非凡大笑。“我竟然会败在自己儿子手里。这是什么世界?我为了成功不择手段,我先骗了邱嘉欣,拿了她的钱,再想杀死她……”

胜翊伫立原地,背对着卓非凡,其实他的心正淌着血,像千把刀戳着他的心。

“这是报应,报应——”卓非凡突然走下床,站在窗前。

不到半晌,卓非凡整个人已从窗口跳下去。胜翊冲到窗前,伸手想抓住卓非凡,但还是迟了一步。

“爸——”这是他第一次叫“爸爸”,但也是最后一次。

卓非凡死了。

他以自杀的方式,结束他辉煌的一生。

一切都结束了吗?

卓非凡死了,“天凡商号”也倒闭了。

一代富豪就这样与世长辞。大家议论纷纷,卓非凡的死令大家觉得富贵如浮云,人生到头来是一场空!

没有人替卓非凡送终。他的妻子待在庙中不闻不问,他的儿子,一个跑得不见踪影,另一个在牢里。邱胜翊站在远处凝视卓非凡的灵堂,眼神哀愁。

我真是没心没肺,竟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父亲跳下楼,虽然我恨他,但他终究是我的爸爸啊!

不知何时,天空又布满乌云,顿时雷雨交加。

他想起“向日葵”离开他的日子。

邱嘉怡在家里等着胜翊。

“胜翊——”邱嘉怡欲言又止。

“奶奶!你满意了吧!卓非凡死了,映洁也离开我。”他像是行尸走肉般,无神地说着。“这么多年了,有一句话我一定要告诉你——”他冰冷道:“我恨你,奶奶!”他头也不回地走上楼。

邱嘉怡的泪水大颗大颗地滑落。她觉得周围一片阴暗,朦胧中她竟看见她的女儿邱嘉欣。

我的时间到了吗?

卓非凡死了!我的大仇也报了,我的孙子也不再需要我了,我没有必要留在这世上了。邱嘉怡告诉自己。

墙上的钟依然滴滴答答的走,一刻也不停留……

我好累啊!我真想念我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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欣儿!妈妈要来陪你了。

等了这么多年,不就是等这一刻?我死得心安理得,死后了无牵挂。

邱嘉怡坐在摇椅上,沉沉闭上眼睛,永远地离开了——

“奶奶!奶奶……”

胜翊不停地叫唤,可是,邱嘉怡已一睡不起。

她没有任何交代。

她只在纸上写了几个字:

胜翊:

你的母亲邱嘉欣,是我的亲生女儿。你不是捡来的,我也不是你的收养人,你是我的孙子。藏了三十年的秘密,如今,我终于可以告诉你:我爱你!我的胜翊!

希望我的死,能让你不再恨我。

邱嘉怡留。

“奶奶!为什么你要这样处罚我?”

如果我不对你冷言冷语,你一定不会心灰意冷地离开世间,我是不是个刽子手呢?

你的死,我难辞其咎,这一辈子,我将要在悔恨中度日。胜翊把纸张埋在胸口,自责着。

邱嘉怡并没有告诉胜翊,她“作恶多端”的事还包括:用计谋迫使映洁离开。

胜翊一辈子都不会知道事实。

现在,他才明白,什么是真的“结束”。

邱胜翊离开古厝,把一切都交给了丁伯,他请求丁伯帮他照顾邱宅及奶奶的墓园。

他也到卓非凡的墓前祭拜,爱恨交错,他跪在墓碑前许久,许久。“天人商号”代替了“天凡商号”,成为台湾最有名的商店。

台湾人都认为“天人商号”的老板是美国人,但他从没露过面。

没有人知道,邱胜翊就是“天人商号”的幕后老板。

胜翊一个人站在基隆码头。

他打算离开台湾,回到美国,台湾再也没有令他留恋的地方了。

一年前,他风尘仆仆地回来;一年后,景色依旧,而人事全非。他看着远方的轮船缓缓前进。

他仍穿着那一件黑色大衣,三连式的进口西装,头戴高顶帽。

黑色大衣?胜翊不自觉伸手摸摸袖口。

映洁还不屑这件大衣呢?她离开时,这件大衣整整齐齐放在床头上。

唉!胜翊坐在椅子上,双眼怨恨地看着大海。偏偏,佳人的倩影又出现了……

李铨,终于又发现这名“黑衣阔少”。

一年来,他谨记“诺言”,诚心守在码头,今天,他终于等到了。他走过去,小心翼翼地开口:“我……一直在等你呢!”

胜翊侧眼望向他,是那小子?

他想起了他的“承诺”。“没想到你真的在等我。”胜翊好惊讶。“当然。”李铨跪在地上。“求你!收留我吧!”他不管路人对他指指点点。

“你——”胜翊有些愕然。

李铨抢先开口。“我不会背叛你的。”

“算了!就算将来你真的背叛我,也不足为奇,这世间真真假假,反反复复!唉!有何好追求的呢?”胜翊心有所感。“人生终究是一场空啊!”

“我一定不会背叛你的,若我将来背叛你,我会——”李铨急急表白,他想说:我会遭五雷轰顶,不得好死。

“不要轻许誓言,我不想听。”胜翊看着夕阳西下,轮船驶进港口,他犹豫一会儿问道:“你几岁?叫什么名字?”

“我叫李铨,今年十五岁。”

“你——”夕阳照着胜翊,令他身上发光,李铨觉得他是神。胜翊沉沉道。“愿意跟我一起到美国吗?轮船到了!”

“我……愿意,我愿意!”

“再不走就来不及了。”许久以来,他的脸上终于有一丝笑意。

“是的,我要到‘天堂’了。”李铨乐道。

他们一起上船,站在露台外,望着离他们越来越远的岛屿。

天堂?他想起了一个小女孩,也曾经说过:这里是天堂!大哥哥是我的天和地……

正文 第十章

民国四十六年

六年一晃就过了,邱胜翊也已三十六岁了。

对一个建设中的国家而言,六年实在是很短暂,也无法有过人的发展。但对一个男人而言,邱胜翊已将他的事业推展至最高峰。

他是世界首富之一,也是当前的风云人物,最年轻的商业巨子,最有价值的单身汉。

他的成就远在他的父亲卓非凡之上。

六年前的誓言,果真实现了。

车子停在美国加州市政府前。

“董事长!这边请!”李铨恭敬有礼道。

“咔嚓!咔嚓!”一大堆镁光灯闪烁不停,他躲避不及,只好阴郁地面对。

从来不轻易露面的邱胜翊,今天,总算破例了。

台湾的金门发生炮战,这虽不关美国人的事,不过,偏偏美国人爱管闲事的本性不改,台湾与中国之事,他们当然要参一脚了。

邱胜翊虽然不干涉政治,可是他的经济实力却不容漠视。所以,美国高阶官员私下与他相约密谈。

密谈归密谈,记者还是有本事“挖”,所以,今天的约谈,就此曝光。

记者“绝对”会把握这次机会,好好地访问。

“请问邱董事长,听说你以两亿元买下梵谷名画‘向日葵’,请问是否真有此事?”记者继续追问。“为何邱总裁特别喜爱向日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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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在这个年代,会拿钱买画的中国人,实在太少了。邱胜翊的行为令美国人大开眼界。(注:梵谷的名画至民国八十四年止,已有台币二十亿的行情。”

“敢问邱总裁,有没有要好的红粉知己?”话语一出,邱胜翊已变脸,立刻往反方向走。

“你已成为当今女性心目中的梦中情人,她们盼望知道邱总裁喜爱何种类型的女子?您可否告知?”记者一直紧跟在后。

“日本最有威望的清泷家族之女清泷玉羽,她遴选新郎官,她坦承你是最佳人选,请问你有何感想?”

“外界谣传邱董事长喜爱男人,是否属实?”记者问不出所以然,只好使用激将法。“你到现在还未婚,是否真是同性恋?”

李铨快笑翻了,这种问题记者也敢问。邱胜翊如果是同性恋,那他的对象一定是我。因为,这些年,他跟我最好,最亲密了。

记者你一句,我一句,胜翊猛地转身,面对大家,他依然不发一语地盯住所有的记者。

他的威势令所有的记者鸦雀无声,每个人都被邱胜翊慑住了。

李铨立即打开车门,胜翊转身入内,李铨急速把车开走。

留给记者一大堆的问号。

大家卯足劲追问他,邱胜翊依然无动于衷。

究竟,有谁能走入他的世界呢?

坐在车子里,李铨咬住下唇,逼迫自己不要大笑出声。他光看邱胜翊的臭脸就知道邱爷的郁卒。现在,邱胜翊心里一定很不是滋味,他可要明哲保身啊!

李铨忐忑不安地报告:“清泷玉羽打了好多通电话给您,她也在报纸上公开对您的爱慕,并透过家族向邱爷您提亲。唉!这家族真怪!据说还不能谈恋爱呢!只能挑选几个‘世界级’的男人,再亲自探询是否愿意缔成良缘。”

李铨看了邱胜翊一眼。“邱爷,您——”

“拒绝她!”邱胜翊连提都不太愿意提。“我不是说过吗?我不会结婚的。”

“那是六年前的说词,难道,六年后……”李铨试探着。

“我说过,我是无情无义的男人,就是因为如此,我才能得到这‘王国’,我若结婚了,只怕——”胜翊不希望与卓非凡的下场相同。他也不希望再伤害人了。

是吗?李铨心底狐疑着。这些年的相处,在他看来,邱胜翊其实是“口硬心软”之人。

只是,还没有人能触及他深情的一面罢了。

应该是有个他爱的女人,否则当他凝视梵谷的“向日葵”时为何柔情似水?

邱胜翊喜爱“向日葵”,是人尽皆知的事。

“邱爷,难道你要伴向日葵过一辈子吗?”李铨调侃道。“花会枯萎的。”

“但起码,花不会背叛我,是不?”

邱胜翊喃喃自语,一提起“向日葵”,他整个人就精神百倍,不过,却也有一股莫名的憎怨。

“我看,您跟向日葵结婚算了。”李铨小声的反唇相稽。邱爷莫不成是爱花成痴?

“你说什么?”胜翊眉毛一皱。

“没什么。”李铨急忙岔开话题。“邱爷,我不小心知道你捐了一笔庞大数目的钱给国民政府,现在问题大了!邱爷捐款之事,美国人也许还不知晓,但台湾政府一定会大肆渲染,把你说成是爱国华侨什么的。”

邱胜翊只是盯着椅垫,不发一语。

李铨有时还真搞不懂邱胜翊呢!

他说自己讨厌台湾,所以才到美国。可是,讨厌台湾,却拿钱回台湾?这不合理啊!

“现在,台湾政府准备颁奖给您,您准备回台湾吗?”

邱胜翊脸上有着讥诮世俗的冷漠。

“邱爷,您也有六年没回台湾了,难道不想回去看看天人商号经营得如何?凭良心说,我也满想家的。”

邱胜翊还是不发一语,李铨隔着后照镜斜睨胜翊一眼。“邱爷——”

“别说了!”胜翊挥挥头。“就回台湾吧!”

“太棒了!我会尽快办好证件。”他兴奋得又吼又叫。“要见到可爱的台湾、可爱的家了。”

邱胜翊已回到台湾三天了。他住在独栋的豪宅里。

李铨伴着他四处逛逛,顺便巡视“天人商号”名下的企业。

胜翊望着台湾的街道,唉!似乎没什么大改变,他突然忆起过去的一切,他甩甩头,试图忘却。

台北下着细雨。

李铨把车停好,他撑着大伞,护送邱胜翊走入“月夜星”酒店。

李铨又搞不懂邱爷了。

邱爷喜爱“月夜星”这个名字,举凡名下的舞厅、酒廊、餐厅……通通叫“月夜星”!喔!还包括“月夜星”塑胶花工厂。

“月夜星?”真奇怪的名字。

走进长廊,胜翊陡然停下脚步,他偏头一瞧,角落有一个小小的面线摊。

他一定是疯了,否则就是眼睛有毛病!

他竟看到小时候的映洁出现在他面前。

只是,这小女孩身着小学制服,留着两条可爱的小辫子。她正在卖面线。

她与映洁长得一模一样!

他好像回到过去的时光,那时,映洁穿着日本和服,笑嘻嘻地卖面线——记忆如影像般扫过,他情不自禁地走向前去。

“一碗面线。”他轻声道。

“马上来。”小女孩利落地盛碗面线放在他面前。

胜翊瞧见那个小女孩,不觉眼眶濡湿。

“叔叔,太辣了吗?”小女孩瞪大双眼,天真地问道。

“不会。”他含笑道。“这面线很好吃。”他继而转移话题。“你一个人在卖吗?”

“还有我妈妈?”她撒谎道。

“那你妈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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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已成为当今女性心目中的梦中情人,她们盼望知道邱总裁喜爱何种类型的女子?您可否告知?”记者一直紧跟在后。

“日本最有威望的清泷家族之女清泷玉羽,她遴选新郎官,她坦承你是最佳人选,请问你有何感想?”

“外界谣传邱董事长喜爱男人,是否属实?”记者问不出所以然,只好使用激将法。“你到现在还未婚,是否真是同性恋?”

李铨快笑翻了,这种问题记者也敢问。邱胜翊如果是同性恋,那他的对象一定是我。因为,这些年,他跟我最好,最亲密了。

记者你一句,我一句,胜翊猛地转身,面对大家,他依然不发一语地盯住所有的记者。

他的威势令所有的记者鸦雀无声,每个人都被邱胜翊慑住了。

李铨立即打开车门,胜翊转身入内,李铨急速把车开走。

留给记者一大堆的问号。

大家卯足劲追问他,邱胜翊依然无动于衷。

究竟,有谁能走入他的世界呢?

坐在车子里,李铨咬住下唇,逼迫自己不要大笑出声。他光看邱胜翊的臭脸就知道邱爷的郁卒。现在,邱胜翊心里一定很不是滋味,他可要明哲保身啊!

李铨忐忑不安地报告:“清泷玉羽打了好多通电话给您,她也在报纸上公开对您的爱慕,并透过家族向邱爷您提亲。唉!这家族真怪!据说还不能谈恋爱呢!只能挑选几个‘世界级’的男人,再亲自探询是否愿意缔成良缘。”

李铨看了邱胜翊一眼。“邱爷,您——”

“拒绝她!”邱胜翊连提都不太愿意提。“我不是说过吗?我不会结婚的。”

“那是六年前的说词,难道,六年后……”李铨试探着。

“我说过,我是无情无义的男人,就是因为如此,我才能得到这‘王国’,我若结婚了,只怕——”胜翊不希望与卓非凡的下场相同。他也不希望再伤害人了。

是吗?李铨心底狐疑着。这些年的相处,在他看来,邱胜翊其实是“口硬心软”之人。

只是,还没有人能触及他深情的一面罢了。

应该是有个他爱的女人,否则当他凝视梵谷的“向日葵”时为何柔情似水?

邱胜翊喜爱“向日葵”,是人尽皆知的事。

“邱爷,难道你要伴向日葵过一辈子吗?”李铨调侃道。“花会枯萎的。”

“但起码,花不会背叛我,是不?”

邱胜翊喃喃自语,一提起“向日葵”,他整个人就精神百倍,不过,却也有一股莫名的憎怨。

“我看,您跟向日葵结婚算了。”李铨小声的反唇相稽。邱爷莫不成是爱花成痴?

“你说什么?”胜翊眉毛一皱。

“没什么。”李铨急忙岔开话题。“邱爷,我不小心知道你捐了一笔庞大数目的钱给国民政府,现在问题大了!邱爷捐款之事,美国人也许还不知晓,但台湾政府一定会大肆渲染,把你说成是爱国华侨什么的。”

邱胜翊只是盯着椅垫,不发一语。

李铨有时还真搞不懂邱胜翊呢!

他说自己讨厌台湾,所以才到美国。可是,讨厌台湾,却拿钱回台湾?这不合理啊!

“现在,台湾政府准备颁奖给您,您准备回台湾吗?”

邱胜翊脸上有着讥诮世俗的冷漠。

“邱爷,您也有六年没回台湾了,难道不想回去看看天人商号经营得如何?凭良心说,我也满想家的。”

邱胜翊还是不发一语,李铨隔着后照镜斜睨胜翊一眼。“邱爷——”

“别说了!”胜翊挥挥头。“就回台湾吧!”

“太棒了!我会尽快办好证件。”他兴奋得又吼又叫。“要见到可爱的台湾、可爱的家了。”

邱胜翊已回到台湾三天了。他住在独栋的豪宅里。

李铨伴着他四处逛逛,顺便巡视“天人商号”名下的企业。

胜翊望着台湾的街道,唉!似乎没什么大改变,他突然忆起过去的一切,他甩甩头,试图忘却。

台北下着细雨。

李铨把车停好,他撑着大伞,护送邱胜翊走入“月夜星”酒店。

李铨又搞不懂邱爷了。

邱爷喜爱“月夜星”这个名字,举凡名下的舞厅、酒廊、餐厅……通通叫“月夜星”!喔!还包括“月夜星”塑胶花工厂。

“月夜星?”真奇怪的名字。

走进长廊,胜翊陡然停下脚步,他偏头一瞧,角落有一个小小的面线摊。

他一定是疯了,否则就是眼睛有毛病!

他竟看到小时候的映洁出现在他面前。

只是,这小女孩身着小学制服,留着两条可爱的小辫子。她正在卖面线。

她与映洁长得一模一样!

他好像回到过去的时光,那时,映洁穿着日本和服,笑嘻嘻地卖面线——记忆如影像般扫过,他情不自禁地走向前去。

“一碗面线。”他轻声道。

“马上来。”小女孩利落地盛碗面线放在他面前。

胜翊瞧见那个小女孩,不觉眼眶濡湿。

“叔叔,太辣了吗?”小女孩瞪大双眼,天真地问道。

“不会。”他含笑道。“这面线很好吃。”他继而转移话题。“你一个人在卖吗?”

“还有我妈妈?”她撒谎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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