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用擔心,我已經委託搬家公司和我的朋友幫忙。」吳映潔微笑,卻笑得有點勉強,她甚至無法直視詹雅文的目光。
察覺吳映潔在閃躲,她緊張不安得就像是一個在等待受罰的好學生。威廉輪流觀察邱勝翊前後任未婚妻,感到有趣——詹雅文正在攻擊吳映潔,就像女人經常喜歡在女人面前表達自己佔據優勢,而吳映潔卻沒有反抗,她直接認輸,甚至流露慚愧的表情。
終於到了可以登機的時間,不必繼續面對詹雅文,吳映潔內心吁了一口氣,她站起身拉著行李準備登機,卻慌亂不安地把護照掉到地上。
吳映潔正要蹲下身,威廉先彎下腰替她拾起,還給她的那刻,他瞄到她喉際的肌膚有好幾個清晰的吻痕,即使她刻意別上絲巾,還是無法完全遮住。
然後,他們的目光相遇,他好奇且疑惑,而她很悲傷,不安中卻又強作鎮定,彷彿希望他不要看穿她。
「你不要放在心上,我認識他很久了,他的冷酷不是針對你,他對所有女人都是這樣,也從來沒有對女人認真過。」威廉這麼說的用意只是單純勸她別鑽牛角尖,說完,還溫暖地對她微笑。
然而他說的話卻讓吳映潔更加羞愧。她點頭表示理解,隨即說:「再見。」轉身走向登機門。
想到吳映潔氣勢低落,一臉頹喪,詹雅文就感到非常無趣,趾高氣昂地說:「我不知道他曾經看上她哪一點。」
有趣的是,這句話很熟悉,好像聽邱勝翊說過,威廉沒有回答詹雅文,倒是流露出興味盎然的神情望著吳映潔離去的背影。
新的研究室面對淡水河,從落地窗望出去,可以看見觀音山靜謐之姿。
秋天的氣息瀰漫在淡水小鎮的老街上,古樸臨河的老榕樹下有著黃昏時分散步的情侶,和乘涼聊天的老人、婦人。
吳映潔和meimei在靠河的咖啡館陽台上欣賞風景,這是吳映潔換新工作之後,meimei第一次來這裡找她。
吳映潔向meimei解說自己目前的工作,她再也不必處在人滿為患的大醫院看診,沒聽完病人的傾訴就立刻開藥給他們;重要的是,她待在研究單位可以參與一些特別的案例。
「有個男人遺忘了所有有關他妻子的記憶。」
「呃,他是選擇性失憶嗎?」meimei疑惑地問。
「不是。他的大腦受到嚴重的創傷,破壞了大腦內的海馬回記憶體,那是短期記憶變成長期記憶的關鍵儲存所。這個創傷讓他忘掉了大概三年內的所有記憶。剛好,他認識妻子就在三年前,結婚則是一年前發生的事,這些細節他全部都忘了。」
吳映潔細心的解釋,喝了口冰拿鐵,她喜歡牛奶浮在咖啡上濃醇兼帶微苦的滋味。
meimei喝著熏衣草花茶,笑了笑說:
「原來如此。我還以為現代科技進步到可以讓人選擇性失憶哩。」
「如果有這樣的科技,我不會先用在自己身上嗎。」吳映潔開玩笑地說。
「所以,你還愛著他。」
meimei好像在陳述一項事實,而不是疑問。吳映潔看著不遠處被風吹得微現皺褶的河流,黃昏的太陽停留在地平線上,她還記得睡著前他從背後擁抱她的感覺,他的唇溫暖地貼在她赤裸的後肩肌膚上,如此溫柔的擁抱,讓她以為,他愛著她。
她沒有遇過比他更糟糕的男人,下床的速度快到讓人無法置信。
「對。但這沒辦法改變任何事,他依舊是個混帳。」
「也許他臨時有什麼急事、不得已的苦衷,你應該找他問清楚,而不是搬家、換工作、換掉手機號碼。」meimei猜測地說:「也許他在找你,而你完全不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