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熬過漫長的用餐過程,精神一直繃得緊緊的吳映潔一得到指示,隨即將早已準備好的檔由公事包取出,雙手奉上,並立刻將耳朵豎直,好聽清楚兩方討論的內容並整理,完成她的職責。
黃靜怡示意身旁的助理接過文件,可一雙帶笑嫵媚的美目仍是停留在邱勝翊身上,語調輕柔的出聲。
「邱總裁……嗯,既然我們已經見了這麼多次面,而且兩家公司也決定合作,那我就直接叫你勝翊了,你應該不會介意吧?」
邱勝翊看著她,不置可否地微勾了下唇角,「請黃副總先看一下『邱氏』這邊準備的資料,也好就這些資料進一步詳談。」
黃靜怡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眼底迅速掠過一抹難堪,心中有些怨他的不解風情。
可她實在太中意他,不想輕易放棄這難得可以接近他的機會。
她再次露出微笑,「勝翊,反正兩家公司也已算是達成共識了,剩下的只是一些小細節,不必那麼急著討論吧!才剛吃飽就討論太嚴肅的公事,可是很容易消化不良的喔!」柔軟的輕喃聲帶點兒撒嬌意味,也算是表明了她無意立刻討論公事的意思。
邱勝翊凝視她閃動著垂涎與暗示的眼眸好一會兒,臉上溫和的表情慢慢飲沉,然後他緩緩開口。
「黃副總,假如今晚你仍無法就合作案做出結論,那麼我就不再耽誤你的時間了。」
「你要走了?」黃靜怡驚訝地看著他。前幾回「晚餐」,他總是順著她的拖延,陪她聊聊天之後才開始討論公事,態度亦體貼溫和,想不到今天他的態度竟然改變,直接拒絕了她的「提議」。
「是的,黃副總。我的空閒時間不多,沒有辦法常常浪費一大堆時間來『用餐』,如果黃副總不想談公事,我也還有自己的事要做,就不再奉陪了。」用著最溫和的語氣,邱勝翊說出最不留情的話,當場讓在座的三名女性面露驚恐地怔呆原地。
強硬不客氣的話語讓黃靜怡當場羞窘變色,語氣尖銳地質問,「你這些話是什麼意思?!」
「你真的聽不懂嗎?」邱勝翊緩緩回了句後,轉向黃靜怡的助理,「王小姐,麻煩請歸還剛才我的秘書交給你的資料。」
王小姐一凜,迅速將手上幾份檔遞給吳映潔。
真沒想到不笑的邱總裁竟然會散發出如此強大的威嚴氣勢,與先前簡直是天差地遠,令人不敢置信。
黃靜怡因邱勝翊的行為,心中隱隱升起一股不安,又驚又怒的她努力壓下心底升起的恐慌,質問出聲。
「勝翊,你這麼做又是什麼意思?剛才你不是要我看那些資料的嗎?怎麼突然又收……」
邱勝翊沒有等她說完,不客氣地打斷她,「我認為黃副總並沒有興趣看那些資料,所以我們就不用再浪費彼此的時間了。」
「你……」黃靜怡瞪大眼,一時有些語塞。
邱勝翊沒理會她的反應,再道,「另外,我們並沒有熟悉到可以直呼對方的名字,請你還是稱呼我邱總裁。」
黃靜怡的臉色頓時一陣青一陣紅,氣憤又難堪,她深吸一口氣,壓下破口大駡的衝動,硬著聲道,「我們談的可是兩家公司合作的企畫案,這麼重大的計畫本就該謹慎以待,怎麼可以說是浪費時間呢?」
「合作企畫案確實該謹慎對待,可『黃氏』真的有意和『邱氏』合作嗎?」邱勝翊輕哼,瞟了黃靜怡一眼。
「當、當然。」黃靜怡發現自己在他那一瞥下,竟很難將簡單的兩個字說得理直氣壯。
「可為什麼我卻感受不到『黃氏』的誠意呢?」邱勝翊狀似惋惜地搖搖頭,「我只覺得黃副總似乎對我這個人的興趣要比談論公事大得多。」
被點破企圖的黃靜怡臉色愈發難看,卻也無法否認自己確實是藉著公事接近他,希望能在頻繁相處的過程中以自己的女性魅力打動他的心,讓她在為公司爭取到一筆大生意之際,也為自己「逮」到一個理想的結婚物件。
可現下,她突然發現自己對邱勝翊的個性判斷有誤——邱勝翊絕對不是如她所認定,那種個性「溫和」的人!
心中十分不滿他不留情的言詞,可又不甘心就此放棄這個優質的物件,黃靜怡臉色陰晴不定,內心掙紮了好一會兒,決定還是先放低姿態,安撫他此刻不悅的情緒。
「勝翊……呃,邱總裁,我承認自己確實對你這個人有很大的興趣,可是我也並非那種公私不分的人,這幾次偶爾失了分寸,純粹只是『情不自禁』,如果因此而惹邱總裁不快,那麼我可以向你保證,日後我一定會多加注意並控制自己。」黃靜怡擺出嬌柔懇切的表情來增加說服力。
邱勝翊靜靜地聽她說完,眼神未曾稍有改變。
見他不回答,冷眼依舊,發現自己女性魅力竟然失效的黃靜怡這才真的驚慌起來。
「難道邱總裁無法原諒我一時的失態?」
難道他說要離開並非虛張聲勢?那怎麼可以?「黃氏」不能丟掉這筆生意的!更別提若是在她手中失去,會是一件多麼丟臉的事!
黃靜怡原奉驕恣、自信滿滿的表情漸漸融入挫敗與惶恐。
邱勝翊面無表情,沉默地看著她,過了好一會兒才終於開口。
「黃副總以公事之名來成全自己的私心,這種行為實在令人無法苟同,『邱氏』必須重新評估與貴公司合作的可能性。另外謝謝黃副總的厚愛,只可惜我無法接受,所以今晚……」
無法接受他的拒絕,未待他說完,黃靜怡即嚷叫出聲——
「為什麼無法接受?我有哪里配不上你的地方?!」
「黃副總現在質問我的話,像是一個公私分明的人該有的行為嗎?」邱勝翊回應的語調透出一絲不耐。
女性自尊再次被刺傷,讓黃靜怡的大小姐脾氣終於爆發出來。
「邱勝翊,別以為我擺低姿態,你就可以得寸進尺,得了便宜又賣乖,
一逕用『公私不分』的罪名來壓我!別忘了,目前市場上也只有『黃氏』最有能力和『邱氏』合作!」
「是嗎?」邱勝翊語氣平穩,眼底閃過一道冷光,「合約末簽,一切均未定案,『邱氏』可以另尋合作物件!」
「沒有別的公司有能力接下這件合作案,你很清楚!」黃靜怡叫囂著。
「市場上不是只有『黃氏』懂電腦科技!」邱勝翊迅速回擊。
「你……你寧願浪費時間找別的合作對象?!」黃靜怡驚問,心中的恐慌逐漸加深。
「那又如何?光憑黃副總公私不分的做事方式,『邱氏』恐怕也無法確定日後與貴公司合作,貴公司是否可以『公事公辦』!」
「你……」對方的諷言讓黃靜怡氣極,萬萬沒想到一向溫和儒雅的邱勝翊口齒如此犀利,還刻薄地氣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