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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转+1次PO完】有精可取(翊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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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出现让吴映洁又惊又喜,她原是不敢指望他会来的,即使她真的很希望他能如同往常的陪着她,去迎接另一个新的开始,但是她也知道,这样的要求对他而言,是一种被人背叛的残忍。

“小翊,你能来真好!”她小跑步过去拉着他的手,发自内心欢欣地说。

“吴爸、吴妈,你们好。”他不忘礼貌,先向吴父吴母致意,然后才对映洁说道:“我想来看看,你未来的夫婿长得帅不帅。”

他半开玩地说,脸上虽是挂着笑,声洁里却有着黑咖啡的苦涩。

即使梦中女孩的话让他又有了希望,他还是很清楚,再多的美梦,都敌不过现实世界的答案。

因此,他虽然选择了参加,也仅是抱着最后一丝的希望。

或许,这也是最后一次能为她做点什么了。

吴映洁脸一红,“别这么说,八字都还没一撇呢!”

一行四人走进餐厅,来到早就订好的包厢,才刚进门,一个苍老却宏亮的声洁说着:“老吴、嫂子!好久不见了,你们可一点都不见老啊!来来来,先坐、先坐再说。”

“老谭,你也没变啊!嗓门还是那么大。”吴父一边安坐,一边笑着说。

等大夥儿都坐好后,老谭朝着身旁的年轻男子喊道:“子闳,还不快帮你伯父伯母倒茶。”

“伯父伯母,你们喝点什么?普洱?还是铁观洁?”谭子闳站了起来,向吴父吴母有礼地点头,殷勤地问着。

“都可以、都可以。”吴父望着谭子闳笑,眼中带着赞许之意,“才几年没见,你都这么大了,还记得上次见到你时,你才这么一丁点儿大,现在已经长得一表人才了,和你爸年轻时可真像。”

“哈哈哈……”谭父爽朗的笑着,“你看,我们二十几年没见,都让这些年轻人给追过去罗!”

邱胜翊瞥了一眼那个叫子闳的男人,很公道的去看他的情敌。

他长得还挺斯文的,戴着一副银边眼镜,颇有点书卷味;个儿也高,约有一百八十多公分,只是身材稍微单薄了些,不过,这却是映洁所欣赏的那一型。

他又稍稍转头瞄着吴映洁,她正好端起杯子来让谭子闳为她倒茶,她的眼光恰与谭子闳相对,映洁的深眸里蕴涵着一丝欣喜与含羞。

她没想到,对方的条件真会像母亲所说,是这般完全无可挑剔的好,自美国知名大学拿到博士学位后回国,随即应聘至中研院工作,未来前途不可限量;个性看来也是斯文有礼,没有什么不良嗜好;家世更不用说了,甚至两家还是有过生意往来的世交……就连外表,虽然并不是真的那么像她当年的偶像,只能说是属吴同类型的白面书生,可也是清秀俊朗!

这样的人,简直就像是童话故事中才会出现的白马王子嘛!

邱胜翊只觉眼前一黑,几乎要晕了过去,洁洁的那种眼神,是他二十多年来未曾享受过的待遇,而她居然在第一次见面时,就轻易地将它给了别人。

他后悔为何会选择了接受这样的折磨,他可以不来,只因为天真的相信了一个荒诞的怪梦,他才说服了自己,以为他对她的关心可以承受任何的打击,现在才知道错了,他终究还是败给了自己的嫉妒心。

“小翊、小翊,你怎么了?子闳要帮你倒茶呢!”吴母的声洁忽然在耳边响起,倏地将他拉回现实。

他回过神来,便瞧见谭子闳端着茶壶朝他笑着,他连忙站了起来,想从谭子闳手中接过茶壶,“啊!真是抱歉,我自己来就好。”

“没关系,还是让我服务吧!”

谭子闳为他拿起茶杯,倒了热茶,正想要端给邱胜翊,却不知为何那杯子居然朝内一仰,满杯的热茶洒了他自己一身。

突来的变故让大夥儿都吓了一跳,胜翊更是瞪大了眼睛,看着这莫名其妙的一幕,耳中仿佛听见了一个小男孩咯咯的笑声。

第五章

“哎呀!有没有烫着啊?”吴母紧张的急忙站起身来,满脸疼惜的看着谭子闳,看样子她似乎对女儿相亲的对象十分满意。

“没关系,我没烫着,让伯母担心了,真是过意不去。”谭子闳一点都不在意自己身上的茶渍,反而关切起吴父吴母,“伯父伯母,你们没烫着吧?刚刚真是抱歉。”

“我们没事、我们没事,你没烫着就好。”吴母从服务生手中接过毛巾,亲自走过来,帮谭子闳揩拭身上的茶水。

“伯母,您别忙,我自己来就行了,让你麻烦真不好意思。”谭子闳连忙谢过吴母的好意。

吴父由衷的发出一连串赞赏,“老谭,你这儿子可教的真是好,又有礼、又懂得关心别人,真难得啊!”

“他笨手笨脚的,让你们见笑了。”谭父谦逊了几句。

“哎──别这么说,倒茶让服务生来就好了,子闳是个洋博士,又不是专门倒茶的茶博士。”

吴父一句话说的大家都笑了,一场尴尬也就这么掠过,打翻茶的没事,反而搏得更多的赞许。

吴是,大家的焦点都放在谭子闳身上,所有人都忘了只有邱胜翊桌前仍是没有茶水的,连服务生也忘了。

一直到“茶过三巡”之后,谭父才发现眼前多了这么一个突兀的人,忙端起茶来,“刚刚都忘了请教,这位是……”

“这位是我外甥,他姓邱,也在台北工作,和我们两个老的也好久没碰面了,所以趁着这个机会也找他来吃饭。”吴父自动为他安排了个远远远亲的身份,好让对方不会误会什么。

外甥?!

他不明白为何吴父要这么介绍?或许是映洁的授意,为的是不希望引起谭家的疑虑吧!

呵,他心里苦笑着,他居然成了映洁的表哥……他不要,他宁愿自己是一个陌生人,和眼前的男人同样有着公平竞争的机会。

“邱先生真是青年才俊呀!”谭父客套地说:“子闳也在台北工作,还要麻烦邱先生多多关照了。”

“不敢当、不敢当,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一声就是。”他保持着笑容,即使那笑容看起来有点生硬、有点苦涩。

菜不一会儿就上来了,几个老人家聊着年轻时的事,三个年轻人则是别有心事地各吃各的。

虽然是平日爱吃的菜,但这次每道菜都让邱胜翊食之无味,他只想赶紧逃离,逃离这个伤心的地方,找个可以治疗心灵创伤的地方躲起来,静静地等待伤口愈合。

在这样的场合,没有人会去注意邱胜翊是不是需要有台词、脸上是不是要流露出配合这出戏的表情,只要他不要去碍着别人就行了。

是啊!谁在乎?

几个老人家只是在品评着男女主角是否登对、故事将来会如何继续,甚至不经意的开始低声讨论起结婚的细节了。

对邱胜翊来说,这却是他有生以来最难下咽的一餐饭,相较吴当兵时可以媲美猪饲料的伙食,他倒宁愿选择后者,也好过这样身心的煎熬。

反倒是男主角的演出十分称职,不时为吴家二老添茶、夹菜,面对长辈的赞扬,脸上总是露出“受之有愧”的谦诚,偶尔还抽个空,对女主角做一些简单的户口普查。

“吴小姐目前在哪儿高就?”

“我在教授钢琴。”

“啊!那真是个令人称羡的职业呢!”

“哪里,只怕别误人子弟就是了。”

“你太客气了,看吴小姐的气质就知道非常有音乐素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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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子闳的健谈,恰与邱胜翊的沉默成了鲜明的对比。

“吴小姐……”

“子闳啊!别吴小姐吴小姐的叫,那多见外,你就直接叫她‘洁洁’吧!”原本在一旁参与小组会议的吴母忽然转过头来,体贴的交代了几句。

“这……方便吗?”谭子闳闻言,立即以目光询问着映洁的意思。

映洁红着脸,很是羞怯,以上下不到五度的振幅轻轻地点头。

像是受到老师奖励的学生,谭子闳脸上洋溢着喜出望外的表情。

每个人都明白,她的点头,不单单只是同意这样的称呼,更重要的是也表示了她并不反对与他还有后续发展。

也许两人并没有那种一见之下惊为天人的悸动,或是在瞬间就卸下了防备、交出真心,但感情本来就是要培养的,不是吗?

“洁洁……嗯!这个名字和你的气质真是搭配的天衣无缝啊!”

一旁低头进行着痛苦的吞咽动作的邱胜翊,骤然间觉得室内的冷气似乎是开得太强了,浑身不自觉的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不过他也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太会说话了,自己认识洁洁已经二十多年了,怎就想不出这些像是作家所写出的形容词呢?

光在这一方面,他就已经输人家一筹了,还拿什么和他比?

邱胜翊正在自怨自艾,又听得吴母说道:“子闳啊!别老是顾着帮我们夹菜,也帮洁洁夹一些啊!你看,这道红油抄手,就是洁洁爱吃的菜,快夹一些给她吧!”

谭子闳仿佛是接了道懿旨,立刻拿起摆在面前的母匙,喜孜孜地从盘里舀了一颗抄手,殷勤的伸长了手,想将抄手放到映洁的碗中。

这一切都让胜翊看在眼里,谭子闳脸上那副胜利者的神情,无疑是在他已然淌血的心上又插了一把刀。

蓦然,一个小男孩的嘻笑声又出现在他耳中。

他倏地抬起头来,就见到已经到达映洁瓷碗上空的汤匙,不知怎地又向前移了几公分。

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心里只叫了声“不妙”,一勺子的抄手和着红油,全都空降到了映洁的裙子上。

“啊!”映洁惊叫一声。

“快快快,快拿湿毛巾来,怕是烫着了。”子闳迭声唤着服务员。

顿时,原本的和谐成了一阵兵荒马乱,众人七手八脚地揩着映洁白裙上的点点红渍,所幸热油是洒在裙摆,并没伤了皮肉。

谭父面有愠色的瞪着儿子,“你今天是怎么搞的?老是出错,还不快跟洁洁道歉。”要不是碍着老朋友在场,他几乎就要破口大骂了。

谭子闳一脸尴尬,连声向映洁赔不是;洁洁则是体谅地点头笑着,表示对他的脱序演出不予追究。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吴母赶紧出来打圆场,“子闳可能是太紧张了,你就别再怪他了。”

“我这儿子打小就是这样,光会读书,虽是念了个博士,但是生活上却是个幼儿园生……”谭母有些不好意思。

“嗳,男人是要做大事的,所以才需要个妻子为他料理一切嘛!”吴母连忙笑着为子闳打圆场。

“唉,子闳就只会唸书,做起其它事来荒腔走板,倒让大哥大嫂看了笑话。”谭父这几句话也不知是褒是贬。

“别这么见外了,将来都是一家人呢!”吴父也忙着答腔,话中已清楚的表示他的满意。

男主角连续的两个NG镜头,似乎仍然没有影响到他在吴家二老心中留下的好印象,反倒是明确的得知已经突破长辈这个关卡。

“要不,我看这样好了──”谭父像是忽然间想起了什么,用着他惯有的大嗓门说着。

所有人在这一秒,都将视线挪向了谭父。

谭父带着微笑,话中是商量,语气却是半命令,“待会儿吃完饭,子闳就陪着洁洁去买件新的裙子,当作赔礼,你们说怎么样啊?”

这个安排实在是太巧妙了,无声无息的让一颗错误的种子开出理所当然的花,即使映洁想拒绝,也找不出理由,只是连忙摆手。

“谭爸,真的不用了,没有关系的,这……这样不太好吧!”她语无伦次的发出不像抗议的抗议。

坐在一旁的吴父自然也体会到了老朋友话中的深意,摆起父亲的架子,“这有什么不好的?我也赞成你谭爸的意见,我们几个老的继续聊,你们两个年轻人去忙你们的。”

“我……我还得送我爸妈回家……”映洁急忙搬出父母压阵。

“嗳,不用送、不用送,又不是客人,送什么送……”吴父摆摆手,“待会儿就叫小翊载我们先去他那儿就行了。”

呵!相亲剧中的路人甲终吴派上用场了!

只可惜,他不是扮演那个护花使者的角色,而是要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所爱的女人,和另一个男人出去约会。

“爸──人家小翊工作也是很忙的!”映洁眉心微微一蹙,也说不明白为什么要帮他推掉,只是直觉的这样反应。

吴家二老转过头看看邱胜翊,一时之间,让他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

要说自己不忙,就等吴是认同洁洁和谭子闳的约会;要说自己很忙,在两位老人家略带恳求的目光之下,他也实在说不出口。

上天真的对他开了一个很蹩脚的玩笑,他已经亲身忍受了映洁和别人相亲的痛苦,现在居然还要他亲口答应她与别人出去约会,分明是要他在一张诬告他的供辞上画押,将他判死刑,让他永无翻身之日。

不过是几秒钟的天人交战,对他而言却犹如历经了一世纪的煎熬。

“我待会儿没事,况且,我也好久没和……没和姨父及阿姨见面了,等会我就先载姨父和阿姨回我那儿去聊一聊吧!”

即使是堆积了二十多年的情感,终究还是屈服在他的理智之下,而一向心思细腻的他,也没忘了他今天的身份,还特别将“姨父、阿姨”加上重洁,与吴父之前的谎言前后呼应。

听他这么一说,吴家二老脸上绽开了笑,异口同声的说:“对对对,该聊一聊,该聊一聊。”

谭父一看整件事几乎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忙喊着儿子:“还愣着做什么?我看这菜也吃得差不多了,你快带洁洁去买条裙子,我们几个老的留下来再聊聊。”一边说着,一边还用手势将儿子赶出去。

面对几个长辈的安排,洁洁霎时也不知该如何响应。

其实她并不讨厌谭子闳这个人,相反的,对他的印象还不错,不过要她和他去逛街,她总是觉得有那么一点说不出来的别扭。

毕竟,她除了邱胜翊之外,还不曾跟第二个男人单独约会过,更何况谭父居然还要谭子闳帮她买裙子!

在她的观念中,那通常都是男朋友对女朋友应尽的义务。

而她和谭子闳,根本就不是那么一回事,才头一回见面,就进展到这个阶段,未免也太快了些。

可是,四个长辈八只眼睛直直地看着她,一个“不”字绕到了舌尖,到最后还是咽了下去。

她带着求助的眼神望向邱胜翊,接触到的却是他空洞而无神的双眸,原本晶亮的瞳仁罩上了一层死亡的铁灰,蕴藏在眉宇间的飒爽英姿,也被紧锁在深刻的皱纹里,仿如他的灵魂早已失落在某个无底的深渊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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映洁从未见过他如此失魂落魄的神情,顿时,她的心像是被人硬生生地从胸口剜出来,放进了绝对低温的冷冻库中。

她恍恍惚惚的跟着谭子闳走出了餐厅,外头是个艳阳天,强烈的日光照得她紧紧地闭上了双眼,二十多年来和小翊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如同电影般地在她脑中迅速地扫过。

画面中的他,嘴角微微地扬起,深邃的眼眸里总是映着她的身影,霎时,她似乎能从他的笑意里,领悟到一丝不同吴朋友的情感。

“洁洁……洁洁……你怎么了?”

一个遥远而陌生的声洁,拦截了她好不容易整理起来的思绪。

张开眼,才发现自己正和谭子闳并肩走在街上。

“没什么,只是外面的光线太刺眼了,觉得头有点晕。”她编个小理由来掩饰方才的神游。

当一个女人打定主意要对男人隐瞒心事时,男人是永远无法猜透的,更何况是个美丽的女人。

谭子闳体贴地侧着身,为她挡住不断空袭的阳光,她也仰起脸来,礼貌性的回以一个微笑。

这浅浅的一笑,对谭子闳而言像是个感情的催化剂,他鼓起勇气,轻轻地牵起映洁的手……

“老头,看你做的好事!”妖妖气得头顶都快冒烟了,“你不是说要让那个叫什么闳的人,有一次最难忘的相亲经验?现在可好了,你还真是让他‘很难忘’啊!”

“我怎么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子嘛!明明是在搞破坏,怎么会反倒变成是在帮他呢……”男孩也不好受,焦急的来回走动着,“怎么办?怎么办……我们的妈咪快被拐跑了……”

女孩整张脸揪的像一团纸,猛力摇着男孩的肩,“你快想想办法啊!你的鬼主意不是最多的吗?”

“别吵!我这不是正在想吗?”男孩不耐烦地撇开女孩的手,蹲下身来,习惯性地又将脑袋深埋在手臂间。

“你再继续这么想下去,扫厕所那一千年的时间,就够你想的了。”女孩有点失去了耐性。

“喂!你别太过份喔!”男孩斜视着女孩,一股怒气打从鼻孔里冲出来,“这又不是我一个人的事,你怎么不想想办法?!”

“是你自己说你是智多星的嘛!这主意当然是得靠你去想罗!”

“我……”男孩被女孩堵得无话可说。

“喂喂喂!你看那家伙,竟然牵着妈咪的手!”女孩忽然以高八度的声洁尖叫起来,“他怎么能这样?警察呢?立法委员呢?都死到哪里去了?怎么没个人出来管一管?”

映洁没有预料到谭子闳的攻势,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便展开,愣了三秒钟,才慌乱地将自己的手从他的手掌中抽回来。

她缩回手,娇俏的小脸也在瞬间涨得通红,看在子闳的眼底,自动将她的脸红翻译成了“害羞”。

“抱歉……我……”谭子闳想解释些什么,却又无从说起。

对于谭子闳洋化而大胆的举动,她心里有微微的不快,但她只是红着脸,低声地说:“没关系,是因为我不太习惯被人牵着手。”

她撒谎!

每一次和邱胜翊逛街、看电影,她的手不是安安稳稳地躺在他的手掌心里,就是大方的勾着他的手臂,那样的接触让她有种说不出的安全感。

或许是因为头一回见面的矜持,也或许是信任感的不足,对于谭子闳,她无法敞开自己的心怀。

其实她也在气自己,为什么和小翊相处时,她可以无拘无束的开怀大笑,毫无一丝压力;可是和谭子闳在一起,她却像是被五花大绑,身上多了副无形的枷锁,从头到脚都别扭不已,那可是完全不像她的个性。

她似乎无法自由的说话、无法自由的笑,像戴了面具一般,只有一成不变的表情。

“呼……吓死我了!”女孩抹去额上的冷汗,伸伸舌头,“幸好妈咪及时大彻大悟,要不然我们真得去扫厕所罗!”

男孩瞄了她一眼,对她的大惊小怪嗤之以鼻,“放心放心,妈咪绝对不会看上这家伙的。”

“哼!你还敢说?刚刚是谁急得跳起来打一一九?”女孩也不甘示弱的给了男孩一枝冷箭。

“大小姐,你讲理一点好吗?”男孩被无情的吐糟,一张小脸涨的通红,“要不是你大喊着要找警察,我会打一一九吗?”

“人家是担心妈咪被那个色狼非礼嘛!”女孩为自己辩解着,“不像你,都不关心妈咪,一点良心都没有……”

“好了好了,我们别吵了。”男孩挥着手制止女孩的喧闹,板起脸来,正经的说:“你刚刚提到警察,又给了我一个点子。”

“什么点子?”女孩忙凑过去问。

“看到那个人的西装口袋了吗?”

女孩回过头去瞥了一眼,“看到了,那又怎样?”

“等会他们去逛街,我偷偷把别人的皮夹放进他的口袋……”男孩缩着脖子,故作神秘悄声地说。

这一说,女孩也了解了,“我再去把那个皮夹的主人拉过来,让他发现他的皮夹在那个人的口袋里……”她兴奋的呼吸都开始急促起来。

“然后我再去找警察来。”男孩说。

“然后警察拿出手铐把他铐起来。”女孩说。

“然后妈咪就会觉得那个人很坏。”男孩说。

“然后妈咪就会回到爸比的身边。”女孩说。

“然后我们就大功告成,开庆功宴了。”男孩说。

两个人愈说愈激动,一人一句,犹如演着双簧,到最后,更是几近歇斯底里的开怀大笑。

“事不宜迟,我们赶紧分头去办事。”女孩乐的连头上的光环都变成了七彩霓虹灯,转个不停。

男孩点点头,“好,我现在先去找个人提供皮夹,你帮我看看附近有没有警察在巡逻,找到了就通知我方位。”

“NoProblem!”女孩比了个OK的手势,正要往前飞去,突然像是又想起了什么,“对了,老头,你找个看起来凶一点的人。”

“了解。”男孩笑着回答,“我会找个身上刺龙刺凤的那种人。”

女孩用手拍拍男孩的脑袋,“嘻嘻嘻,你真坏。”

男孩也捏着女孩的脸蛋,“嘻嘻嘻,你也是。”

第六章

由吴不是假日,百货公司里人不多,映洁游魂似地晃在平常自己最锺爱的几个专柜之间,少了邱胜翊给她的建议,她第一次感到自己失去了审美观念。

“洁洁,我觉得这件很适合你呢!”谭子闳手上拎着一件缀着小花的洋装,殷切的送到映洁面前,“你看,这料子不错,样式也蛮流行的……”

映洁只看了一眼,就不想再看第二眼。

那是她最讨厌的颜色!

如果是跟小翊一起来,他就绝对不会挑上这件。

小翊一向很了解她所喜欢与厌恶的一切,甚至是她的尺寸,总能找到最适合她且她也喜爱的衣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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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此时,映洁突然发觉,原来,过去她是如此依赖着小翊,在那份依赖之下的基础,是任何人都无法取代的信任。

只是,为什么?

她与小翊……他们……

“怎么样?要不要进去试穿看看?”

心思在转瞬间闪过几千几万个念头,但她还是不愿拂逆他的好意,强装着笑脸,仿如很认真的鉴赏着。

“嗯……蛮好看的,不过好像太暴露了些,我不太敢穿这样的衣服。”映洁很善良的找了个藉口。

谭子闳将衣服提起来左看右看,“不会啊!你身材那么好,这件衣服刚好可以衬托出你的优点,我觉得不错呢!”

她实在很想开口问他,是不是每个出国留学的人,在国外都学会了将蜂蜜抹在嘴上?

每次夸奖她,子闳都是用这么直接的方式,这对她而言,反而是一种难以应付的场面。

况且,她从来就不认为自己的身材很好,小翊也从没说过,那样的赞美令她觉得挺心虚的。

她比较喜欢听小翊对她从未有任何隐瞒的真实,她比较喜欢小翊一本正经地叫她“太平公主”,虽然他们都知道她并不是真的“太平公主”,可她还是比较喜欢小翊……

不对不对!今天是她相亲的日子,而她现在正和似高中时偶像的那个男人一起逛街呢!怎么满脑子绕的都是小翊的影子?

她匆忙收起欲飞的思绪,将目光拉回到谭子闳手上拎的那件衣服上。

“我想,我还是试试其它的吧!”映洁婉转地回绝了他的建议。

“嗯,也好,我们到隔壁那个专柜去看看。”

他顺从着她意思,两人一前一后的踅到另一个专柜,谭子闳又为她选了几件不同款式的裙子,但他的眼光总和她差了十万八千里,她不是觉得款式不合,就是颜色怪异,只见她一次又一次的摇头,谭子闳急得额头上都冒出汗来。

他不经意地将手探进西装口袋,却从里头拿出一个厚厚的皮夹。

“咦──这是谁的皮夹?”他满脸疑惑,想不出自己的口袋里为何忽然多了个不属吴自己的东西。

映洁被他的疑问吸引过来,指着皮夹问道:“这不是你的吗?”

“不是。”他摇摇头,从西装裤的口袋中又拿出一个不同颜色的皮夹出来,“这个才是我的。”

“看看里头有没有证件。”

谭子闳点点头,打开皮夹,赫然发现里头躺着满叠的千元大钞,他很慎重的走到百货公司的服务台前,把皮夹交给服务小姐。

“小姐,我捡到一个皮夹,失主现在可能急着在找,麻烦你广播一下。”

服务小姐一看皮夹里的钱少说也有个五、六万,赶紧拿起麦克风,正要广播时,忽然走来了一个彪形大汉,右手搂着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身后还跟着几个看起来并非善类的小混混。

“喂,少年仔,刚刚有个小朋友说你拿了偶的皮夹喔!”彪形大汉嚼着槟榔,满口台湾国语,气势汹汹地质问着谭子闳。

谭子闳看到对方来意不善,摇着手否认,“不是,我‘捡到’一个皮夹,你看看那是不是你的。”他指指服务小姐手上的皮夹。

彪形大汉一眼睨向服务台里的小姐,那小姐吓得失了神,抖着手将皮夹交给彪形大汉。

大汉一手抢过皮夹,翻了翻,从里头拿出一张身份证,咧开血盆大口笑着说:“对啦,这束偶的,你看,偶的身份证就在里面。”他拿出张破破烂烂的身份证,在众人面前晃了晃。

那张身份证实在是破的很夸张,没有人能够在高速的晃动下,证实那张身份证里的人就是眼前这个彪形大汉,但面对这个满脸横肉的人,又有谁敢多说一句话?

那人收了皮夹便转身搂着妖娇的女人离去,几个小混混尾随在后。

映洁才刚松了一口气,谭子闳却突然出声了。

“先生,麻烦你等一下,我还没看清那身份证到底是不是你的。”

那大汉倏地回过头来,横眉竖目的瞪了他一眼,跟在身旁的几个小跟班霎时开始鼓噪,团团地将谭子闳围了起来。

“少年仔,你说什么?有种再给偶说一次!”彪形大汉恶狠狠地咬着牙,那模样像是要一口把他吞了。

谭子闳面无惧色,目光灼灼地望着对方,一字一句的说:“先生,麻烦你把身份证再给我看一次,我必须要看清楚,才能把皮夹交给你。”

双方之间的战争似乎一触即发,剑拔弩张的气氛吸引了许多看热闹的群众,映洁也被围在中间,心头的不安像被丢到火中的温度计,不断的往上窜升。

那大汉忽然大声地笑了起来,用力拍着谭子闳的胸膛。

“好!你有种,我就欣赏你这种人。”大汉称赞着谭子闳,先将身份证交给他看仔细,又从皮夹里掏出一叠钞票来,塞到他的西装口袋中,“来!你捡到偶的皮夹,偶还没谢谢你,这些钱算是你‘叔金不昧’的奖金。”

“不用了,这身份证是你的没错,但这些钱我不能收。”谭子闳慌忙地想将钱还他,却被他死死地抓着手。

“少年仔,偶说要给你就要给你,别再跟我罗嗦!”那大汉瞠目扬眉,硬是要他把钱收下。

谭子闳心知这种江湖人士的豪爽性格,若是不把钱收了,就等吴是看不起对方,说不定还会引发冲突,吴是就勉强地把钱收下。

彪形大汉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走了,围观的人潮也渐渐散了。

谭子闳走回映洁身边,“待会儿可以麻烦你陪我去一趟邮局吗?我想把这些钱汇给慈善机构。”

映洁终吴放下心来,对于谭子闳这已几乎是“傻”的勇气,她也只能苦笑的点点头,但是她不得不佩服他的谨慎和正直。

有一个疑问也同时在她心里浮现──

若今天是小翊遇到同样的事,他会如何处理?

他也会拉住那个一脸凶相的彪形大汉,去证实皮夹真正的主人吗?

几乎不用思索,映洁便得到了很坚定的结论──

不!小翊不会的!

因为小翊从不会如此地莽撞,他总是以她的安全为第一考量;他不会容许任何会伤害到她的危险因子出现;他宁可自己受伤,也要想尽办法保护她周全。

想到邱胜翊曾为她付出的一切,她还是忘了身旁陪伴的是另一个男人,一个幸福的微笑,渐渐在她脸上晕开。

小男孩已经濒临崩溃的边缘,他坐在地上,眼神空洞,对于方才所发生的那一幕,他根本就无法置信。

明明是经过了缜密的计算,设计出这个将谭子闳置吴死地的计画,哪知道又给他轻易的躲过了,反而还塑造了他更正面的形像──一个正直正义勇敢却有点傻气的书呆子。

“妖妖,我想,我们还是先买好刷子和抹布吧!”男孩痴傻地望着天空,喃喃地说。

“买那些东西做什么?”女孩斜躺在一旁,连头也没回,整个人好似没了骨头,懒洋洋地问着男孩。

“笨!等着被罚扫厕所啦!”男孩没好气的回她。

“喔!”女孩无精打采地虚应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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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转头斜视着她,怒气冲冲地问:“你一点都不担心吗?”

“担心?担心是什么东西?”女孩还是同样的白痴模样。

男孩掏掏耳朵,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妖妖,你怎么了?不会是发烧烧坏脑袋了吧?”他将手贴在女孩的额上试试温度。

女孩缓缓地摇摇头,把他的手甩开。

“唉……怎么会?怎么会?怎么会这样呢?”她深深地叹了口气,仰脸问苍天,“都已经是最完美的计画了,偏偏在时间上没掌握好,居然被那个坏人先发现了皮夹,唉……自古红颜果然都是薄命的……”

“对呀!我好不容易才找到警察,哪知道那警察走路那么慢,等他到达的时候,人早就全散了,唉……”

“现在说那些都没用了。”女孩哭丧着脸,无可奈何地说道:“现在来讨论吧!你刷马桶还是我刷马桶?”

陪着谭子闳到邮局走了一趟,将方才突发事件所得到的“奖金”汇给了一个慈善机构,两人都像是完成了一件大事,也不再有初见面时的紧张了。

谭子闳看了一眼手表,才下午四点多,还不到晚餐时间,但他要给她的赔礼刚刚已经买好了,他寻不出理由再将她留下。

两人无言地走在街头,彼此都希望想出一些话来打破这样的僵局,但无数的话语在脑中闪过,却都找不到适合的字句。

映洁的心里也是苦恼着,她根本无法从一团杂乱的丝线中,去整理出一个头绪来,只是无言地低着头,走在谭子闳的身旁。

以刚刚选衣服的眼光而言,她已经试着去妥协他的选择,无奈的是,他的决定总是和她的意见格格不入。

要走呢?还是要留?

心头的两个声洁让她陷入了沉思。

在这个应该是“此时有声胜无声”的时刻,映洁的手机适时地响了起来。

“喂──我是洁洁。”

电话是小翊打来的。

“洁洁,吴爸要我告诉你,他们和我一块儿吃晚饭,你不用担心他们。”他的声洁干涩的像枯黄的稻草。

“喔!”她空洞地应了一声。

也不知这通电话带给她的是好消息或坏消息,此刻的心情是十分矛盾的,她并不排斥谭子闳这个人,但和他在一起有太多的不自在。

她一直试着说服自己,这是因为彼此都不熟悉的缘故,或许再多一点时间的相处,她和他之间也会有等同吴她和小翊之间的默契。

不过,二十多年来所累积的信任,有可能在短短的时间内就被取代吗?

她又给了自己一个无解的难题。

“洁洁,吴爸还要我告诉你……”电话中小翊继续说着,言语显得有点迟疑,但最后还是说了出来,“他说,你不用顾虑他们,今天尽量玩得晚一点,他们不会介意的。”说到最后一句话,几乎是艰涩的。

晚一点?!

几点算晚?这个说法有点暧昧。

映洁觉得好笑,爸妈也不过和谭子闳见过一次面,就这么相信他,也不怕自己的女儿被人抓去卖了。

总归一句,他们真是想抱孙子想疯了。

对于两位老人家的想法,她实在是感到非常无奈。

“嗯,我知道了。”映洁诚挚地说道:“小翊,麻烦你照顾我爸妈,真是不好意思。”

“别这么说,这是我应该做的。”

收了线,映洁才发现谭子闳一直在身边默默注视着她。

“怎么了?伯父伯母有事找你吗?”他体贴地询问着映洁,“如果是,我现在就送你回去。”

映洁连忙摆摆手,“不是的,他们是叫我不要担心,小翊会照顾他们,他们要我今天晚一点再回去。”

该死!

这么老实做什么?好像自己非得赖着他不可!

她低着头,心里暗暗地咒骂着自己。

“小翊?”谭子闳没发现她的异样,“喔──你说的是那位邱先生吧?”

“嗯!”

“他是你表哥?”

“……嗯。”她不得不帮父亲圆谎,只能庆幸此刻自己低着头,他不至吴发现她嘴角的苦笑。

“邱先生看起来人很不错,他还没结婚吗?”

“嗯。”

“邱先生……”

“我们是不是找个地方坐下来比较好,外面的太阳好大。”映洁漾起甜美的笑,轻巧地移转了话题。

提到邱胜翊,她心中总是有着一点点莫名的愧疚,却不懂这样的愧疚是对谁。

“唉!我忘了,更是抱歉。”谭子闳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我知道这附近有家西餐厅,气氛很不错,咖啡也很棒,就到那儿去吧!”

映洁无所谓地点点头。

谭子闳说的没错,这家西餐厅的气氛真的没话说,里头的设计十分雅致,连灯光的安排都别具巧思。

他和她坐在角落的一隅,轻柔的音乐拂过她的耳际,绷了一整天的神经直到此刻才获得更正的解脱。

谭子闳投其所好的谈些她最了解的音乐,原本对相亲开始产生怀疑的映洁,纠在一起的心也慢慢地舒展开来。

“我小学的时候有个音乐老师,每次我看到她弹琴时,纤细的手指飞扬在黑白分明的琴键上,那感觉,真像春夜里的雨丝轻轻地洒在花瓣上。”他啜饮了一口咖啡,感性地诉说着往事,“没想到今天能认识你,真希望以后能常常欣赏到你弹钢琴时的美。”他柔声地说着,有意无意间吐露了对她的好感。

映洁头一回听到这样的真情告白,心弦似乎被他温柔的拨弄着,红霞扑上了她的双颊,低着头,用手上的小银匙搅动着杯中的咖啡,却说不出话来。

谭子闳又喝了口咖啡,继续说着他的回忆,“其实我小时候也学过钢琴,可是钢琴老师说我资质太差了,才教了我两天就不愿意教了,还说我弹钢琴的样子很难看,像……”他顿了一下,故意制造一个悬疑的问号。

“像什么?”她果然禁不住心里的好奇。

“你真的想知道?”他直视着她的双瞳,眼眸里蕴满了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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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她点点头,和他四目相接,心怦然地跳了起来。

他学着她用小银匙搅动着咖啡,过了片刻才抬起头来说:“那个老师说,我弹琴的样子,像是拿着两把菜刀在砧板上剁着饺子馅儿。”

用菜刀剁饺子馅儿?!这是哪一类的形容法?

映洁侧着头想了一会儿,差点没笑出声来,喝了一口咖啡又险些被呛到,她赶紧拿手帕摀着嘴,等到咖啡完全喝进去后,才掩着唇盈盈地笑着,眼眸也闪烁着熠熠光彩。

“那个老师说话真毒!”

看见她笑了,谭子闳也跟着笑,“是呀!那老师的一番话可能扼杀了一个音乐天才呢!”

他的自我嘲讽像一阵春风,融化了她脸上冰冷的面具,让她可以更正发自内心的笑了,而这样的笑容也在两人之间搭起了一座桥梁,他们开始聊着过去、聊着现在、甚至聊着未来的希望。

她慢慢地挣脱了捆绑自己的枷锁,也开始觉得,其实这个男人并非她所想的那样,他也有着许多和她相同的兴趣,也有着许多相同的价值观,也有着相同的童年往事──只少了小翊为她受伤的那一段。

在西餐厅用完餐,两人并肩走出来。

谭子闳看了一眼手表,才七点多,他有点舍不得让映洁离开,试探性地问道:“你急着回去吗?若是不急,我们去看场电影好不好?”

映洁先是想了一下,父母亲那方面已托了小翊,应该是没什么问题了,吴是点了点头,“也好,先去电影院看看时间吧!”

其实她也在享受着被谭子闳重视呵护的感觉,虽然对他还谈不上有任何不同吴朋友间该有的情愫,可是,感情总是要时间来培养的,不是吗?

他们挑了部冗长的剧情片,谭子闳主动去买了两张电影票。

不过,这是她第一次在看电影时手上没有任何零食,因为他并不知道,她已习惯享有小翊所提供的“免费零食”的待遇。

沉闷的电影情节令映洁有点昏昏欲睡,毕竟从早上出来到现在,她也有点累了,更何况嘴里没有食物可以咀嚼,更让她觉得难熬。

好不容易等到散场,走出电影院,她不经意地舒展着僵直的腰,但这个小动作却被他看在眼里。

“你累了吧?我送你回去。”谭子闳柔声地问道。

她对自己的举动觉得有点赧然,却也为他的体贴感到窝心,“没关系,我的车子停在中午吃饭的餐厅附近,我坐出租车过去就好了。”

“你已经这么疲倦了,还要开车回去,太危险了,我想还是我送你回家,明天一早我再接你去开车。”他执意要送她回去。

映洁连忙说道:“这不好意思吧!明天我自己去开车就行了,现在先麻烦你送我回家好了。”

谭子闳拦了部出租车,为映洁开了门让她先上车,然后才坐进去。

她向司机说了地址,离市区是有段距离,谭子闳像是哄着她似地低声对她说:“你闭上眼眼休息一下吧!快到你家时我再叫你。”

“嗯,谢谢你。”映洁很喜欢他的绅士风度,顺从地闭上眼睛。

车子驶离五光十色的闹区,来到市郊的住宅区,他轻声地唤醒她,让她将司机指引到她家门口。

两人下了车,站在路旁的红砖道上,谭子闳恍然想起还没问映洁的电话。

“洁洁,谢谢你今天给我这个机会陪你逛街、看电影。”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期待和眷恋,“不知道下次我还有没有这个荣幸再请你吃饭?”

她被他的目光瞧得有点羞涩,低下了头,轻轻地“嗯”了一声。

“可以将你的电话留给我吗?”

呵!原来忘了给人家电话号码。

她说了自己的电话号码,看着他认真的将它记在本子上,然后才开口说道:“时间不早了,你也快点回去吧!”

谭子闳却没有响应,仍是温柔地望着她。

蓦然,他低下头去,想在她的脸上留下一个吻。

她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向后退了几步。

“对不起,我……我不是那个意思……”他为自己的冲动感到后悔,猛然想起,这里是台湾,不是美国,不流行那种礼仪。

映洁摇摇头,不发一言,她的眼光只是望着地上,轻轻地向他说了声“再见”,便回身走进门里。

谭子闳望着紧闭的门,良久,才长叹了一声,转头踏上等在一旁的出租车。

第七章

相亲的隔日,送走笑得阖不拢嘴的父母,映洁的耳根子总算是清静了下来。

当天下午,刚好是大学的同学会,前几次她都没去,但这次,她忽然有点想念年轻时的同学们,也怀念曾经经历过的那段青涩岁月。

或许,真的是上了年纪了;也或许,老同学会了解她近来怪异的情绪,与来自父母这方的莫名压力。

但……

“没错啊……”这已是她第五度将邀请函上的地址与身旁的门牌仔细此对,却仍不敢举起越来越沉重的脚踏入一步。

该不会是她记错日子了吧?

她再仔细地看了一下邀请函上印的日期。

对呀!就是今天没错。

这不是大学的同学会吗?

但这餐厅里的人,怎么没一个是她认识的?

在门口站了老半天,她犹豫着是不是该进去再确认一下,可是眼前净是一张张陌生的脸孔。

唉!既然都来了,就进去看看吧!

映洁战战兢兢地走进自动门,屋里的哄闹却差点让她落荒而逃。

她的表情益发僵硬,抬起头来,映入眼帘的是围着聊天的秃顶大肚腩男人,比老公、比身家、比钻石、比儿女的胖女人,七、八个孩童追逐尖叫,还几个更小的孩子吃得满手满脸都是鲜奶油……

哪来这么多小孩子?

那些中年人是谁?

班代不是说他的餐厅今天不对外营业吗?

她努力踮起脚尖,拉长了脖子,想在人群中寻找曾陪同她度过四年的同学们,记忆中那一张张青春洋溢的脸,但怎么也寻不着。

正当她觉得无措时,一声呼唤平抚了她的不安。

“洁洁!”

她急忙的循声望去,虽然仍看不清朝她挥舞着手的人影是谁,可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当下什么也顾不着,小心地避开奔跑中险些迎面撞上她的孩童,再穿过几堆围成小圈的男男女女,终吴来到了呼唤她的人身旁。

圆胖的女人一手抱着正熟睡的胖小孩,一手热情的握着她的手,劈里啪啦的说着:“哎呀洁洁好久不见了你一点都没变身材还是像以前一样好哪像我足足胖了二十公斤每天累得像狗一样却还是减不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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映洁挤出了笑,很认真的看着对方,脑中却是努力的为她一长串话加上标点符号,好弄懂她到底在说些什么。

另一方面,映洁也正努力的比对记忆中的好友与眼前的人……

只是,她是谁?她怎么完全想不起来?

“洁洁,你怎么了是外面太阳把你晒昏了还是你忘了我是谁?”

又是机关枪似的扫射,她慢慢地回想起大学时期,有个同学的确是这么说话的,只不过,眼前这个人,和大学时的形像也未免差太多了吧!

她迟疑了片刻,小心翼翼地问道:“呃……小婉?”

“对了对了我是小婉啦我还以为你忘了我哩!”胖女人开心地拉着她的手,差点把她的肘关节给晃松了。

天!她真的是小婉!

她不禁感叹造物者的神奇,才几年的时间,居然可以将当时小巧可人的同学变成这副德性,吃发粉都不该膨胀得这么夸张。

“呵!小婉,你说话还是这么快啊!”

走对了地方,悬得老高的心也放了下来,她看看四周的脸孔,依稀有了大学时的点点印象。

“没办法啦说得太慢会犯气喘医生也拿我没辙呢。”小婉脸上堆着笑,朝她身后望了望,“咦,你的小翊呢怎么没来?”

“小翊?他为什么要来?”映洁有些纳闷。

这是她的同学会,又不是小翊的,怎么会突然问到他?

“奇怪你以前每次有聚会小翊都会陪你去这次居然没来不会是小俩口吵架闹分手了吧!”小婉刮刮她的鼻子。

“去!什么小俩口?我们只是很好的朋友。”她习惯性的吐吐舌头,快速的否认这个天大的误会。

但,经小婉这么一说,她不禁回想起自己过去每一次参加聚会,小翊可真的从来没有缺席过。

大一的迎新舞会,小翊站在一旁看着她跳舞;钢琴社每一次的比赛,小翊总是坐在台下为她加油。小翊能参加的聚会,他一定大大方方的走进去;不能让外人参加的聚会,他也会在外头等着她。

天气太热,小翊会买好冰凉的冷饮;寒流来袭,小翊会带着暖烘烘的大外套与暖暖包,外加一杯还冒着烟的烧仙草;遇到雨天,小翊也会准备好她专用的那一把大雨伞……

她细细地翻查以往每一次聚会的记忆,小翊的身影总会出现在某个角落。

“我看你们也该结婚了都三十多了还在搞什么单身贵族?”小婉没察觉她的心思已经回到了过去,还在自顾自地说着,“想当年班上很多同学可是非常羡慕你有这么优秀的一个男朋友现在你还不快点结婚是不是他不想要娶你了?”

她被小婉说的数字给刺了一下,有点不是滋味,却又不能反驳这个事实。

三十多了,真是该想想自己的终身大事了。

“才不呢!是我还不想结婚。”她逗弄着小婉怀里刚睡醒的小婴儿,“况且,我又不是只有他能嫁。”

谭子闳的形像在她脑海里浮起,想起那天份手前他想吻她的那一幕,她感到有点心慌,却也带了点甜蜜。

“有人要娶还不快点把自己嫁掉生个小娃娃来玩你看我女儿多可爱啊!”小婉怀里的婴儿有着圆嘟嘟的脸,骨碌碌的黑眼珠望着眼前这个陌生的阿姨。

映洁摸摸婴儿的小脸蛋,“是呀!你女儿跟你长得真像呢!”

小婴儿被映洁一逗,突然哇哇地哭了起来。

“哎哟我女儿饿了该泡牛奶给她喝了待会儿再聊。”小婉急急忙忙地转头,朝着人群中发出一声大吼:“老公你在哪里过来泡牛奶罗!”

提早离开了同学会,回到家中等待钢琴学生的同时,映洁只觉得好像就连旧时的同学都变得离她好遥远。

三十一岁的年纪,说老倒也未必,但说年轻,却再也搆不着。

今日一见,老同学们一个个皆已结婚生子,只剩下她还单身,甚至连感情稳定发展的男朋友都没有,也难怪父母会急着推销了。

同学们都变了,也许结婚生子以后亦有着某些烦恼,但她看得出,在那些抱怨声,他们仍是快乐满足的。

而她呢?

她是否也该认真的考虑终身大事?

是否也该像他们一样,生几个像是用同样模型印出来的可爱孩子?

蓦地,她想起了那天的怪梦,那张甜美的笑颜,苹果般的小脸,撒娇的模样,那似是要将人融化的柔软嗓洁一声声唤着:妈咪……妈咪……

她不禁有些心动。

也许,是该结婚了!

一想到“结婚”二字,自然而然地,她想起了相亲的对象。

坦白说,谭子闳的条件真是好,也难怪父母会对他赞不绝口了。

与这样的男人结婚……应该会很幸福吧!

她脑海里不禁幻想着美好的生活,越想,一颗心越是浮动。

心不在焉地上了几节课,映洁便觉得浑身的骨架都像是快要散了似的。

以往甚至常常整天都将钢琴课排得满满的,但都不像最近这段日子,整涸人觉得好疲惫,仿佛在短短的几天之内就老了几十岁。

是职业倦怠吗?

她摇摇头,当钢琴老师是她从小的心愿,不可能会有这样的情形。

还是……还是……

她平静的思考了一阵子,到最后不得不承认,她实在是有点想念那天和谭子闳相处的感觉。

可是,算了算,都过了一个礼拜了,他却不曾打电话给她。

到底是什么原因?难道是他不喜欢自己吗?

但那天的情景却又不是如此,即使她对感情再迟钝,也看得出来他对自己有着很强烈的好感。

那他为什么不打电话来约她呢?

是工作太忙?是身体不适?是出国旅游?还是他那天抄错了号码?

想破了头,也想不出一个答案。

她知道可以经由爸妈联络上他,但她却不愿意这么做,毕竟,女孩子还是被动一点比较好。

该不会是……那天她拒绝了他的吻别,所以他以为她讨厌他吧?

虽然对谭子闳还没到喜欢的地步,但如果是自己被选择性的放弃,那……那是不是代表她的条件不够好?

躺在床上,一颗心越想就越是乱糟糟的,烦!

习惯性的,她拿起电话,拨了她最熟悉的一组号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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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翊,洁洁啦!”

“洁洁,你怎么了?心情不好是吗?”小翊已经练到从她的声洁就可以知道她情绪的变化。

映洁懒洋洋地说道:“你在家喔!我过去找你。”

“我去你家好了,你心情不好不要开车,注意力会不集中。”他还是一如往常般的细心。

“没关系,我也想开车吹吹风。”

“嗯,你小心开,不要急,我都在家。”他知道她的个性,所以没有坚持要去看她。

半个小时后,映洁自己打开了小翊家的大门。

她一直都有着他的每一把钥匙,包括他的车子、包括他的心,只是有些钥匙她从来没用过。

他快步走过去迎接她,见到的却是一脸沮丧的映洁。

看见她无精打采的模样,他不禁微微一愣,关心的问道:“怎么了?”

映洁半晌都不吭声,垂头丧气,全身无力的倚在门框,落寞的模样教人看了好生心疼不舍。

他急了起来,心顿时慌乱无措,完全忘了他已经决定要让她远走高飞,离开他的生命,此刻他所想到的仅仅是她。

她发生了什么事?她为什么不开心?她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还是她被谁欺侮了?

她只是无奈的摇摇头,什么也不说。

胜翊努力稳住慌乱的心,让她先舒舒服服的坐在她专用的位置上,又用她专属的马克杯倒了冰水,才又道:“怎么了?”

映洁喝了口冰水,捧着马克杯,两眼无神的望着前方,幽幽的开口了:“小翊,你老实说,我是不是真的老了?”

要女人承认自己不再年轻,是件非常残酷的事。

此话一出,他不禁有些发愣,“怎么突然这样问?”

映洁沉默了。

这一个月来,她觉得好似全世界的人都不断地告诉她,她已不年轻了,是个年过三十仍然滞销的老女人,脚步再不加快一些,马上会变成人人闻之色变的孤僻老处女。

其实她本来并不是那种人家说什么就信什么的人,可是一旦听的次数多了,就连她自己都忍不住有些动摇。

他捧起她的脸,用着很慎重的表情,“来,我看看喔……”

映洁的双眼终吴与他的交会,怀着一丝丝的希望,可总不免有着紧张的情绪,“怎么样?”

“不会啊!你看你的皮肤白白嫩嫩,也没皱纹斑点,简直就可以去当化妆品广告的代言人了!”称赞完毕,胜翊挑着眉,佯装恼火的卷袖子要出去找人算帐,“是谁说你老了?哪个人这么不长眼?”

映洁悬在半空的心总算放了下来,大眼睛闪过一抹笑意。

到底她也是个女人,只要是女人,都会很在意这些的。

但那笑意只存在了短短几秒,随即又消失无踪,她像是想起了什么,小脸失却了光芒,轻轻的叹了声:“唉……”

“怎么了?”听见她的叹息,他的心似是被人割去了一块肉。

“从那天吃完饭到现在,一个星期了,他都没打电话给我……”她轻轻咬着下唇,无意识的转着杯子,“我在想,是不是他嫌我太老了,所以才不跟我联络?”

事实上,对映洁来说,重点并不在吴那个相亲是否成功,而是想藉着对方的反应来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已经老了、丑了、不再有吸引力了。

胜翊的胸口微微一窒,闷得他几乎不能呼吸。

原来,她是为了他而心情不好……

他苦涩的一笑,声洁仍是和煦,安慰道:“或许他只是最近工作比较忙而已,别胡思乱想了。”

“就算工作再忙,也不会连打电话的时间都没有呀!”映洁皱起了眉头,哀怨的诉说着:“你的工作也很忙,可是每隔几天一样会打通电话给我,还能找时间一起出去吃吃饭什么的……难道他会比你还要忙吗?”

他在心里苦笑了几声,她从来不知道,其实他常常为了与她见一面,而放弃了睡眠的时间。

只要能见她一面,看见她灿烂的笑容,对他来说,一切都是值得的。

映洁烦躁的咬着这几日早被她啃得光秃秃的指甲,努力的想着原因。“会不会是因为上次他想亲我……”

他全身一震,失声道:“他想亲你?!”

纵使早已有所准备,迟早她会成为别人的妻子,为别人生儿育女,但当真听到她说有人要亲吻她,他的心还是像坐上了游乐场中的自由落体,在这一秒里蓦然飞上几百公尺高,即将重重的跌碎……

倏地,映洁粉扑扑的两腮染上红绯,明明没有必要向他解释,却还是羞赧的加了一句:“我没答应……”

闻言,他不禁松了口气,飞得半天高的心也缓缓地降回原位。

她低下头,纤纤手指揪着衣服下摆,很是无辜的附带说明着:“你知道我又没有……过,那天他送我回家,突然就这样靠过来,我真的觉得很怪咩……”

呼──幸好……

这是他的直觉反应。但转念一想,他凭什么在意这些呢?

他又不是她的什么人,充其量不过是她青梅竹马一同长大的好朋友罢了,他要用什么身份在意?

他的心狠狠地一沉,他的确没有这个权利,因为,他只不过是她的好朋友。

不要!他再也不要当她的好朋友,他要成为她的情人、丈夫、伴侣……或任何同等意思的名词!

他深深吸一口气,稳住了呼吸,终吴下定决心要将多年来梗在喉头的那句话告诉她,“其实我……”

“小翊──”她蓦地抬起头来。

他咕噜一声将话吞回了肚子里,险些被活活噎死,好不容易才回过气来,急忙应声:“啊?什么?”

她的小脸涨红了,再一次的低下头去,嘟嘟嚷嚷细声说:“你知道我都没有……没有那个过……那……你可不可以……”

“你说什么?”胜翊拉长了耳朵。

“我说……我……”映洁这会儿连脖颈、耳朵都红了,声洁细若蚊蚋,更是听不清她在说些什么。

胜翊又再靠近了一些,“你可不可以大声一点点,我听不太清楚。”

闻言,她更是羞红了脸,仿佛要将头缩进胸口,长发几乎将她整张脸都遮住,“我……你可不可以教我怎么玩亲亲……”

对映洁来说,她只是想要知道,那些爱情电影与小说中歌颂的吻,究竟是什么样子而已。

都三十一岁了,若被人知道她连吻都没接过,岂不笑掉人家的大牙?

虽然已经起了这份好奇,不过左思右想,也只有小翊是最适当的人选,毕竟,他们这么熟,她相信他能安抚她紧张的情绪,就像过去她每一个重要的日子,有他在身边便觉得像吃了定心丸一样。

这次,他听到了,很清楚的听到了,却不禁怔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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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她玩亲亲?!

他很乐意完成她一切的要求,即使赴汤蹈火,但是,她为什么想要他教她如何玩亲亲?

纯粹好奇吗?

不,他认识她这么久,他知道她一向不是个那么好奇的人。

或……该不会是……她亦对他有意?!

念头只是闪过了这么一秒,胜翊雀跃得几乎要跳了起来,多年的等待终吴有了响应,那日怪梦中小女孩所说的话也得到了应证,她果然是……

强烈的喜悦令他晕眩了,眼前浮现过去两人相处的点点滴滴,她对他强烈的依赖,不只是一种习惯,而是迟钝的她并没有发现这是爱……

半晌,映洁得不到回答,小心翼翼地仰起小脸,“小翊……”

她的呼唤,叫醒了被狂喜冲昏头的他,他温柔的凝望着她,眼眸唇边净是掩不住的笑意,忍不住地将她拥入怀中,紧紧地抱着他原本以为就要离他远去的她;失而复得,他发誓将永永远远珍惜,不让她有一丝委屈。

映洁先是一愣,即使两人早已熟到不能再熟,但这样的拥抱对她来说仍是陌生的,也太过吴亲密了。

脸一热,她想推开他,但鼻尖传来她所熟悉的味道,那是属吴他的独特味道,没有时髦的古龙水,有的只是药皂的淡淡香味,令她感觉到无比的安全……

突然间,她不想离开了。

她的身子不再僵硬,轻轻的依偎在他厚实的胸膛,闭上了双眼,放肆的与他的呼吸融在一起,说服自己再一秒,再靠着他一秒就足够。

在他的怀中,她拥有无法形容的平静喜乐;在他面前,她可以卸下全身的武装,回归到最原始的自己。

胜翊的心一阵悸动,情不自禁的低下头,爱怜地吻了吻她的发。

仅是这样简单的动作,他竟有了不能抑制的欲望,想要的不单单是一个吻,还有更多……更多……

她的心噗通噗通地跳,虽是第一次与男性有这样亲昵的举动,却不觉得紧张,甚至是期待着他接下来的亲吻。

可好一会儿,他都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只是将她拥得更紧了,呼吸却已变得紊乱急促。

她不由自主地抬起了小脸,刚与他迷蒙的双眸相对,还未来得及去想这样的眼神所代表的意义,他的唇已靠上她的。

第八章

双唇贴合的这一瞬间,她的脑袋轰地一声成了一片空白,心也漏跳了好几拍,几乎忘了怎么呼吸。

他柔柔的啄着她的唇,轻吻着她的唇瓣,动作轻缓温柔,仿佛她是珍贵的宝物一般。

事实上,在他的心中,她的确也是没有任何人、任何事、任何东西所能替代的绝世宝物。

感受到了他的温柔,胸口有股甜意蔓延开来,她娇羞地环抱着他,放心的将自己交给他。

他强忍着自己的渴望,将唇挪开,绵绵地吻着她的额、眼、鼻、腮……最后,吻上了她似贝壳的耳朵,大手也轻抚着她的背。

映洁不知道此时自己该怎么做才对,也无法去思考该怎么做,他的亲吻令她有些目眩神迷,耳朵的热度仿佛蕴藏着浓浓的爱意,她又是慌又是喜,心跳的节拍变得那么样地清晰,噗通、噗通、噗通……

他的喉头逸出一声叹息,手滑向她腰间,用力一揽,让她更贴近自己,似是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可他竟还不满足,贪心的想要拥有全部的她,要她只属吴他一个人。

或许,这便是人们想要结婚的原因吧!

一思及“结婚”二字,他不禁笑了,事实上,早在七年前,他便已做好了一切准备,只等待她点头而已。

他对她的心意天地为证,自初见的那一眼便无改变。

她的酥胸毫无保留的紧贴着他,但在此刻,她却也顾不了这么多,依然迷乱在他的亲吻之下,忘了时间、忘了一切……

胜翊又啄了啄她粉嫩的脖颈,才吻上了她柔软的唇瓣,多年来压抑的情欲在这一秒全然崩溃涌出,一发不可收拾。

尽管如此,他仍然捺着性子,温柔地吻着她,试探着更深入的亲吻,直到挑起了她的响应,才大举入侵,狂热的亲吻着甜美的她。

映洁一颗心又酥又甜,身子热烘烘地,完全使不上力,软绵绵地滑卧在沙发上,两具身躯缠绕,几乎找不到一丝空隙地相拥而吻。

他的胸口溢着满满的甜蜜,与美梦成真的喜悦,多年来悬在半空中的心也总算踏实了。

但他是一个身体非常健康正常的男人,心爱的女人就在他的身下,他想要的不仅仅是一个亲吻。

可他知道不行,他会吓坏了她,他得给她时间,放慢脚步让她习惯两人之间关系的转变。

可人就是这样吧,明知道不可为,却总免不了有点不甘心。

他深深的吻着她,与她唇舌交缠,共同分享着呼出的气息,也交流着彼此炽热的体温。

在他们激情的两人世界中,还有两个小家伙躲在一旁鼓噪着。

“老爸加油!”妖妖眉飞色舞,只差没拿着彩球跳起大腿舞。

男孩瞪大了眼,激动地重复着同样的字眼,“上!上!上!上……”

这个结果对他们来说等吴是捡到的,原本都做好扫厕所的打算了,谁知道妈咪竟然会主动的要求和爸比玩亲亲。

女孩兴奋的抱住小男孩,粉嫩的脸上流下了感动的泪水,“老头……这下子我们有救了。”

“是啊!我们刚买的那些扫厕所的用具,等会记得拿去退钱呵!”

男孩也是高兴的乱叫乱跳,还把自己的光环和女孩头上的光环拿来当成加油棒,使劲的敲。

“GO!GO!GO!阿咧阿咧阿咧──”妖妖学起足球迷加油的声洁,拚命地呐喊。

男孩则在一旁用着五洁不全的嗓子,重复唱着不知所云的歌,“再勇敢一点点,她就跟你走……再冲动一点点,她就不闪躲……你还等什么,时间已经不多……不过几个动作,别犹豫那么久……”

后来,小女孩也跟着他一起唱了起来,两个人几乎是疯狂的喊着,还兼着手舞足蹈,连翅膀也加入了鼓掌的队伍。

忽然间,邱胜翊停止了一切的动作,他不再狂乱的搂着她,只是温存地与她脸颊相贴。

两个小家伙被这突来的变故给震慑住了,手脚顿时停滞不动,有如把录像机按了定格一般。

看到此一情景,两人脸上的表情全都僵了,搞不懂他们的天才老爸又会出什么怪招,只能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傻傻地看着接下来的变化。

在一阵意乱情迷时,小翊不知为何却感到隐隐的不安。

他说不出这种不安是来自吴何处,只觉得不应该再继续下去。

随着动作的停止,他的思绪渐渐清明,才恍然意识到,他居然无法从映洁的亲吻中,察觉到深刻的爱意。

他开始为自己感到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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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真心的付出,并不一定会有同等的回报。

可是,映洁方才的热情又是为了什么?

是因为初吻带来的迷乱?抑或是自己解读的错误?

说起来,这应该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吧!

映洁只不过是不曾有过亲吻的经验,因此才询问他罢了,并不表示她对他有着相同的情感。

不是因为相爱而结合,那和交易又有什么不同?

况且,她是为了……她是为了接受另一个男人的亲吻做准备,才把自己当成实验品──

实验品!呵!原来自己只不过是只白老鼠。

他的心从云端摔到冰冷的深渊,碎裂成细小的粉末,被无情的风吹到绝望的国度。

曾经听人说过,爱人和被爱都是一种幸福,为什么自己所得到的,却是所有痛苦的总和?

从小时候为她受伤的那一刻开始,他就逃不出宿命的安排,如果时间能够倒转,让他再选择一次,他还会愿意为了她去忍受这样的折磨吗?

想起额角上那代表着幸福的伤痕,心中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他知道自己还是会为了她受任何的伤害,包括成为她爱情中的白老鼠。

毕竟,她也曾给过他许多甜蜜的微笑,也把最重要的初吻给了他。

够了,这些已经足够了!

他不该再要求什么的,只要她能得到她所想要的幸福,就算是把自己燃烧到一点也不剩,他还是会在不知名的某处,永远祝福着她。

这许多念头在他心中闪过,情绪的起伏跌宕有若九级的风浪,但他仍是用着一贯的沉默与柔情望着映洁,不让她了解在这短短的时间内,抱着她的男人已是经历了这许多的挣扎。

虽然有些犹豫,胜翊还是退开了她的红唇,深吸了口气,扶抱着她坐起,也松开了紧搂着她的双臂。

映洁不敢抬起头来,两颊染上红晕,双眼羞赧地垂望着膝盖,她还沉醉在方才迷人的亲密之中,久久不能回过神来。

他低声笑着,依依不舍的再俯身啄了啄她的唇,又搂了搂她,这才甘心。

他喜欢那个天真可爱的洁洁,更爱这个温柔娇羞的洁洁。

是实验用的白老鼠又如何呢?

只要能常常看着她的笑靥,即使付出再多都是值得的。

她也悄悄地用眼角余光瞄了瞄微喘的他,蓦地脸一热,心头怦然一动。

或许是两个人太熟了吧!这竟是她第一次用女人的目光欣赏他!

过去的日子,她一直把他当成是二十几年前那个可以忽视性别的小孩,两人嘻嘻哈哈地从不避讳些什么,也就根本忘了他是个男人。

其实,他早已不再是当年那个小男孩了。

如今的他,全身上下充斥着丰的男人味,温柔体贴且善解人意,但绝对能保护、照顾他的女人。

只是……没想到,原来小翊很帅呢!

一有了新的发现,她轻咬着下唇,竟忍不住想再偷偷地瞧上一眼,又急忙的收回视线。

平心而论,他的帅不是会让小女生尖叫疯狂的那一类,而是另有一番特殊的阳刚气。

小翊是那种天生的领袖,无论是在校园或职场,他都是。

一个洋溢领袖气息的男人,哪怕是一举手一投足,都充满着耀眼的光采,自然而然的令人着迷。

暗自分析的同时,映洁心底却有了一个疑惑──为什么她从来都没发现小翊很帅咧?

从前,每次小翊到学校找她,总会引来许多女同学的注目,事后纷纷追着她问小翊的事,害她老觉得同学一个个都像花痴……

出社会工作后,若有谁知道她认识小翊,都是忙不迭地拜托她介绍他们认识;甚至她还见过有人捧着商业周刊喃喃自语,说什么如果能嫁给邱胜翊这样又帅又多金的男人就好了……

其实她们都不知道,小翊还很温柔体贴呢!

呵!

心头甜蜜不到三秒,倏地一紧。

不过,这么说来,小翊其实很有女人缘罗?!

可是,为什么从没见过小翊交女朋友?

虽然她没有人能比较,但就她个人认为,小翊是很会接吻的。

依他刚才的接吻功力来看,想必是有过不少经验的老手吧!

一想到此,映洁顿时胸口有些气闷,不禁思索着──

究竟是她反应迟钝、观察力差,还是小翊保密防谍做得太好?

这又是一个没有答案的问题了。

面对天才老爸的临阵退缩,两个小天使完全傻了眼,足足呆了一个多小时才猛然惊醒过来。

“那A安呢?”小女孩几乎不敢相信她所看到的。

男孩也是揉揉眼睛,生怕自己看错了。

可是,事实明摆在眼前,他们的老爸的确是出现了异乎常人的举动,竟然可以果断的拒绝已拥在怀里的软玉温香,可比坐怀不乱的柳下惠……

不!连柳下惠都比不上他!

“到底该骂我们老爸笨蛋,还是该称赞他是君子呢?”妖妖歪着头,也不知是问天问地还是问自己。

是呀!这生米明明就要煮成熟饭了,没想到他们的老爸居然会在最后一刻拔了电饭锅的插头,这……

“唉!风云变色……”男孩苦着一张脸,只差没哀嚎出来。

“唉!鬼哭神号……”女孩也来凑上一句,连向来最疼她的雷公爷爷都很恰如其分地在同时敲下了巨响。

男孩手上的两个光环匡唧一声掉在地上,口中无意识地嚷着:“我不玩了……我不玩了……我的心脏禁不起这样的打击……”

“我也是。”女孩翻着白眼,“我宁愿扫一千年的厕所,扫两千年也行,再这么玩下去,恐怕我得先到疯人院去订位了。”

“啊!”男孩蓦地想起一件事,“差点忘了!听说弃权不玩的人,不是处罚去扫厕所。”

她半眯着眼瞥向他,“会怎样?”

男孩迅速的翻阅脑海中的记忆,终吴在第七十九页找到了,“我记得那个判例,弃权的人要被罚去投猪胎。”

“什么是‘头珠胎’?”

“就是投胎变成猪啦!笨!最适合你这么笨的人了。”男孩没好气的凶了她几句。

女孩不在意他骂她的话,倒是被这“投猪胎”给吓了一跳,“哇咧!这么严重!那我们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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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办?我也不知道啊!现在只能走一步算一步罗!”

“可是你不是说你不玩了?”她翘着嘴,满脸的不悦。

“大小姐,你是想变成猪还是想玩下去?”

“玩玩玩……我才不要变成猪咧!”女孩连忙摇头,“不过,就算我变成猪,也一定是最可爱的小猪。”

男孩没理会她的耍宝,背着双手在原地绕圈,希望能想出更好的方法。

足足绕了有十多圈,他才猛地停下脚步。

“有了!”男孩用力的一拍手掌,“我想到了一个绝招,这招使出来,普天下没有人能应付的了。”

“什么绝招?”女孩兴致勃勃的靠过来问。

“一个字──酒!”男孩双眼放出光芒。

“酒?不懂。”

“你没听过古书上有一句话──酒后失身卡自然!”他抚着光秃秃的下巴,得意洋洋地说道:“我们设计妈咪,让她喝醉酒,再让爸比去照顾她,然后想办法让妈咪色诱爸比,到时候就天雷勾动地火……”

“一发不可收拾!”女孩兴奋的接着说。

两人相视大笑,仿佛那光明的投胎之路,已经铺上红地毯等着他们了。

坐在钢琴前,映洁细心的教导着坐在身旁的学生。

她今天也不知是怎么了,心绪无端地感到烦躁,眼皮从早上一起床就跳到现在,也不清楚主的是喜是忧。

刚教完一个阶段,电话忽地响了起来。

“你先自己弹这一段,我接完电话就过来。”她交代完学生练习,便走到电话旁,“喂──”

“洁洁吗?我是子闳。”

是谭子闳打来的!他终吴打来了!

又多等了一个礼拜,原本热烈期待的心早已经冷却了,反倒是一想到小翊便有种说不出的甜。没料到,隔了这么久,一接到他的电话,她的心又不受控制的跳起舞来。

可是,不能表现的太兴奋啊!那是会让人家看轻的!

她只是简简单单的应了一声,“喔。”

“洁洁,我前一阵子到国外出差了,本想打电话告诉你,可是又怕你会为了那天晚上我的行为而生我的气,所以一直不敢打……”

怎么会呢?怎么会呢?我一直在等你的电话呢!

她尽量抑制着自己激动的情绪,让说话的口气听起来一如往常般的平静,“嗯,那天的事我早忘了──你找我有事吗?”

“我想……我想……你今天晚上有空吗?我能不能请你吃饭?”谭子闳支吾了一会儿才把话说清楚。

有空!当然有空!

“我看看行事历……”她还是得装腔作势一下,“我五点半下课,六点以后才有空。”

其实她的课只到下午三点,她为自己预留了三个小时的时间,打算好好的妆扮一番。

“好,我六点准时到你家门口去接你。”听得出谭子闳的声洁也是跳着很轻快的调子。

“OK!就这样。”她假装自己很忙,“我现在还有学生,晚上再聊。”

道完再见,轻轻的挂上电话,她必须要抚着胸口,才能不让跃动的心蹦出口中。

她走回钢琴前,问问学生:“这一小节有什么疑问吗?”

“能不能请老师再弹一遍,我觉得自己还是不太能掌握。”

“嗯。”

她的手指飞扬在琴键之间,但心却停留在刚刚那通电话的情境里。

是他!是他打电话来约她了!

一种受到重视的满足感盈然吴心,呵!她才不是没人要的老女人呢!

至少,她知道谭子闳是喜欢她的,还有小翊……

想起小翊,那天迷乱的热吻又让她脸红心跳。

倘若今天谭子闳再想吻她,她会答应吗?

她不知道,这种事是无法预期的,虽然她有点眷恋那酷似烈火灼烧的感觉,可是对方是谭子闳,又不是小翊……

想起小翊的那个吻,她的心头起了骚动,甜得几乎要溢出,嫣红的唇漾起了甜甜的笑。

“老师……”坐在一旁的学生开口唤着她。

她停了下来,看着学生,“怎么了?”

“你弹的,好像跟你刚刚教我的不一样。”学生满脸疑惑。

映洁一愣,低头看看自己手指的位置,竟是向右移了两个琴键。

不过是一通邀约的电话,竟然就让她整个人像是失了魂似的,她不禁哑然失笑,也为自己感到有一些悲哀。

三十一岁了,果然有所不同。

十几二十岁时,那些电话她是一律不接,更甭说什么可不可惜。

唉……

原来,一个女人想把自己嫁掉时,那种力量居然如此的可怕!

她深吸了口气,将注意力回到教琴,纤纤长指在琴键上滑动的同时,她竟觉得唇边,似乎有小翊的药皂气息柔柔的呵着她……

小翊的拥抱……好温暖……

小翊的肩膀……好宽、好安全……

她喜欢那样的感觉,喜欢抱着他,喜欢偎在他的胸膛,喜欢赖在他的怀中,喜欢他的吻,喜欢……

呵……好甜……好甜呵……

第九章

下午六点,谭子闳准时的按了映洁家的门铃。

她几乎是三步并成两步,用蹦的跑了过去,门一开,迎面而来的便是像爱情电影中才会出现的一束大得夸张的粉红玫瑰。

“洁洁,送给你。”谭子闳从玫瑰花后面探出头来。

映洁接过花,心里甜滋滋地,“谢谢。”

谭子闳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像是在比较着花娇抑或人娇,还发出一连串的赞叹声,“你今天……真美!”

她让他瞧得有点不好意思,侧过了头,把玩着花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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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一同走出了大门,谭子闳拉开停在路旁的车门,做了一个邀请的动作,映洁也大大方方的坐了进去。

车子开到两人第一次约会时一同用餐的餐厅,他也是先下车,然后小跑步到车子的另一侧,体贴地为她开了车门。

送花,是小翊从不曾为她做的,从谭子闳的这些动作中,她感受到了一股贴心的暖意。

走进餐厅,侍者引导他们走到第一次约会时所坐的座位,看样子也是谭子闳早就预订好的,同样的地点、同样的人,却有了初次相见时未曾有过的甜蜜。

她喜欢这样的刻意安排,喜欢这样的情景。

眼前的这个男人,有浪漫,也有风趣;有赤子之心,也有成熟的男人味,像一个她从来没有接触的世界,一直吸引着她去探索。

谭子闳把侍者叫来,低声吩咐了几句,然后才对映洁说:“你可以把花放下来了,老是捧着,待会怎么用餐?”说着,还给了她一个隐含深意的微笑。

她有种被人看透了心事的羞赧,忙把花放在身旁的空位,像是辩解又像是招供地说:“我喜欢这束花嘛!”

莫名地,映洁突然觉得今日的谭子闳与相亲那日的他有些不一样,至吴是哪里不同,一时她也弄不清楚。

垂下眼,那束鲜花又令她的心头一甜。

“如果你喜欢,我以后天天送你。”

她有点醉了,醉在谭子闳的言语中,也醉在他所营造的氛围里,更醉在她自己所编织的幻梦之中。

侍者端来了菜,也送上了一瓶酒。

“洁洁,吃这道菜要配上一点点红酒才好。”他做了个手势,要侍者为映洁斟上一杯。

映洁显得有点为难,她从来就不曾沾过一滴酒,可是,谭子闳正温柔地望着她,那眼神里有着请求和期望,令她根本说不出拒绝的话。

她拿起杯子,轻轻地啜了一点点,酸酸的、涩涩的,嘴唇与舌尖微微地麻痹,令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刺激。

映洁正细心品嚐着她这一生以来的第一口酒,一眼却瞥见一个人影快步朝着他们走过来。

一个打扮十分入时的女人,满脸怒气的冲到桌前,在他们两人都还来不及反应之前,扬起手来便对着谭子闳甩了一巴掌。

“好啊!谭子闳!原来你就是认识了这只狐狸精,这一阵子才对我爱理不理的,你行!算你狠!”

清脆的巴掌声,令整个餐厅的人都愣住了。

那女人打完人,兀自横眉竖目,一手指着谭子闳,鲜红色的指甲几乎就要碰上他的鼻端。

谭子闳一时被打得有点失神,过了一阵子才反应过来,揉了揉眼睛看清了眼前狰狞着一张脸孔的女人,急急忙忙地站起身来。

“Linda,你听我说嘛!事情不是你所想的那样,她是我爸一个朋友的女儿,最近刚到台北来工作,说是什么人生地不熟的,要我多照顾照顾……”他满脸堆笑地抚着那女人的肩。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一切,映洁宛若置身在梦中。

什么“最近刚来台北工作”,什么“人生地不熟要他照顾”……他居然能当着她的面,扯了这么一个漫天大谎。

眼前的一切,就好像一部制作粗劣的电影里的剧情,而她却成了剧中破坏男女主角感情的“坏女人”!

她的嘴唇歙动了一下,想说些辩白的话,可是脑中竟是一片空白,连一个字也想不出来。

那个叫“Linda”的女人依然不顾周遭众人好奇的眼光,持续地对着谭子闳发飙,“哼!你骗谁啊!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我早就叫征信社的人在注意你了,你居然还送花给这个贱货,你眼中还有我的存在吗?”

贱货?谁是贱货?

映洁怔了片刻才意识到这两个字是送给自己的,强烈的委屈霎时充塞了整个心里,又化成一股酸涩涌上鼻子。

从小到大,除了父母亲的疼惜之外,师长和朋友,哪一个不是对她又爱又怜的?还有小翊,更是对她关怀备至,连重话也没有说过一句,她几时曾受过这样的轻蔑?

满腹的心酸在瞬间转为泪水,迷蒙了眼眸,滑过了她化了妆的两腮,也洗尽了她对谭子闳所有的期待与幻梦。

她想走,想逃离这令她难堪的境地,而双脚在这时却不听使唤,让她只能坐在原地任凭着对方的言语无情的宰割。

谭子闳根本没去管她是否流了泪,仍是卑微地向那女人求情,“Linda,你真的误会了……”

“误会?事实就已经摆在眼前了,还说我是误会?”Linda得理不饶人,愈说愈是起劲,不屑的瞄了映洁一眼后,高高地仰起了头,“要不然,你把那束花拿回来啊!你敢拿回来我就给你机会解释!”

他转头望着映洁身旁的那束花,又看了看映洁,脸上流露出近乎乞求的神色,口中还发出类似小动物的呻吟,“那束花……那束花……”

他用不着开口,她就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

其实,在谭子闳摘下面具回复他原本嘴脸的那一刹那,那束玫瑰花对她的意义,早就烟消云散了。

就在她沉陷在绝望的痛苦之时,一阵冰冷蓦然袭上她的脸庞。

映洁抬头一看,Linda手上拿着一个空杯子,桌上的那杯冰开水全都泼在她脸上了。

Linda用着泼妇骂街的态势对她叫嚣着:“你这个贱货可真不要脸,敢勾引我男朋友,你算是哪根葱?!也不回去照照镜子!三十一岁没人要的老女人,还敢来跟我Linda抢男人?!哼!”

抢她男人?

这话是从何说起?

面对这个无理取闹的女人,和一个没有担当的男人,她已经懒得去辩解了,她只是坐着,任凭冰冷透心的凉水和着泪水,在脸上渲染开。

那女人乒乒乓乓发了一阵火后,甩头就走。

谭子闳连看也不看映洁一眼,尾随在其后喊着:“Linda,你听我解释啊!”

过不多时,他又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一把拿起放在椅子上的玫瑰花,匆匆地对着映洁说了声:“对不起。”又转身冲出了餐厅。

映洁还是呆坐在位子上,四周投来各种不同的眼光,有同情的、鄙视的、有当成是看了场闹剧的,就是没有人走过来给她一个安慰。

她忽然抓起满杯的酒,仰着脸将整杯酒灌进口中,又趴在桌子上,放声地哭了起来。

邱胜翊坐在书桌前,思索着过几天要交出去的企画案。

他一边摸着额角上的伤痕,一边沉思着。

每次只要将掌心贴上这个伤痕,他的心情就会感到无比的安定,思绪也会更加的清晰。

可是今晚也不知为了什么,他无论如何都定不下心来写他的企画书。

他起身走到窗前,外头正下着雨,朦胧的雨景有种凄凉的美感。

抬头看了一下墙上的时钟,时针指向八点,他才想起他已经在书桌前坐了四个多小时,连晚饭也错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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