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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转+1次PO完】良人不归(翊洁)
fengwanting19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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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

她握紧拳头,「我有琴艺老师!」见他不说话,她忍不住又加一句:「不信我可以弹给你听!」

「哦?」风步啸挑起眉,「既然你这么有自信……白浩,去琴房给小姐抬架瑶琴来。」

须臾,琴音从纤指间流泻,这首曲子白浩曾经在「水一方」听过,曲调缠绵悱恻,哀婉悲感。他伺候王爷多年,进出的乐坊不下百间,对曲子多少也有些了解。看吴映洁的指法,想必是有几年功底,但这首曲子……他看了看身边的主子,却发现主子有些失神。

一曲终了,吴映洁停下,抬眸看座上的父亲,脸上满是倔强。

风步啸的眼神还停留在她脸上,过了好一会儿,才道:「白浩,把琴艺嬷嬷请回宫吧。」只这一句,沧桑的声音里满含疲惫。

第五章

之前只知道国家动乱,民不聊生,然而直到听了夫子的讲解,吴映洁才知道现在到底是个什么局面,纵然她之前开设乐坊这种三教九流混杂的地方,但那时她也只是听些杂乱的消息,更多的时候是一些愚昧迷信的传闻,绝对不如夫子讲得这么具体。

原来,中原连年战乱,诸侯割据,以风族为皇室的榕国属于大国,然而朝廷经年腐败,国库亏损,再加上外戚专权,导致民不聊生,使得周边小国开始对榕国虎视眈眈,意图以蛇吞象。

于是在二十年前,榕国爆发了农民起义,顿时整个国家陷入战火之中,直到十五年前,新皇登基,成为摄政王的风步啸得到兵权,一举将起义军打败,并且断了周边国家的妄想,才换得了榕国的平静。

「这么说,他也挺厉害的罗?」吴映洁单手托腮,颇有兴致地看着胡子花白的夫子。

「小姐,摄政王是榕国子民的恩人,没有他,榕国恐怕不堪设想。」老夫子道,「当年先皇驾崩,若不是摄政王力挺新皇,朝廷一定会被外戚把持,朝政也会越加混乱的。」

接着老夫子看了看沉思的吴映洁,又道:「虽然这么说有些失礼,还请小姐见谅。但是老夫以为,王爷为了国家大事冷落了小姐,也算情有可原。小姐为人子女不应言语不敬,纵然摄政王有过失,小姐也要懂得孝道为先啊……」

她知道夫子说的没错,要她对那个人尊敬一些她也办得到,只是那样的尊敬跟百姓爱戴他的心情是一样的,而要她把他当作父亲那样敬重……现在的她还做不到。

在王府这些天,她能看出来那个人在尽力对她好,虽然很多时候他还是面无表情,跟她说话也是不冷不热的,但那些令人无法抗拒的温暖举止,总是让她很难狠下心不去理会。

父女亲情果真是无法割断的吗?想到那天听到厨子说她的口味跟风步啸一样时,怪异的感觉一直梗在她心中,原来娘亲不认为她口味与常人不同,是因为风步啸的关系吗?也就是那时,她第一次切实认识到自己真的是某个人的女儿,不管她愿不愿意,也不管她恨不恨他,她骨子里流的的确是那个人的血。

这感觉太诡异,有好几次她曾经在房间里尝试叫「爹」,奈何那个字就像鱼刺一样卡在她喉间,怎么也无法顺利地叫出来。久而久之,她就放弃了,毕竟风步啸也没要求她要叫他爹不是?

课后,白浩请吴映洁去前厅,说王爷有事找她。到了前厅,就见风步啸面前跪着三个红袍老者,俱都面白无须,想来是宫里的太监。

「映洁,」风步啸招呼她坐到自己身边,「午后随我去宫里面圣。」

吴映洁第一次从他口中听到关于皇帝的事,心里有些好奇皇帝到底是什么模样,是以毫不犹豫地应下。

那三个太监恭敬有礼地向吴映洁问候,然后就离开了王府。风步啸看她还在一旁似乎有什么话想说,不由得露出宽慰的样子,「圣上的年纪跟你差不多,不需要紧张。」

「哦,那到时候我该叫你……您,什么?」

风步啸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随你。」

吴映洁皱眉,不太高兴地告退了。如果他要求她叫他父亲的话,她也不会别别扭扭到现在也不肯松口,偏偏他总是一副随她高兴的样子,让她现在想改、口都找不到机会。

哼,不要她叫算了,她还不希罕叫他爹呢!

下午,吴映洁跟着风步啸进宫,车辇一直到宫殿前才停下。三排宫女太监侍立在外,等待他们。

吴映洁下了车辇,小心翼翼地跟着风步啸走进大殿。

因为不是议政时间,殿上只有他们父女,稍等片刻就听太监通传,皇帝驾到。纵然没有抬头,她仍旧规矩地跟着父亲向殿上的皇帝行礼。

「平身吧。」皇上的声音,听着可不怎么悦耳,甚至有些油腻。「这就是皇叔的千金?抬起头来让朕看看。」

吴映洁缓缓抬头,看到肥头大耳的皇帝时,她心里着实吃了一惊。那皇帝看着也不过十几岁的年纪,身体却肥胖得吓人,而且他的眼睛似乎与常人不同,两眼看着分外恐怖。

「好一个美人啊!皇叔,想不到你竟有这样标致的女儿,哈哈!」皇帝抚掌大笑,撑起身要走下龙椅,奈何身体太重最后也没站起来。

「皇上谬赞了,小女只是尚可而已。」不知是不是吴映洁的错觉,她看到风步啸高大的身体往她身前挪动了一下,刚好挡住皇帝的目光。

「她要是不好看,那后宫就没一个能入眼的了!」皇帝又尝试站起,实在不行,忍不住拍打龙椅扶手,喊道:「小德子,还不扶朕起来!」

他这一掌,真把吴映洁吓到了,手不自觉地就抓上风步啸的衣角。那个皇帝除了身上穿着明黄龙袍之外,跟她之前见过的色胚完全没有区别,尤其是他突出的眼睛落在她身上更让她觉得浑身发冷。

风步啸动了一下,宽厚的大掌握住吴映洁细嫩的手,将她从皇帝面前带离几分。「陛下,您身体有恙,还是多多休息吧。」

皇帝充耳不闻,压着小太监的胳膊一步一拐地走过来,这下吴映洁更是恨不能完全躲到父亲身后去。

「看见此等美人,朕觉得全身舒爽啊……皇叔,以后多让你这乖女儿进宫陪陪朕,如何啊?哎,不行,那太麻烦了,朕直接给她一个贵妃的称号,怎么样?」

「皇上,这样的赏赐小女可是无福消受,您不要忘了小女算是您的堂妹。」

「这正好呀!」皇帝大喜,不顾叫苦不能的太监,将笨重的身体全压往旁边。「堂兄堂妹,天生一对!」说罢,肥肥的手指就伸过来要摸吴映洁的脸蛋。

只一瞬,吴映洁便感到风步啸周身起了杀气,再看皇帝伸过来的手臂已经被人抓住了。

「皇叔,你——」皇帝脸上勃然变色,然而还未能吼叫出来就听殿外一声通传。

「太后驾到!」

事情发生得太快,以至于大殿上除了风步啸之外没人能反应过来。当那个雍容华贵的太后走进大殿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群人傻站着,而那个身材高大的中年男子则摆出了迎接她的姿态。

「一早就听说永钦王下午要将自己的宝贝闺女带来,哀家倒要瞧瞧,让永钦王惦念二十多年的女儿到底生个什么模样?」太后也不过三十多岁,风韵不减,浑身上下带着尊贵气息。她昂首走到殿前,看也不看那肥胖皇帝,一双凤目直直盯着吴映洁,似乎恨不能将她身体洞穿。

「映洁,见过太后。」风步啸松开皇帝肥硕的手臂,另一只手依旧拉着女儿,沉声道。

这个女人对她有敌意?吴映洁挑起眉,敏感地意识到这一点,然而碍于父亲的话,她还是规矩行礼,「映洁见过太后,太后千岁。」

「哦,是个可心的人。」太后走到吴映洁身前,眼中嫉恨一闪而逝,「倒也不枉阿啸对你惦念多年,要是哀家也有你这么个女儿可是要疼死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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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映洁暗自挑眉,太后这番话里怎么有浓重的……醋味?

「母后,儿臣觉得她好看,把她放到儿臣的后宫来吧?」皇帝腆着脸在太后身前做小儿女状,只不过他一撒娇,脸上的横肉都抖起来了,看着甚是可怖。

「皇上,你皇叔才和你妹妹相聚没几天,你不要这么性急。」太后冷冷拂开被皇帝抓住的袖子,丹凤眼依旧在吴映洁身上不客气打量。

「阿啸,怎么没见你把那个歌妓也带回来?」太后施施然走到风步啸身边,皓腕一搭,整个身子几乎要贴到了他身上。

吴映洁好似明白了什么,心里直泛恶心,用力将自己的手从风步啸掌中抽出,大眼毫不退缩地与太后对视。

太后注意到她不善眼色,脸上终于露出笑容,「阿啸,你这女儿恁地有趣呢。」

大殿上并不是没有外人,毕竟还有十几个太监宫女侍立,太后就敢如此明目张胆地亲近风步啸……吴映洁咬唇,眼神越发阴狠地看着身前那个一直不作声的男人,原来这就是她娘亲被抛弃的原因吗?

她还是太天真了,只顾着想他是否因妻妾而冷落娘亲,竟没想到这个人会与太后有不堪的关系!

皇宫之行对吴映洁来说是个非常糟糕的回忆。当车辇在永钦王府门前停下,她二话不说跳下车,迳自回到自己的院落。

感谢上苍,让她彻底认识到她的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真是讽刺,下午那个色鬼皇帝扑过来的时候,她竟然有一瞬间想要从他身上寻求保护!

那个抛弃妻女,跟当朝太后搞不伦的……什么父亲,都是骗人的!

「小姐,王爷请您过去。」

「没空!」她恨恨地关上门,打开柜子,拿出布包,开始收拾行李。

这个地方她一刻也不想待下去,她还真是幼稚,都二十一岁的人了,居然还抱着父女相认的幻想,现在幻想破灭,现实让她看到自己是多么的不堪,她为自己身上流着那个人的血感到耻辱。

当吴映洁抱着飞雪来到王府大门的时候,白浩一脸无奈地看她,「小姐,天色已晚,外面已经宵禁了,您还是回去吧。」虽然不知道下午在宫里发生丫什么事,但看主子阴沉不语的神色和吴映洁的反应,想必那个惹人厌烦的太后又做了什么事情吧?

「白浩,你不要逼我爬墙,识相点就让开。」她冷冷地看着为难的下属。

「小姐,先不要冲动。」白浩温声相劝:「您跟王爷有误会,先讲清楚再生气也没差啊,王爷到底是您的父亲,还请您体谅他的苦处。」

「那些事还需要讲吗?我都看得很清楚了。摄政王还能有什么苦处,不过是在想怎么摘那朵大红牡丹又不被人发现罢了!」

两人正在对峙,就见大门突然敞开,两列手上提着灯笼的太监走进王府,接着一身便装的肥猪皇帝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映洁妹妹在哪儿?朕要见映洁妹妹!」因着吴映洁和白浩站在侧门的阴影处,皇帝一进门竟没能认出两人,大步进了王府正厅。

白浩见事情不对,连忙拉着吴映洁从另一条小径往后院走,「小姐请留在院子里,千万不要声张。」

一想到那皇帝色迷迷的眼神,吴映洁就浑身不舒服,「这种人怎么也能做皇帝,真是恶心!」记得夫子说过新皇是风步啸大力推举的,她心下更是认定这是风步啸跟太后暗度陈仓的计谋,有这么一个傀儡皇帝,他们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也不会被发觉。如此一想,她便越发替娘亲戚到不值,也更加不齿风步啸的行径。

「这也是王爷的无奈之举,先皇英年早逝,身后只有两个儿子。二皇子在先皇过世时尚在襁褓之中,况且二皇子由他的母妃及其娘家控制,一旦皇权落在那些人手中,榕国不堪设想。」国家后继无人也是混乱的一大主因,现在有风步啸坐镇,情况稍有好转,然而一旦皇帝亲政,依照他现在的作为恐怕对百姓来说又是一场浩劫。

吴映洁不以为然,「我看他是为了那位太后才这么支持皇帝的吧。」

「小姐……」有些事涉及到宫闱秘辛,他一个做下属的不好说出口,但看着小姐对王爷误会更深,白浩心里也颇为难。

虽然小姐嘴上一直不肯承认王爷是她父亲,但事实上她在王爷面前总是不自觉地发恼,一点儿也没有他初见她时那清冷孤傲的样子,看着更像是女儿对父亲撒娇。

眼看父女和睦的日子指日可待,谁想现在又闹出这样的事端,偏偏王爷又不是个善于替自己辩解的人,小姐肯定不会对此善罢甘休。

王爷为了榕国奉献了四十年的岁月,为什么老天就不能让他享有儿女承欢膝下的天伦之乐呢?

白浩还在想要不要替王爷说几句,就听吴映洁发出惊叫:「飞雪!飞雪不见了!」

直到被白浩在门前拦下时,飞雪还乖乖在她怀里窝着,然而当他们转移到王府后院,她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怀里已是空无一物。

飞雪是邱胜翊带给她的,虽说本意是要她解闷儿,但朝夕相处下来吴映洁已经对它极为疼爱。在这段没有邱胜翊陪伴的日子里,她只要看到飞雪,就能稍稍缓解对远方那人的思念之情。

然而现下王府迎接御驾的时候,飞雪却不知所踪,着实让吴映洁心焦不已。

「皇帝不会把飞雪吓到吧?」飞雪素来认生,更不喜看到丑陋的事物,吴映洁真担心它受惊,做出什么事来。

她的话让白浩笑了起来,「不过是只猫,没必要……」接着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糟了,皇上不喜欢猫狗!」

吴映洁顿时煞白了脸色,「那他见了飞雪会怎么样?」她等不及白浩回答,拎起裙摆就要去找回她的猫。

「小姐,小姐别急,您现在不能出去!」王爷一回府就命令他看着小姐,在这个紧要关头怎能让她乱闯?

恰在此时,前院传来一阵混乱叫嚷——

「陛下!护驾,快来护驾!」

「打死那个孽畜,快!」

不时有人声尖叫着,吴映洁趁白浩分神之际,不顾一切地向前院冲去。

「喵!-l凄厉的猫叫蓦地传来,吴映洁刚刚赶到,就见一道白影钻进一个高大身影里,而那张牙舞爪要逮住它的皇帝,也向着那人直直撞了过去。

因为躲避不及,那人在最后时刻堪堪转过身去,腰侧完全承受了皇帝重若千斤的身体撞击。

「皇上!」

「王爷!」

两声惊叫,太监扶着皇帝,王府侍卫撑着风步啸,场面终于平静下来。躲在阴影里的吴映洁忍不住捂住嘴巴,她看到那个人,佝偻着身子将怀里的飞雪偷偷递给身边的下属,下属连忙抱着猫趁乱离开。

「哎哟!哎哟!」皇帝想必摔得不轻,坐在地上不肯起来。

而风步啸已经推开扶持他的人,向皇帝走了过去。吴映洁听不清他们说什么,就见那个人弯腰将皇帝拉起,她发誓,有一瞬间,在灯笼摇曳的光线下,她看到了那人身体的僵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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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风步啸又对皇帝说了什么,那皇帝揉着身上肥肉,嘟嘟囔囔地被太监扶走了。而下一刻,她身材高大的父亲就已跪倒在地……

「大夫,我父亲没事吧?他怎么样了?已经昏过了好久,为什么还不醒?」吴映洁跟在御医身边,一脸焦急,自昨晚被皇帝重重撞了一下后,风步啸就倒地不起了,这让她和王府所有人都担心不已。

御医仔细切过脉后,摇了摇头,「依着王爷的情形,约莫是伤到脏腑了。这几年为了国事,王爷夜以继日地操劳,导致身体欠安,却一直不肯休息,身体本就有些虚。现下又挨了重击,恐怕要好生休养一段时间。」

「休息就可以了吗?他会醒来的是吗?」吴映洁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昨晚她亲眼看到他倒下的身影,脑袋就像被惊雷轰鸣似的什么也反应不过来。纵然她对他心里有气,但也不愿意看他这般虚弱苍白的样子啊!

「醒来应该是没问题的,但是王爷早有旧疾,怕在此时一下复发,横生事端。还望小姐多看顾些,有什么情况,定要跟老夫说。」

「能醒就好。劳烦大夫这几日就在王府歇下可好?」吴映洁心中大石落地,忍不住舒一口气。

御医抚须笑笑,「那老夫就叨扰了。」

过了一个时辰,风步啸终于睁开眼睛,他向来锐利的鹰眸尚有些迷蒙,看到身边女子时,薄唇微启:「之柔?」

吴映洁替他拭汗的手颤了一下。易之柔,她母亲的闺名。

「爹,是我。」

风步啸眼神复而清明,定定地看了她许久,「啊,是映洁啊。」他又做梦了,那个柔弱温顺的女子早已先他而去,却用她的执着,在这个让人绝望的世间,留给他一个难言的惊喜。

「您等下,我去叫大夫。」看他清醒过来,吴映洁连忙让守在门外的白浩去将御医叫来,接着又回到风步啸身边,一您身子还有不舒服的地方吗?」

「没有。」他挣扎着要坐起来,奈何身体太虚,最后还是那双细嫩的小手将他扶起。风步啸意味不明地看了看她,半晌才说:「你那只猫,没事吧?」

「没事,多亏您接住了它……」吴映洁垂眸,「其实,没必要……」皇帝因她而来,而飞雪也是因为她没有看顾好才会闹出了这么大的事,现下去让风步啸承担本应该施予她身上的惩罚,她心里说不出的愧疚。

风步啸靠着枕头,看她,「你不是很喜欢那只猫?」

「是,可是……」

「没有什么必不必要。」他合上眼,语气冷淡。

吴映洁咬咬唇,没有特别的理由,就因为她喜欢飞雪,便可以不顾自身安危去救吗?她喉间涩然,第一次从父亲冷淡的话语里听出不同的味道。是不是她可以这样假设,她这个威震天下的父亲其实跟她一样,不太懂得怎样跟她相处?

「……它很像你。」当御医过来的时候,风步啸又低声说了一句。

「呃?」吴映洁记得他第一次见到飞雪的时候,也曾说过类似的话,但是她不觉得飞雪哪里像她?那只傲慢又任性的笨猫……然而不等她细问,御医已经开始看诊了,她只能退到一边,静待诊断结果。

进一步确认过风步啸的病情,御医开出一副药方,嘱咐了她用药细则和需要注意的事情之后,就离开取药材去了。

房间里又剩下吴映洁对着闭眼沉思的风步啸,她有些手足无措,一会儿动动这儿,一会儿摸摸那儿,就不肯闲下来。

「要是累了,你就先回房吧。」风步啸道,但刚说完一股气血上涌,忍不住咳嗽起来,睁眼便看见吴映洁将一杯温水端到他面前。用水掩盖住满腔的血腥味,他的身子才舒缓过来。

再拾眸时,只见吴映洁对着他直摆手,「我没关系,您休息就好,有什么事您叫我。」说罢她停顿了下,加了声:「爹。」

风步啸藏于被里的手动了动,神色没有任何改变。「反正我也睡不着,你坐下跟我说说话吧。」

吴映洁赧然,蓦地想起自从跟风步啸相认以来,他们还没有真真正正坐到一起说过话,日常交流也不过是简单几句,而且总是到最后便争执起来。

是以,她磨磨蹭蹭地坐回床边的木雕椅子上,双手交叠规规矩矩地置于膝头,「您想说什么?」

「你娘……」风步啸顿了顿,又稍稍咳了下,「是怎么过世的?」

吴映洁低头,不期然地想到那年的冬天。尼庵周围的积雪足有一尺深,而娘亲旧疾复发,她不得不连夜徒步下山找大夫,走之前对彼时只有十二岁的邱胜翊干叮咛万嘱咐,要他细心照顾娘亲。

然而,她还没走到山下,又遇上了一场大雪,直到第二天傍晚,她才找到大夫。但大夫说大雪封山,不愿即刻上山为娘亲治病,无论她怎么恳求都不为所动。

后来实在挨不过她的哀求,大夫给她抓了几副药,说起码能让她娘熬过一段时间。吴映洁别无他法,只得带着药回去。

但她没有想到的是,她竟在回去的路上看见满身是伤的邱胜翊!看样子他是一路从山上滚下来的,身上单薄的棉衣已经被树枝刮破,小腿上全是血。吴映洁没办法,只得将他带到大夫那里,经过一番诊治,两人再回到尼庵时,已经是第三天的清晨了。

也就是说重病的吴夫人整整一天身边都没人照看,甚至滴水未进。这让她的病情不可抑止地加重,之后不到半个月,便香消玉殡了。

虽然吴映洁心里清楚,哪怕邱胜翊没有离开,娘亲也撑不了多少时日,但她就是无法原谅他。一想到病重的娘亲被他丢在尼庵无人照看,她就心痛不已,她无法想像娘亲是用什么样的心情等待着他们。

宽厚大掌轻轻拍着她的头顶,「丫头,对不起。」风步啸看着眼前隐忍不发的女儿,声音沙哑,然而他欠她们母女的又岂能用一句对不起化解?

这句宽慰不知怎的,让吴映洁心中一酸,眼眶就红透了。大颗大颗的眼泪滚落下来,她一直觉得自己很坚强,在外面被人欺负了,她除了冷冷地报复回去,从不曾这样哭过,就连娘亲去世,她也执意不肯让自己哭泣。

然而现下,眼泪像是决了堤一般,让她难以控制。

在她心里,与其说不谅解邱胜翊,倒不如说无法原谅自己的过失,如果她能早点下山,如果她能早点回去,也许……

父亲的掌心粗糙温暖,轻轻拍打她的后背,那感觉与母亲的温柔细腻不同,但却意外地让她不安的心神沉淀下来。

这就是父亲的感觉吗?

当吴映洁心情稳定下来后,她又说了些别的事。但对于过去的苦难,她并没有讲太多,只因那对她来说是已经过去的事,既然她现在过得很好,也没必要对父亲说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吴映洁也没有再问他关于太后的问题。她不笨,有些事情静下心来想,就能发现不对劲的地方,纵然父亲不说,她也知道比起她们过去的生活,他过得更加辛苦。

那一晚,飞雪也受了不大不小的伤,当吴映洁给委屈的飞雪包扎的时候,脑袋里还想着白日跟父亲交谈的情形。虽然两人的言语都很平淡,谈的话题也非常普通,但心里总是有抹不去的淡淡暖意。

飞雪凑过来舔她的指尖,她将它抱在怀里轻轻抚摸。只不过这样的温暖好像少了什么,虽然幸福但不圆满。

「喵!」飞雪抬头,圆圆的琥珀色眼眸映出她的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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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翊,什么时候回来?她好想他。

第六章

三年后

永钦王府庭院里的莲花花开花谢,转眼已过了三个春秋。

纤细的手指把玩着镂空镶金的请柬,吴映洁复又将之丢到一旁,转身对侍女道:「王爷回来了吗?」

侍女屈膝回道:「回小姐,王爷还没回城。」

四个月前蛮夷入侵榕国边境,奈何榕国兵力不足,竟一下溃败数十里,大大便宜了蛮夷之族。朝廷连续调度了几位大将都收效甚微,最后还是身为摄政王的风步啸披挂上阵,才使得局势稳定下来。

早在二十几天前就听说风步啸已经班师回朝,现在却没了消息,让吴映洁担心不已。

「去把白浩叫来。」她看了眼桌边的请柬,意兴阑珊。

侍女领命而去。

「小姐,您叫我?」为了保护女儿,风步啸临走时将这个得力下属留给了吴映洁。

「对这个御宴,你有什么看法?」风步啸还在榕城时,皇帝不敢太过放肆,然而等父亲离城没多久,皇宫里的邀请函就接踵而至,名目无非是花会、赏月之类,让人一看就知道皇帝安的是什么心思。

那些邀请吴映洁一律无视,然而今天这封请柬却跟往常不太一样,说是皇帝要在宫中招待贵客,让吴映洁代替永钦王与会。

「听说这次有非常重要的人物来榕城,好像是与『魔鬼之地』有关的人。」

魔鬼之地位于榕国西北,是三国交界处,因为界限不明,民族混血,一直处于三不管状态,是个龙蛇混杂的地区。然而那里又是三国互相制约的军事要塞,哪个国家拉拢到了魔鬼之地的统治者,就抢占了威胁其他国家的先机。

吴映洁想了想,「魔鬼之地虽小,不过一直是各方混战,如果皇上贸然邀请一方领袖,定会招惹其他派系不满,对我们很不利啊。」这便是任何一个国家迟迟不敢拉拢魔鬼之地的主因。能在魔鬼之地称王称霸的人都有着难以想像的军力,拉拢一个得罪其他,实在不是个划算买卖。

白浩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说道:「据说魔鬼之地已经被其中一个势力统治了。」

吴映洁皱起眉头,「那这次皇帝招待的是王,还是寇?」

「小姐,魔鬼之地没有寇,都已经归顺了。」

什么人居然有如此手段?吴映洁瞄了眼请柬,「看来这次御宴很不简单啊。」

「小的还听说了一事。」白浩顿了顿,看到她投来的眼神,才道:「那势力主座下最得力的鬼将,姓顾。」

吴映洁眼神锐利如刀,「你想说什么?」

白浩抱拳,「只是将小的知道的消息告诉小姐罢了。」说完,他就藉口退下。

她真是脑袋进水了!

竟然真的为了一个顾姓人来参加这个什么宴会。吴映洁扶着宫墙,忍不住干呕起来。她向来不胜酒力,在宴会上虽然极力拒绝,但还是不可避免地被皇帝劝了几杯下肚,现在只觉得身体沉重无比,晕晕沉沉。

想到宴会上被皇帝明里暗里占尽便宜,她呕吐的感觉更甚,可恶的是那个「听说」姓顾的人根本不是她的小翊。

虽然有着相同的修长身形,可是小翊没有那么紧绷的肌肉,和健硕的臂膀,让人看着……好粗鲁;况且小翊一直是公认的美男子,而那个鬼将则戴着一个银质的半面面具,右颊部分还能看到一道形状很丑陋的伤疤,且他的肤色也较小翊深一些;最重要的是,宴会上从头到尾,那个人都没有向她这边看过来,所以说,这根本就是个有着相同姓氏的其他人!

吴映洁靠着高墙,只想着趁没人注意的时候和等在外面的白浩会合,然后赶紧回府。她可不想自己成为那个肥猪皇帝口中的羔羊。

糟糕,宫门是哪边?

「……摄政王亲征,看来我们来的不是时候。」树林里隐约传来交谈声。「见不到风步啸,没办法回去跟主上交代啊。」

吴映洁睁开眼,想看清树后的人,他们在谈论她父亲?

就在这时,有个异常熟悉的声音响起:「昨日已把消息告诉风海了,我们继续下一步就好。」

熟悉的清冷声音犹如醍醐,让吴映洁混沌的脑袋有了一丝清醒。是小翊吗?可是又不太像,小翊的声音纵然清冷,但没有这么低沉,难道是因为她太久没听到小翊说话的缘故吗?以至于听到一个男声就会想到他……但真的是非常熟悉啊……

「易小姐,您在这里吗?」伺候吴映洁的宫女追了过来,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被宫女发现就糟糕了,她可不想自己以一副醉态出现在皇帝面前。然而她还没走几步,就听身后传来脚步声。

「谁在那边?」是刚刚对话的其中一人。

吴映洁不想自己现在的模样让外人看到,连忙屏住气息,藉由阴影将自己隐藏起来。

「啊,奴婢打扰两位公子了。」想来那宫女撞见那两位宫廷贵客。

「无妨,倒是惊了姑娘,让在下深感愧疚。」说着那人就要宫女带他返回宴席,期间却再没听到那个让吴映洁心悸的清冷声音。

树林里似乎没人了,她以手作扇想降低双颊上的热度,奈何御酒后劲十足,不过一刻钟的时间,她脑袋更晕了,连树林都有了重影。

「得赶紧出去才是。」她轻声念叨,强忍着翻涌的酒意往外走。然而没走几步就看到前方出现一个高大人影,该死,她现在最不想见到的就是除了王府仆从之外的人,可是不等她再后退,那人已向她走了过来。

吴映洁躲闪不及,只得强打精神迎上去,她抬头还未看清那人的相貌,一道刺眼的伤疤率先映入她的眼帘。是那个鬼将!都怪宴会上对他关注太多了,现在她竟然只消一眼就认出这个人来。

下巴被人挑起,就见那张银质面具低伏下来。吴映洁以为他要轻薄自己,右手毫不留情地挥去,却被他轻而易举地制住。而鬼将只是在她鼻尖嗅了嗅,他灼热的气息直接喷到她脸颊上,让她原本滚烫的双颊更加火热。

「你想干什么?」她冷冷地说。

「这一树林的酒味,果然出自你身上。」

近看才发现,除了那道一看就能够毁人容貌的伤疤外,这人的脸上还有几道细小的伤痕。

她发誓,宴席里她喝的酒是最少的,若说酒气她绝不比眼前人重,是以她声音越发冷淡,「那也比不上阁下酒醉到如此失礼的地步。」

那人眼睛眯起,眸中精光闪过。接着,他咧嘴笑了,脸上的刀疤更显狰狞。「如果这是失礼,那么小姐在宴席上的目光岂不是已经将在下非礼了无数次?」

虽然戴着面具,但是鬼将的笑容还是让吴映洁感到莫名的熟悉,她困惑地看着他,「小……」话没说完却听到身后传来喧哗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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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映洁妹妹?映洁妹妹!」竟是那无耻皇帝追来了。

鬼将自然注意到那阵骚动,再看身边人的脸色,「想逃走?」他伸出手臂,毫无顾忌地将她紧紧搂抱住,「我听到有人找你。」

「放手!」她可不想再撞见那个色猪皇帝,不,她绝不承认那种人也配做皇帝!

「你说,如果我把你献给榕国皇帝,他会不会给我赏钱?」修长手指滑过她娇嫩如少女的脸颊,「尤其以你现在这副模样……」

吴映洁算是知道什么是前有狼后有虎了,她恨恨地看他,却不说话。

「真倔!」鬼将将唇凑到她耳边,亲昵的程度几近亲吻,「如果你现在取悦我,也许我会救你哦。」

登徒子!这个人绝对不是她的小翊,就算声音再像,笑容再像也不是!

吴映洁忿忿地挣扎,然而身后皇帝的声音越来越大,让她不得不顾己i起来,「你确定能救我?」

鬼将看她一脸忍辱的表情,「你好像没有别的选择……」他还没说完脖子就被细嫩手臂圈住,下一刻带着酒香的柔软双唇就堵住了他的嘴巴。

这已经不能叫做吻了,更像是她对他恶质调戏的报复,细小的贝齿毫不留情的啃咬男人下唇,任性而且野蛮。

鬼将圈紧了他的怀抱,「你取悦人的手段真是没什么长进啊。」说完,他以舌抵开她闭合的牙关,轻易地打破了她的防守。吴映洁不防他反攻,一时乱了阵脚,理智险些被他彻底击溃。

然而当她的舌尖触到男人口中时,她不顾一切地狠狠将他推开,伸手揭开他的面具,不意外看到她一直想着的那张面孔,即便多了几道疤痕。

「邱胜翊!你竟敢如此戏要我!」

邱胜翊强行将她按入怀里,带着粗重的喘息吮吻她白嫩的耳垂。「洁儿,终于认得我了?」

宴会上,要不是身边同伴一直拦他,他真会冲过去把那头肥猪的咸猪手砍掉!他整场宴会不得不将视线转移到别处,才能压下满身戾气。而她在宴席上看了他那么久,竟没认出他来,更让他气恼不已。

「你把自己变成这副鬼样子,指望谁还认得出你。」吴映洁羞愤至极,暗恼自己竟然被他彻底地玩弄了一把。

他挑起她的下巴,在她柔唇上吻了又吻,「那你是怎么认出来的?」多年的相思让他无法克制想与她亲近的欲望。

吴映洁咬唇不语,多年共同生活怎可能不留下一点痕迹。就像她无论怎么屏息也会被他找到一样,他就算相貌变了、体型变了,她也能认出来。

她的有着一对尖锐虎牙的弟弟啊……

皇帝的逼近让他们无暇多说,邱胜翊将她横抱起来,敏捷躲到树林深处,只等着外面火光散去。

「带我到宫门外,王府的人还等着我呢。」

邱胜翊指腹轻轻揉蹭她的唇瓣,「怎么,刚见我就要走吗?」

吴映洁挥开他的手,「你还好意思说,当初是你自己要离开的,现在你回不回来跟我有什么关系?」她使劲挣了挣,发现毫无作用之后,接着说:「那头猪已经走了,你放开我。」

「洁儿,你可真是无情。」邱胜翊叹口气,将身上的黑色斗篷裹在她身上,不顾她的挣扎,抱着她向宫外走去。

鼻息间都是他的味道,意识到这一点,吴映洁满面羞红,手不自觉地扣住斗篷的领口。真是可耻,为什么一想到他回来了,她就这么开心?明明之前想的是,即便他回来她也不要再理会他才对啊!

邱胜翊把她放在宫门旁的角落里,白浩和王府马车就在不远处。

「过去吧。」他说完就要转身,不料袖口被她拽住。

「如果你有空,可以去王府看看飞雪,它生小宝宝了,它……它挺想你的。」吴映洁低头,企图用夜色遮住双颊的红晕。

果然,她刚说完,那人就嘲笑她了,听到那声轻笑,她心中恼羞成怒,跺脚就走。

邱胜翊拉住那只炸毛的猫,俯身又给她一个深吻,「我会的。」他突然不想告诉她,他是来接她的。他总算知道以前她为何那么喜欢看他慌忙失措,看她又羞又气,偏偏还割舍不下他的模样,真是格外可爱。

直到上了马车,吴映洁才发现自己忘记把斗篷还他了,难怪刚才白浩看她的眼神分外诡异。也罢,想来他也不缺这一两件斗篷。说是这么说,吴映洁还是将那件黑色斗篷细心地摺好,纤细手指不住地摩挲着柔软布料,眼神不自觉跟着柔软下来。

是夜,吴映洁只感到周身窒闷难耐,她扭动纤腰想摆脱困境,却无能为力。身体的燥热让她发出细小呻吟,隐约中她感到颊边灼热一片,似乎有人在轻轻亲吻,粗糙掌心抚过她娇嫩的肌肤。

「小翊……」她颤声叫了出来,身体泛起阵阵情潮。突然一阵凉风吹开床帘,拂过她赤裸的身体,冰凉触感打散了她的梦魇。吴映洁睁开迷蒙的眼,才发现房间空无一人,她刚刚竟做了一个不折不扣的春梦!

挣扎着坐起,奈何身体酥软至极,她不得不拥被窝在床头,眼角瞥到睡前特意放在枕边的斗篷,脸上燥热一片。都是这个始作俑者,害她……

她闭上眼,然而浮上脑海的却是邱胜翊满布伤疤的面容,还有在宫里和他的那个吻。沉寂了三年的身体因为他今晚的碰触,而有了苏醒的迹象,她为自己的反应感到羞耻,怎么这么禁不起撩拨呢?

不知道是不是夜里没能得到一场好眠,第二天吴映洁起得较平日晚了很多。令她意外的是,一出房间看到王府的侍卫全员戒备的状态,而白浩正疾步过来,看到她的身影似乎松了口气。

「小姐,您没事?」

吴映洁皱了皱眉,「没事,外面这是怎么了?」

「今晨宫里突然下达旨意,皇家御林军将王府包围了。」纵然事态紧急,白浩脸上却没表现出一点慌张,果然是风步啸最欣赏的下属。

「为了什么事?」

「王爷的车驾在锦城被人拦下来,据说跟魔鬼之地的人有关。」

吴映洁想到昨晚听到的那段对话,邱胜翊和另一个来自魔鬼之地的男人,那么他们的目标果然是风步啸了。

「难道这次是他们教唆皇上来包围我们的吗?」

「小的可以肯定这是皇帝,或者说是太后的旨意,至于魔鬼之地的人做了什么,有些事情一言难尽,小姐要不要移步言房,毕竟有些事不适合在这里说。」

吴映洁点点头,「也好。」

简单用过早膳后,她跟着白浩去了言房。

经过白浩简明讲违,吴映洁才知道原来风步啸还有个弟弟,是为永庆王爷,不过当年与先皇进行帝位之争时,不知何故突然销声匿迹。而现在魔鬼之地位居高位的那个人,很可能是永庆王爷的血脉。

「其实小的对当年的事也略有耳闻。永庆王爷还有一个同母妹妹,王爷对她很是宠爱,可因有人拿她的性命要胁,王爷便退出帝位之争。」说着,白浩的眼神沉了下来,「但她还是在王爷失踪后不久便香消玉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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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映洁敲了敲言桌,「为什么要威胁永庆王爷,难道我爹当时没有争位之心吗?」

「王爷向来无心帝位,为此曾有几年云游在外,不肯回榕城。只是后来也被人要胁才……」

言房陷入一阵沉寂,半晌,才听到吴映洁幽幽地说:「是以我娘为筹码吗?」

白浩不语。

「果然,那么能要胁两位王爷的人,想必现在已经得偿所愿了吧?肯定不是先皇,若是他做出这种无耻之事,当年就会被人揭露。如此阴损毒辣又见不得光的人……是太皇太后?」有可能,太皇太后是先皇的亲母,为了儿子能继承帝位,做这种事也是可以理解的。

「小姐真是冰雪聪明。」白浩不得不感慨出声,他承认当初只把她当作普通的功利女子,是自己看走眼。「还有一点,太皇太后乃当今太后的姑母。」

吴映洁眼神锐利起来,「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了。太后要故技重施了是吗?因为我爹跟魔鬼之地的人有所接触,她害怕他跟那位王爷之子联合起来推翻皇帝,所以先下手为强意欲以我为筹码,逼迫我爹妥协.是也不是?」

见白浩不说话,她又道:「我爹一定跟你联系了吧?他是什么意思?」

「王爷不想小姐过于担忧,他会尽快赶回榕城,不过这两天要委屈小姐在府里待着了。」

吴映洁冷笑一声,「我成了他的累赘吗?」

「属下并非此意,小姐要明白,王爷向来以大局为重。」

「白侍卫,请问以你的大局观来看,当今皇帝是不是个好皇帝?」吴映洁冷冷看着他,「你跟随我爹十几年,应当有自己的想法吧?如果我爹向皇上妥协,那么真的是以大局为重,以天下子民为重吗?」那个脑满肠肥的皇帝绝对是榕国最大的祸害。

「小姐应当明白,周边的国家对我榕国虎视眈眈,一旦易帝,将会造成不可避免的混乱,到时候给了那些虎豹豺狼之辈可乘之机,后果不堪设想。更何况,谁也无法保证那魔鬼之地的人是否真的是永庆王爷之子,以及他就一定比当今圣上英明,不是吗?」

「白侍卫,我第一次发现你有这么好的口才。」吴映洁微笑,但笑意未达眼眸,「那么,你可愿意跟我一同去看看那个魔鬼,在我榕国能否问鼎?」

白浩看着她清丽的笑容,一时哑口,半晌才说:「小的奉令保护小姐,如今对小姐多言,已经是失职了,万不可让小姐再遇险。」

吴映洁挥手,「好了,你的职责是保护我,我知道。你下去吧,顺便用你的管道跟父亲大人说一声,要他在锦城好好照顾自己。」

第七章

皇家御林军以保护的名义在永钦王府站了七天岗,丝毫没有撤退的意思,而宫里也不见有人传来什么消息。

第七天夜里,吴映洁的房间依旧亮着灯,飞雪在窝里悉心地梳理着小奶猫,黑色的公猫则在一旁守护着它的家庭。

吴映洁没有睡,而是坐在案几旁看书,她听到窗外有声响,放下书册,起身推开窗户。「你到底还是来了。」

窝里的飞雪止住了动作,喵的一声跳出来,锐和的猫爪子深深地划到男人的裤腿上。

「真是热情的欢迎啊!」邱胜翊拉下斗篷,将白猫抱起来,低头微讶地看着一只黑色的公猫正虎视眈眈看着他,「飞雪的相公?」

「唔,叫飞墨。」吴映洁从他手上将不依不饶的飞雪接过来,还给飞墨。「也难为你晚上还在外面跑来跑去。」她回身要给他倒茶,细腰就被人搂住了。

「飞雪都有了相公,时间过得真快。」

肢体的接触让吴映洁不可抑止地想到了那晚的春梦,她连忙挣开他的怀抱,直直后退数步。看到他愕然的脸色,她才发觉自己有些过激。「如果你今天来就是为了这种无聊的事,那就恕不招待了。」她眼眸看向别处,双颊却渐渐染红。

「我只是在说飞雪,你脸红什么?」邱胜翊挑眉,伸手要她面对自己,「还是你想到了什么『无聊』的事?」

吴映洁差点把自己舌头咬了,狠狠甩开他的手,「你就不能正经点?」

邱胜翊认定她是受了某种刺激,不过这个刺激带来效果非常不错。他摸摸高挺的鼻梁,随即举起双手做投降状,「好,是我不正经,随便轻薄飞雪,连带着让你害羞,行了吧?」

「我哪有害羞!」她一反驳,娇羞情状越发明显,「你这人,如果今天就是来戏弄我的,还是赶紧走人好了,看着好生烦心!」

邱胜翊真想好好逗逗她,奈何她的话提醒了他的来意,事关重大,调情的事以后再做也不迟。想到此,他放下手,拉着她坐到椅子上,「不要恼,现在就跟你说正事。」

吴映洁斜睨他一眼,给自己倒了杯水,不再理他。

「事情有些复杂,一时说不清楚,但是洁儿,我希望你现在收拾一下,我们必须立刻离开榕城。」邱胜翊表情严肃。

她放下茶杯,纤指挑起男人的下颔。真是成熟了,被她挑逗也不会再有生涩的反应,瞧他眼神沉静,是因为她已经不足以撼动他了吗?

「你脸上的伤是怎么得来的?」

「洁儿……」不防她突然转移话题,邱胜翊表情有些无奈,「早些时候失手伤到的,因为没能及时找到大夫,才有了疤。」

「真是可惜,你这样该让多少少女心碎欲死啊。」她语气轻佻,指尖毫不客气地抚摸那条狰狞的长疤,心下想到他当时的情景不禁有些害怕,这刀伤要是再深一些,恐怕要削掉他半个头骨。

邱胜翊苦笑,拉下她的手握在掌心里。「事情紧急,这些让我路上再说给你听,可好?」见她还盯着自己的脸看,他不得不说:「虽然对你可能有些突然,但别看现在外面那些官兵还没有动作,榕国皇宫里已经对王府不耐烦了。」

吴映洁抽回手,脸色冷淡下来,「若说让王府遭遇如此变故的原因,魔鬼之地的鬼将大人,你无法逃脱干系吧?当初一声不响地离开,现在回来不但拦下我父亲,还让我跟你逃命……怎么,你在榕城的任务失败了吗?」

可能是看到邱胜翊脸上的错愕,吴映洁撇撇嘴角,将跑到猫窝外面的小奶猫拎回去,顺便给这一家盖上毯子,才听到背后他语调淡然:「原来你早就知道了,害我为要怎么跟你解释伤了不少心神。」

这不是她料想之中的反应,是以吴映洁微诧地看着他。

邱胜翊不以为意,上前用力圈住她纤瘦的身体,逼她正视他的眼,「看你的表情好像很失望,以为我还会被你的三言两语刺激到吗?」

「你……」她倒吸一口气,此时的他表情与往常没什么区别,但是周身的气势却教她有些喘息不过来,她还没说完,嘴唇就被他堵住,任她怎么闪躲也无法避开,

他几乎是用全力禁锢她,修长有力的手指插入她的发问,不让她逃,只能迎接他的掠夺。

吴映洁挣扎、退缩直到妥协,最后不得不任他攻陷。这不是她熟悉的邱胜翊,不是那个跟在她身后稚嫩生涩的男孩,在她看不到的三年里,他成了一个有着她无法抵抗的力量的男人。

「洁儿,不管你想怎么报复我当年的离开都可以,但是你今天必须跟我走,没有商量的余地。」

邱胜翊准备的马车停在王府后门不远处的树下,有个相貌温和的青年守在一旁。

见到邱胜翊怀里的人,他展露一抹笑颜,「弟妹,终是把你盼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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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介绍一下吗?」她提醒邱胜翊将她放下,看着那个青年道。

「不是什么重要人物,你只管叫他林苛就好。」

吴映洁对林苛笑了笑,「舍弟多蒙你们照顾了。」还没说完胳膊就被身后那人掐住了,她转头看去,邱胜翊黑着脸,一双英挺的眉毛几乎打了结。

「先上车,这些话路上再说也不迟。」说罢,就强行将她推进车厢。

吴映洁看到那叫林苛的青年对她耸耸肩,露出宽容又无奈的笑容去了前面。她怔了怔,尚未回神就感到右颊一阵刺痛,想躲开不防又被邱胜翊吻个正着。

「不是赶时间吗?你怎么还有这个闲心!」她微恼,捂着被他捏红的脸颊,不禁向后退了退。

「别再逢人就说我是你弟弟。」言罢,他起身关上了车门。

「……真是越来越不可爱了。」吴映洁暗自嘀咕,将怀里一直抱着的竹篮放下。

「喵!」篮子里探出几只猫,似乎对新环境很是好奇。

车外,林苛正在跟白浩商量如何能顺利出城,见到邱胜翊走来,他停下交谈,转而问他.,「都准备好了?」

邱胜翊点点头,「白侍卫是王府的人,对榕城比我们熟悉,让他带路会省很多事。」

「如此,那就有劳白侍卫了。」

因为皇帝只是派御林军包围王府,并没有封城,所以出城还是非常顺利。趁着夜色,马车很快就驶出榕城。

「你们从魔鬼之地带来的人怎么办?就留在榕城吗?」在客栈休息的时候,吴映洁忍不住问。

林苛笑笑,「那些人大部分是来时招的,几个一路跟来的仆从几日前已经让他们相继离开了。」

这老仆从和新仆从待遇就是不一样,吴映洁想到仍旧守在王府的侍卫和下人,心下有些愧疚,但愿皇帝不会为难他们。

白浩走进来,禀报道:「小姐,刚刚收到王府的消息,说是太后已经发现我们不在了。」

「这里已经离开榕城的地界了,太后的势力能追到这里?」吴映洁万分讶异。

「太后有属于自己的燕子军,那是太后娘家留给她的,虽然人很少,但兵力比皇家御林军要强,御林军无法做到的事,燕子军却能做到。」白浩语气微沉,要不是因为这支处在暗处的燕子军,当年王爷也不会那么快就向太后妥协。

「说是军队太高估他们了,燕子军只有十六人,虽然个个精英,但远没达到军队的程度。」林苛微笑着说,「看来我们路上不会寂寞了,鬼将,你可要好好保护弟妹。」

邱胜翊没有回答他,反道:「既然如此还是赶路吧,尽量不要被他们发现。」他神色淡然,看不出一丝为此困扰的样子。自从出了皇宫,他就再也没戴过面具,据说那仅是因为不想被榕国皇室见到他的容貌。

「也好。」说完,他们就离开客栈,临走时邱胜翊打包一些饭食,让吴映洁在车上吃。

「看你们这样急,不如我也骑马好了,只让我在车上坐着,感觉像在连累你们。」吴映洁皱眉,马车的速度比不上马匹快,要是在半路上被那什么燕子军拦住,她会过意不去的。

邱胜翊闻言,伸手揉揉她的头发,「别胡闹,乖。」接着就把车门关上了。

乖?这小子是反了吧!吴映洁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从小都是她拉着他跑前跑后,现在怎么轮到他说她乖?

又行了一夜,第二天天空一片阴沉,像是有一场大雨。

吴映洁在车厢里安抚这两天憋坏了的小猫们,突然马车一个颠簸,车厢剧烈地摇晃起来,接着竟停下了。

「怎么……」她刚探出头,就看到几条人影从道路两旁的树林中窜出来,吓得她又躲进了车厢。

外面响起刀剑相碰的声音,吴映洁将小猫们赶进篮子里,拿毯子罩住,然后紧紧地抱在怀里。

只听一声:「鬼,带弟妹先撤!」

接着车门被人一脚踹开,邱胜翊大掌一把抓住躲在角落的吴映洁,「洁儿,跟我走!」说罢就将她提抱在怀,破开众人奔向树林里。

有两个人追了过来,邱胜翊不得不单手对付他们,直到将那两人彻底甩脱,他们才一路跑进密林深处。大约这就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吧,两人尚未有空停下,天空突然一阵电闪雷鸣,紧接着大雨瓢泼而下,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为了确保安全,邱胜翊带着她在雨中走了一段时间,直到他确定身后没有追兵,才找了一个还算干燥的山洞躲雨。

「看样子,得先等雨停了再去找他们。」他转头看到她冷得发抖的模样,「我去生火。」还好随身带的火摺子没有被雨水打湿,山洞里也有足够的枯柴,让他顺利地将火生了起来。

「那些是燕子军?」吴映洁看着他在火堆旁支了两个简易的架子,忍不住问。

「应该是吧,我没见过真正的燕子军。洁儿,把衣裳脱了,穿着湿衣容易着凉。」他用干草堆起了一层垫子,并尽力将之按压平整。「只好先在这里将就一下了。」

小时候到山上打柴,再简陋的情况她也遇到过,现在重温当年的艰苦,倒让吴映洁有几分怀念,只是……

「怎么,你是等着我帮你脱吗?」邱胜翊嘴角微翘,好整以暇地看她窘迫的样子,「那我恭敬不如从命了哦!」

吴映洁咬唇躲开他的贼手,「知道了,我自己来。」她将湿透的衣服褪下,递给邱胜翊,让他把湿衣服搭在火堆旁的架子上。

「还有小衣,都贴到你身子上了,不觉得凉吗?」

吴映洁瞪他一眼,「不用,一会儿就干了。」连小衣都脱,是要她在荒郊野外光着身子吗?

邱胜翊摇摇头,因为之前一直在骑马,所以他身上有穿挡风的斗篷,雨水并没有将他身上的衣服打湿。是以他脱下干燥的上衣将它披到她身上,自己动手去解她小衣的衣结。

「喂,你……」她身上那件衣裳还残留着他的体温,烘得她脸颊发烫。

「你乖,一会儿烘干了再给你,嗯?」他像是在哄小孩,摸摸她的湿发,转身将她的衣裳悉数铺在架子上。

又说她乖,他是真忘了谁才是年纪大的那个了吧?

篮子里的小猫都出来烤火取暖,吴映洁看着篮子像是想起什么,从篮底拿出一件黑色斗篷来。那天晚上过后,她就把这件斗篷塞到篮子里的软垫下,想不到现在能派上用场。把斗篷铺到干草堆上,她才坐下。

「就这么不喜欢我的斗篷啊?竟然用它给飞雪垫屁股。」邱胜翊看她动作,真是哭笑不得。

吴映洁白他一眼,「不是不喜欢斗篷,是不喜欢它主人。」

「哦?」忙完了手边的事情,邱胜翊紧挨着她坐在草堆上,「为什么不喜欢我?」

「因为你变丑了。」她故意气他。

他倒是不以为意,大手摸着下巴,「我怎么记得你一直很想让我变丑?」

「你胡说!我哪有?」有他那么个丰神俊朗,相貌堂堂的弟弟,她是很自豪的。

「哪里没有?每次上街你都恨不得把我的脑袋用布罩起来,以为我不知道吗?」他好整以暇地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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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思被他戳穿,吴映洁恼羞成怒,「臭美,真以为你有多好看?跟你说,在我眼里你以前的模样跟现在没有差别。」她也就是不爽那些女孩子总是对她投来敌视的目光罢了,根本不是不高兴他被别人盯着看——根本不是!

她没注意到身边人眼神益发柔和。如果说全天下会有一个人在乎他,不是因为他杰出的相貌,那么恐怕也只有她了。毁容对邱胜翊来说完全不值一提,周遭女孩子的目光由爱慕转到恐惧,也根本撼动不了他的心情,真正在乎他的人是不会因为他的样子而改变态度的。

「洁儿,」他密密地拥抱她,轻而易举地将她压在草堆上,「对不起,让你等得太久了。」他俯身,温柔地吻上她的额心,那三瓣莲花开得依旧妖娆,接着他顺着她脸颊一路吻到她颈侧跳动的脉搏,让她的身体不自觉地颤抖。

吴映洁咬唇,感到他落在她身上的吻越发火热,忍不住推开他,「你不要乱来……」她还没说完,披在身上的衣裳已被他脱掉,形状姣美的嫩乳被他握在掌中,细细把玩。

邱胜翊充耳不闻,赤裸的上身与她肌肤相贴,敏感地感受到她身体的僵硬,他忍不住在她耳边道:「洁儿,你还是这么生涩。」

吴映洁有些招架不住,满面羞红,「你倒已经成了情场高手!」

她的话意外地取悦了他,邱胜翊呵呵笑道:「你在吃醋吗?不过,除了你,我可没有对别人这么做过。」

「谁会信……啊,轻点儿!」一时不察,他的手已伸到她的私密处了。

「是你太娇嫩了,洁儿,放松一些,乖。」邱胜翊的声音有些沙哑,吻着她的柔唇,指尖已探到她些微的湿意。

吴映洁蛾眉紧蹙,他火热的身躯让她无处遁逃,只得扭动着腰肢接受他的侵犯,「小翊……」这一切让她想到了那个梦,然而现实却比梦境更加让人感到燥热难耐。

异物渐渐侵入她空虚的体内,若得她又是一声惊喘,她微仰头迎上他的嘴,唇,喘息便被他吞入腹中。同时,男人的长指毫不留情地深入进去,借着花间的湿润搅动起来。

「唔、唔……」发不出声音,吴映洁激烈地扭动身子,却不知道是在拒绝他,还是诱惑他更深的侵犯。

邱胜翊离开她的唇,转而叼住她挺翘的乳尖,不住地吸吮挑逗。她的肌肤白皙柔嫩,让人爱不释手。

当年把她留在王府果然是对的,他的洁儿只能被精心地娇养,才会绽放出美丽,无论是她这身柔嫩的肌肤还是她有些任性的小脾气,都教他疼爱不已。然而那时的他还没有能力,不得不将她寄予他人,不过现在,他终于可以用他自己的力量继续将她娇养下去。

手指在她体内不停地搅动抽送,直到感觉她甬道的收缩,紧接着大量蜜液随着他的动作喷涌而出。邱胜翊抽出手指,对着她褪下裤子,毫不掩饰地露出他傲人的硬挺。

吴映洁还陷在刚刚的激情里,看到他忍不住倒抽一口气,「怎么会……」她小脸羞红得像是能滴出血来,「我不要了,小翊你……」尚未说完,酸软无力的双腿已被他分开压住,接着他奋力挺了进去。

「洁儿,你怎么还是如此紧……」邱胜翊声音紧绷,汗滴顺着他刚毅的面庞滑下,她的身子一如处子般紧窒,尚未全部进入就让他差点缴械。他将她的双腿搭在他的臂弯,猛一用力,让自己与她完全契合。

「啊……」吴映洁说不出话,自从三年前那一次后,她的身子就不曾再被人碰过,自然一时无法承受他,「小翊,好胀……」

邱胜翊低喘一声,大手抹去她腮边的汗水,「乖,洁儿,接受我,嗯?」他箍着她的细腰,开始小幅度地抽送,直到吴映洁表情舒展开来,他才逐渐加速,猛力地宣告他的占有。

吴映洁已经说不出话来,只能随着他的节奏发出无意义的声音,然而好奇怪,明明还是被他那样粗暴的对待,但为什么她心底会有一种被他宠着的感觉?真可怕,明明该是她宠着他才对啊……

和当初那场青涩欢爱不同,她从一开始就完全失去了主导权,任由他摆动爱抚,身体的节奏被他牢牢掌握住,她毫无反抗之力。

眼泪被逼出眼角,不是因为疼痛,而是身体不断涌上的战栗和情潮。「不行了……放开……小翊……」纵然身体经过足够的湿润,没有任何痛感,但激烈的快感和翻涌的热浪让她不堪负荷。

「放不下,洁儿,我好爱你。」邱胜翊突然俯下身,将她紧密地抱在怀里,她柔嫩酥软的胸脯与他刚健的胸膛相贴,身下的撞击越发猛烈。「洁儿,你是我的,让我保护你,洁儿,我的洁儿……」

亲密爱语让吴映洁无力招架,指尖深深地陷入男人强壮的后背,却仍旧无法消弭她的情动,情不得已她张口咬住他的肩头,以期舒缓身体在高潮之巅的战栗。

邱胜翊身体一颤,再一次深入到她的花心,在她溃败的同时将自己释放出来。

一次释放显然无法满足贪餍的男人,他将她的双腿架到肩上,露出她被深深爱过的红肿花心,不消片刻,欲望再次蓄势待发。

吴映洁轻哼一声,感觉到体内勃然的刚强又在蠢蠢欲动。

「洁儿……」邱胜翊单手撑在她耳侧,另一只手与她手指紧密相扣,「嗯……」他缓缓挪动窄臀,贪恋地看着她表情的每一丝变化。

吴映洁摇着头,身体因为刚刚的激情敏感非常,「不要,好酸……」她收拢与他相扣的手指,「小翊,停下……求你……」私处酸胀到极点,他却毫不怜惜,挪动幅度越来越大,「啊啊……」

邱胜翊紧紧握着她的手,开始更加猛烈冲撞,凶狠的力道带起了羞耻的水声和肉体相撞击的声音,「好敏感,洁儿,你又要到了。」他声音嘶哑还有着轻微的喘息,「你那里又热又紧……很舒服,是不是?」

「啊,小翊!」快感如潮,吴映洁不得不叫喊出声才能宣泄体内汹涌着的热浪,瞬间她又达到了一次顶峰。

虽然她又经历一次高潮,但邱胜翊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抽送的力道反而更加强悍,终于在第三次高潮到来时,她控制不住地昏厥过去。

当她陷入昏睡的前一刻,却听到他几近无声的低语:「洁儿,爱上我,可好?」



大雨下了一整夜,第二天清晨,树林里只听到滴滴答答水声,天已放晴。

吴映洁睁开眼,身上是厚厚的一层衣物,旁边火堆不知何时已经熄了。她坐起身,感到腰酸背痛,果然是久未承欢,一下无法适应。邱胜翊不在山洞里,她依稀记得早些时候听到他在她耳边说出去找些食物。

将自己的衣裳挑出来一件件穿好,转身看见草堆上那件皱巴巴的斗篷,她脸上顿时燥热一片。这斗篷已经不能要了,她胡乱将其捡来丢到一边,脑袋里忍不住想起昨夜他最后对她说的那句话。

爱上他?吴映洁皱起眉头,除了邱胜翊,她身边再没有第二个男人能跟她如此亲近,所以她可以坦然接受与他欢好,也会在意别人放在他身上的目光,她以为这就是爱了,即便不是,这世上也不会再有第二个人能得到比这更多的感情。

可是现在看来,邱胜翊并不满足于此,那么怎样才算爱上他?

正想着,就见那人披着满身晨露回来,怀里用一片大叶子包着不少果子。

『醒了?」他微笑着将摘来的果子放到一旁,倾身拨弄她的长发,「我帮你梳发。」没有梳子,他便用手将她的长发拢起,动作很轻,生怕弄疼了她,这让吴映洁想起当初他给她画眉的情形。

「唔,下次你还帮我画眉吧。」她声音很轻,但足以让身后的男人听到。

吴映洁眼眸微合,想起以往听说恩爱夫妻之间,有相公给娘子画眉的举动,心底涌上些微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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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沉默了一下,用同样轻的声音道:「好。」语调温柔,深情流溢。

清晨时分,邱胜翊独自去昨天马车停下的地方看过了,发现林苛和白浩不知去向,地上血迹被大雨冲刷消弭,无法探知他们的情况。

他决定先带着吴映洁往锦城方向走,到下一个县城时跟锦城的人联络,让他们去找林苛和白浩的下落。

然而有一件事让两人起了争执。因为长时间奔波,那只小奶猫不堪折磨,开始不停腹泻,让人很是忧心,这里又是荒山野岭,距离下一个县城还有不少路,再这么走下去小奶猫必死无疑。

「洁儿……」

「不行,我不能抛弃它们。」飞雪陪了她好长一段时间,尤其是邱胜翊不在的日子里,飞雪是她心灵唯一的慰藉,现在在这么紧要的关头,要她把飞雪它们抛弃,她做不到。

邱胜翊很无奈,他也舍不得飞雪,更清楚吴映洁对这些猫的疼爱程度。但是现在的情况,一旦继续带着猫走,那只小奶猫一定会死在路上,倒不如将它们留在树林里,或许能寻得一线生机,毕竟,猫在野外存活能力还是很强的。

吴映洁看着奄奄一息的小猫,心里又痛又悔,早知道当初就把它们留在王府里,也省得它们受这种颠簸之苦。

邱胜翊揽住她瘦弱的肩膀,「好了,飞雪现在也是母亲,它会好好照顾它的孩子的,别忘了它还有飞墨呢,会没事的。」

「你真讨厌,当初将它带给我,现在又要我把它们抛弃,存心折磨我吗?」吴映洁拭去眼泪,愤恨地捶打他。

飞雪还在用粉舌梳理小奶猫的毛,看到主人哭泣,喵喵叫了两声,倒像是体谅主人,在跟她道别。而一直不见的飞墨也出现在山洞口,嘴里叼着不知从哪里找到的食物。

见此情景,吴映洁也不好说什么,把篮子软垫留给它们,又给它们采摘了些果子,才依依不舍地被邱胜翊拉走。

「不要再哭了,」都已经走出树林回到官道上,扭头看吴映洁还在抹泪,一双眼睛又红又肿,邱胜翊不得不停下脚步,温声安慰她,「飞雪很坚强的,别忘了它有相公啊。」

「……那又怎样,飞雪自从来我这里,哪天不是过得比谁都好,现在突然被放在野外,我怕它适应不了。」

邱胜翊搂住她,「好了,请你相信它相公好吗?飞雪会被照顾得很好的,你不是也看见它有给它们母子带食物回来吗?乖,它也会照顾自己的,你这样恐怕飞雪心里还放心不下你呢。」

「可是没有它,我会寂寞,怎么办?」她闷声说。

男人低头,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耳边,「那就请你相信你相公了,我不会让你寂寞的。」

终于在天黑之前,他们赶到了下一个县城。

邱胜翊带着她找到一家钱庄,用魔鬼之地特有的信物提取了一些银两,两人在掌柜的安排下,住在钱庄旁的客栈里。

「想不到你们的势力已经渗透到这里了,还是说就算是榕城也已经有这样的钱庄?」用冰水敷过眼睛后,吴映洁问道。

邱胜翊放下笔,接过她手里的布巾替她擦净脸上的水珠,不知道什么时候养成的习惯,就连这种小事他都一定要帮她做。

「嗯,本来不想让你知道这些没用的事的,但既然你已经从白浩那里听说了,告诉你也无妨。风海一直致力于榕国的事情,现在准备的已经很充分了,只等着得到永钦王爷的支持。你知道,名不正言不顺,实在很难得到榕国百姓的拥护。」

「如果你那个主上当了榕国的皇帝,那这些钱庄不就成了他的情报点吗?真是一举两得。」

「那就不是我们需要想的了,等他事成后,我们就回魔鬼之地,那里比这边自由得多。」邱胜翊亲亲她的脸颊,「你先休息吧,我写完这封信也睡了。」

这是她第一次从他口中听到以后的事,原来在他的计划里,对他们的以后已经安排好了吗?吴映洁拥被坐在床上,透过床帘看他伏案的侧影,既然风海要在榕国当皇帝,他没必要在这个关头把她带出来啊。毕竟以王府的兵力,保护她不被太后所害,还是没有问题的。

……他是不想她在这场宫廷变故中陷入太多吗?

还有,他跟那个人的关系好到什么地步?在路上,她总听林苛以「主上」称之,邱胜翊却直呼其名,这不是为人属下该有的行为吧?

不一会儿,邱胜翊吹熄油灯,轻手轻脚爬上床榻,刚放下床帘,转头却看到她清亮的眼眸。

「吵到你了?」他道,声音无比温柔,俯身将她搂在怀里,用锦被把她密实包裹起来。见她还在看他,忍不住挑起眉,「睡不着吗?」

她摇头不答,张开双臂将他抱住。然而没过多久,就感觉他的手从小衣里伸了进来,放肆地抚弄她的裸背。她惊喘着抬头,却见他笑咪咪的模样。

「睡不着,就让我陪陪你吧。我说过不会让你寂寞的。」

第八章

第二天,钱庄的人给他们备好了新的马车和车夫,邱胜翊向掌柜嘱咐几句后,就带着吴映洁继续往锦城而行。

这次,为了以防万一,邱胜翊也坐在车厢里。不过他没有太多时间跟吴映洁耳鬓厮磨,更多时候他忙于跟外界联络。这让吴映洁暗地里松了一口气,想到几天来他们夜夜春宵,她就忍不住感到有些羞赧。

不知道是不是勤于习武的缘故,邱胜翊的精力比她强上百倍不止,每每将她折腾到连哀声求饶的力气都没有,才算作罢。也不知道是谁给他灌输了乱七八糟的思想,让他总想跟她尝试不同的欢爱体验,有些时候虽然真的很刺激很过瘾,但第二天腰背酸痛却避免不了。

「你在面红耳赤地想什么呢?」将手中的信鸽放飞,邱胜翊单手托腮调侃着说。

「没什么。找到白浩他们了吗?」她连忙转移话题,他对马车里欢爱很是向往,奈何她生怕被前面的车夫察觉到,死活不肯从他。

「还没有,不过已经派人在出事周围搜过了,没找到尸体,我相信过不了多久就会有消息的。」邱胜翊将她拉到身边,「无聊吗?昨天跟车夫商量过行程,再不到两天就到锦城了。」他微笑着撩起她的额发,拇指指腹轻揉着她额心的三瓣莲花。

「太好了,不知道我爹现在怎么样,想早点见到他。」

邱胜翊眉头微皱,将唇凑到她耳边,「还有两天在马车上,你真的不想吗?」

吴映洁身子一颤,连忙推拒他,「你、你别乱来!」说完她的唇被他修长的手指挡住。

男人声音暗哑,轻轻诱惑她,「我们动作轻点,没关系的。」说着他另一只手就伸进了她的衣襟。

「邱胜翊!」她身体僵硬,偏又不敢大声,只好压低声音警告。

然而听到她的警告,他眼中笑意更甚,将她抱坐在自己腿上,隔着衣料揉弄圆润软嫩,唇齿寻上她的耳垂,轻轻唱咬,「洁儿,看你这般紧张,让我好兴奋。」

吴映洁紧咬着唇,她明里暗里躲了好些时候,还是没有躲过去。她忍不住捶打他,「你个色胚。」

他轻笑着伏在她脖颈间,嘴唇流连在她白嫩细长的脖子上,甚至伸出舌尖轻轻舔舐。

异常的紧张和刺激,让吴映洁在他的爱抚下,很快地动了情,身上已是香汗淋漓,腿间抵到他早已硬挺的昂扬,使得她小腹一阵闷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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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偏邱胜翊还好整以暇地把玩她,听她嘴边逸出呻吟,才笑着问:「想要了吗?」

她眼中氤氲一片,听他露骨的话,脸颊更加羞红,脸埋在他肩胛,仍是抵不过体内不停酝酿的欲望,忍不住捶打他的胸口,「混蛋。」

邱胜翊在她耳边吹口热气,拉着她的手覆上他难抑的欲望,「想要自己来,嗯?」他现在已经能熟练地掌握两人的节奏,并且试着让她主动亲近他,虽然收效甚微,但至少不是原地踏步。

看他的眼神温柔而坚定,吴映洁不禁吞了口口水,白嫩的手去解他的腰带,几次因为手颤没能成功,甚至让他更为肿胀。当邱胜翊的欲望终于被她解放出来,马车突然一个颠簸,让吴映洁撞到他的胸膛上。

「不行,还是算了,这种事情……」她开始打退堂鼓,腰肢却被他牢牢扣注。

「洁儿,你忍心让我这样到晚上吗?」他摇头苦笑,但看她一脸羞窘的表情,不得不叹息着拿回主导权,「过来吻我。」

她依言过去,柔唇细细亲吻他,并伸出粉舌与他交缠。邱胜翊一面享受她的吻,一面抬高她的翘臀,轻轻拉下她的亵裤,手指探进她的私密处。

「嗯……」吴映洁跪在他身上,脸上露出难耐和快意交融的表情。他的碰触让她差点酸软趴下,奈何他的长腿卡在她双腿之间,让她无法并拢,只得任他入侵。

「继续,洁儿,你吻得很好。」他哑着声音诱哄她,手指开始揉搓她花间的柔嫩,感到蜜液渐渐浸湿他的指尖。

吴映洁还在卖力亲吻他,不时抽气或发出短暂娇吟,沾染了情欲的身体开始随着男人挑逗的节奏扭动,「嗯……啊……」

「真乖,」邱胜翊抽出手,满意听到她渴求的哼声,「坐上来。」

听了他的话,吴映洁攀住他的肩头,用她的空虚对着他的肿胀,缓缓坐下,「哼嗯……」她眉头紧蹙,只到一半就下不去了。

邱胜翊抬起她的臀部,让她双腿悬空,全身着力点放在两人结合的地方,但他还没有下一个动作,马车又是一个颠簸,竟让他一下尽根没入。

「啊……」吴映洁颤声叫出,身下紧紧绞着男人的怒张,「小翊,好深……」

男人用吻安抚着她,「嘘,洁儿,你不想被车夫听到我们欢爱的声音吧?」

吴映洁还没回答他,马车的震动就让他更加深入进去,她不得不死死咬住自己的下唇,生怕泄漏出一点声音。真是太过分了,虽然身下的人没有动作,但是行进中的马车难免会上下震动,让她觉得自己已然被他爱着,可偏偏这种幅度又满足不了她……

邱胜翊像是察觉到她的窘迫,大掌摩挲她柔嫩的脸颊,落下细吻,「自己动,就像上次那样。」在他的鼓励下,柔软女体开始上下起伏,由缓到急套弄他火热的欲望。

「嗯,小翊……」这样的程度完全无法填满她体内空虚,反而让她更加渴求他的碰触,渴求他像往常那般略带粗暴地对她,「小翊,不要不管我……」她神情妖媚,不断用自己的柔嫩绞着他的刚强。

邱胜翊暗暗喘息,猛地挺起劲腰,一下就撞到她微颤的花心,「喜欢这个?」

她没说话,但腰肢扭动得更加卖力。

「那你该叫我什么?」他又停下动作,贪看她被欲望折磨的娇艳容颜。

「小翊……」她睁开迷蒙的眼,讨好地以颊轻蹭他。

「不对,」他丝毫不为所动,「再说错,我就出来了哦。」

意识到他真的抬起她的腰肢,作势要从她体内退出,吴映洁连忙搂紧他的肩头,脑中忽然想起这几晚他一直要求的话:「相、相公。」

她刚说完,水润娇嫩再一次受到一记撞击,这让她尝到了甜头,「啊,相公……嗯嗯……」她寻上他的薄唇,娇柔地与他纠缠,他的粗壮不断造访她敏感的蕊心,让她益发情动。

他的撞击一次比一次凶狠,强劲的力道让她弯了媚眼,然而又要克制不发出太大的声音,她紧紧抓着他的后背,贝齿咬住男人肩头,花径终于不堪重击,开始剧烈收缩,男人奋力将自己的火热推进她紧缩的花径中,又是一记撞击,吴映洁身子一颤,瞬间春潮泛滥。

云雨初歇,邱胜翊搂着尚在喘息的吴映洁,亲亲她汗湿的额发,「多少天了,怎么还记不住。」他有些无奈,这世上应该没有几个男人喜欢听自己的女人像是叫小动物那样叫他,尤其是在欢爱的时候,更让他性趣锐减。偏偏她多年的习惯很难改掉,他只好用这种有些下作的手段逼她改。

「叫相公很怪,我不习惯。」吴映洁低声回道,她叫他小翊已经有十多年了,突然让她改,怎么可能改得掉。况且,他那样对她,让她一叫他相公就不自觉想到两人交缠的情形,羞耻的画面更让她难以启齿。

「没关系,我有足够的时间让你习惯。」既然她叫他小翊叫了十多年,那他还有二十年、三十年、四十年乃至五十年的时间让她改口。

这话让吴映洁心里生出一丝甜蜜,她难得没有反驳他。



锦城的城门,就在眼前了,吴映洁心里忽然有股不太好的预感,然而由不得她多想,马车就在一处宅邸停下了。

那是一幢普通的宅邸,上面的区额写着田宅二字。邱胜翊将她抱下车,立时有两名侍卫过来安置马车和车夫。

「鬼将大人,旅途劳顿,辛苦您了。」一名侍卫恭敬道。

邱胜翊神色淡淡,「我先休息一下,告诉风海两个时辰后,我再去找他。」

「是。」侍卫不再多言,默默退下了。

在邱胜翊的院落里稍作休息,就有侍卫通传说风海决定晚膳时在花园为他们洗尘。

此时,邱胜翊正在给她画眉,听到消息并没有太多表示。

倒是吴映洁看了看来通传的人,和在院子里守卫的侍卫,略略奇怪地问:「这里没有丫鬟、侍女吗?」居然是清一色的男儿。

「别乱动。」一脸认真的男人轻声道:「大多是侍卫,你要是觉得不方便,我让他们去找几个来。」

「那倒不用,只是有些奇怪罢了。从魔鬼之地来的,都是男人吗?一

「在榕国的都是男人。有几个女管事,等你到魔鬼之地时可以跟她们认识。」他放下层笔,抬起她的下巴,细细看过,薄唇微勾,「我的洁儿就是漂亮。」说罢吻了下她的额头。

吴映洁不放弃之前的话题。「那你们这些男人是不会打女人的,是吗?」

邱胜翊挑眉,不知道她又想些什么。「不要乱想,如果这些侍卫让你感到紧张,我让他们到外面去就好了。」

她摇摇头,心中不安更甚,但她无法对邱胜翊明说,毕竟那件事她自己也不是十分的确定,那天太过混乱,只是她依稀记得那些黑衣人除了矫健的身手外,似乎还有着窈窕的身段?

将所有的东西都收拾好后,邱胜翊带着她去见风海,洗尘宴的时间稍早一些,也好让她跟魔鬼之地的人认识一下。

听到侍卫说风海在跟风步啸下棋的消息,着实让吴映洁惊喜不已,她原以为要见她爹需要等一段时间呢,没想到这么快就可以见面。

「洁儿,你这么欣喜的表情,真是让我情何以堪,当初你见我也没有这么开心过。」

吴映洁好笑地看他,「那是我爹。」她跟风步啸的事情,路上已经跟邱胜翊说过了,想不到这家伙还在吃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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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叫得这么亲切,当初不知道是谁还把亲爹推给别人。」邱胜翊捏着她的脸颊,满意地看到自己给她添了一抹嫣红。

想到那时候的事,她顿时有些愧疚,「对不起,那时候我……」她还没说完,下巴被他勾起来,紧接着唇上一阵刺痛。

抬眼看他一副凶狠的表情,「无论如何,你都是要跟我过一辈子的。」他松开她,「还有,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我说过如果你不想见我,我会离开,但现在我食言了。吴映洁,这辈子你就是恨透我了,我也不会放你走。」

那位来自魔鬼之地的风海,并没有长得一副三头六臂的样子,反倒一派儒雅气质,相貌也是极好。吴映洁后知后觉地想起这人也算是她的堂兄弟,从风步啸到风海,可以看到皇家血脉还是很高贵的,怎么就生出当今皇帝那样的人物呢?

「这就是映洁妹妹吧?鬼弟,你倒是手段高超,先把我这妹子拐去了。」见了邱胜翊,风海温雅笑道:「皇伯父,这局棋就下到这吧,侄儿甘拜下风。」

风步啸放下棋子,转而看到女儿和她身边的人,没有说话。

风海体谅地道:「鬼,他们父女好久没见,也该好好聊聊。」

邱胜翊冷冷地看了风步啸一眼,也不说话便离开了。

「他变化很多啊,」风步啸收拾着棋盘上的棋子,「映洁,过来跟爹下一盘。」

「爹,您在这边过得怎么样?」吴映洁顺从地坐下来,在王府她也曾跟风步啸对过几盘棋,虽说不上实力相当,但也是能下得出手的。

「你不是让白浩告诉我,好好在锦城过吗?」风步啸一副全神贯注的模样,好似回答女儿的问题只是顺便。

吴映洁看着父亲老神在在的样子,也不得不将注意力转移到棋盘上。

「过两天,你就跟着那小子去魔鬼之地吧。」下到一半,风步啸突然说。

「……我不太清楚,这种事没怎么听他说。」吴映洁小心地看着父亲,「您跟小翊之间有误会吗?」想到之前邱胜翊勃然变色的样子,她有些疑惑。

「我原本是不想让你嫁给他的。」风步啸落子,吃掉她不少棋子,「要知道,做我的女婿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吴映洁沉默,想必以父亲的脾气,说出来的话会更伤人吧,也难怪小翊会是那副盛怒的模样了。

「不过现在觉得,你还是平安些好,跟他去魔鬼之地,也不会再像我似的,为这国家操劳一生。」风步啸说到最后,几不可闻地叹息一声。

「爹,那个风海真的是……永庆王爷的儿子吗?」

「嗯,说起来他也是你堂兄呢,一晃这么多年,你和海儿都这么大了,可惜老一辈却只剩下我。有时候,人不服老真的不行。」

「那等他登基,爹不能跟我们一起去魔鬼之地吗?」

「到时候再说吧。」风步啸神色淡然,忽而像是想到什么,问:「你那只爱惜如命的猫呢?」

父亲对飞雪的喜爱很是明显,他这么一提又让吴映洁想到了伤心的事情,只得一五一十地说给父亲听。

「如果当时,我不那么任性把它们带走就好了。在王府,它们还会被侍女们照顾……」

温热的掌心摸了摸她的头,「不要忘了,那些生灵原就是在野外的,你不过是放生罢了。况且,你要把它留在王府,是等着皇上看见它们吗?」

吴映洁不语,心下却因为父亲的开导安心许多。

过了一会儿有侍卫来通报,洗尘宴开始了。吴映洁跟着父亲移步到花园,就看到里头灯火通明,檀木圆桌上摆着青瓷盘,菜色丰盛。

然而在旁边上菜的,却是一个个魁梧雄壮的带刀侍卫……

「皇伯父,您请上座。」风海微笑着道。

吴映洁下意识地跟过去,手臂却被人拉住了,扭头看到邱胜翊神色冷峻地道:「坐我旁边。」

风步啸看见两人的小动作,不动声色,却停下了脚步,不再上前。

风海自然注意到这一举动,顺着风步啸的目光,嘴角隐约带着笑意,「鬼弟,你可是洗尘宴的主要人物,还想拉着弟妹跑到哪儿去?」

邱胜翊抿唇,满面煞气地看着风海。风海一迳笑着,温和而宽容,他的笑容让吴映洁想到林苛,原来这些人都是把邱胜翊当作弟弟吗?

终于,邱胜翊不再坚持,迳自坐到吴映洁身边。风步啸坐在主位,风海在他左首,右首则是他女儿吴映洁和邱胜翊。

宴会上,经过风海几次提点,邱胜翊终是向岳父敬了第一杯酒。

然而风步啸完全不给面子,手指碰都不碰酒杯,慢条斯理道:「为什么敬酒?」

邱胜翊脸色一下沉了下来,双眼直盯着他,狠狠地说:「我要娶您女儿。」

「我不同意。」轻飘飘的一句让桌上气氛瞬间凝滞。

吴映洁有些惊讶地看向父亲,之前下棋的时候,他不是已经说让她跟邱胜翊好好生活吗?现在又是唱的哪一出?

风海好整以暇地看着对峙的翁婿,注意到吴映洁的目光,向她做了个小小的鬼脸,示意她不要紧张。

「为什么?」此时邱胜翊也不再是剑拔弩张的气势,反倒沉静下来。

「当初我就对你说过,老夫一生只有映洁这个女儿,自然不能随便将她嫁出去。」

邱胜翊冷泠一笑,「对洁儿,我自然是明媒正娶,随便一说何来之有?」

「那就拭目以待,老夫当日说的话现在依旧算数。」话是如此,风步啸手边的酒杯仍旧稳稳地立于桌上,丝毫没有端起的意思。

邱胜翊仰头,自顾自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亮出杯底,「好。」

他知道风步啸对他和洁儿的事情了如指掌,这位王爷并没有因为女儿早已委身于他而认同他,而骄傲如邱胜翊也不屑用这件事逼迫风步啸嫁女,他相信以自己对洁儿十二万分的用心,风步啸早晚有一天会心悦诚服地饮下他作为女婿的敬酒。

一旁的风海适时拍手,「真是好,鬼弟的喜酒,为兄定是要讨一杯。不如就趁现在团聚之时,把喜事办了,让我们也沾沾喜气。」

事情就这样敲定了,但怎会没人想起来要问她这个准新娘呢?倒不是不高兴,只是吴映洁对这突然的改变感到十分新奇。突然冒出来一群人替她将事情打理好,而她真的跟普通的待嫁新娘一样,娇羞地等着夫君来接就行了。

不需要算计别人,不需要揣测别人用意,只是傻乎乎等着父亲兄长为自己安排一切,这不是她一直鄙夷的生活吗?她一直以为这样惯养的女子,都会变得蠢笨无知,但事实上,这种感觉真的……好幸福。

婚礼前几天,吴映洁被安排到风步啸的院落,以此当作她的娘家,出嫁时将由邱胜翊把她一路抱到他的院子。

邱胜翊一直抱怨这样的安排,虽然还是在这幢大宅院里,但他却没办法跟她放肆地耳鬓厮磨。分离三年,两人只享受了一段甜蜜时光,着实令他无法释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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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7-27 14:12  資料  個人空間  短消息  加為好友 
虽然要准备婚礼,但风海原本的计划却是不能耽误的。是以,这两天邱胜翊并没有多少机会跟吴映洁见面。她并不意外,风海能张口定下他们的婚事,也是想拉拢她父亲到自己阵营,既然她能得到她想要的结果,那么过程什么的,她一点儿也不在意。

婚礼的准备还是有些仓卒,毕竟风海在榕国的布局已经完备,一切都蓄势待发,吴映洁很坏心地怀疑,风海根本就是拿她的婚礼来祭酒,祝他自己早日登基。

第二天就要昭告天下,她是邱胜翊的妻子了,吴映洁在床榻上辗转反侧,无法入眠。想想真快呀,和小翊纠纠缠缠十几年了,她一心认的弟弟,最后竟成了夫君,真是好奇怪的缘分。

吴映洁迷迷糊糊刚要睡着,却听到院子里有几声轻响。她警戒地睁开眼睛,还未起身就见院里灯火通明,一片人声嘈杂。

「有刺客!快追!」

她慌乱地披上外衫,一开门就见一个黑衣人立于门外,那人似乎也不防她突然开门,怔愣一下就出手将她劈晕过去。

那些燕子军……竟然真的是女人。昏倒前,吴映洁只想到这么一句。

第九章

呼啦!一大盆凉水从她脑袋上浇灌下来,激得吴映洁睁开眼,室内光亮,她眯起眼睛适应过于明亮的光线。

「不错,就是她。」熟悉的声音让她抬起头,却是太后,「醒了?」

「真想不到,太后真的现身了。」吴映洁冷笑道。

太后伸出纤指抬起她的下巴,「真是个漂亮又聪明的孩子。你说,如果你是哀家女儿,该是件多么圆满的事?」

「幸好我没有你这样的娘。」

「啧啧,看来我们真是没什么缘分。」她耸耸肩,坐在一把木椅上,「燕一,田宅那边有什么反应?」

「乱作一团,不过他们并没有对我们下狠手。」一个身穿夜行衣的女子单膝跪地,回道。

「果然是群大男人,当初就是因为他们愚蠢的自尊心,不对女人下重手,才让我们得手,现在仍然没有改变。」太后弯起嘴角,笑容越发诡异,「吴映洁,你想知道『当初』,指的是什么事?」

吴映洁沉下脸色,「你该不会说是你杀死永庆王爷的妹妹吧?」

「你真是越来越让哀家惊讶了。果然是阿啸的骨血,哪怕是由贱人所生,也是这么伶俐呢。」

「哼,你无法讨得我父亲欢心,只会在言语上侮辱他人吗?也怪不得父亲看不上你。」

太后的表情一瞬间变得有些狰狞,但很快又恢复了笑咪咪的样子,「你怎的就如此笃定哀家无法讨阿啸的欢心?在你跟你那个妓女娘亲受苦受难的日子里,都是哀家在安慰阿啸的寂寞的。」

「不讲真话你会死吗?也罢,明里不说我父亲对你根本没有多么重视,你自己也把自己放到了安慰的层次上了,我娘身分是不如你高贵,但起码她不是个替身。」

「掌嘴!」太后勃然大怒,接着吴映洁的左颊就挨了一记耳光。

她舔了舔唇角的血丝,笑得鬼魅,「女人打女人,真是毫不留情。这就是你引以为傲的燕子军吧?十六个女子练得这样阴毒的手段,你们皇家人也真是用心良苦了。」

太后原本还在喘着粗气,听了她的话反而大笑起来,「你跟阿啸真不愧是父女,就这份临危不惧的气度,都让哀家惊艳不已。」太后狠狠抓住她的下巴,逼迫吴映洁抬起头来,「你知道吗?你越像他,哀家就越想折磨你。」

她松开手,冷笑道:「你没说错,我是得不到你父亲欢心,处心积虑的后果竟是嫁给先皇那么一个废物。如果当初你爹娶了我,我会用家族势力助他问鼎天下,说不定我也会给他生下个像你这样漂亮的女儿。可惜……就是有人像他那样不知好歹。」

「娶了你这样的蛇蝎女人,那才让人后悔不迭呢。」听太后用如此轻蔑的语气侮辱先皇,吴映洁只觉眼前这个在深宫多年的女人已然癫狂了。

「呵呵,你这桀骛不驯的性子跟阿啸年轻时真是一模一样。」太后万分宠溺地抚摸她的发,如果吴映洁不是被紧紧捆绑在椅子上,恐怕任谁看了都觉得这是一幅非常美好的母慈女孝画面。

「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听听,哀家是怎么惩罚当年那个桀惊不驯的阿啸的?」

吴映洁不知太后打什么算盘,但这么闲聊下去,可以争取时间,她很顺从接口道:「我倒想知道太后除了闻名天下的燕子军,还能拿出什么手段?」

太后涂着蔻丹的手指压在她的肩头,红唇紧贴着她的耳朵,轻声道:「哀家每天都让人把你娘的消息告诉他呢。」

吴映洁猛地睁大眼睛,「你一直监视我们?!」

「聪明的孩子,不过只看到你们逃到那座尼庵罢了,因为后来阿啸不在意了。他开始全力助哀家当上皇后,然后是太后,每天看他在哀家眼前,真是赏心悦目,二十年都看不腻呢!」

「无耻!」

「无耻?你怎么不说你那横刀夺爱的母亲无耻?哀家当年跟阿啸可是青梅竹马,若不是碰上你那个矫揉造作的母亲,他怎会突然弃我而去!」

恰在此时,又一个穿着夜行衣的女子来禀报:「太后,他们追来了。」

「这么快?哀家还想跟阿啸的女儿多聊聊呢。」太后意犹未尽,颇有深意地看着吴映洁。

吴映洁扬起笑脸,「再多聊,你也比不上我娘在我爹心中的地位呀,高贵的太后殿下。」

「说的是,哀家也发现,总是惩罚阿啸实在是太无趣了。况且,现在他又被永庆的那个儿子拉拢去,意图推翻我们母子,看样子,哀家必须从别处下手了。」

「于是你就找到我,对吗?太不幸了,对我爹来说,榕国比我更加重要。」吴映洁不放弃任何一个打击她的机会。

「错错错,哀家这次不是要惩罚他,而是你。你根本不应该来到这个世上,但既然来了,哀家就不会让你好过。」太后说到最后,声音已然阴冷,转而对侍立一旁的燕子军道:「那个鬼将来了吗?」

听到她提起邱胜翊,吴映洁心里咯瞪一下,再看太后不怀好意的眼神,心中不安更甚。

「燕三和燕五已将他引到这边了。」

「好,等他过来,让我们的燕十六好好款待他一下。」太后笑得和煦,「我倒要看看,你爹给你挑的未婚夫到底是个什么人物?」当年那个女人让她被风步啸无情抛弃,现在她要让那个女人的女儿亲眼看着自己的男人跟其他女人媾和!

太后刚说完,单膝跪在地上的燕一忍不住道:「太后……」

「怎么?」

「十六年纪还小,您能不能……」

「那又如何?成为燕子军,不就是听哀家的差遣吗?连这点小事都要别人求情,哀家还要她何用?」太后高傲地仰起头,「况且,雏儿才能让男人化身饿鬼,不是吗?」

燕一紧抿着嘴,最终还是行礼退到一边。

吴映洁看到她们的分歧,心下计较不断,然而她还没找到合适的方法就被太后挑破心思。

「别妄想了,燕子军从出生就是为听从哀家的命令而培养的,她们对哀家的忠心,可不是你一两句话能挑拨的。小丫头,好好看着你的男人,怎么享用我们的小十六吧。」

頂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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