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洁没有解释,只是泪流满面,哥哥愠怒的谴责像是说明了——胜翊愿意娶她,已是她莫大的幸运了。
她现在最想做的一件事就是转身逃离这样的境地,但胜翊强而有力的大手紧紧地握住她的,迫使她非得走向神坛前。
“你真心愿意嫁给邱胜翊成为他的妻子吗?”
泪眼迷离之中映洁听见神父在问她,但这神父的声音好熟悉……她拭了泪,抬眼一看,发现眼前的神父竟是——廖俊杰!
她怔愣住了,一点也没想过廖俊杰会假冒神父,她悄悄的梭巡庄濠全的踪影,却没发现。
她在心底深深的叹息,她怎能让她善良的义兄们为她而担心,她不该再麻烦他们的。
“我愿意。”映洁缥缈的声音如同哭泣的秋枫。
“你呢,邱胜翊,你愿意真心爱她且照顾她一辈子吗?”“神父”严肃地问着新郎。
胜翊公式化地答了一句。“我愿意。”
出了教堂,没有亲朋好友的欢呼及喝采,只有映洁一脸的失神落魄。
而就在她要坐进胜翊豪华的劳斯莱斯的前一秒,她看见对街有个长发男子,他的脸庞俊秀美丽,他的微笑像天使一样令人感到温和及安慰,他是当初在暗街里拾到她的庄濠全。
她来不及和他再次眼波交会,胜翊已将她“请”进车里,将车子驶离教堂。
而她对两位义兄的感激之情只能压抑在心底,化成小溪般的泪水,无止尽的流着。
“怎么,嫁给我很委屈吗?”胜翊冷淡地瞥了映洁一眼。
映洁无言以对,含泪的大眼睛像天际颤动的星辰。
“回答我。”胜翊命令。
“应该是你觉得委屈。”映洁悲叹。
胜翊听了后冷冷地大笑。“你对我有所不知,我父亲三妻四妾,我也会是。你必须知道,我在日本有个情妇,在台湾也有,香港、南非也一样。”胜翊毫不讳言。
“那你为什么要娶我这朵残花败柳?”映洁早已破碎的心更残破了——
胜翊不愿意回答,他邪气地扯着唇角,目光轻蔑地扫过她如烟雾的水眸。
映洁别开头去,失神地望着车窗外飞掠而逝的街景,将所有的痛楚都深锁在她阴郁的心中。
初春的气候在进入夜晚后仍是寒气逼人,孤寂中这股寒气就像要穿过人的肌肤透进骨髓里那般。
一整天映洁都黯然沉静地独自待在房里,她没有换下身上的白纱礼服,因为除了这件不合身的礼服,她没有别的衣服可以替换。
“映洁小姐。”寒冷的空气中传来一阵耳熟的低柔嗓音。
“请进。”映洁微弱地低语。
门开了,映洁再度见到那个穿着日本和服的女子,她暗自惊诧地看着那女子提着大包小包的购物袋向她走来。
她究竟是谁?难道她就是胜翊所说的——日本的情妇?!
“这是你的衣服,所有的配件一应俱全,是翊托我买的,唉!这礼服好像有些太大了,真不好意思,先前我弄错尺码了。”那和服女子客气地将所有的购物袋放置在缇花布的沙发上。
“谢谢。”映洁失神地对她说。
“不客气,晚安。”和服女子就要离去。
“请问……”映洁欲语还休,但她终究是问了,“胜翊他……去了哪里?”
“我不知道耶,他很少回来香港,作息我也不太了解。”和服女子这么说,耸肩对映洁微笑,随即离去。
四下又恢复一片静谧,映洁陷入孤独的哀思当中……
不经意中,映洁的目光落在缇花布沙发上那一堆购物袋,突然她的脑子里转着一个疯狂的念头——
她往那堆袋子走去,发现里头有成套的服装!
她必须离开这里,她不能就这么嫁给胜翊,有了衣服那她还等什么?
她急忙卸下身上的白纱礼服,找了毛衣及长裤,很快地换上,她把长发束起,匆匆地就要往门口走,但当她的手触及门把时,她才想起楼下有仆人,和那名和服女子。
她往回走打开落地窗,走进冷飕飕的夜风中,从阳台上俯瞰宽广的庭院,心想若是有一条绳索那她就可以顺利离开这里了……
可是好高啊!
纵然心悸,但她别无选择,她踅进房里找寻可以代替绳索的东西,焦急之中,她的目光落在地上那袭曳地的白纱礼服。
她击碎了茶几上的玻璃杯,割开那件价值不菲的白纱,她在两截白纱中打了一个结实的结,拿到阳台外试试长度,发现正好是可以让她下到一楼的完美长度。
她把白纱长长的衣袖部分在阳台护栏上打了一个结,深吸了口气,颤抖地翻越护栏,小心翼翼地抓紧白纱,缓缓地溜了下去……
暗黑的庭院闪起一小簇猩红的火光,夜归的胜翊深沉地看着眼前荒唐的一幕——这小女人甘冒坠楼的危险也要再次逃离他?!
他不会让她得逞的,他扔了手上的烟,悄然地走向她。
还差一点点就可以到达了!
就在映洁以为自己即将成功的一刹那,突然从黑暗中冒出了一双灼热的大手定在她纤细的腰上,她惊吓得额际冒出了冷汗,猛然回头看见了胜翊,他深不可测的黑眸正玩味地盯着她。
“好玩吗?”他调侃地问着,定在她腰上的大手并没有让她顺利地落地,反而恶作剧地让她维持双脚腾空的状态。
“放我下来!”她请求,但他置之不理,直接将她横抱起来,让她连着地的机会也没有。
映洁错愕地推拒他,但他不但不予理会,反而迈开大步往暗沉的树丛里走。
“你要去哪里?”
“后院有一间不见天日的小屋。”胜翊漫不在乎地说着。
“你……想做什么?”映洁因震惊而发抖。
“对付一个老是想逃走的新娘,惟一的办法就是把她囚禁起来。”胜翊似真非真地威胁她。
“不……”映洁惊恐的低喃。“我还不是你的新娘!”
胜翊蓦然的定下脚步,他的双眸很快蒙上一层阴霾,映洁瞅着他令人恐惧的眸光,知道自己触怒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