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清垃圾?!
先是一怔的黃瀞怡忽地大眼,看他沒吆喝一人幫助,自個兒一彎身就搬開腰粗的木頭,不費力氣似的丟向一旁,再一彎腰,就將三、四根木頭輕輕鬆鬆地扛在肩上。
理智上,她知道該阻止他,畢竟他拆的可是王奶奶唯一的遮蔽處,要是一個不小心,裡面的木板、雜物往下掉,砸傷人的可能性極大。
但是他自信的模樣、果決的行動,又讓她產生莫名的信任感。
加上他一身古銅色的精壯身體繃得緊實,每一寸肌肉都帶著耀目光澤,看傻眼的她根本發不出聲音,喉嚨縮緊地看著汗水從他額際滑落。
那是一幅很美的畫面,原來即使是男人,也有令人心跳加快的美麗剪影,她心口騷動著,想到這個男人剛才才吻過她,她竟情不自禁摸上自己的唇瓣。
「住手,住手,離我房子遠一點,誰敢再拆,我就跟誰拚命!」見有人拆房,氣急敗壞的王奶奶大聲吼罵。
一隻少了一邊握柄的鍋子被丟了出來,差點丟中體格壯碩的翁瑞迪。
「王奶奶,住在這不安全,你聽我的勸,不要再一個人生活,我們有很多人可以幫助你……」先安置在收容所,再找合適的安養中心。
「滾!不要再來煩我,我老太婆是死是活不需要任何人操心,帶著你的假好心滾得越遠越好,我一個人也活得下去……」這世上有誰是真心待她好,連自個兒生的兒子都嫌她老了不中用,把她趕出來。
「王奶奶,你住的是人家工地,現在蓋起房子了,你遲早還是得搬,人家不會讓你在這住一輩子的。」等到警察來趕就難看了。
黃瀞怡是一番好意勸她,不希望她孤苦無依,過著沒水沒電,拾人飯菜的清苦日子。可是她話才說完,一個還沒來得及看清是何物的物體朝她擲來,閃避不及的她眼一閉抱著頭,等著身體某部位傳來疼痛。
「咚」的一聲,物體撞上東西又落地的聲響傳來,她口水一咽的張開眼,一抹高大背影擋在身前。
那一瞬間,她滿是訝異,難以置信他竟然為了保護她,不顧自身安危的以身擋油。
同時,她也有些感動,明明是認識不深的陌生人,他卻挺身而出,一再解決她的麻煩,讓她不至於受到傷害。
一股暖流淌過黃瀞怡心窩。從父親過世後,她已經習慣自立自強,原來被人保護的感覺是這樣……的令人懷念。
「你是笨蛋啊!不會閃嗎?!看到無理取鬧的人就別跟他講理,直接動手,拳頭硬的人聲音就大。」得寸進尺是人的常性,說再多也沒用。
「我是社會服務工作員,不是黑社會分子--」她反駁著,一雙眼透出生氣勃勃的光彩。可惡,她才剛剛對他有些改觀的,這男人怎麼那麼囉唆!不過這也代表他緊張吧?
翁瑞迪忽然想笑,一口白牙亮得刺眼。「要感恩呀!社工小姐。」
「你!」她比較想咬他一口,看他硬皮下是人肉還是熊肉。
他大掌壓住她氣呼呼的小腦袋,笑咪咪的看著她卻是向男一個人喊話。「老婆婆,你要是再不出來,我就叫挖土機來,把這個地方整個創平。」
「你敢?!」王奶奶又急又氣的大喊,毛髮雜亂的頭探出一半又縮回去。
「你看我敢不敢,我這人可是一點愛心也沒有,跟我耍狠撒潑是討不到任何便宜的,我倒車,砂石把人一埋,你搬不搬都無所謂,反正埋個人當地基也不會有什麼影響。」頂多屍臭味重了些。
「你這麼沒良心的話也說得出口,不怕天打雷劈。」她縮著肉棲身子,不住地打顫。
「不會比你更沒有良心,明知道人家在蓋房子還賴著不走,要是有個損傷還要賠你醫藥費,老婆婆算盤打得真精,存心要訛詐我們公司,是死是活都要我們負責到底。」活著要錢,死了搏喪葬費,她不愁沒人收屍。
「誰要你們的錢,給我走開,不要靠近我家……嚇!你做什麼,快給我放下,不准動我的屋頂……你……你、你把它扯壞了……」王奶奶頓時老淚縱橫,一肚子委屈。
頭頂一片光亮,艷陽直透而下,照出老婦人手然一身的孤苦淒涼,搜集的回收物擺滿所謂的屋子,窄小的空間連轉身都十分困難,一股霉味撲鼻而來,蟑螂老鼠見到光四處躲竄。
看到此情此景,黃瀞怡的鼻頭都酸了,眼眶微微發紅。她下定決心要幫助王奶奶重回健康的生活,不再有一餐沒一餐的過活。
「什麼屋頂,不就幾塊防水的破布,遮得了風、防得了雨嗎?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看要自己出來,還是我用推土機請你。」翁瑞迪二話不說的又拆下幾片木板,再把「牆」給一腳踢倒。
事實上,王奶奶的「家」早毀了一大半,她抱著僅剩的家當坐在一堆垃圾中,一陣風吹過來,揚起灰濛濛的沙土。
「你想逼我去死,我就死給你看,我死也不走。」她槓上了,不信他真敢在眾目睽睽之下對她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