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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转+1次PO完]总把新欢忆旧爱(翊洁)
王子與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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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脑海是又浮现那张令他魂牵梦萦的脸。
  
我得见她一面,邱胜翊在心里忖道。  
   
『5』第四章

吴映洁为了躲避杨奇煜的“骚扰”。连搬了三次家。这一次,詹雅雯可是受不了啦。
  
“人家孟母三迁是为了择邻处,我们这样子算什么啊?”詹雅雯杵在墙角,冷眼看着吴映洁进进出出地打包一箱箱的家当。
  
“你不搬啊?”吴映洁喘了口气,抬起头来,明眸带忧地看着詹雅雯。
  
“我为什么要跟着你这样子搬来搬去?”詹雅雯不是不通明理的人,况且,吴映洁母女就像是她的家人,是荣辱与共的患难姊妹。真正令她不满的是,吴映洁始终不愿说出她在美国的事。基于尊重对方的隐私权,詹雅雯从主动挖吴映洁最痛的疮疤,以致于她当了吴羽婷的干妈六年,竟然还不知道吴羽婷的亲生父亲是谁。
  
拿一连串的搬家来说吧!问吴映洁为何要搬家,她只说羽婷的爸爸可能会来这里找人。于是乎,詹雅雯也就胡里胡涂地跟着搬家。
  
在一个新环境住不到几个礼拜,只要吴映洁说羽婷的爸爸好像知道这里了,她们就又得搬家!
  
“你不要又告诉我说,羽婷的爸爸要上门了。请你告诉我,这是怎么一回事?”詹雅雯走到吴映洁的面前。
  
吴映洁站起身,沉默不语地迎着好友的严肃表情。
  
“你说话啊!羽婷的爸爸是谁?你为什么不让他见羽婷呢”詹雅雯咄咄逼人地问。
  
“我没有。”
  
“还说没有!”
  
“他根本不知道羽婷的存在。”吴映洁的脸上蒙着一层浅浅的恨意。
  
“什么?!”詹雅雯拉着吴映洁的手,走到自己的房间,掩上门。“把话说清楚。”
  
她是铁了心要吴映洁说明一切。
  
吴映洁的神色一变,一双清澈的大眼顿时湿润,她深深地吸了口气,试图止住欲垂落的泪滴。
  
“羽婷的爸爸是我在美国唯一的男友,也是我的初恋情人,我非常在乎他,可是他很有女人缘,走到哪儿都有女孩子主动搭讪。当时,我一个人只身在异地,非常需要一个男人在身边嘘寒问暖,原本以为交了一个男朋友多个伴,谁知道事实的真况并不是我预期中的那样。”吴映洁又深吸了一口气,晶莹剔透的泪珠终于滑落下来。
  
“不要说了。”詹雅雯发觉自己的残忍。
  
“不,让我说。”吴映洁摇头道,“我常常为了等他的消息等到身心俱疲。我为了他而勉强自己打进他的朋友圈,你知道吗?他的那票狐群狗党全是一堆标新立异的逃学高手,大都是那种在台湾混不下去的富家少爷,拿着父母的钱四处砸的‘败家子’。”
  
“你怎会爱上这种人?”詹雅雯很难把吴映洁和这样的人联想在一起。
  
“刚开始着好玩的心态,总不能活到大学毕业还是爱情学的门外汉吧!羽婷的爸爸正好是当时最亮的一个男人,我想,和他谈个恋爱应该很有情趣。”
  
“所以你和其他的女孩一样,情不自禁地被他网住。”詹雅雯皱皱鼻头,一副不怪为然的样子。
  
“感情又不是说放就能放的,它会随着时间而愈来愈深厚。”
  
“那是你一相情愿,聪明的他可不这么认为。”
  
“我和他的问题只能说是彼此的个性差异悬殊,长久相处在一块儿是需要花很多的心思去沟通。”
  
“可惜你们办不到。”
  
“所以我让他选择,选我就远离其他的女人,不然,就只有分手这条路。”
  
“天啊!”詹雅雯摇着头说:“他当然会选第二路嘛。”
  
“这就是结果。”吴映洁无奈地说着。
  
“羽婷呢?你明知两人没有未来还让羽婷来到这个世上,你当时是怎么想的?”
  
“我和他分手之后,天天以泪洗面,朋友劝我、鼓励我,我依然无法将他忘怀。有一晚,他跑来找我……”
  
“他反悔了吗?”
  
“no!他是来辞行的,他要回台湾了。我哭着求他不要走,可是,他不理我就走了。他走了之后,有一个朋友来安慰我,我根本无法克制自己的伤心欲绝,只好藉着酒精来抹平暂时的痛苦。”
  
“酒后乱性呀!你怎么知道孩子是他的?”
  
“朋友走后,羽婷的爸爸又回来找我。我确定是他,因为只有他知道我们之间的睨称,那一晚他非常温柔地对待我,那种感觉是以前不曾有过的。”
  
“这个人未免太烂了吧!要走还吃你一口,而你……哎呀!你怎么不保护自己呢?好歹也要戴安全帽上路呀。”
  
“我根本没准备,那是……我的初夜。”吴映洁涨红着脸,温吞吞地说。
  
“oh——”詹雅雯直觉吴映洁是遇人不淑外加时运欠佳,才会沾了一身腥。“羽婷就是那一夜的‘证人’,而你因此放弃课业?”
  
“那时我无心于课业,再待在纽约也没什么意义。
  
办了休学后,我悄悄地离开纽约,回到台湾才发现不对劲。”吴映洁停顿了一下,重新调整呼吸,免得又是一场水灾。
  
“我的家族非常传统保守,一个未出嫁的女孩怀有身孕简直是泯灭门风的丑闻,我是家里的独生女,却一样是像只破旧的脏鞋子,一脚被踢开来。我在有家归不得的窘境下,不得已才来找你。”
  
“喂,讲这话太没良心哦!什么叫‘不得已才来找你’?有事不找叫什么患难姊妹啊!”詹雅雯从口袋中掏出几张皱巴巴的卫生纸,递给满脸泪痕的吴映洁。
  
“如果不是你……”
  
“好了!我投降,你不要再说了。”詹雅雯耸耸双肩说:“打包吧!希望这次搬个风水好一点的地方,不要让那个男人死缠着不放。”
  
“唉!你说得对,你不必跟着我搬来搬去,我想……我们不要再搬家了。”吴映洁尤力地说。
  
“你不怕他找到你之后跟你要回羽婷?”
  
“他不知道羽婷是他的女儿,我不想让他找上门是因为我对他的爱意不再,过去的事都过去了,我不想让这匹野马来捣乱我的生活。”
  
“他总有一天会知道羽婷是他的女儿:”
  
“所以罗,你得帮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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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詹雅雯在吴映洁的眼里捕捉到一丝促狭。
  
“我可以告诉他,羽婷是你和刘俊纬的孩子。”
  
“你疯了啊!”詹雅雯马上跳脚大骂,“我和刘俊纬的关系才缓和不久,你要害我们再次翻脸相向吗?”
  
“我这是为你们的‘牛步化’恋情加温也,一举两得嘛!”
  
“我不干!我宁愿搬家。”
  
“难道羽婷不是你的孩子?”
  
“是,羽婷是我最爱的小孩。”詹雅雯把吴羽婷视为已生,在她的心里,她和吴家母女已经是生命共同体。
  
“你这样想不就成了吗?反正羽婷是你的女儿,刘俊纬又是羽婷的帆爸爸,关系很单纯啊!”
  
詹雅雯在吴映洁的软性说服之下,嘟着嘴说:“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躲在门外的吴羽婷又“正大光明”地偷听两个大人的谈话。
  
“我是杨干妈的女儿……”吴羽婷低声地重复这句话。她听得很清楚,她根本不是妈咪的女儿。
  
她转身走至大门,轻轻地打开门又关上,独自走了出去。
  
“叔叔。”
  
邱胜翊一抬头,发现呼唤他的竟然是有一面之缘的吴羽婷。
  
“嗨,小美女,你怎么进来的呢?”邱胜翊面带惊喜地问,但心里不免斥责新来的助理小姐,居然让人恣意闯入他的办公室。
  
“叔叔,你不要生气。我是偷偷溜进来的。”吴羽婷冲进邱胜翊的怀抱里,撒娇地道:“外面的阿姨不让我进来,我只好趁她不注意时溜进来。”
  
“谁带你来这里?”邱胜翊只知道羽婷的帆爸爸是国立大学的教授,至于其他的背景资料,他所知甚少。
  
“一个人?”一个六岁的小女孩居然独自跑出来找人!邱胜翊不悦地说:“你不怕迷路吗?”
  
“叔叔好聪明哦!我真的迷路了,是一个好心的阿姨带我来这里的。”吴筱说着。
  
“她怎会带你来找我?”
  
吴羽婷自口袋里抓出一张名片,闪着一排长长的睫毛说:“我跟那个阿姨说……说……你是我的爸爸。”
  
“哦。”邱胜翊不知该拿这个慧黠的小女孩怎么办。
  
“你的家人知道你来找叔叔吗?”
  
吴羽婷睁大了双眼,一脸委屈地说:“我不是妈咪的女儿。”
  
“谁说的?”邱胜翊不以为意。小时候,他也怀疑自己不是父母所生。
  
“是妈咪跟干妈说的,她们说我是干妈和帆爸爸的女儿。”
  
邱胜翊胡涂了。
  
“那天叔叔看见的女人是你的妈咪吧!”
  
“不是,她是干妈啦!我的妈咪比干妈漂亮好多倍,我不要是干妈生的,不然,我长大后就不会像妈咪一样漂亮。”吴羽婷满脸正经地说。
  
邱胜翊差点被这番话呛到,原来吴羽婷在意的是未来的容貌问题。一般的小孩子难过的理由应该是害怕再也得不到父母的爱与关怀啊!为什么怀里的小女孩如此不同?他突然对她产生一种异样的情愫。
  
“不管你是谁的小孩,你就是你,你是一个小美女,长大后当然会是个大美女。”
  
“真的吗?”吴羽婷热切地问道。
  
“嗯。”邱胜翊点点头。“叔叔不会骗你。”
  
吴羽婷绽放出一朵灿烂的笑容,毫不做作地在邱胜翊的脸颊上留下一个香吻。
  
“我好喜欢你喔!叔叔。”
  
邱胜翊被这个突如其来的“艳遇”震住,他的心湖仿佛被一阵微风吹拂,撩起一圈圈的涟漪。这种心悸的情愫是多么不同啊!
  
“叔叔也喜欢你。”邱胜翊回以同样热情的一吻。
  
“如果叔叔能当我的亲生爸爸该有多好哇。”
  
“哈哈!”邱胜翊抱起吴羽婷,走到落地窗前,俯瞰大楼底下的车水马龙。“你一个人跑出来,家人一定急死了,叔叔帮你打通电话回家好不好?”
  
“我怕妈咪会变成‘巫婆脸’,因为羽婷不乖,羽婷偷拿妈咪皮包里的零钱和叔叔的纸片?我又偷听大人说话,还一个人跑来找你,妈咪一定会很生气,她一定会不理羽婷。”
  
邱胜翊感觉到小女孩的战栗,他不忍地问道:“妈眯常常不理你吗?”
  
“因为羽婷惹妈嘛生气。”吴羽婷闪动着灵黠纯真的大眼睛,一副小可怜的模样:“妈咪难过不说话,羽婷就跑到厕所里。”
  
“为什么要跑到厕所里?”
  
“这样妈咪就看不见羽婷,她看不见羽婷就不会生气了。”吴羽婷一派认真地解释。
  
一股复杂的思绪窜进邱胜翊的脑子。
  
一个六岁的小女孩以她所知的忏悔方式处罚自己,为的是求得母亲的心平气和。这样不是乖巧的孩子吗?
  
她让他想起自己的成长过程,一样的恐慌,一样的不知迎合大人世界里的标准。
  
不忍之外,他对小女孩的母亲怀有一股怒意、漠视孩子心灵世界的母亲和毒打孩子的母亲是同等的不尽责。
  
“不要怕,叔叔会跟你的妈咪解释,我会告诉她,羽婷是最爱妈咪的小美女,羽婷是最乖的好孩子。”邱胜翊拥紧她,像是以丰厚的羽翼温暖地护卫着渴望关爱的小人儿。
  
“叔叔,我爱你,我要爱你这么多、这么多……”
  
吴羽婷天真地比划出一个圆圈。
  
邱胜翊知道,吴羽婷肥嫩的小手臂勾勒出来的小圆,却是她心里的辽阔世界。
  
“我也爱你。”邱胜翊生平第一次对母亲之外的异性说出这三个字,对象竟是一个六岁的小女孩。即使是有相同血缘的小侄女,都没吴羽婷这样令他觉得自己有这么重要。
  
为了一见如故的吴羽婷,邱胜翊决定与她的母亲打个照面。
  
“妈咪叫什么名字?”
  
“吴映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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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映洁。”一记重重的愕讶击中他的脑门。
  
薇薇安的中文名字不正是吴映洁?天底下居然有如此巧合的事!
  
“你的爸爸呢?”
  
“我没有爸爸啊!我只有帆爸爸。”吴羽婷一副“我已经说过”的不解表情。
  
邱胜翊的心跳得更剧烈,他有预感,吴羽婷即将引领他走进一段不寻常的命运之旅。
  
“你……”吴映洁讶异地说不出话来。门铃响后她打开铁门,见到羽婷居然赖在一个大男人的怀里,而这个男人是七年前曾经陪着她度过伤心岁月的“好姊妹”。
  
“好久不见,薇薇安。”邱胜翊礼貌的点头致意。
  
他的惊喜不亚于吴映洁,只是,他在路上已经做了些微的心理准备。
  
当他见着亮丽如昔的佳人时,他上帝是眷顾他的。
  
“邱胜翊?你是邱胜翊。”吴映洁的下巴几乎快掉下来。“天啊!”她不假思索地张开双臂,一把环住邱胜翊。
  
当年,因为邱胜翊gay的身分让吴映洁能如换帕之交地对他倾吐心事。即使是肢体上的亲密接触,她也不认为有什么该避讳的。
  
“妈咪,你压痛我的脚了。”吴羽婷小声地喊着。
  
“羽婷。”吴映洁自一个惊喜中跳进另一个惊愕里。“你不是在房里睡觉吗?怎么溜出去了?还带了一个叔叔回来。”
  
吴羽婷察觉到吴映洁的不悦,转而向邱胜翊求救。
  
邱胜翊立刻会意。“这有得解释了。我们能进去再说吗?”
  
吴映洁这才发觉自己的手不只圈得羽婷抗议,连眼前的高大男人僵直着身躯。
  
她松开手,让邱胜翊抱着吴羽婷进屋,随后跟着进去。
  
“不好意思,东西乱七八糟。”吴映洁决定不再搬家,原先打包好的子又一箱箱拆开来,屋子里满是日常用具。
  
“这不像是你的习惯哦。”邱胜翊高侃道。“我还以为回到我以前待的懒人窝。”
  
“七年不见,你连舌头都像女人家了。”吴映洁开玩笑地说着。她记得他的内心世界敏感、细腻外表却是堂堂男子汉一个。
  
“你……”邱胜翊有种被刺伤的痛意。他不知该跟吴映洁解释他不是个gay。
  
“我待会介绍个超级大舌头让你学习学习,她有事出门,要好一会儿才回来。”
  
“詹雅雯?”邱胜翊一路上听着吴羽婷口沫横飞地描述她的妈咪、干妈、帆爸爸。他想,吴映洁口中的“超级大舌头”应该就是羽婷那个说起活来会让电话线烧断的干妈詹雅雯。
  
“你……”这下子换吴映洁哑口无言。
  
“是小美女告诉我的。”
  
邱胜翊把吴羽婷离家出走的原因,和凭着一张名片找他的过程描述给吴映洁听。
  
“原来你就是鼎鼎大名的南氏企业的冲秘人物。”
  
吴映洁义是一阵惊愕。“你是为了掩人耳目吧。”
  
吴映洁想到南氏企业十楼里的数间小套房。她曾听闻过有关的揣测,有人说那是花心大少留连粉味的神秘地方,也有人说是风流老板躲避女人纠缠的最佳地点。无论是何种揣测,皆不离风流、花心的形象。吴映洁思忖,邱胜翊一定是用此幌子来掩饰自己的身分。毕竟,台湾的上流社会还是不太能接受另类文化。
  
“你说什么?”邱胜翊不解吴映洁的话。
  
“哦,没什么啦!”吴映洁以为邱胜翊刻意避开问题,也不想再追问下去。
  
“妈咪,对不起,”在一旁等候发落的吴羽婷怯懦地说。
  
对于女儿的超龄思想与大胆的举动,吴映洁只有无穷尽的抱歉。
  
“是妈咪的不对。”吴映洁自邱胜翊的手上抱下吴羽婷,让女儿坐在她的腿上。“你是妈咪的宝贝女儿,绝对不是别人生的小孩。”
  
吴映洁在女儿的前额、粉颊上落下慈爱的亲吻,吴羽婷张开小手臂,激动地住吴映洁的脖子,同样回以热情的吻。
  
“叔叔真的好厉害也,他说的都对。”吴羽婷一本正经地宣布。
  
邱胜翊轻轻地拍抚吴羽婷的小脸蛋。
  
“难怪我对羽婷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原来她是你的女儿。”他满是柔情地对着吴映洁说。
  
这种混着欲望与关爱的眼神,吴映洁并不陌生。
  
“羽婷,你累了吗?待会干妈和帆爸爸要去电脑展,睡饱的小孩才能跟着去唷。”吴映洁不愿在羽婷面前谈论过往的点滴,刻意支开女儿。
  
“我要去当亮亮的电灯。哇——那我要去睡午觉了,大家午安。”听到电脑,吴羽婷的精神立刻活跃起来,她跳下吴映洁的环抱,一蹦一跳地走向卧室。
  
“叔叔不要走哦,我也要跟叔叔一起去玩。”吴羽婷进房前,朝邱胜翊送了一个飞吻。
  
“她很活泼。”邱胜翊由衷地赞道:“跟你一样漂亮。”
  
“她长得并不像我,不是吗?”吴映洁在邱胜翊的面前一点戒心都没有,她还是跟多年前一样,把他当做是可以倾吐心事的“姊妹淘”。
  
“她的亲生父亲是谁?”邱胜翊全身的细胞崩紧。
  
“一个贪心的人。”吴映洁冷言相对。
  
会是joe吗?
  
这个念头在邱胜翊的脑海中一闪即逝,他马上否定这个不可能的答案。
  
“你总是碰到那种男人。”
  
“一个就够毁掉我的幸福了。”吴映洁不懂邱胜翊话中“总是”的意思,她的一生不就栽在杨奇煜一个人的手里吗?
  
“难怪joe说你过得不好。”
  
吴映洁瞪大眼,她不知道邱胜翊竟然是这么不识趣的人,居然朝她的伤处洒盐巴。
  
“他还说过什么?”她的口吻满是愠火。
  
“他认为你现在的处境和他有关,他想负责。”
  
“猫哭耗子假慈悲。”
  
“你似乎还在气他当年的抉择。”邱胜翊知道吴映洁曾经为了初恋情人而消沉一段时间,但是事隔多年,而她也卫了另一个男人的孩子,纵使有再大的情怨纠葛也该消了吧!
  
“我不会忘记他带给我的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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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当初会匆匆离开纽约是因为他?”这个问题压沉在邱胜翊的心底好久好久了。
  
“再不走的话,留在那儿也没什么意义了。他抛弃我之后消失得无影无踪,大伙儿等着看我的笑话,尤其是那几个爱幕joe的女孩子,几乎是把我当做泡过水的烂鞋来取笑。”
  
“我没有。”
  
“是的,除了你之外。”吴映洁很自然地把手放在邱胜翊的手背上。“只有你会安慰我,哄我开心,要不是你,我一定会醉死在纽约。”
  
吴映洁浑然不知她的友善动作能勾起一个正常男人的满腔欲望。邱胜翊挪动身躯,试图消去不断涌起的冲动。
  
“朋友嘛,应该的。”
  
“不仅是朋友,咱们是好姊妹啊。”吴映洁整个人偎在邱胜翊的身上。
  
哦!老天!
  
邱胜翊快爆炸了。
  
“你怎么了?”吴映洁察觉到邱胜翊的痛苦表情。
  
她灵机一动,接着说:“啊!你不喜欢女人嘛。”她马上保持距离,“你闻讨厌女人往你的身上贴。对不起啦,太久不见,忘记你的忌讳了。”
  
天啊!邱胜翊差点脑中风。
  
怎会有这么迟钝的女人,竟然分不出男人眼中的是欲火还是怒火。
  
难怪她会连吃男人的亏。他既心疼又生气地想着。
  
“你还是跟史蒂夫在一起吗?”吴映洁突然想起邱胜翊以前的“男友”。
  
“我和他是路归路、桥归桥。”邱胜翊忙着平息欲火,无暇解释他的真实状况。
  
“一定是我害你们感情破裂的。那个时候,你为了陪我度过低潮期,几乎没时间陪史蒂夫,而他又是光芒四射的焦点,很容易引起别人的觊觎。”有关史蒂夫的风流艳事,吴映洁略知一二。她一直把邱胜翊的角色归类在自己的状况下,同是情场失意人。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他之间的真相是……”邱胜翊的喉咙突然梗住,他望见吴映洁的一脸好奇样,压抑多年的真心话竟然卡在喉间。
  
“嗯……说不出来没关系,等你想告诉我再一口好了。”吴映洁体贴地说。
  
“我爱上了……一个人。”邱胜翊吸了一口气道:“她就是……”
  
“妈咪!”一阵凄厉的惨叫声自隔壁房传来。
  
吴映洁立刻奔问吴羽婷的卧室。
  
“羽婷不要怕,妈咪在这里。”吴映洁抱住梦魇中的女儿,熟练地轻拍她胸口。
  
“妈咪。”吴羽婷半梦半醒地呓语着。
  
“乖,羽婷要乖乖的哦。”
  
“羽婷是不是妈眯生的小孩?”
  
“羽婷是妈咪亲生的乖小孩。”吴映洁的心头一阵撕痛。她紧紧地拥住女儿,恨不得将心中对女儿的爱与愧疚全部藉由体温传送到女儿的心里。
  
“羽婷有妈咪……”仿佛接受到无比的安定力量,吴羽婷缓缓地再进入梦乡。
  
站在窍门口的邱胜翊眯着眼掩饰心中的不忍。
  
一个是他心疼的小女孩,一个是他心仪的女人,这两个相依唯命的母女是如此拨动他的心弦。
  
让我来保护你们。邱胜翊几乎脱口而出这句活。
  
然而,吴映洁却先开口。“羽婷需要一个正常的爱。好姊妹,帮个忙吧!”
  
邱胜翊浑身轻颤地说:“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
  
“小忙而已,不要说得好像我要你上刀山、下油锅。请你有空常来我家,羽婷很喜欢你,有你陪她,她就不会老是嫌刘俊纬太老,不能让她玩骑马的游戏。”
  
希望愈大,失落愈多。
  
邱胜翊以为吴仪倩妤想请他当羽婷的父亲。如果是这样,他求之不得啊!
  
“我会把羽婷当做自己的女儿。”也会把你当老婆般疼爱。邱胜翊在心里暗自加了一句。
  
邱胜翊的“疼妻计划”第一步是一个人包办客厅里的大小杂物。他将物品排列整齐后,掷卷起袖子顺道大扫除。在他的印象中,自己似乎不曾做过如此浩大的“家事”。
  
但是,有爱不嫌累。
  
邱胜翊的心里非常踏实,整个人是愈动愈有劲。
  
当他忙完后,再度走进吴羽婷的房间。
  
只见趴在床沿陪吴羽婷的吴映洁正披散着一头乌丝,睡容香甜在沉醉在梦乡。
  
邱胜翊轻轻地关上门。窗外夜幕渐垂,他扭开一盏昏黄的灯后,悄悄离去。  
   
『6』第五章

邱胜翊为了做一个称职的“代理爸爸”,每天晚上都会抽空到吴映洁住的地方报到。连续半个月,他和刘俊纬一样,差不多是这间屋子的一分子了。
  
“邱爸爸,‘私生子’是骂人的话,对不对?”吴羽婷一边玩着邱胜翊的浓眉,一边语意不定地问道。
  
“谁跟你提这三个字的?”邱胜翊紧张地看着其他人的反应。
  
吴映洁忙着清理厨房的大小碗盘,詹雅雯和刘俊纬在阳台上谈论学校的事务。
  
客厅里就只有他和羽婷。
  
“隔壁的赖妈妈跟吴奶奶说我是一个私生子。她们看见我就不说话了,我猜,她们大概是骂我不乖吧。”
  
“这些婆娘!”
  
“什么是婆娘啊?”
  
“在背后批评别人的女人就是长舌的婆娘。小孩子不要听她们乱讲话。”
  
“哦———可是,我还是不知道什么叫私生子啊!”
  
吴羽婷非打破砂锅问到底不可。
  
“羽婷不是私生子,你是大家的宝贝。”邱胜翊将吴羽婷的脸颊贴在他的鼻尖,“答应我,以后不要再说这三个字,好不好?”
  
“让我想一想。”吴羽婷说完偏着头思索,然后像个大小人似地说:“好吧!但是,邱爸爸得带羽婷到那个有好大的花园的家哦。”
  
吴羽婷指的是邱家的老宅第。邱胜翊曾经跟她形容过他的生长地方和家乡地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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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有什么问题呢。”邱胜翊一口答应,他正想约吴映洁母女南下一趟。
  
他想回家,但是欠缺掩饰情怯的藉口。羽婷和玮婷如此神似,正好是一个有趣的话题,他迫不及待地想让许久未见的家人分享他的满足感。
  
一坐定位,黄瀞怡便闭上眼睛,把自己锁在随身听流泄出来国度里。这是她的一贯动作,上机后立刻将自己沉淀下来。
  
“vini……”
  
黄瀞怡隐约听见她的英文名字,她轻启眼,寻找声音的来源。
  
“你真的是vini。”那道男声再度扬起。
  
黄瀞怡站起身人后面两排座位瞧,杨奇煜正站在走道上,他的手上拎着一只公事包。
  
黄瀞怡抽了一口气,立刻回身坐下。
  
“对不起,她是我的朋友,可不可以请你坐到后面那个位子?”杨奇煜走到黄瀞怡的邻座位置旁,低下身来,态度廉和地对着座位上的中年妇女说。
  
不要!不要答应他。黄瀞怡在心里祷告。
  
“小俩口吵架啊!女人嘛,多让她一点啦。”那个中年妇女离坐之前口中唠叨地念着。
  
黄瀞怡不敢有所动作,她双手交握,目光呆滞地屏息静待下一步的状况。
  
她不是怕杨奇煜,而是怕自己满满的思念会不自觉地泄漏她的秘密。
  
她之前闭目沉思时正是徜徉在一片绿茵原野,领着她共舞大自然的人正是杨奇煜。
  
“要回台湾啊?”杨奇煜把手上的公事包放在腿上,两手搁在公事包上随意地弹指。
  
多么熟悉的小动作呀!黄瀞怡记得杨奇煜只有在紧张的时候才会做出这种小动作。
  
他在紧张什么?
  
“你还在为上次的误会生气吗?”
  
“误会吗?”想到杨奇煜对她的评语——纽约番婆,黄瀞怡就一肚子火。若照她的本性,铁定不会给他好脸色看,但是,她居然用百般委屈的口吻反问。
  
她的柔弱语高加上千娇百媚的仪态,让杨奇煜突生一股特殊的情愫。
  
“你和以前差好多……比以前漂亮……温雅……”
  
杨奇煜不知为何,说话竟然结结巴巴。
  
“那是因为……我以前是纽约的番婆嘛。”黄瀞怡听出杨奇煜的不安,心头反倒稳定,她渐渐恢复犀辣的舌上功夫。
  
“我不是故意要给你难堪,实在是……”杨奇煜的舌头又不听指挥了。
  
“怎样?”黄瀞怡倒想中听听杨奇煜如何打圆场。
  
“朋友一场,饶了我吧。”
  
“你算什么朋友啊!朋友会消失七年,不留任何汛息吗?”黄瀞怡想到自己耗了七年的宝贝青春苦苦等候杨奇煜,如今见着心仪的人了,对方却依然当她是普通的朋友。此番造化,令她欷吁不已。
  
“身不由已,我有我的苦衷。”
  
“大忙人嘛!”黄瀞怡故意糗他。
  
“离开纽约前,我是落魄的留学生。一回到台湾,有太多太多的问题等着我去解决,有太多太多不相干的人等着揭我父亲的疮疤,我必须保护我的家人、保持我的形象。说难听一点,简直是制造假象来迎合众人的眼光。”杨奇煜涨红脖子,激动地为自己辩解。
  
“如果你当我们是朋友,就该信任我们才对呀!”
  
“那票人里有几个是像邱胜翊这样值得交心的朋友?”
  
“你却连他都不联络。”连带断绝了她与他的联系,这才是黄瀞怡娇瞠的重点。
  
“我是故意和他保持距离。”
  
“怎么说?”
  
“他那个醋劲大的男朋友三番两次对我施以厉色,尤其是我和薇薇安分手的时候,他更是经常找我要人。
  
背负这种莫须有的罪状,我哪敢再和他称兄道弟啊!”
  
薇薇安。这个名字宛如细我般地刮过黄瀞怡的心,不见血痕,却痛楚难受。
  
“史蒂夫当然找不到他。那段时间,他天天陪着薇薇安,哪来的时间理史蒂夫。”黄瀞怡酸溜溜地说。
  
这份酸意源自她对薇薇安的妒意?不管薇薇安是情场得意或情场失利,身边的男人都是出类拔萃的。
  
但她的这番话听在杨奇煜的耳里,别有一番意味。
  
他以为她在吃薇薇安的醋,因为她喜欢邱胜翊。
  
“我不知道这件事。”杨奇煜不认为邱胜翊在他和薇薇安分手后照顾她是一件失常的事,他认识的邱胜翊就是会做这种婆婆妈妈的事。“但我不意外。”
  
“他根本不理会史蒂大。”
  
“他不理会史蒂夫,那你应该高兴啊!”
  
“当然,史蒂夫根本是个烂货!”话一出口,黄瀞怡才警觉到附近的异样眼光,想到自己的淑女装扮是不该在公众场合叫嚣的。
  
“有意思。”
  
这个损人的共识一下子拉近两人的意识距离。
  
“看来,我们应该歃血为盟才对。”杨奇煜的压迫感消失后,代之的是昔日的熟稔和同性友谊般的自在。
  
“怎么说?”
  
“只要我们联手出击,邱胜翊这小子不就又回到你的身边了?”杨奇煜朝黄瀞怡挤眉弄眼地道。
  
黄瀞怡可以想像杨奇煜仍心系薇薇安,他想再压佳人芳心。
  
但是,邱胜翊关她何事了?
  
“我要他干嘛?”
  
“你想干嘛就干嘛啊。”杨奇煜噗哧一笑,接着哈哈大笑出声,引来座玲内内几十只翻白的眼睛。
  
黄瀞怡则是面红耳赤地愣在位置上。
  
他误会了。她又气又好笑。“我和他根本是绝缘体,他对任何一个女人都是这样。”
  
“你是说,他到现在不是个gay。”杨奇煜明明亲耳听到邱胜翊说他最爱还是女人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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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追女人,被男人追。你说,他是gay吗?”邱胜翊是不是gay,黄瀞怡最清楚不过,但是,她不愿坦言他的隐私。
  
黄瀞怡的回答让杨奇煜错愕。
  
“原来,他真的是一个双性恋者。”
  
黄瀞怡正要开口反驳杨奇煜的说词时,后排的座位突然发出一阵哀号。是个女人的喊叫声。
  
“帮帮忙呀!”说话的提一个男人。
  
杨奇煜立刻站起来转身探个究竟,黄瀞怡也跟着往后瞧。
  
只见他们后排的座位上座了一个大腹便便的孕妇。
  
她正汗水涔涔、表情扭曲地摸着肚子呻吟。
  
黄瀞怡又惊又喜地张大眼睛说:“太棒了,我还是第一次亲眼看见接生小婴儿的过程哩!”
  
杨奇煜皱紧眉头,仿佛听见一件不可思议的事。
  
她怎么跟别的女人不太一样呢?他再一次见识到黄瀞怡的特殊个性。
  
座玲长和空姐闻声而至,她们开启对讲机通知机长。
  
“如果需要人手胁助的话,我很愿意帮忙。”黄瀞怡自告奋勇地说。
  
“你是医护人员吗?”
  
“不是。”黄瀞怡顿了一下,随即笑逐颜开,“不过,我曾经帮小狗接生,这样算不算有经验呢?”
  
杨奇煜听后简直快笑岔了气,邻座围观的旅客皆然。
  
只有黄瀞怡嘟着嘴巴娇嗔,“我是好意啊!”
  
因为这场突发状况,这架飞机上的旅客,不管认识或陌生,不分国籍与人种,均纷纷加入讨论与笑声的行列。
  
车子停在邱爱宅邸的车库里。
  
“会不会很突然啊?”吴映洁紧张地追问邱胜翊,“你的家人会不会误以为我和羽婷是那种不正常的……”
  
“你太多虑了。”邱胜翊截断吴映洁的疑虑。“他们会喜欢你和羽婷的。尤其是羽婷,她和玮婷长得好像,玮婷又是全家的宝贝,大伙儿一定会非常欢迎你们这一大一小两美女。”
  
吴羽婷从后座探到驾驶座旁。
  
“玮婷就是那个臭臭的爱哭包。”
  
“哦,她可不喜欢人家叫她‘爱哭包’。”邱胜翊摸着吴羽婷的头说:“羽婷是大姊姊,而且羽婷比玮婷勇敢,羽婷应该要保护玮婷。”
  
“如果羽婷不听话,我们马上回台北,不住在这儿了。”吴映洁接着说。
  
“好嘛、好嘛,我乖乖听话嘛!”吴羽婷的脸上有着明显的勉强。
  
三人下了车,步至大门口,一进到大厅,就见着邱家大小正坐在沙发上。
  
“叔叔。”邱玮婷见到邱胜翊立刻迎上前。
  
邱胜翊一手抱着吴羽婷,另一手提着两大包纸袋。
  
他放下纸袋,蹲下身,让吴羽婷站在地上,再抱起兴高禾烈的邱玮婷。
  
“哇,才多外不见而巳,小美女以长高了。”
  
吴羽婷几乎是傻了眼,她的邱爸爸竟然叫这个爱哭包“小美女”。
  
“邱爸爸,她不是小美女啦,我才是小美女。”
  
邱玮婷看了吴羽婷一眼后大叫:“你是睡在厕所里的小巫婆。爸比、妈咪,快来看呀!”
  
吴羽婷火大了。这个爱哭包先是抢走邱爸爸的注意,有事没事就只会叫爸比、妈咪,而她又最听不惯这种幸福的娇嗲声,因为她从不曾如此过。
  
谁要保护你!吴羽婷在心里抗议。
  
“玮婷没礼貌。”柳翠玉马上出面制止女儿。
  
“原来你就是羽婷。”邱林玲兴匆匆地打量起吴羽婷。“怎么会长得这么像啊!”
  
“是啊,看看她的小酒窝,简直是邱家的翻版。”
  
邱昱衡快当爸爸了,现在满脑子对未来宝贝的幻想,见着吴羽婷,他更相信邱爱出品的必属上货。
  
“二哥,该不会进……”王淑萱挺个大肚子,动作迟钝地走到邱胜翊的身旁,她亮着刁恋狡黠的眸子,频频放出暖昧的讯息。
  
“你这个快当妈的人,思想还这么不千净,小心生出一个比你更令人伤脑筋的怪胎来烦你。”邱胜翊好久没和伶牙俐齿的弟媳抬杠,出口就是一记猛招:
  
“老公,有人欺负我。”王淑萱马上搬救兵。
  
“你啊,嘴巴安分一点。”坐在邱爷爷旁边的柳妈说话了。在她的眼里,这个顽皮的小女儿只有欺负别人的本事。
  
大伙儿七嘴八舌地争着自我介绍,吴映洁在邱胜翊述中很快就认识了邱家的成员,唯独呆坐在沙发上的老爷爷除外。
  
“坐这么久的车子,累了吧,先休息一会儿再吃晚饭。”邱林玲牵起吴映洁的手,慈祥地道。
  
这份体贴着实令吴映洁感动万分。
  
“谢谢你,邱妈妈。”她情不自禁地抱住邱林玲。
  
“这么热情,二哥,你有福啦!”邱昱衡把邱胜翊拉到一旁,低声地揶揄道。
  
邱胜翊瞪了他一眼,“你们夫妻的嘴巴都要安分一点。”
  
不过,邱胜翊的心底却是激情蠢动。
  
吴映洁热不热情,他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暖秋的晚风吹拂着半天高的两排椰树林,呼一阵阵沙沙作响的自然小调。
  
邱家习惯在晚餐后齐聚在花园中享受轻松的欢乐时光。
  
吴映洁打着疲倦的藉口,餐后便在邱胜翊的引领下上楼休息。
  
她和女儿的房间在二楼的第一间,推开落地窗,恰巧可见花园的全貌。
  
吴羽婷因车途劳顿,一上床立刻沉陷梦乡。
  
吴映洁虽累却毫无睡意,她竖起耳朵聆听窗外的动静。
  
多幸福的一家人啊!她已经好久没享受过天伦之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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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薇薇安。”叩门声打断吴映洁的冥想。
  
她蹑手蹑脚地开门。
  
“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叫我薇薇安。”
  
门外的邱胜翊一身轻便的牛仔裤加t恤,看得吴映洁心悸了一下。她惊觉他的外形是如此帅气。
  
“sorry,下次改正。”邱胜翊搔头后脑勺说:“我见你的房间的灯还亮着就上来看你睡了没。”
  
“我会认床,今晚大概很难入眠罗。”
  
吴映洁怕两人的谈话会吵醒羽婷,她朝邱胜翊做个手势,便跨出房门。
  
邱胜翊随即引着吴映洁来到顶楼控中花台。
  
“这里的视野真好。”吴映洁靠近石板砌制而成的护栏,楼下的一片欢声笑语尽收眼底。“他们好像不知道我们在上面也。”她回头跟邱胜翊说。
  
邱汉方点头笑道: “他们以为你在睡觉。”
  
其实,他早知会了几个瓦特高的电灯泡,请他们收起好奇心,专心演好“合家欢”的融洽一幕。
  
“你有一个温暖的家。”吴映洁知道他当年赴美求学是受家人逼迫。她一直以为他的家人是那种势利、不通情理的富豪之家。
  
“和你想像的差很多吗?”邱胜翊渴望知道吴映洁对家人的看法。
  
“邱妈妈和邱伯伯都是慈祥和蔼的长辈,邱大哥和翠玉待人和善,加上淑萱和昱衡这对宝贝夫妻,我几乎不必担心适应的问题。只是……”
  
“我爷爷……”邱胜翊插嘴道:“他给你脸色看吗?”
  
邱胜翊最大的心结就是无法坦然面对爷爷曾经狠心将他抛弃在外的往事。这段陈年旧事,他是得对自己的午少狂妄付出代价。但是,他是那么的在乎爷爷对他的看法。
  
老人家当年的决定不仅隔离了他和他所熟悉的环境,更阻隔了祖孙之情。即使事过境迁,然当年的冲突早已积结成怨,他曾试图化解,无奈面对一张顽固依旧的脸,他的努力瞬间化为泡沫。
  
“他……好像……”吴映洁不知如何遣词用字才不至于勾起邱胜翊的落寞。
  
“不欢迎我们,是吗?”邱胜翊仰头道。
  
“是你?还是我和羽婷?”
  
“应该都有吧!”邱胜翊躺在一张茶铜色的铁椅上,双脚交叉地架在扶手上。“在他的印象中,我就是一个只爱男人的怪胎,会跟我在一起的男人都是变态,而愿意在我身边的女人也不是什么良家妇女。”
  
“况且,我还带着一个拖油瓶。”吴映洁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邱胜翊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爷爷的观念就是这样子。所以罗,你不必期待能从他身上得到多大的反应。”
  
“可以告诉我关于当年的事吗?”或许是气氛使然,星空下的登高眺远是挺适合谈心的夜晚。
  
“刚进大学时,我认识一个很好的同学,刚开始,我们是哥儿们的交情,他常到家里来玩,全家人都知道他是我的好朋友。”
  
有片刻,邱胜翊的面色几近苍白,着黑沉的夜幕,更凸显出他的肃穆。
  
“后来,他说他爱我、离不开我,如果我离开他,他会走上令我一辈子后悔的路。我怕他伤害他自己,只好留在他的身边开导他。我以为这样是最好的解决方式,谁知道……”
  
“发生了什么事?”吴映洁坐在另一张长椅上,双腿学着邱胜翊交叉跷在扶手上。
  
“他居然到处放话,说我是他的爱人。没多久,周遭的亲朋好友都以为我和他的关系不正常,没人相信我的辩白。”
  
“邱妈妈呢?她人那么好,怎么会误会自己的儿子呢?”
  
“她还来不及替我说话,我就被送到美国。”
  
“邱爷爷大概是想保护你吧。”
  
“他这么一决定,我就算跳到冬山河也洗不清。”
  
“但是,你现在不也是个gay吗?你不能将性别取向所受的不平等待遇归咎在老人家身上呀!”
  
邱胜翊听了立即缩起双腿,迅速地端正身子。
  
“如果我说我不是gay,你会相信吗?”他的语气十分严肃,不容一丝怀疑。
  
吴映洁不假思索地马上摇头。
  
邱胜翊像只战败的公鸡,不发一言地把头埋在双掌里。
  
“你和史蒂夫的事,总不会又是个误会吧!”
  
“如果我说是,你相信吗?”
  
“不相信。史蒂夫的嘴巴好比广播电台,你们之间的事几乎是公开的秘密,这总不会是空穴来风吧! ”
  
吴映洁还记得史蒂夫曾经误以为杨奇煜和邱胜翊有什么不可告人之事,常常在陆爱扬面前放话,要他小心一点。
  
她曾为了这件事和杨奇煜呕气,“你行啊!女人追,男人也参一脚。”
  
现在想来,当年所认识的人竟都是一堆乱七八糟的人,那不禁摇头叹气。
  
吴映洁的摇头叹气落在邱胜翊的眼底却成了鄙夷、轻蔑的意思。
  
一股委屈的心痛灼烧着他的灵魂深处。
  
他喜欢眼前的这个女人,早在当年相识时,他的心里便只有她一个人。
  
先前的一番谈话,他才了悟一件事,他不仅喜欢她而已,他还彻彻底底地交出他的灵魂,但求佳人好好珍惜。
  
然而,吴映洁的回答仿佛千斤巨鼎,沉甸甸地砸在他的头上,压碎了他的信心,也将他推落到万谷深渊。
  
“你不要这样子啦。”吴映洁见他这副难受模样,赶紧道:“我又不会因为你是gay而看不起你,gay也是人啊!你不要误会我的反应嘛。”
  
她嘟着嘴请求邱胜翊的释怀,并走到邱胜翊的身边摇晃着他的肩膀。
  
“算我说错话啦!我跟你陪罪,你要怎么处置我都随便你啦。”
  
邱胜翊迎着吴映洁的真诚眼光,说:“随便我怎么处置?”他的眸里有簇激动的火花。
  
“绝不食言。”吴映洁认为邱胜翊眼底的异样神采全是敲诈的快感,绝无声色的成分。因为他是gay嘛,他怎么可能会对她怎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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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你说的,我记下来了。”邱胜翊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浅笑。
  
因为吴映洁这个鸡同鸭讲的承诺,他的脑海瞬间闪过一个念头……
  
或许,追求爱情也得耍些手段吧!  
   
『7』第六章

“还我啦!”
  
“我偏不,爱哭包。”吴羽婷一把抱住手中的玩具。
  
“妈咪……”邱玮婷一边拉扯粉红色的绒布洋娃娃,一边哭爹喊娘地放声大叫。
  
“羞羞羞!爱哭包,没人要。”吴羽婷的力气大,胶着没几回便摆脱邱玮婷的纠缠。
  
邱玮婷在惯性动作的牵引下,踉踉跄跄地往后倒退几步,重心一偏,小小的身躯便结结实实地摔倒在晶亮如镜面的大理石地板上。
  
“哇!”吴羽婷无意推倒邱玮婷,看见比自己小的她跌个狗吃屎,心里一阵惭愧,立刻放下怀中的洋娃娃,赶紧伸手抓着邱玮婷的手臂。
  
“不要打我。”邱玮婷双手用几地挥开吴羽婷的手。
  
“笨蛋!我是要拉你起来。”
  
吴羽婷执意要“救”人,她再三地伸手想拉起地下的小人儿。
  
邱玮婷怎么也不领情,身子一僵,赖在地板上不起来。
  
“你……”吴羽婷火大了,她才不相信自己会输给这个爱哭包。“你再不起来,我就把洋娃娃丢到马桶里,让你抱着臭娃娃睡觉。”
  
一个年仅四岁的女娃怎么经得起如此的恫喝,这个可爱的绒布娃娃是她的生日礼物,是她的心肝宝贝啊!
  
“妈咪——”邱玮婷突然放声大哭,哭声由三楼的房间倏地传下一楼。
  
正在楼下大厅泡茶的一干人以为小孩子发生什么意外,个个大步奔上楼,冲进邱靖夫妇的房里。
  
“羽婷,你怎会跑到这里来?”吴映洁第一个瞧出端倪,八成又是她这个顽皮的女儿闯祸了。
  
“玮婷不哭哦!乖。”柳翠玉蹲下身,抱着女儿安慰道:“怎么哭了呢?”
  
“她啦———”邱玮婷哽咽地叫道:“她是可怕的小魔女。”
  
邱玮婷口中的“她”,大伙儿一下子全明白了。
  
“赶快跟玮婷说对不起。”吴映洁瞪大眼,怒目厉色地对着吴羽婷说。
  
“为什么?”吴羽婷不明白,为何别的小孩子耍赖大哭时,倒楣的人总是她?
  
“你打我。”邱玮婷喊道。
  
“乱讲,你骗人,鼻子会跟大象一样又长又丑。”
  
吴羽婷反驳道。
  
“一……二……”吴映洁冷冷地念着。
  
这是吴映洁的最后通牒,倘若她数完三,吴羽婷依然故态不改,她便会处罚她。
  
“我没有打她,是她……”吴羽婷还没把事情解释完,一记又快又响的巴掌迅速地捆过她的粉颊。
  
“期负人还敢说谎话。”吴映洁是真的气急了。
  
不哭!绝对不哭!吴羽婷睁大双眼,心里不断地提醒自己。
  
“阿姨……”邱玮婷被这一幕吓了一大跳,她从来不曾被打过脸颊,虽然她很气吴羽婷抢了叔叔和洋娃娃,但她不是故意要让吴羽婷挨打。
  
吴羽婷转头盯着邱玮婷,眼里充满了愤怒与不解。
  
为什么会哭的人总是赢人呢?
  
不!我绝对不哭!
  
吴羽婷的倔强神情令其他在场的人吃惊,一个六岁大的小女孩竟然如此好强。他们在她身上发现一股无形的爆炸力。
  
“妈,你看羽婷像不像二哥小时候的样子?”邱昱衡在邱林玲的耳畔低浯。
  
“老美女,你以前就是这么揍胜翊的。”
  
“你想重温旧梦吗?”邱林玲低声回敬身旁的丈夫,一只手已攻上了他的大腿:
  
邱靖走到女儿的身边,“可以告诉爸爸吗?”他有些纳闷,玮婷一向善解人意,很少大哭大闹。
  
邱玮婷欲言又止,两个大大的眼珠子转来转去,一副做错事的模样。
  
“羽婷姐姐有没有打你?”邱林玲接着问。她总觉得羽婷这娃儿似乎受到了委屈。
  
“羽婷太顽皮,都是我管教失败。”吴映洁满脸歉意,在邱玮婷未开口回答之前便把罪过揽了下来。
  
“小孩子在一起玩,难免嘛。”柳翠玉说。
  
“我要去花园找叔叔和爷爷。”邱玮婷自母亲怀里挣脱,心虚地跑出去。
  
众人往落地窗口一望,邱胜翊和邱爷爷正坐在石椅上面对面盯着。
  
“好像少了个人。”邱昱衡突然冒出一句搭不上前题的话。
  
“就你那个聒噪的老婆嘛。”邱靖答道。
  
“怪了。”邱昱衡想到自己的老婆最爱看热闹,没理由会待在大厅不上楼啊。
  
“啊——”是玮婷的尖叫声。
  
大伙儿有种不祥的预感,纷纷飞奔下楼。
  
连吴羽婷也跟着下楼,她想看看那个爱哭包又在鬼叫什么东西。
  
王淑萱昏倒在楼梯口!
  
这是王淑萱第二次昏迷不醒,四年前的意外险些造成阴阳永诀的遗憾,那种惊慌失措的无力感经常盘旋在邱昱衡的心头,直到夫妻有了爱的结晶,他才渐渐跳脱担忧失去爱妻的噩梦。
  
没想到,她又毫无预警地倒在冷冰冰的地板上,邱音衡几乎零部件失理智地抱着她嚎啕哭喊。
  
“冷静点!”邱靖怕邱昱衡太过激动而伤了王淑萱,“先救人要紧。”
  
邱家一行人分别坐上三部轿车赶往市区的医院。
  
经过医师的紧急救护,王淑萱的状况稍微好转,可是医师却宣布了一件残酷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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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胎!”
  
这个青天霹雳轰垮了邱昱衡的伪装,他狂乱急躁地揪起医师的白袍,用一种他自以为可以导转结局的霸道方式,使劲地抗争着。
  
“昱衡,不要这样子。”邱林玲和其他人一样,只能以泪水来消化这个恶耗。
  
邱靖和后来赶到的邱胜翊分别回住邱昱衡的左右手,费力地将失去理智的邱曦衡带离现场。
  
“怎会发生这种事?”柳翠玉拥住女儿,伤心不已地说着。
  
看着邱家大小沉溺在悲伤之中,吴映洁的心头跟着哀戚痛苦。
  
“妈咪。”吴羽婷已经忘了不久前的一巴掌,她怯怯地在吴映洁的耳旁低声说:“淑萱阿姨的宝宝不见了,对不对?”
  
吴映洁拨着女儿的刘海,心里万般激动。
  
羽婷曾是她眼中的累赘,她还曾想过要打掉这个生命中的不速之客。
  
看见淑萱无缘与自己的亲生骨肉相见,吴映洁顿时发觉自己是多么的幸运。
  
“还疼不疼?”吴映洁抚着羽婷的泛红的脸颊,心疼女儿的委屈,更懊恼自己出手竟是如此狠重。
  
“不疼,羽婷最勇敢了。”吴羽婷回以一朵纯真的笑容。
  
吴映洁的脑海兴起一个念头。或许,她错怪羽婷了,因为她在女儿的眼里看见了超龄的宽容,和一片清澄的童心。
  
黄瀞怡听到淑萱小产的消息,立即开车南下探望。
  
算来,柳家姐妹都是她的“徒弟”,因为她们三姝正是南氏企业董事长的前后三任特别助理。
  
所以淑萱病后的憔悴模样,黄瀞怡早有心理准备。
  
但是,她万万没料到会在邱家见着多年的情敌。
  
“你是薇薇安?!”黄瀞怡的眼珠子快结冻在满是恐慌的脸上。
  
“vini!”吴映洁倒是一脸欢欣。
  
几天业的沉闷气压一直盘踞在老宅第里。今日他乡遇识,她的心情像是拨云见日,终于露出生机。
  
“妈咪,”站在吴映洁身边的吴羽婷一眼即认了眼前这个漂亮的阿姨,就是邱爸爸房里那张照片中的女人。“她是谁?”
  
她不喜欢这个和妈咪一样漂亮的阿姨,因为这个阿姨竟然抱住邱爸爸一起照相。
  
“没礼貌。”吴映洁尴尬地一边纠正羽婷,一边向黄瀞怡道歉。“不好意思,我这个女儿快被我宠坏了。”
  
黄瀞怡还来不及消化突遇情敌和惊愕,拦着又被吴映洁的话吓了一跳。
  
“你的女儿?”
  
“嗯。”吴映洁眨着眼说:“调皮得很咧。”
  
“这是vini阿姨。”吴映洁有板有眼地介绍。
  
“这是吴羽婷小姐。”
  
“吴羽婷……”黄瀞怡费力地自一片混乱中找出思绪。
  
她记得薇薇安本姓吴……莫非……
  
“她是杨奇煜的女儿?”黄瀞怡多希望这个问题的答案是no。
  
“不提他了。”
  
黄瀞怡当场愣住了。
  
吴映洁的回答既非yes,也非no,但是一样具有杀伤力。
  
黄瀞怡注视着吴羽婷,一瞬也不瞬地盯着她。
  
同样地,吴羽婷也睁大眼猛瞧着黄瀞怡。她才不管什么阿姨不阿姨的,只要是想靠近她的邱爸爸的女人都不是好女人。
  
“她长得很漂亮。”却一点都不像杨奇煜。黄瀞怡勉强自己面对这个残忍的事实。
  
她一刻也待不下去。看着亮丽如昔的薇薇安和心上人的女儿,她的心防仅剩蝉翼之薄,再不走,她怕自己会彻底崩溃。
  
匆忙传达慰问之意后,她挺直腰杆,雍容华贵地消失在众人面前。
  
“妈咪!杨奇煜是谁?”
  
“天啊!”吴映洁为自己的粗心懊悔不已。乍见帮友的喜悦令她忘了女儿的机伶。
  
“他是爸爸吗?”吴羽婷拉吴映洁的手,满脸期待地问:“他在哪里?”
  
“爸爸死了。”吴映洁昧着良心说。
  
“怎么死的?”
  
“是……”
  
“爸你怎么会死了呢?别人的爸爸怎么都不会死?
  
怎么只有我的爸爸是死的?”吴羽婷几乎是用哀求的口气问道。
  
“羽婷。”吴映洁激动地揽着女儿入怀。“是妈眯对不起你。”
  
“我想要一个爸爸。”吴羽婷靠在吴映洁的肩膀,一脸委屈。
  
“你有帆爸爸和邱爸爸啊!”
  
“他们都会变成别人的爸爸。”吴羽婷隐约知道一些成人世界里的既定规律,但是她不会表达。
  
第一次,吴映洁发现女儿不再是个能随便哄骗的小女孩。
  
这段煎熬了七年的事情,该是了结的时候了,黄瀞怡痛彻心肺地收拾行囊,决定回美国疗伤。
  
搭机前夕,她拨了一通电话到杨奇煜的办公室。
  
他的秘书告诉她,他不在办公室,
  
黄瀞怡按名片上的号码,直拨他的行动电话。
  
“我是杨奇煜。请问您是哪位?”
  
“黄瀞怡。”
  
“vini! ”
  
他的惊喜口吻令黄瀞怡心生反感。也许,她就是从不把他的多情放在心上才会落到如此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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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薇薇安的消息吗?”
  
“知道啊,我前些日子才找到她。可是,她最近搬家了,我一直试着和她联络。”
  
“你为什么不娶她。”
  
气氛顿时压缩,电话两端都是一阵沉默,只有彼此的鼻息流动在静谧的线上。
  
“你不知道自己有一个女儿吗?”
  
“你是不是喝醉了?”杨奇煜感到不解。
  
“你才搞不清楚状况。”黄瀞怡怒火攻心。
  
“把话讲清楚一点。”
  
“你仔细听着,薇薇安有一个女儿,那个小女孩就是你的女儿。”黄瀞怡像是怕遗漏了关键字眼似的,一个字一个字地吐出。
  
“不可能。”杨奇煜根本不需思索就脱口回答。
  
“我一直没把你的多情放在心上,想不到,你还是个无情的人!”黄瀞怡异常愤怒,倏地提高音量大声吼道。“杨奇煜,我看不起你。”
  
挂断电话后,黄瀞怡好后悔。
  
如果没拨这通电话,她会伤心地离开台湾,留下的是“祝福”。
  
而今,“祝福”没了,平添一股恨意。
  
她恨杨奇煜的寡情,更恨自己的愚昧。
  
多年想思的竟然是一个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不敢承认的孬种,这不是愚昧是什么呢?
  
黄瀞怡恨不得马上离开台湾,好将一切的龌龊抛得远远的。
  
自从淑萱失去腹中的胎儿后,邱爷爷的身体状况渐渐起了变化,一向硬朗的他突然感冒,连着两个夜晚高烧到三十九度,一身的腰酸背痛磨得老人家卧榻不起。
  
吴映洁端着一锅柳翠玉精心熬炖的鸡汤到邱爷爷的房里。床上的老人昏睡不醒,床畔的邱林玲却是连着两夜未眠。
  
吴映洁很是心疼。“邱妈妈,你该躺一会儿。”
  
邱林玲徐徐地摇头。“你说我怎么睡得着呢!孙子没了,媳妇病了,现在又多了个病人,教我怎么安心地上就床睡觉啊。”
  
“你再不休息的话,下一个倒下来的人可能就是你了。”放好鸡汤,吴映洁先盛一小碗,小心翼翼地把碗放在邱林玲的手上。“不吃不睡是会生病的。”
  
“你倒下来,会连累到其他的人,也许不久后,有人会为了你而倒下。”吴映洁故意刺激邱林玲。她在门外已经看到几双疲惫、担忧的眼睛。
  
“你怎么和淑萱那个丫头一样乌鸦。”邱林玲把吴情妤当做一家人看待,念归念,碗里的鸡汤跟着下肚。
  
“大伙儿没把爷爷病倒的事告诉淑萱,怕她难过。”
  
“也好,老爷子这病来得奇怪,连医都不敢下断言,告诉淑萱只会让她更想不开。”
  
“淑萱有昱衡陪,你不必再为她烦心。”吴映洁接下空碗,再盛满递给邱林玲,“好好保重自己才是。”
  
“我把鸡汤喝了,等会再去歇着。”
  
吴映洁端起碗盘,打开房门准备离去时,邱林玲唤住她。
  
“谢谢你,你真是一个好女孩。”
  
吴映洁怀不自禁地回答:“谢谢。在我的眼里,你才是值得尊敬的长辈。”
  
把碗盘送回厨房清理后,已经过了半夜十二点。吴映洁一反常态地毫无睡意。
  
她在顶楼的花台找到邱胜翊。
  
“确定明天要北上吗?”吴映洁开口问他。说好南下度假一个星期,却没想到接连发生了主些意外,她几乎要以为是自己把霉运撒到邱家来了。
  
“不好意思,第一次请你到家里玩,竟然碰上这些事。”原本躺着邱胜翊匆匆地撑起身。“家里的事需要我帮忙张罗,如果你不介意,请你和羽婷先回去。”
  
“我介意。”吴映洁喜欢邱家,无论欢笑或是悲伤,她渴望加入这具有生命力的家庭。“我想留下来帮忙,不是因为你,是为了我自己……”
  
邱胜翊冷不防地环住吴映洁,他的心澎湃不已。
  
“你这种谢法太恐怖了。”吴映洁把邱胜翊这突来的举动解释为感激的亲密行为。“还好我知道你对我没兴趣。”
  
不!我非常感兴趣。邱胜翊在心底呐喊。为何在重要时刻,他的声音会自动消音呢?
  
“我快被你挤得脑袋缺氧了。”吴映洁努力挣扎。
  
“请还给我呼吸的权利。”
  
“没问题,我的人工呼吸做得不错。”语毕,邱胜翊狠狠地吻住吴映洁的红唇。
  
像是一匹饥渴的狼碰上一只温驯的羊,邱胜翊把隐藏在心头多时的爱慕,一瞬间倾泄而出。他满盈的情意教吴映洁昏头转向,她在不知不觉中回应着他的激情。
  
仿佛经历了一次空中跳伞,碰着地面后,取代急速坠落的快感的是连翻带滚的防护动作。
  
吴映洁不断地捶打着邱胜翊的胸膛,“你昏头了啊!我哪里不像女人呀?你居然把我当作同志。”
  
“我根本没有那种癖好。”邱胜翊不敢置信,经过一记热情的深吻,怀里的女人竟然以为他将她当做男人。天啊!到底是谁昏头?
  
“你说谎。”吴映洁停止粉拳相向。“我可以原谅你一时的意乱情迷,但是,请不要对我说谎。”
  
有些状况会愈描愈黑,眼前的情况就是其中之一。
  
无论邱胜翊如何解释,又是不肯相信。
  
他不禁要问:“我怎么会爱上你这个顽固不通的女人?”
  
“我?顽固不通?”吴映洁没注意到他话里的那个“爱”字,反倒把“顽固不通”记得牢牢的。
  
这下子,邱胜翊知道自己是应验了老祖宗的一句话——呷紧弄破碗。
  
挣脱了邱胜翊的箝制,吴映洁惊魂未定地楼梯的扶手,飞快地冲下楼。
  
回到她和女儿借宿的房间,心有余悸的喘息声回荡在空气中,融合成一股诡异的安谧。
  
抚触着微微胀痛的双唇,吴映洁知道这是因为激情而红肿。
  
想到刚才的一切,她的人仍然悸动。
  
若不是邱胜翊主动停止,她是不是有自制力阻止彼此激发出来的欲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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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是因为寂莫得太久了,她才会放纵自己的意识,在邱胜翊的一时情迷中找到了个宣泄的出口?
  
为何邱胜翊的亲密举动令她感到如此的熟悉?仿佛……他曾这么抚触过她。
  
有了这个胡胡涂涂的拥吻,两人还能心无芥蒂地谈笑白若吗?
  
是不是该离开了?
  
一连串的问号鱼贯地涌进吴映洁的脑海,让逐渐缓和的喘息变成一声声叹息。直到身心俱疲,她才闭上眼,沉沉地睡去。  
   
『8』第七章

窗外月轮银白,星点稀疏,几朵云蜷在明月的左右。将夜空点缀得浪漫、绮美。
  
王淑萱站在窗前,静静地远望天际。天上那幅星云拱月的美景在她的眼里倏然失色,反而不如被忽略的—小颗晦暗不明的星辰。
  
夜晚对她而言,是白昼的祭典,所有的罪恶在此时接受最原始的自我审判。
  
她害怕黑夜的到来。因为夜告诉她——她有罪。
  
“睡不着吗?”
  
王淑萱没回头,这低沉充满关爱的声音是她再熟悉不过的,若没发生这件事,她会认为丈夫的关怀是多么珍贵的天籁。
  
可是她有罪,她不配拥有丈夫的爱怜。
  
“肚子会饿吗?”邱煜衡轻手轻脚、如捧珍宝般地自王淑萱的背后环住她。
  
他感觉到她的颤抖。
  
“冷吗?”他将拥得更紧。
  
她的颤抖愈加剧烈,她的头垂得不能再低了。
  
“你怎么了?人不舒服吗?”邱昱衡有种预感,他的爱妻正在他们之间筑一道无形的墙。
  
他的急切担忧换得两行清泪。她屏息落泪,以颤抖取代哽咽声,这看在邱昱衡的眼里,分外惊异。
  
他的淑萱不常哭……一旦哭起来,绝对不是这样的无声无息。
  
“不要难过,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我们可以重新再来。等你的身体复原了咱们要生几个小孩都可以。”
  
他为她拭泪。
  
“医生说……”王淑萱声如蚊蚋。
  
“山不转,路不转,我们自己转。我们可以另外想法子解决啊!”
  
邱昱衡不相信一次挫折就能击垮他的人生。
  
“这个孩子与我们无缘,我们应该怀着祝福的心,让他顺顺利利地赶往他该去的地方。你这样哭哭啼啼让他放心不下。”他劝慰地说。
  
“他一定是不喜欢我这种妈咪,才会走的。”
  
“不对!他不喜欢的人是我,因为他在你的肚子里时已经听见我说:‘再踢,要打屁股。’他是被我吓跑的。这种没胆的孩子,不要也罢。”
  
王淑萱抬向后望。邱昱衡松手,将她的身子转过来面对自己。
  
“你真的这么想吗?”
  
“嗯。”邱昱衡捧着她的脸,深情地说:“我可以不要孩子,但是,我不能没有你。”
  
“对不起。”王淑萱的泪水又不听使唤地流了下来。
  
她知道夜的恐怖依然存在,但是她不怕了,因为有他在身旁,他们的爱可以包容一切。
  
“妈咪,妈咪。”
  
吴映洁在恍恍惚惚的半梦半醒之间,隐约听见吴羽婷和呼唤。
  
“我要回家。妈咪,我们回家好不好?”
  
勉强张开眼,几道刺目的光束映人眼帘,她眯着眼睛环视环视房间,房里并无羽婷的人影。
  
“羽婷?”吴映洁看看壁上的钟,不过六点多。
  
瞥了一眼虚掩的房门,她想,羽婷定是下楼找人玩了。
  
趿上拖鞋,随意拢束蓬松的发丝,吴映洁披着一件薄棉衫,阑珊地走到阳台。
  
吴羽婷蹲在前庭的草地上,她身旁的人正是邱胜翊。
  
吴映洁如见鬼魅似地退回房间。
  
她不敢面对邱胜翊。
  
“妈咪。”吴羽婷的声音自外头传进来。
  
被发现了!吴映洁不知邱胜翊做感想。
  
——明明是好朋友啊,怎会连看上一眼都心惊胆跳?
  
“都是你的错!”
  
吴映洁在心底埋怨起邱胜翊。好好的“姐妹”不当,竟然吃豆腐吃到她身上来,还编出一堆理由搪塞乱行,分明是个坏胚子。
  
说好来这儿度假的,现在,闲情逸致没了,东道主都快成了陌生人,再待下去也没什么意思。吴映洁决定今早就回台北。
  
洗把脸后,她拉出旅行袋,开始收拾行李。
  
“妈咪,早啊!”吴羽婷喘吁吁地跑进来。
  
“早安。”吴映洁把最后一件裤子摺好,放进旅行袋。“准备刷牙、换衣服罗。”
  
“我们要回家了吗?”吴羽婷的脸上充满期待。
  
吴映洁不解,羽婷为何不再留恋乡野的欢乐呢?
  
“跟妈咪讲,羽婷喜欢住在这里吗?”
  
“不喜欢。”她直截了当地回答,毫不做作。
  
“你不是一直吵着邱爸爸要来这儿玩的吗?怎么这会儿又不喜欢啦?”
  
“邱爸爸一到这里就变了,他不疼羽婷,也不陪羽婷玩了。”
  
“乱说,他刚才还陪你在草地上玩哩。”
  
“才不是这样子!”吴筱笔直的语气颇为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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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爸爸在前庭坐好久了。我一起床打开窗户,就看见他在那儿了。我下去找他玩,他都不太理我,一直问我妈咪睡了没。”
  
“你怎么回答?”吴映洁发觉脸上一片燥热。
  
“我说妈咪一直睡,睡得像一只小猪,邱爸爸就笑了。 ”
  
吴映洁的脸更火热了。她猜想邱胜翊可能彻夜未眠,他在前庭静坐代表什么?悔意?惩罚?
  
“妈咪。”吴羽婷打断她的沉思。“邱爸爸长胡子也!而且,他脸上还长出四条长长的红蚯蚓。一定是邱爸爸做错了事,才会被昨晚的月亮割到脸。”
  
连羽婷都知道他做了坏事,邱胜翊啊,邱胜翊,你当真是捅出大纰漏了。吴映洁扬起眉,在心中讥笑着。
  
当夜幕低垂,吴映洁母女俩佬回到自个儿的家中。
  
吴羽婷一回房就睡了。
  
“怎么会这么巧啊!”詹雅雯听完吴映洁的简略描述后,收回高抬在墙壁上的腿,整个人滚了两、三圈,动作俐落地翻下床。
  
吴映洁逐一拆开手上的信件,期待能从这些信件中找到某家公司的录取通知。她寄出去的履历表至少有二十几张,总不至于悉数石沉大海吧!
  
“你离开的时候,邱家的人有什么反应?”詹雅雯太了解吴映洁的个性。邱家有事,她应该会留在那里帮忙才对,何以会带着羽婷先回北部呢?
  
吴映洁知道杨昀很聪明、理解力很强,一有蹊跷,瞒都瞒不过。但是,她不能把她离开邱家的真正原因说出来,否则准没有好日子过,詹雅雯第一个会找邱胜翊开骂。
  
“该不会是受了气才离开吧?”
  
“邱家的人对我和羽婷好得很,邱妈妈和邱爸爸很喜欢我们,其他的人也都很友善。”
  
“邱胜翊呢?”
  
吴映洁有些恐慌,她到底想挖什么?
  
“他留在家里,可能再待上两、三天吧。”天知道!吴映洁准备离去时,根本没见到他的人,听说他开车到市区买东西。
  
“他对你好吗?”詹雅雯很尖,一眼瞧出吴映洁刻意回避。
  
“好,当然好。”好色啦!吴映洁在心里嘀咕。
  
“好是这种表情吗?”
  
“你到底想说什么?”吴映洁很少对着詹雅雯吼叫,话一出口,她立刻意识到自己的心虚和粗鲁。
  
“对不起,我太累了,才会——”
  
“我认识你很久了。”詹雅雯挥着手,抢下吴映洁的话,“你的心里有鬼。”
  
心里有鬼?是啊,不就是邱胜翊那只色鬼吗?可恶!为什么还惦记着他?吴映洁好愈想愈气。
  
“你说邱胜翊是个‘姐妹’,你才不避嫌地和他在一起。请问,这当中出了什么差错?”詹雅雯不愧是詹雅雯,一语正中问题的核心。
  
“他根本是……”吴映洁把“杂种的姐妹”吞了回去,气话出口是很伤人的。
  
“是什么?”
  
“就是姐妹嘛!有什么好怀疑的。”
  
詹雅雯摇着头,“他看你的眼神活像狗狗瞧见大骨头,瞎子才看不出来他对你的爱慕。”
  
“你别因为自己泡在爱情的甜蜜里,就将他的友善态度解释成熊熊的欲火。”
  
“少拿我穷开心。”谈起她和刘俊纬之间的事,詹雅雯的火气升了上来。这些天,她根本找不到他。
  
“吵架啦?”吴映洁想办法转移话题,“一个星期前不是好好的吗?他人呢?”
  
“你很贼哦!我问你的问题不答,反而把话题拐到我身上。”
  
“我和邱胜翊不就老样子,添油加醋还是一样啦。”
  
詹雅雯嗤之以鼻。“别当我是呆瓜。”
  
或许,我才是呆瓜。吴映洁心里忖道。
  
“对了。”詹雅雯踏出房门一步后,又踅回来说:“有个姓陆的男人找过你,我跟你说你到非洲玩一个月。我猜,你要躲的人就是他。”
  
“谢啦!”吴映洁给詹雅雯一个感激的微笑。
  
“这才是‘姐妹’。你好好想一想邱胜翊是哪一种角色吧!”詹雅雯丢了个难题给吴映洁。
  
邱胜翊究竟是不是女人的绝缘体?
  
还有,她认识的人里只有一个人姓陆,他怎会找到她的住处呢?他想做什么?不把这些问题解决,她休想一夜好眠了。
  
吴映洁看着一堆信函,里面却无她最需要的录取通知单,再不找份工作干活的话她和羽婷就快要喝西北风了,
  
睡吧!有事明天再说。
  
明明套了“乱世佳人”里郝思嘉应付难题的豪气,吴映洁依然是一夜辗转难眠。
  
好不容易熬到晨曦透亮,她稍事盥洗,画上几道妆彩,抓起环保袋准备当个早市抢摊的家庭主妇。
  
多久没拎着菜篮上传统菜市场上了?吴映洁全身充满捕捉旧记忆的活力,完全看不出整夜未睡的倦容。
  
她的厨艺是经过名师调教而成的。出身望族的背景,让她从小便有机会识大江南北师傅传的操刀过程,不是她想学,是她的三姑六婆及奶奶、母亲会叨念着“查某囝仔就是要学,嫁了,才有人疼惜。”
  
为了模糊不清的“幸福”,吴映洁练就厂一手好厨艺。当初,她就凭一手道地的厨艺扬名纽约的台湾学生会。
  
但是,她可不随便下厨,得要她高兴想做才行。今天,她实在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闲着也是闲着,不妨秀一桌佳肴安慰自己的诸多不顺,顺道让羽婷跟着看,说不定她的“幸福”要靠铲子挣来。
  
“办桌啊!”见到吴映洁拎着一大包蔬果进门詹雅雯扬扬眉道。她每天早上六点半准时把自己竖在电视前,跟着蒂克劳馥大跳有氧舞蹈。
  
“办你和刘俊纬的喜酒啦。”这不是笑话,吴映洁早已向当事人预约多次。
  
“省省吧。”詹雅雯继续扭动粗腰硕臀。她相信,想要抓住男人得先抓住他的胃,“胃”乃指视觉上的品味。像她这样的身材,连她自己都想打呵欠,更何况是男人。
  
吴映洁把满袋的蔬果放在厨房的流理台上,洗把手,回房看女儿醒了没。
  
只见她睡得容甜逸地翻过身,又流连在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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