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洁温暖真诚的笑容和她毫不虚伪封他为偶像的崇拜心情,都让他飘飘然,不自主的想笑。看见小洁,他的保护欲一层一层的升高,小洁多像需要人保护的小妹妹。
很难相信,像他这样铁面,心中没有仁慈的人,会对才见过两次面的小女孩产生这种奇怪的保护欲。怪的是,小洁真的令他有了改变。
这些天,他较以往的温和态度,吓住了他的秘书及员工;但是他们都喜欢多被吓几次,毕竟邱胜翊也是个帅哥级的男人,他脸上多出现几次笑容,他们会更想亲近他。
邱胜翊并非全然不知他手下员工对他的改观,他只是不喜欢将心思花在他们对他的评论上。
像往常一样,他坐在办公室里埋首研究案情,许秘书的声音从内线上传来──
“邱律师,二线电话。”
“谢谢。”他自己都没有发现他用了多久没用的“谢谢”。“喂,我是邱胜翊,”他接了电话。
电话那头持续静默,他再说一遍──“邱胜翊,哪位?”还是静默,他心想会不会是小洁打来戏弄他的,想着,他的心情也开朗了几分,轻快地说:“小洁,是不是你,别闹了。”错了大不了道个歉而已。
电话那头还是一阵静默,数十秒后,一个令邱胜翊心神激荡的声音出现了。“邱胜翊,是我,詹雅雯。”
詹雅雯,太久不曾听过的声音,忽然地出现,着实令邱胜翊有一点不知所措。幸好在紧要关头,他做律师多年培养出来的冷静发挥了,他装作镇定的说:“嗨!雅雯,怎么知道我的电话?”他不以为她会查他改过的电话号码。
“你现在是知名大律师,想知道你的电话不难。”那头的詹雅雯感受到他的冷淡,不免有些失落。
“别这样说,找我有事吗?”他压抑住心中的澎湃汹涌,是很难克制他拿话筒的手不要发抖,毕竟詹雅雯是他以前深爱过的女人。他也是有感情的男人,突如其来的电话,让他极度想巩固他筑起多年的心防。
“你好冷淡,找你难道只能谈法律问题?”詹雅雯的声音有明显的哀怨;更明显的,她不快乐。
“当然不。”邱胜翊抗拒不了逐渐加深的温柔的驱使,说话也温柔许多,他叹口气。“你过得好不好?你老公对你好不好?”
“我……”詹雅雯的支支吾吾,让邱胜翊心生疑惑。
“他欺负你,是不是?”律师做久了,对从对方口气找出漏洞是最拿手的。
“不,反正日子怎么过都一样。”
“雅雯,你的声音听起来怪怪的,我去看你好吗?”不管她是不是他曾经爱过的女人,听到朋友仿佛有心事,表现一下关心总是应该的。
“不,不要,俊纬不会高兴我和你见面的,我只是想听听你的声音,如此而已,你别多想了。”她连忙拒绝。
“我们是朋友。”
“就因为我们是朋友,所以请别让我为难,能听到朋友的关心,我已经很高兴了。”她的声音明显带着恐惧,她好像在怕什么。
“既然如此,我也不想让你为难。”他整个身子靠在椅背上。
“刚才你以为我是小洁,小洁是谁?你的女朋友吗?
“喔!不,小洁是一个很可爱的女孩子,像小妹妹一样。”提到小洁,他的声音也跟着开朗起来。他不知道雅雯怎么会以为小洁是他的女朋友,到目前为止,他没这样想过。
“是吗?”她又吞吞吐吐了,然后她好像看到了什么,心里产生恐惧,急着要挂上电话。“我不跟你说了,你千万不要来找我。”快速讲完,便挂上电话,也不待邱胜翊的呼唤。
邱胜翊拿着话筒,只听见嘟嘟嘟的声响,他失神许久,才挂上电话。
夜晚的天际还飘着些微云,遮住了半边的月,只露出些隐隐光亮。踏着地上的月影,邱胜翊迈着步伐前往“侯鸟”。
为什么想来这儿?他想或许看看小洁的笑颜,那会让他摆脱下午接到詹雅雯的电话所带给他的郁闷;他想,小洁应该有这种力量吧!
小洁坐在吧台前的高脚椅上,品尝嘉怡煮给她喝的蓝山咖啡。香醇的咖啡让她喝得一脸幸福,她由衷地发出赞赏。“嘉怡姊姊,你煮的咖啡好好喝,又香又醇,比我煮的好喝多了。”
“如果我煮的咖啡跟你一样,我这家店还能开下去吗?”嘉怡乘机取笑小洁时常把咖啡煮得像中药。
“哎,嘉怡姊姊,别笑我了,我现在不是发愤图强,努力学着如何煮出好喝的咖啡?”小洁饮了一口,嗯,好喝。
嘉怡笑着摇摇头,继续为其他客人调制芬兰果汁。这些日子来,小洁打算洗刷耻辱,一有空便窝在“侯鸟”研究要如何煮,咖啡才会好喝。在别人眼里,一次的失败不算什么,可是小洁为了上次的事一直记挂于心。邱胜翊对小洁是比别人重要一些。
“小洁,你知不知道你用了我多少咖啡豆?”说着,嘉怡也调好了芬兰果汁。
“我帮你送去。”今天不是小洁的班,她平常都是上白天班,晚上去学校上课,星期五她没课,多半时候她就待在这儿。为了博得嘉怡的欢心,她自告奋勇要送去。
她拿着托盘走回吧台,还是免不了被炮轰一顿。“咖啡豆我是不心疼,不过你也要有进步,不然那些咖啡豆和我的胃不是白白牺牲了。”
小洁知道嘉怡很可怜,常被她当作“实验品”,她放软声音说:“我对不起你嘛!我已经很努力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就是知道你很努力,所以才怀疑你到底是不是笨。”嘉怡削她一顿,眼神从她的俏脸移到她后面的玻璃窗,她喊了一声。“邱胜翊!”
小洁立即转头,速度比兔子还要敏捷。“天啊!真是他,他怎么现在来,我还不能煮出好喝的咖啡请他。”
嘉怡翻翻白眼。“你到底是想见他,还是不想见他啊!”
“我当然想见他啊!只是不能这个时候嘛。”小洁因为与他的约定还无法完成,自觉没脸见他,急着想找个地方躲起来。“嘉怡姊姊,吧台里面借我躲一下,好不好?”
“好是好,可是来不及了,他已经进来了。”嘉怡用眼神提醒她。
小洁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正好迎上他的眼睛。今天他的眼睛略带忧郁,和在化妆舞会上见到的一样,一触及到他满载心事的眼神,想离去的念头,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哈罗!你是来找我的吗?如果是的话,你的运气真好,我不是每天晚上都待在这里的哦!”为了化开他眉间的死结,她绽开笑颜。
“我的运气的确都很不错。”他当然知道她有可能去上课了,而不在这儿。他其实也可以先打电话问一下,可是他没有,他想试试他们之间的默契。
“如果你是来找我请你喝咖啡,恐怕你要失望了,我现在煮的咖啡还是很难喝。”她淘气的笑着,吐吐舌头,表示她煮的咖啡真的很恐怖。
不知何时,嘉怡已经悄悄的走开,好让他们有独处的机会。
“没关系,我可以等。”他的唇角缓缓扩大了些。
“你心情不好,对吗?”她歪着头看他,模样很俏皮。
“看得出来?”
“三岁小孩都看得出来。”她心里有些不痛快,她不喜欢看他烦恼,当下心中有了主意。“走,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她敏捷地跳下高脚椅。
“去什么地方?”他的手腕被她拉着走。
她转头对他甜甜一笑。“去一个可以忘却烦恼的地方。”
她的眼里闪动着晶亮星光,仿佛在对他保证:相信我吧!
邱胜翊此时真的相信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