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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轉+1次PO完]情诱女伯爵(翊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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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你会在两点到这里来接我,而且你的车就真的在这个时候来了。”映洁愉快的解释道。

“哦,她当然是对的,但是虽然如此,我更希望我早点到,让我们有更多时间在一起。”抬起她的手,安森低下头在她的手背上亲了一下,“你看起来比昨天晚上还要漂亮。”

映洁因为他的赞美而脸红,“谢谢,你今天早上忙吗?”

“我想我混过了这个早上,我承认昨天晚上玩得有点过火了,我一直到中午才起来。”

安森的话让映洁想起邱胜翊早上说的,大部分的人都不是早起的鸟儿,映洁很生气地把有关邱胜翊的想法赶出脑海,“我们是不是该走了?”她问道,一边急着想离开这个会让她想起邱胜翊的房间。

安森点点头,帮她拿起手套和帽子,牵着她的手往门口走去。

一扫昨天大雨的阴霾,今天下午是晴朗宜人的天气,安森的车夫驾着马车往佩尔梅尔街驰去,映洁享受迎面而来的轻风,树叶纷纷落下,布满了车道,而且沿着佩尔梅尔街的花全开了,花香扑鼻,让人神清气爽。她很高兴安森能邀她出来玩,能不必思考邻座究竟是哪一位先生或伯爵真好!旁边是安森,而这种亲切的感觉的确很好。

“你来伦敦多久了?”安森微笑地问她。

“快满一年了,时间过得很快,我都不觉得过了这么久。”

安森握住她的手说,“对于你父母的事我感到很遗憾,映洁,昨天晚上我没有机会告诉你,你过去这九个月一定过得很寂寞。”

映洁很快地吸了一口气,并且投给安森一个感激的微笑。至少安森知道她的父母,这让她的关心听起来像是真的,其他人也问过她相同的话,也同样表示关怀,但是他们都是陌生人,她不由自主地就会觉得他们压根儿就是虚情假意的,可是安森却不一样,他是她的朋友,她应该信赖他,他也不像邱胜翊,映洁心想着,这应该会是个美好的下午。

她转向车子里的安森说道,“我从来不在乎我是不是寂寞,事实上那不能称作孤单,我只是一个人,专心地做我的事,而时间就像飞也似的过去了。”

安森又给了映洁一个谅解的微笑,“我想如果是我,我会需要一点娱乐和刺激。那时候我才八岁,我父母的产业全都归我哥哥管理,而我很庆幸我不必过那种生活。”

当另一辆车经过时,他转头向车上的人招手致意,另一辆车上有两名年轻女孩,“她们是刘家的小姐们。”她们的车经过之后,安森向映洁解释道,“我们是从小就认识的,她们是很好的朋友。”然后又对映洁深深一笑,把注意力重新转回映洁身上。

第三章

胜翊把桌上的资料推向对面的廖威廉,用手指扒过自己的头发之后站起来,走到窗户旁,用一只手遮住刺眼却温暖的阳光说道:“你觉得怎么样呢,威廉?”

“我想吴小姐没有更好的选择了,不论她想从任何方面来解除她现在的困境。”廖威廉继续把桌上那些他已经准备了一天的文件重新复阅一次,想看看是不是完全没有问题,会不会有估计错误的地方。他已经替邱胜翊工作超过十年了,而据他所知邱侯爵的财产是相当庞大而惊人的。

廖氏代书事务所是侯爵在船业上的财务及法律顾问,也是邱林的收入状况审视、记录的负责人,另外也帮邱胜翊解决、处理他个人的事务。胜翊认为侯爵本身的理财、处事能力很强。威廉在十二年与他共事以来,对他是愈来愈尊敬,因为邱胜翊是一个让他佩服的男人。 别人可能会陷入的困境他却能够克服,他充分利用逆境使自己成长,更努力,于是他在十年间一跃为全英格兰最富有的人,“我明天一早就会把这个估价及细文送去给吴小姐过目,或者您希望我今晚就拿去。”

“不,明天比较好,记得也送一份给她的律师。你可以在和吴小姐讨论的时候再浏览一次,这样潘先生在和吴小姐会面之前就可以有机会对这份文件更清楚了解。”回想起他最后在吴氏看见的那个胖胖的律师,他又说,“潘律师的动作不是很快,所以我把大部分的希望寄托在你身上,希望你可以多担待点责任,和吴小姐尽快达成这场交易。”胜翊走到放着白兰地的桌子,倒了两杯酒,把其中一杯递给威廉,他最后又看了那些文件一次,确定每件事都在掌握之下。

“吴小姐对这份评估细文应该不会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了。”威廉说道。

胜翊的嘴角扬起一个冷笑,他不大相信吴映洁在接到评估的时候会有多愉快,“我倒觉得她会直接地把这份文件丢进壁炉里烧个干净。”他推想地说道,他不必抬头就知道威廉听见这句话会有多惊讶,事实上,不管映洁接到文件时会有什么反应,他实在无法想象她能有什么不满。这是一个很容易的交易,在这种交易的情况中,他总是把个人情感排除在外,这是他的原则,如果忘记了这个原则,就会让自己吃苦头,经验已经告诉他要谨守这个原则,而且他也不想再为此付出代价。

事实上的问题就是,他认为自己是讨厌映洁的,除去她的美貌不说,他以为他会发现这个冷感、不成熟、自恃的小女人有多令人不愉快;但是相反的,他却是不断对她感到惊奇,他对她的厌恶很难再维持下去。“她很……很……特别。”最后他好不容易挤出一个形容词对威廉说道。

威廉喝了一口白兰地,胜翊从来没有和他谈过任何一个女人,当然了,他合理的认为这纯粹是因为这个交易产生的情况,然而这和威廉以前遇过的状况不一样,这是这几年来胜翊第一次对某位女性感兴趣,他觉得他应该站在替邱胜翊处理事务的角度来看,但是他觉得他还是应该有所回应,“我和吴小姐会面过,我并不觉得愉快。”

“会面不尽然都会是愉快的。”胜翊直截了当地说道,“而且我想光和她见过一次面并不能了解她很多,不过我可以清楚看透的是,她越不希望你这么看她,而实际上你看见的可能就越接近真实的她。”说到这里突然有一个画面闪进他脑海里,那是一双赤裸的脚踝和脚丫子,还有沾着泥土的脸。接着,是她心里交战、言词激烈的样子,他一度觉得她像是树木里的一只幼虫或是发脾气、撒泼的悍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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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很多人都是这样的,邱先生,他们总是在大众面前露出最好的一面。”

胜翊由文件中抬起头来,“没错,但如果是吴小姐,我不知道她是不是会给你好脸色看。”看完文件的最后一页,他把它放下,拿起白兰地走向窗边。吴映洁有些地方很不一样,有些地方就像是挑战传统一样的,如同刚刚威廉所提的。她表现出来的,不像是大多数人想给人深刻的印象那样,反而她像是在隐藏自己,对那些她应该急着去搏取他们注意和欢心的人表现得不在乎、兴趣缺缺的样子。

今天在她姨丈的制图室里,她和他昨晚看见的那个女人完全不同,就像白天和夜晚的差别,差距很大,她有一部分是温暖明亮的,就像是森林里的精灵一样,而其他部分,胜翊想到就只能摇头了。他昨晚不是才认为她缺乏热情和活力吗?她今天就像是个喷火表演的人,一个十足暴躁的野丫头!胜翊不记得有女人敢这样对他说话,已经是多久以前的事了,但是他知道那是他还没长大之前的事了。

如果她站在他面前的时候头发没有散下来,她没有跺着脚大发脾气地对他大声斥责的话,他原来是要好好谴责她,让她有深刻的印象的,但是她的头发散下来,鬈曲的褐色秀发散落到腰身,很迷人,于是他被吸引得连她说了什么都不知道。

事实上他也被她突然涌上脸的红晕迷住了,她的眼睛更像是两团散发热力、热情的蓝色火球。而他更是完全被她的唇迷住了,她的朱唇微启,可以看见她洁白如雪的贝齿,还有她口中那一片潮湿、温润的粉红色蓓蕾。她的唇实在足以让人意乱情迷,实在是太引人入胜,强烈到他不得不克制自己。但是即使到他走出希妲家门口,映洁的朱唇仍然纠缠着他,让他愈来愈觉得那是他所见过最想一亲芳泽的嘴唇。

胜翊懊恼地把握住酒杯的手收紧,他如果不把吴映洁当成一个纯粹事务上的对象的话,他就是个大傻瓜!然而他并不想把生意和个人情感混为一谈,绝不!威廉是怎么形容她的?冷感的小巫婆,记住!他这么告诉自己:胜翊把想着映洁红唇的念头赶出心里。他要把吴氏买下来,免得它一直颓败下去。结合吴氏、邱林和他在英格兰拥有的一切,他可以建立起全英格兰最好的畜牧计划而且也可以种出全英格兰顶尖的谷物。而这些产物,他可以用他的船把它们运到美洲或法国,或是任何一个愿购买的国家。如果这些贸易顺利进行,那么他就能提升英格兰的畜牧业和谷物生产业,他会对祖国的经济有着举足轻重的影响力。

望出窗外,胜翊把视线放在正穿越佩尔梅尔街的一辆车上,突然他的脑筋又陷入一片混乱。毫无疑问地,车上的是吴映洁和卢安森。她怎么可以这么愚蠢?他曾一度克制住的情绪又不可遏抑的爆发了,以为卢安森可以给她什么?他看着那个没用的花花公子边凑到她耳边说话边用戴了手套的手指把玩她的头发。

曾经一度胜翊有股冲动想把那只手的手指一根根敲碎,一下一下重重的击个粉碎,顺便也给映洁那反应迟钝的脑袋一记,不到四个小时前她才在他面前信誓旦旦地大叫她绝不会卖掉吴氏,而现在呢?她却让卢安森这样一个庸俗的痞子纠缠她。在这种敞着窗户的车上一同出游,正好撩起街上那些三姑六婆说长道短的兴致,晚餐的时候,他们就会被归成一体地看待了,然后明天整个舆论又会再度沸腾。如果她坚持不卖吴氏,那她是决定找个有钱的老公了?但是吴映洁又对这个世界有一些特殊的看法,而这些似乎不像她会做的。

映洁坐的那辆国王继续往前走着,而车上的那两个人依然专注着彼此间的对话,不知道窗户这头胜翊正在看着,胜翊憎恶地把视线转开,然后赌气似地一口把杯中剩下的酒全喝光。

“邱先生?”

胜翊无意识地看着威廉,威廉正拿着白兰地酒瓶。

“我问您要不要再来一杯?”

“好的。”胜翊回答,把酒杯放到银盘上,看着他把杯子注满,然后把杯子拿回来,“威廉。”

威廉马上抬头,注意到胜翊语气的不同。

“确定吴小姐和她的律师知道这次我给他们考虑的时间是三十天,过了这个期限他们还不能决定的话,他们就当做已经做了选择,而且是不利的选择。”

“我会的,邱先生。”

映洁正在往另一个舞会的路上,她望向车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真是美好的春天!”她这么想着,现在正值完全捉摸不定的季节,昨天晚上又下了雨,而今天晚上却完全相反。今天一整天无云,地面都是干的了,湿气也全不见了,现在已经接近晚上九点,却一点也不冷,当菲力姨丈扶她上车的时候,她还觉得有阵暖风拂面,像是宣告夏天要来临了。

如果她在吴氏的话,空气里应该会充满泥土香和玫瑰的香气,而她会跑遍整幢房子,把所有的窗户都打开,让春天迷人的香气及生机、活力进屋里来把屋里那些冬天的寒气,死气沉沉全都赶到外头,她这星期写信给伯特的时候一定要提醒他这么做。

彼得把车停在卡文家前面,映洁在车夫的扶持下下了车,跟往常一样,她站在希妲和菲力之间,映洁等他们整理好自己,就三个人朝拥挤、多采多姿的礼服堆中走去了。

映洁穿着蜜桃色的礼服,有蕾丝绣花和花球镶着衣服的边缘,这是希妲建议她穿的,因为这件衣服的样式很有夏天的风味。她说的一定没错,因为她对今晚所抱的兴奋与期待远超过之前几个月以来所参加过的舞会、宴会,因为她知道今天晚上可以做什么,有什么期盼。

安森答应过她要来的,这就是为什么她会来,而且觉得自己一定会有一个有趣的夜晚的原因,先前她总是和一些年邱稍长的女人或是寡妇站在角落聊天,或者到别的房间去看一些图画之类的,还有更糟的,就是和一些不认识的绅士们聊天,听他们自以为是的谈论他们白天的事业和行迳,所以她很高兴安森能救她逃离上述三种不幸的命运。

菲力递给映洁一杯香槟,映洁接过后开始环顾整个舞厅寻找安森,他在那儿!她踮起脚尖,伸手脖子,想看得更清楚点,那个金发绅士和另外三个年轻人站在远远的房间的另一角,哦!那不是他,她有点失望的放下脚。她又想找个时钟看看时间,但是找遍整个房间却连个时钟也没有,她也不愿意问菲力到底是几点了,因为她知道布妲阿姨和菲力姨丈一定又会问东问西的,如果这样的话,那么他们那个有关晚餐的话题又会转到安森的身上,安森的父母、安森的家庭、安森的家族史之类的。映洁已经尽她所能地回答他们的问题了,但是就如同她告诉过希妲的,她真的只知道安森的爸妈曾经是她父母的朋友而已,他们拜访过吴氏一次,她想,当她还在吴氏的时候,或许自己爸妈也去拜访过安森家吧。菲力也说他想他应该见过安森几次面,只是菲力和希妲对他的印象不深,当然,如果他被认为是要求婚的人,那又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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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安森的缺席而感到沮丧,映洁叹了口气。安森算是一个求婚者吗?映洁问自己,她有他的陪伴之后的确很开心,而且她也觉得和他在一起比和其他那些向她求婚的人容易得多。他的确是又英俊又迷人,他会是一个好丈夫、好伴侣吗?

这是映洁第一次对一个男人有这种想法,她没有看时间,继续抬头寻找这个对她而言,有别于一般男人感觉的人,她想这得看安森对她的感觉如何了。

一边想着,映洁把香槟凑到嘴边然后停住了,漂亮的香槟透着晶莹的颜色,但是它的味道却让映洁想起了前一个晚上那种恶心、反胃的不好经验,她举起杯子又放下,她根本连尝都不想尝一口,这香槟在昨晚之前她都是很少碰的。

“啊,包小姐他们在那里!”菲力说,用指头指着一间小室的方向,他带着映洁和希妲往那个方向走去,像是松了口气似地,很高兴的过去寒喧。朝玛芙行了一个礼之后,他又向婕丝行了礼。

“不要告诉我令尊错过了这个可爱的夜晚哦,包小姐。”

“哦,不,他在这里,”婕丝解释着,“我想他应该在那儿玩扑克牌吧,毕先生。”

菲力闭上眼睛,像是为了他的发现而感到惊讶,众所皆知的包洛伊和菲力一样重视社交,而牌桌通常 比宴会厅更引人注目,而他竟然这么快就安顿好他的妻小,坐到牌桌上去了,“我想,我去看看洛伊玩得怎样了。”菲力说得一副这是个不寻常的举动似的。

“你去吧,亲爱的。”希妲拍拍他的手臂说,“我们会待在这儿。”典礼的仪式开始之后,希妲和菲力互相看了一眼,然后菲力就向着刚刚婕丝指示的方向往牌戏的房间走去了。

“映洁!”菲力酒红色的礼服外套消失在转角后,玛芙就笑着说,“我真是替你高兴,”映洁抬起头,迷惑地看着玛芙,“哦,少来了,亲爱的,”玛芙继续用一种暧昧的语气说着,“你和那个英俊的卢先生……”

“我们是朋友,包夫人,从小就认识的朋友而已。”

“这我当然知道啦,昨天他很高兴又遇到你,然后和你跳了一整晚的舞,但是映洁,说真的,你不必对我隐瞒你的好消息的。”

“好消息?”映洁不明就里地回答着。

“至少今天下午在街上有很多人看见你们在一起,而且我听说你们很亲密哦。”

“亲密?”

“好了,好了,”玛芙拍拍映洁戴着手套的手臂说道,“别看起来这么惊讶,这里是伦敦,而且是社交的季节,我想卢安森可以这么明白的表示他的心意是满好的,为什么大家都在偷偷谈论你们会在月底前订婚?哦,你们真是一对可爱的金童玉女。”

映洁闭上眼睛,无奈地摇摇头,跟往常一样,玛芙又充分发挥了她自以为是的想象力,把她跟安森想成什么关系了!玛芙天生有那种把任何事情说成合乎她的奇想或期望的能力,就像今天下午她和安森在车上的事一样。如果她和安森之间有任何进展,她也希望能保持他们的隐私,她不希望全镇上的人都仔细观察,兴致勃勃地等着看她和安森的最新发展。

“玛芙,”映洁觉得她一定要在安森来之前,赶快把玛芙热心的想法改变过来,“我相信他……”映洁停下来,玛芙、希妲和婕丝好象她头上长了奇怪的树出来似的,突然全部静止不动了,尤其婕丝的眼睛更像是要掉下来了,映洁很可疑地看着她们,突然她了解到她们不是在看她,而是在看她身后的东西。

一个男性、低沉而磁性又有点熟悉的声音从她肩后传来。“吴小姐,有这个荣幸和你跳支舞吗?”

映洁的心狂跳了一下,但是她让自己保持镇定,她还是背对着他的,为什么经过早上那场对峙和不愉快,他们应该会彼此憎恨了,他竟然还会在这里?而且站得靠她这么近,她都可以感觉到她肩膀上从他的胸膛所传来的热气。

映洁努力地找回她的镇静,慢慢地转身面对邱胜翊,他看起来一副不在乎另外那三名女士在不在那里的样子,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只是凝视着映洁,他的眼神有点难懂,有点深意但是映洁觉得他没有敌意,也没有一丝今天早上那种不愉快的感觉。

邱胜翊伸出戴着手套的手,挑起他浓密的眉毛问道,“吴小姐?”

映洁知道如果她拒绝他的话,就会造成另外一个轰动一个礼拜的话题,她或许不了解伦敦社会,但是她至少知道这点,拒绝他就像是砍他一刀,而且对方是这么受欢迎又是这么有身分地位的一个人,于是慢慢地,她把手放到胜翊手上,瞪着他看表示她答应了。

胜翊把她手中的香槟接过来,交给希妲,然后点个头,带着映洁走向舞池,映洁把手牵进他穿着黑色礼服的手臂,像是被护卫着进入舞池。

“你很喜欢众人瞩目的感觉吧,邱先生。”她简慢地说,因为胜翊引着她走到舞池的正中央才停下来,而这个位置让全场的人都能很清楚地看见他们。

“事实上正好相反,吴小姐,我比较喜欢保有个人的隐私,但是既然不论我们在哪里,他们都会十分注意我们的一举一动,我想我们就不妨让他们看得清楚一点。”乐队指挥扬起他的指挥棒,胜翊向映洁行礼之后就把手环上她的腰部,开始跟着乐队奏的华尔兹起舞。

映洁发现自己的脸几乎快碰上他的肩膀,于是不得不抬起头面对他那张猜不透的脸,不然别人就会认为她是个不懂礼节的年轻淑女了,“你总是这么引人注目吗?”她问道。

“很不幸地,我过去的经验和现在结合起来似乎造成一股很大的魅力,让整个社会相当注意我的每个举止。”胜翊解释着,嘴角的不屑和轻视的口吻充分表现他对这种瞩目的厌恶,“我保证我真的不是故意让他们来注意我的。”

因为菲力和希妲曾经谈论过这个侯爵,而且还告诉她他所经历过的事,因此映洁对他相当感兴趣,她注视着这个正在和她跳舞的高大的陌生人,他就像只优雅的猫……他的舞技实在是无懈可击。他们在舞池各处漫舞,他轻轻地握着她,不会像有些人死黏着她不放,也不会像有些人握得很松很松,好象希望把她推到舞池最远的那一边而不是现在的几寸近。但是映洁仍然可以感觉到他手臂的力量,还有让她呼吸不平衡的那股强烈的气势。

胜翊的嘴唇浮上一层笑意,抬起一只眼睛,低下头看看舞池地板,“我很失望地发现你今天晚上竟然有穿鞋子。”他很愉快似地告诉她。

映洁的脸倏地刷白,被他的话吓了一跳,他对她的狼狈轻叫两声,然后轻描淡写地继续说道,“我觉得我比较喜欢你早上的样子,打着赤脚,脸上还沾着泥土。告诉我,亲爱的吴小姐,你的战草种得怎么样了?”

对于这份不熟悉的热心,映洁皱了皱眉头,花了一点时间决定怎么回答他的话,“它们很好埃”她终于说道,“就像我所说过的,它们放在面西的位置会长得比较好。”

“你对其他的植物也很有研究吗?”

映洁小心翼翼地瞄了他一眼,“还不错吧,为什么这么问?”她觉得他这种态度相当可疑。

“我的一个园丁告诉我,他在照顾我去年从法国北部带回来的玫瑰的时候发生了一些问题,我猜想你是不是可以给他一点建议。”

“我对玫瑰一窍不通,”映洁撒谎,反叛性地扬起下巴,“邱先生,如果您是想要嘲笑我的话,那我们现在就可以结束这支舞,相对的,如果你是想要让我觉得我们志趣相同,而以为可以改变我不卖吴氏的心意的话,那么你就错了。所以不论你的目的是哪一个,我都觉得我们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你不可能真的对你的玫瑰有兴趣,而我,就像我今天早上已经说过的,我对卖吴氏一点兴趣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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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你这么确定,我对你的兴趣只有你的产业?”

“因为,”映洁说,她的怒气更加提高了,“这就是你要的,老实告诉我,侯爵阁下,当昨天晚上我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你好象要朝我走过来是吗?”胜翊点点头,“你那时候对我的兴趣就是想要跟我讨论吴氏,对吗?”

胜翊再一次同意地点点头。

“然后今天早上,你来拜访我也是告诉我你对吴氏很有兴趣,而你会提供一个你觉得我一定会接受的价钱?”映洁继续说道。

“没错。”

“你看吧!”映洁获胜似地说,“你想要买下吴氏,而既然你的前两步都没有成功,你就想试试看另外一种方式,这就是了,这只是你的另一种战略罢了。”

胜翊笑了,而她没办法不去注意他灰色带着温柔和热情的眼眸,“我承认我很想得到吴氏,但那只是因为你并没有表现出让我觉得你在积极保有它们所应有的表现。”

映洁很生气地瞪着胜翊,她所有的防卫意识都被他的话挑起了,“你对它一点也不了解,你怎么可以说……”

“我敢这么说因为那是真的,”他打断她,“而我可以向你保证,我在决定买下某项东西之前一定会先弄清楚一切事情。”

她扬起下巴,对他的话充满了挑战性,“你还没跟我把事情弄清楚吧,先生?”

“但是我对你的事很清楚,远超过你所认为的。”

“比如说呢?”

“比如说,”胜翊一边说着,一边觉得跟前这个脾气暴躁的悍妇,简直比他所碰过的任何男人都要厚脸皮,“你让那个产业关闭就已经是个错误了,而你又没有任何收入,所以你更加没办法提供资金来培育新的谷物或是牧产,还有,你也没有积极地去寻找一个能够帮你保住吴氏的丈夫。”

映洁气得脸色发白,不敢置信地问道,“就因为我没兴趣找个丈夫,你就说我没有兴趣保住我的家?”她爆发似地说。

“没错!”

“你是我见过最自大最卑鄙的人,而我很不幸地碰上你,我觉得你之所以会这么受到世人的注意,只是因为你从不会对你说了什么或是对别人做了什么感到后悔。”

“事实上正好相反,不管什么事我都尽量尊重他们,因为不管我说的话是否让人听起来顺耳,我都是诚实无讳的。”

“噢,那么请你好心的告诉我,在你看业,我为了我的家着想可以嫁给谁呢?”

“任何一个有着庞大财产的人,只要大约有十万镑的现金,外加十万镑的资产就差不多了。”

“所以我就要像你早上说过的把我自己给卖了?”

“虽然不是我建议你选择的那一个,不过倒也是选择之一。”

“除此之外,全英格兰合乎你建议的标准的人大概不超过五个人,而就我所知,您就是其中之一。”

胜翊耸耸肩,“你不是在问我,这是不是一个解决的办法吧?如果我是你,我会接受我提供的交易然后嫁给我想嫁的人。”

等华尔兹舞停了,映洁马上转动鞋跟,试图马上离开邱胜翊,然而她想离开的举动被胜翊阻止了,他的手握住她的手,“我说过了,有时候实话总是逆耳。”

“把你的手拿开,侯爵阁下,我不想再和你谈下去了。”

“但是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呢,”胜翊平淡地说着,“不过不是在这里,这里他们都在等着看好戏。”他的手还是紧握着她,把她带到舞池外,到一个聚有很多人的走廊,然后经过了一个人声嘈杂的房间之后,最好他带她向左转,停在一个有一扇对开的门的房间门口。

急忙地挣脱他之后,映洁满怀怒意地瞪着他,她的胸部也因为愤怒而剧烈地起伏着。

而胜翊努力控制着的怒气也不可遏抑地爆发了,他的眼睛眯起来,嘴角挂着一丝冷笑,他已经受够了这个小姑娘对他的诽谤和她那无所谓的骄傲了,“告诉我,你这个泼辣的小女人,”他用尖酸的语调说道,“我说的有哪一点不是实话?”

映洁的动作停下来,不服气地看着胜翊,她很想举出一个又一个的例子来告诉他,他错得有多么离谱,也想嘲弄他那英俊迷人的脸庞下透出的智慧。

但是她不行。

她找不出他的话里有一丝错误,更糟的是,他也知道这一点。

“我们原不必这么对立的,映洁。”他口气稍微软化地继续说道,“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发生,你必须要相信我。”

“我没有理由相信你,”映洁傲慢地说道,“对我而言你根本就是个陌生人。”

“我知道了,”他轻轻地回答,“所以你只信任你认识的人?”

“这是很自然的,一个陌生人不会平白无故对我很好,即使是一个认识我的陌生人,我为什么要信任这样的人呢?”即使是用这么傲慢的态度,映洁还是很清楚,她心里已经出现在这个世上已经很难得找到的信任了,她的怒气像是骤然春雨,在她自己说的话里消失,“我应该回去我阿姨那里了。”她低声地说道。

“我想先让你看点东西,”胜翊从他们身后的桌上拿起了一个大烛台,胜翊准备去推开门,“你和卡文熟吗?”他问道。

映洁紧张地笑笑,“侯爵阁下,我在伦敦除了菲力姨丈、希妲阿姨和他们的一些朋友以外谁都不认识。”

“卡文是我在上牛津时的同学,我还是一个小男生的时候就常来这里玩了,所以我知道这个房子的一切秘密。”胜翊把门打开,站到映洁之后,好让她能优先进入黑暗的房间。

当她先进入那房间时,她首先闻到一阵清新的植物香味,在她身后,胜翊把大烛台举高,照亮整个房间,那真是映洁所见过最美的一个房间。

它是一个很大、用玻璃围成的温室,里头种满各式各样的外国植物和花草,而在较远处则有一个喷泉在流动,让整个房间有着自然的水声作衬景音乐。映洁已经把希妲阿姨和玛芙她们抛在脑后,她被这里迷住了,映洁顺着砖墙边的路绕着像是座绿色森林的温室走,在烛台摇曳的光线下,她的手轻轻抚过各式的叶子、花朵,边念着它们的名字,“风铃草,飞燕草……嗯……”她喃喃地说着,把鼻子凑近一种白色的喇叭型花,吸了一口气,“是百合。”她又低下头去看一丛像是灌木的植物,那是丛绿枝开着满满耀眼的红色花朵,而那红色的花又有黄色的长长花蕊,“我没有看过像这样的植物。”她轻轻地说着。

“它叫迷迭香,是锦葵类,我从美国买回来送给卡文的母亲的。”映洁抬起头看着他,眼中有一丝惊讶。胜翊把烛台放在离映洁的裙边远一点的地方,免得会烧着她。“我想你也许会喜欢这个房间。”

“我的确很喜欢。”映洁挺直身体,然后看着胜翊那猜不透的脸,不久前她才想把跟前这张脸痛快地撕成碎片,现在怎么觉得他的脸是这么温柔、诱人呢?他还是她刚刚面对的那个无情、令人生气的掠夺者吗?他在她的注视下站得很自然,而且他也同样地看着她。

他站近了一点,她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抬头看他,胜翊身上混合着古龙水和肥皂、皮料的味道,而这种味道在温暖的温室空气里显得更加强烈。

“如果我说请你相信我的话,你愿意吗?”他低声说道。

映洁的眉毛因苦恼而皱在一起,“我……我不晓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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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着相信我。”

“什么时候应该要相信你呢?”

“现在。”他的手臂温柔地环绕她,然后低下头,凑近她的唇,虽然知道他要吻自己,她却没有阻止他。他的唇轻轻擦过她的唇留下一个吻,像是有一阵回旋的暖气从胃底喧腾而上,映洁没有动,她觉得他的吻中慢慢隐透着些许白兰地的味道。

他的唇又覆上她的,但是这次他不只是轻啄过去,而是覆盖住她的唇,温热又湿润,而且甜美得让她无法思考,只能让这股热气贯注到全身,越来越热,直到她全身都为此烧烫起来。

“喂……停下来……停下来。”她乞求地说着,而他的唇还停在她红润的双唇上,“求求你。”

胜翊轻轻地扬起他的头,用充满热情及迷人的眼睛看着映洁,然后慢慢松开环抱映洁的手,让她可以后退一点。

“我们该回去了,我阿姨会担心的……”

胜翊无言地弯下身把烛台拿起来,然后转身面对映洁,意味深长地看着她,“你高兴自己信任我吗?”

“我不知道,”映洁很诚实的回答着,“我真的不了解你,像你也不了解我一样。”

“但是你真的相信,信任应该建立在一个熟悉的面孔的基础上,而不是建立在已经被证明了的事实之上吗?”

映洁点点头。他走向房间门口,帮映洁开了门。“如果这世界如你想象中的这么简单就好了,映洁。”

当映洁挽着胜翊的手重回到舞池时,一对对的男女正舞着另一首华尔兹,察觉到有许多人纷纷对他们的消失后再出现投以好奇的眼光,胜翊开始责怪自己一时冲动下欠缺考虑的举动。他实在是很讨厌那些蜚短流长,只是一转眼不在场而已,那些贵族们就会比他们平常 工作还努力似地制造丑闻,况且映洁不像过去这三年以来曾经当过他的情妇的女人,那些女人多半是有经验的寡妇,她们知道该怎么面对那些舆论的人群。而映洁只是一个首次涉入社交界的年轻女孩,一个偏差的动作就可能会把她毁了,严重的可能只因为一个眼光或一句话,就能轻易葬送一个年轻女孩的未来,而映洁正在接受这第一重的考验。

胜翊低头察看映洁对这些瞪大的眼睛、挑高的眉毛和喧闹揣测的气氛有什么反应,他发现他臂弯里挽着的这个小女人似乎一点也没有被吓着,她的下巴向上扬着,对那些恭迎他们进来的眼神显得毫不在意,她在他身边充满自信、优雅地走着。她的目光直直的望着前方,像是这房间除了他们两个以外,其他的人对他们都不具影响力似的,他的脸上露出一个赞赏的微笑,他的心里也有一丝骄傲慢慢地膨胀起来。

当他们回到刚刚胜翊含糊地把希妲她们三个人抛下的那个小房间,他听到映洁获得重生似地松了一口气,而想到她叹气的原因,胜翊觉得不舒服地紧闭着嘴,因为站在那三名女士旁边,似乎同意什么事而猛点着头的人正是卢安森。

当他们走近这群人时,映洁把手从胜翊臂不抽回来,给安森一个灿烂的微笑,“真高兴你能来!我正开始担心你今天晚上是不是不会来了呢。”

胜翊背上的肌肉在看见映洁见到安森后明显地很开心而收紧了,也因此而开始有点恼怒。

“我答应过你一定会来的,不是吗?”安森说道,一边低下头向映洁行了个礼,“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安森,你见过邱胜翊,邱侯爵吗?”

安森转身面向胜翊欣然地笑了,行了一个礼,“侯爵您好,能认识你是我的荣幸。”

胜翊的回应是紧闭着嘴唇,微微地点了点头,他很难控制自己不要把跟前这个男人的衣领揪起,然后一把扔到街上,安森身上散发着浓浓的酒味,从他脸上挂着的那个略有醉意的笑容看来,他和街上流浪的酒鬼简直没有两样。

安森由于醉得太厉害而没有注意到胜翊逐渐深沉的眼神,他叫住拿着银色托盘的服务生,拿了两杯香槟酒。

胜翊在安森拿了酒之后也为自己拿了一杯。

“干杯,”安森把其中一杯递给映洁,然后举杯说道,“敬我最亲爱的映洁,和我们一起度过的愉快下午。”紧接着他又说道,“还有未来更多更多,我们将一起度过的日子。”

映洁笑了,因为他的厚脸皮而脸红,并且和其他人一样把手中的杯子举起,但是她只有让她的唇轻轻地碰到杯缘而并没有真正地喝它,胜翊的杯子则仍停留在腰间没有举起。

安森没有注意到胜翊的不寻常,只是关注地给了映洁一个戏剧化的关怀眼神,“你不舒服吗?”

“对不起,安森,我今天晚上不想喝香槟。”

“哦,这样啊?”安森边说边喝掉手中的半杯香槟。

“一个女人是应该天生就比男人娇弱敏感的。”

胜翊看着卢安森的一举一动,他对这男人的厌恶一点一点地越来越加深了,他比威廉给他的报告时提到的还要差劲,他一喝醉就好象觉得自己成为一个重要人物,他真的好象觉得自己是倾倒众生、完美得无懈可击,其实说穿了不过就是废物一个。

胜翊看着卢安森用不可思议的故事哄骗那些女士们,从他知道了安森的众多缺点里,他越觉得该让自己身边这个老实的傻瓜,并且一定要和这个坏蛋保持远一点的距离。他原本只是静静地听着安森叙述着他的故事,他发现他的后颈有一块青红的吻痕,另一小吻痕则恰巧在领边。哦!爱的印记。

而安森之所以会迟到,是因为在稍早的时候他正在和一个满足他的生理需求,而映洁不知道这一切,她不知道安森是这么地不堪,她和那些女士们一起笑着,被安森风流倜傥的态度迷得神魂颠倒。

因为他很亲切。

因为卢安森不是一个陌生人。

胜翊觉得恶心地像是肠子都涌上喉咙了,这个舞会,这个城市伦敦,总是有些笨蛋做着傻瓜做的每件事,让人厌恶的地方,他憎恶这里的一切,对这一切感到厌烦与不愉快,胜翊只是简单地转身离开了。

映洁觉得胜翊转身走开了,他对安森的厌恶和敌意表现得很明显,而这个事实让她觉得有点难受和痛心,不管怎样,她都不希望胜翊带着怒气离开,他们才刚认识,而且是这么甜蜜地在一个吻中停战的,她不希望这份感觉才刚开始就结束了,于是直觉地想着要阻止他走,她才开始想要叫他的名字,但是安森却紧紧地拉住了她的手腕。

“我们还没跳舞呢,映洁,”他把脸凑近映洁,给她一个甜蜜的微笑,映洁的脸依旧望着胜翊的身影没入人群之中,安森已经把她带进舞池里面。直到他们已经跳过方块舞和华尔兹之后,安森才把她带到希妲身边,他已经对映洁说过不下千次的赞美和甜言蜜语了,他总是会对她说一些未来和有建设性之类的话。但是她觉得从他口中说出来更可爱。他整个表现出来的气质既阳刚又温文,他的谈吐也很风趣,而且他似乎在每个方面的话题都和她有相同意见,站在同一边。他的确是很英俊,尤其他那头金发和俊秀的容貌,从他端回两杯香槟酒时吸引了多少人的目光就可以看出。

“你的香槟。”他笑了笑递给映洁。

映洁摇了摇头。“谢谢你,安森,但是我今天晚上真的不想喝香槟。”

“那我们去散步吧,今晚外头的月色很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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胜翊在温室里亲她的景象立刻浮现在她的眼前,她的眼睛瞄过安森的嘴唇,她不想和他去散步。即使他是这么英俊,她却连一点想亲他的欲望也没有,至少今天晚上没有。她知道安森想要吻她,她告诉自己之所以不会不想和安森接吻,是因为她不想在一个晚上和两个男人接吻的关系,但是当她看向安森,他的脸却变成另一个皮肤较黑,眉毛更浓,眼睛像是银灰色闪电时云朵的男人的脸,还有那能让她融化的唇,能让她像发烧般发烫的唇。

当他们在跳舞的时候,安森告诉她他非常仰慕她,他说她就像冬天里一朵娇艳的玫瑰般特别,而且她就和他们童年时一样,是一个让人开心快乐的伴侣。他天真而孩子气地笑着告诉她,她在他心里占着一个极重要的地位,他深情款款地凝望着她,告诉映洁他保证对她的情感只会与日俱增而绝不会变质,他还告诉她,他急切地想要和她互订终身。如果不是映洁阻止了他,告诉他自己想离开到温暖的房间休息一下,放松她疲累的双脚的话,他一定还会继续说下去的。

这些话听起来并不舒服,映洁也不知道该怎么做,她很关心安森,而且有他的陪伴感觉很好,那么她应该很庆幸自己能遇到这么一个对她有强烈情感而又合适她的人了,他已经很明显的表明他想要从友谊中更进一步,而且因为他不是一个陌生人,这一切也不会说来得太快。但是映洁并不确定自己的感觉,她在他的怀抱中并没有发热,她甚至想不起他的味道,他有抹古龙水吗?他闻起来还有别的味道吗?她所记得的就只有满身酒味,似乎没有别的了。哦,还有一个麝香的味道,毫无疑问的,她关心他,但是她并不清楚这种感觉所代表的意义。

“来,”安森说话的样子,就好象已经把她视为所有物似地握起她的手,“我们去散个步吧?”

希妲和玛芙用鼓励似的微笑望着映洁,她们显然是相当造成他们去散步,但是映洁只给安森她最温暖、真诚的微笑,而把头倾斜到一旁说道,“哦,安森,我已经不想再散步了,我想我大概是连续这两个晚上都参加舞会所以累坏了,我想我已经快站不住了,希妲阿姨,”她转身面对希妲阿姨,“您可不可以让彼得先载我回去然后再让他回来接您和菲力姨丈呢?”

希妲皱起眉头看看映洁,知道她的外甥女又在用她最常用的借口来逃避跟一个追求者在月光下散步了。她觉得映洁对安森应该不只是有兴趣而已,但是她这个拒绝却是让人摸不透,复杂不清的。虽然希妲和菲力都还没和她谈过这个问题,但是安森今天已经到俱乐部和菲力谈过这件事了,他征求菲力同意把映洁嫁给他。当然在结婚之前有很多琐碎的事是必须处理的,希妲认为在这之前还是得先问问映洁,看她同不同意,毕竟还是要她愿意嫁给安森才行。

他们多希望映洁能够找到一个好的归宿,而且卢安森看起来也像是一个满好的对象,他既有礼貌、温柔体贴,又是这么讨人欢心,希妲真的很希望他们两个能够结婚。但是当然了,如果映洁不舒服不想和安森去散步,她是不会强迫她的。

“如果你累了,亲爱的,”她朝映洁谅解地笑笑,“那么你就回去休息吧,安森只得等到下次再和你一起去散步了。”

知道自己被拒绝了,安森把映洁的手握得暖暖紧紧的,那是一种不会太紧也不会太松的握法,隐隐透着信任和体谅,“那么你至少让我送你平安的上了车,嗯?”

映洁点点头答应了他的陪同,她从来没有想到整个舞厅的人会看着他们两个人一起离开,而她更没想到的是,安森并没有回到舞会上,于是所有的人都会认为这两个人一起离开了,而开始了无止尽的臆度。

当安森把自己扶上车后,映洁尽可能地给安森一个鼓励的微笑,她并不想伤害安森的,她也不想失去这份友谊,因为他是映洁在伦敦唯一可以用在吴氏时的态度和他相互对待的人。况且还有一个可能性,她对安森的感觉或许不只那样,或许一切都只是刚开始而已。

“我们明天可以见面吗?”安森皱着眉,用虚伪的被她的拒绝伤害似的口气说着。

“当然可以了,”映洁笑着说道,“或许明天下午吧。”

“一直到明天下午以前我会一直想着你,而且只想着你的。”安森给了她一个意味深远的眼神,在她的手背上轻轻啄了一下,他帮她把车门关上,叮咛彼得好好把映洁送回家。

安森看着映洁的马车远驰而去,一个得意的笑容浮现在他的嘴角,趁着还没有任何一个客人出现在停车场之前,他选择悄悄地走到自己的车上,在被任何人发现他是独自一个人离开之前驱车走了。

胜翊在他的马车上,看着在他对面用邱家的家徽装饰着的空座椅出神,她是怎么了?他生气地责怪着好,但是该死的,他又是怎么了?把一个年轻女孩带出舞会不是他拿手的吗?他也别人都了解该怎么和安森这一类的痞子相处的,而且他绝对比别人更懂得热烈追求他喜欢的女孩子。

她原本应该只是吴氏这项生意处理过程中的一部分而已,胜翊提醒自己,他绝对不能把个人的情感和生意混为一谈,难道他还没学精吗?他还没学到玩火是有多愚蠢的吗?特别是和这种女人沾上关系的事情。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和吴映洁跳舞做什么?带她到温室里去告诉她,他关心、喜欢些什么干嘛?天啊!他甚至还亲了她!而且在他亲她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少不更事的糊涂少年,好象从来未碰过女人的样子,他一定是该替自己找个情妇了。

车子停在惠特摩门口,胜翊在轮子还没完全停止转动之前就跨下车子,走下车子后,胜翊举起他修长的双腿直直往大门口走去,他刚进门就获得一阵朋友亲切的招呼声。

“胜翊!”马威廉高举起他的杯子唤道,“你总是知道在最恰当的时候出现,那个位子刚刚空出来。”胜翊走向牌桌,坐近那张腾空的椅子。

韩罗伯挑起一边的眉毛说道,“你今天看起来就是一副要来抢劫的样子,我开始怀疑威廉是真的要帮我们忙才请你来的吗?”

“发牌吧。”胜翊催促着,并且叫住一个服务生说道,“给我一杯白兰地。”过了一小时之后,胜翊的怒气以及不顺畅大部分都在牌桌和白兰地里卸除了,但是牌桌上的其他人却承受了被他连续挫败的莫大压力。原来在牌桌上玩的人除了威廉和罗伯以外全部都弃甲投降不玩了,又新加进来三个觉得胜翊的运气一定会改变的男人,不过截至目前为止,他们的期望都没有什么斩获。

胜翊很舒适地斜靠在皮椅上,他穿着黑色长裤的修长双腿在桌下伸长地放着,他赢来的钱全都堆在他左手边的桌上。

“总该轮到我赢一次吧!”威廉说着,边把手中的牌掷出去,“我发誓,胜翊,我的小孩,当我看了小孩子的时候,我一定要请你来教养我的小孩子。你怎么能够在一赢再赢之后却还是保持着那种丝毫不感兴趣,不在乎的样子呢?我真是甘拜下风。”威廉边说着站起来,穿上他的外套。

“要回家了?”罗伯问道。“还是要回卡文那儿看石小姐要不要跟你跳支舞?”

“石小姐?叫她去死。”威廉被激怒似的说道。

罗伯不可思议地看着威廉,“哦,这样啊,那么我想,你对她最近被史奇那小子缠得很紧的事也是一点都不关心喽?”

“谁说她和史奇那小子见面了的?”威廉说道。

罗伯不在意似地耸耸肩,“那是我听来的,就是听说而已。”威廉不发一言地看了罗伯一眼就一阵疾风似的离开房间了。

威廉一走,罗伯就开始忍俊不住地颤动着笑了起来,“我敢赌十镑,他一定是直接冲到卡文那儿去了。”

“他有一半的可能会去把史奇撕成碎片。”胜翊说道,无视于罗伯的嘲笑,“这样子或许可以解决他自己的问题和石小姐让威廉分心、神智不清的这个问题。”

“他早就应该向石小姐求婚的。”罗伯正色说道,“他一直都很爱她,你是知道的,但是他却疯狂地认为她应该证明她也是同等地爱他。说到可爱迷人的女性,”他停顿了一下,“听说你对女人的品味突然改变了是吗?”

胜翊拿起罗伯发给他的牌,把它插进手上的牌里然后丢出一张牌说,“我和吴小姐是在交涉一笔生意,没有别的了,罗伯。”

韩罗伯在重新回到牌桌上前,抬头看看新进门来的一个说道,“那么我想即使我们邀卢安森一起来玩牌的话,对你来说是没有关系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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胜翊看起来对罗伯的建议丝毫没有反应,很平常地转过头去,胜翊正好看见安森靠过来他们的牌桌。

“晚安,邱先生。”

胜翊没有回应。

“介不介意加入我们?”罗伯问道。

安森挨到桌边,让自己平稳下来,然后用干渴的嘴唇说道,“听起来像是一个很完美的夜晚的完美结局。”拉出罗伯腾空的椅子,安森几乎是用挣扎的把自己摔进椅子里。

“你确定你能玩吗?”一名牌桌上的玩客怀疑地问。

“如果喝醉了就不能玩牌,那还玩牌做什么?”安森嬉笑着反驳说道。

“每次的赌注是三十镑。”胜翊颇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

“没问题。”安森回答着。

罗伯开始发牌,牌局无声地开始,在胜翊又连赢了三局之后,罗伯休息,由吴拜朗站起来当新的执牌者。他先要求玩家把赌局付清,安森极其自然地笑笑然后把场内经理叫来,等场内经理到了的时候,“我想要在场内作个我个人信用上的贷款。”

惠特摩的财务经理在听见他的话之后脸色不大好看,于是他清了清喉咙以后回答说,“恐怕您的贷款已经到达我们场内的最高额度了,卢先生。”

“是吗?”安森笑着。“哦,那真不凑巧。”

“是呀。”那财务经理回答道。

安森摊开他的手说道,“你知道我不是昨天才蹦出来的嘛,绅士们经常会超过贷款额度的,所以我想再延伸一点我的贷款额度应该是没问题的吧。”

“对不起,卢先生,我被赋予一项职责,您的贷款是不能延伸的,除非您先把积欠的贷款还了,否则我们是不能借钱给您的。”不想再听到更厚颜无耻的请求似的,场内经理没有等到安森有任何回应之前就离开了,回到他的办公室。

安森往后靠在椅子上,他用一种视之为平常而有点自大似的态度环顾着牌桌上的玩客,胜翊用一种秃鹰等待猎物似的神情瞪着安森,“好了,各位,你们现在看到了,我遇到一个难题,我现在大概已经输了四百镑,而我需要一个翻本,搏一搏的机会,”安森停顿一下给在场的男士们充足的时间来提供他一点钱或机会,但是没有人给他回应,于是他又从容不迫地说道,“我很愿意签下个人的抵借证明,你们任何一位都行。”

“你用什么作为担 保呢?”吴拜朗试探性地问道。

“可以用我的马车来担 保吗?”

拜朗想了想,“如果包括那一对茶色的踏脚垫的话,那我可以给你一百镑。”

“那车子是一年份的新车哦,”安森抱怨着,“加上那匹马,它至少值三百镑。”

拜朗是一个个性强悍的赌徒,此刻只是耸耸肩说,“一百镑,要不要随你。”

“好吧,我接受了。”安森不大开心地说着,拜朗又把场内经理叫来,其他人就看着安森签下抵押的债券,并且确定这一切是合乎程序。接下来继续玩了四局之后,安森又输光了他的一百镑,其中两手牌输给胜翊,一手输给拜朗,还有另一手牌则输给了六十岁的老伯爵,蓝拉斯。

“真是运气很背的一晚,嗯?”蓝拉斯对着安森说道,“还有几个小时天就亮了,像你这种年邱的年轻人不应该把时间虚掷在牌局和酒精上,如果我像你这么年轻,还是二十五岁的话,我会带着某位我可爱、心爱的女孩在被窝里温存。”轻笑着想起以前的风流事迹,拉斯喝了一大口白兰地继续说道,“可是我现在已经六十岁了。”

安森在伸手去拿自己的白兰地之前想了想拉斯的话说道,“我的确和那些投怀送抱的女人在一起埃”他喝了口白兰地,然后像是夸口自己的能力似的说,“但是我有充分的时间可以分配给女人和牌局的,好了,现在除非你们想要否决我赢回我的钱的权利,要不然我建议我们来玩大一点的赌注,不要玩这种小孩子的数目了。”

威廉和胜翊同时抬起头瞪大了眼睛,胜翊对他对面这个已经喝醉了的笨蛋就只有感觉到不齿罢了,但是他也笨得让人同情,他心想着,等着安森继续说下去,但是他心中直觉地相信,不出五年,安森不是会因为财务纠纷而锒铛入狱,就是靠着当舞会的模范过活。像安森这种白痴根本不配被称为男人,他们的人生目的就只有女人和酒而已,他们这种人连能不能活到三十岁都还是问题。

安森志得意满地笑着,丝毫并没有察觉周遭的人对他的怀疑与不可置信的眼光,“我有一项很棒的担 保品。”

“最好比刚刚你输给我的车子好。”拜朗很怀疑地问道。

像是被刺伤了似的,安森直起身体往前,“当然了,拜朗,我未婚妻的产业。”他等着看其他人的反应而没有再说下去。

“你的未婚妻?”蓝拉斯被酒呛了一下,“我的天啊,你还真不是普通的忙啊,我的朋友。”

“那个产业有多大?”拜朗问,像是嗅到了大好机会的赌徒。

“那是个很大的产业,离城里较远……大约十个小时的车程,但它的确是份很棒的产业。”

“到底谁是你的未婚妻?”胜翊问道,保持着他原本伸长双腿的姿势。

“吴映洁女伯爵。”安森回答,他惹人厌的脸突然在胜翊的目光下变得机警起来,“吴伯爵的女儿,我相信你认识她的,虽然那项产业现在是关闭的,屋子也乏人照顾,但是它本身的确至少值六万镑。”

胜翊的怒气顿时高涨了起来,他思索着映洁答应嫁给安森来避免胜翊把吴氏买走的可能性,但是马上他就把这个念头放弃掉,她太聪明了,不可能不知道安森一定得有财产,不然和他结婚是没办法解决吴氏的危机的。但是如果她出乎意料之外的答应了呢?胜翊想到那个骄傲地走在他身边的小女人,她的确做得出这种事,但是她也是很小心细心的女人,最后他决定了,会这么热烈地回应他的吻的女人是不会做出这么轻率的决定的。

可是他转念又想,安森既然敢在惠特摩这么多人面前宣布他要和吴映洁结婚,这表示至少他很有信心在近期之内就会和映洁订婚,可能就是明天,他决定明天一大早就要去阻止她。

突然间另一个想法闯进胜翊脑海,他握住酒杯的手指因盛怒而握得死紧,这个想法像是一记落在地面上一样的春吴,他亲过她了吗?胜翊的怒气又提高了一层,如果让他发现眼前这个又醉酒双玩弄女人的浑小子,竟敢在他在映洁的唇上留下印记后还胆敢碰她,他一定会杀了安森,如果她是很欣然的接受了那个吻的话,他想他也会把映洁顺便杀了,只有最没有格调教养并且下贱的女人,像是妓女,才会在数个小时之内亲吻两个不同的男人。

他实在是太生气了,以至于他忽略了他眼前的这个家伙本来就是个玩弄利用女人的混蛋,而且他也忽略了他是如此热衷此道。

“很不幸地,”拉斯说,“除非你和那年轻的小姐结婚了,否则你对她的产业就没有任何权利,所以我想你不能用它来做你的抵押。”

胜翊把椅子往后退,他眼中带着藐视与怒气地看着安森,安森像是个泄了气的轮胎,烂醉地摊在椅子上,“找其他人来借你钱吧,卢先生,”他冰冷冷地说道,“我不会和在女人背后偷偷窃取她的家产的人一伙。”他起身走了出去,事实很明显,他就是没办法忍受和安森这个人相处,即使多相处一分钟都觉得是难以忍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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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尼尔把车子驶向贵妇庄的方向,映洁根本没办法放松心情,为什么每个人都认为她没有办法重振吴氏呢?为什么每个人都认为这是不可能的呢?潘律师甚至还说这样做可能会毁了她自己,她是这么积极地想重建、重回自己家园的怀抱,而这个想法怎么可能毁了她自己呢?

映洁无声地望向窗外,她的脑筋是一片混乱,事实和理想以及华特的话全部混在一起,她的脑筋现在像是打了结,动也动不了。她也觉得胃有点不舒服,有点恶心,像是那晚喝了太多香槟酒的感觉,但是她努力燃起斗志,她一定要证明给他们看,证明她能做到,证明他们的想法是错的。

映洁看着窗外的房舍一间一间过去,而自己又不太舒服,她往车前靠过去探头看。

“就快到了,吴小姐,”尼尔对她说道,“再过两条街我们就到了。”

映洁又坐回车内,继续看着窗外的街景,她突然发现有一个熟悉的身影从一家店门闪出来,走进巷子里,“停车!停车!”映洁边叫着边站了起来,事实上没等尼尔停稳来扶她下车,她就从车上跳了下来。

“天哪!吴小姐!”尼尔看着映洁往另一边跑。

“待在那儿,尼尔,我马上回来!”

很快地映洁就已经跑到刚刚安森进去的巷子,那一定是安森,金色的头发和宽阔的肩膀。他在那里,正轻轻笑着,他旁边有一个人,但是被遮住了。

总算今天还是有一些不错的事发生,映洁心想着,她必须和安森谈谈,她边想着边走进巷里,巷子里的味道并不好闻,似乎有着食物及酒气、腐败的味道。她要和他谈谈,他会给她建议的,至少他待过吴氏,他知道那是值得的,虽然他现在住在伦敦,但是只要他到吴氏住几个月他就会发现吴氏的好,他是她可以依靠的人。她可以告诉他自己的计划,一切的一切,包括她昨天想象过他们的未来。

只要再几步路映洁就可以听清楚安森的讲话内容,他又在笑,发出低低的笑声。映洁终于追上他,但她却听见另一个女人的笑声,那时映洁本能地想掉头就走,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留了下来,她想弄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安森站在角落,抱着一个女人靠在墙上,他抱着那女人的肚子。

映洁完全没有移动,她的脑筋一阵混乱,眼睛也蒙上了一层泪光。
“噢,天哪!”她呢喃着,急于挣开安森的怀抱。


“噢,不不不……天哪!”那女人高声地哀叫起来,“那是……小姐……”

“什么小姐?”安森仍然抵着她,回头想看看到底是哪个不识相的女孩或是又有谁被他的魅力吸引住了,但是映入他眼帘的却是映洁。

“映洁……”安森把手从那女人裙子底下抽出,并且把那女人推开。那女人马上掩着脸从那酒店的后门逃跑了,连看都不敢看映洁一眼,“亲爱的,不要被刚刚你看到的惊吓到或是觉得如何,”安森说着,朝那女人跑掉的方向作了一个不屑的表情,“这种逢场作戏是不具任何意义的,每个男人都会有这种经验。”映洁瞪着他,眼里充满了不敢相信及愤怒,“你慢慢会学会的,那是男人的生理欲望。你是这么贞洁,这么纯真和完美无瑕,而这也是你最迷人的地方了。”安森用不安及羞愧的眼神看看映洁,也许以前映洁会觉得他相当可爱,但现在他只令他作呕。“我向你发誓,你对我来说是最特别的,你还记得我昨天晚上说的话吗?你是如此与众不同,我相信我们是天生一对,该厮守在一起的,那些都是我的真心话,你是真的赢得了我的全部,我整个人整颗心都奉献给你了。”

映洁看着眼前的安森,散乱的衣衫,身上的衬衫沾上了汗渍和酒的痕迹,他的脸从肚子开始整个红透了,还有他的还是的。她很想对着他大叫,他昨天所告诉她的一切都是假的,在昨天之前的也是。她甚至想把眼前这个令人厌恶、恶心的骗子撕个粉碎,但是她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只是茫然地看着安森,看着他自顾自的解释。

安森笑了,用他惯常的、灿烂的笑容,像是要把全世界都融化一般,他朝着映洁伸出他的手,“来这里,来,映洁,你看起来好苍白,我好担心哦。让我来照顾你好不好?我保证我会非常爱护你的。”

映洁看着他的手伸过来,几乎要碰到她了,而那只手刚刚才在另一个女人的裙子下面做着龌龊的事,是同一只手。她觉得一阵恶心涌上喉咙,她知道如果让他的手碰到自己,她一定会恶心地想吐。她一句话也没说,转身就跑向尼尔停车的地方。

她几乎是直接冲入尼尔的怀里,尼尔看着她从巷子里冲出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你还好吗,小姐?你没事吧?”尼尔看着气喘吁吁的映洁紧张地问道。

“拜托,尼尔,带我回家!”

“可是只要再过一条街就到贵妇庄了,夫人就在那儿,你可以……”

“尼尔,拜托,”映洁用一种近乎哀求的语气,“我要回家,我不要去贵妇庄了,我要回家!”

看着她上了车,尼尔点点头,虽然他不了解她到底为了什么改变心意,“好吧,照您的希望,小姐。”

映洁把自己深埋到车里的角落,她知道尼尔以为她说的家是菲力和希妲家,但是事实上她想回的是吴氏,她自己的家,在那儿她才觉得安全,才会快乐。

映洁的肩膀因为激动的情绪而起伏,她不懂,她问自己,这是什么样的世界啊?怎么会给她带来难堪、伤害和愤怒呢?这和她所想象的美好的世界完全不同,邱胜翊是对的,连那些即使是熟识的人也不能相信。

映洁的胃又因为安森而再度纠紧,在小巷里,和另一个女人厮混,而他竟然说那是男人都会有的经验,是一种生理需求,这就是男人想要的,把一个不认识的女人带到无人的小巷来满足自己的欲望?或者玩弄别人的感情?映洁又干咳了一声,她强忍住喉底那阵酸臭,她才不会为了卢安森这种人难过,但是从今以后她再也不要看到他了!

她强迫自己思考别的事,吴氏,她要实现她的计划,让吴氏重新步上轨道。可恨的安森,她曾经考虑过做他的妻子,她甚至将他和吴氏摆在同一位置来考虑!这段记忆更让她觉得恶心,没有人是可以信任的,没有人。因为既然连她认识了十几年的人都不能相信,那么她又可以信赖谁呢?

没有人。

这个答案让她想起了一些人事,像安森,一个不折不扣的混蛋、骗子,对她伸出手,却又抛下她。然后她又想到潘华特,她父亲生前的律师、顾问,现在则是她自己的。他不是说过会看着吴氏的收支吗?那么那所有的钱,七百三十镑,到底是真的还是他可能骗了自己呢?他很容易就能从中抽利的,她怎么知道他有没有从产业的盈余中拿出一部分中饱私囊呢?

映洁吞了口口水,她的理性告诉自己应该相信潘先生,但是她的理性同时也告诉过她要相信安森,而显然地,她是完完全全地错了。就连那个害她父亲负了这么多债的律师,她也不知道他的名字,她也是在潘律师来找她时才第一次见到他的,而她父亲和她一样,都太容易相信别人了。

当她把同样有关信任的问题焦点转到她双亲身上时,她懊恼地停住,想赶跑心中那些念头,她怎么能不信任他们,他们是很好的,总是像蝴蝶一样出现在吴氏,郎才女貌出双入对的,总是商量着下次的旅游地点,但是他们每次都把映洁留在家里,然而,映洁安慰自己,这不能怪他们,他们实在太与众不同了,带着她的确有着太多的不便,但是那种被遗留的孤寂感却是不断地袭击着映洁,她没办法否认那种寂寞伤心的感觉。

新的记忆很快地又进入她的想法中,她想起父亲的书桌和书房,总是有一堆文件资料等着被处理,但是它们总是越堆越高,很少有一篇会被翻开或浏览的,它们就那样搁在那儿,伯特总是等在走廊,要引起父亲的注意而父亲向来都是穿好了礼服向伯特开口说道,“伯特,我的好管家,我不知道有什么好担心的。我们都知道吴氏是领土境内最好最赚钱的产业,怎么会有问题呢?你太过担心了。”然后紧接着伯特的反应之后,他会继续说道,“好吧,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就从伦敦雇个人来看管这些钱,虽然这样一来我又得花更多的钱,但是如果你担心钱的话,我愿意这样做来让你安心,可是对我而言真的是毫无意义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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映洁闭上眼睛,她又开始觉得恶心了,她觉得非常疑惑,这不是真的,她应该要相信她自己的父母的,但是她一定要吗?她的心懊恼地痛了起来,她不知道自己该相信什么,她对别人的信任开始崩解,她根本不知道如何重建自己的世界。

如果之前她秉持的信念是错的,那么她要怎么重新拾起自己对人的信赖呢?她曾经觉得自己的世界是这么美好,这么可爱,而现在她觉得像是一场骗局。吴氏是不是也是真的呢?噢,真的吗?她会把自己的一生和身体出卖,然后使吴氏得以保存下去吗?她觉得自己做不到。那么她该怎么做?如果她把它卖了,或者任由它荒废,那么它的存在还会是真的吗?不再延续的过去是真的吗?如果朋友不再是朋友,而家人也不足以被称之为家人呢?映洁知道自己再也不能和菲力、希妲住在一起,那里不是她的家,是他们的家,而且她在伦敦过的生活也不属于她,她在这个地方做一些毫无意义的事。不,她再也待不下去了,她必须回去吴氏找到自己的定位。

尼尔把车门打开,映洁跳了起来,她甚至不觉得车子停了,“到家了,小姐。”

映洁慢慢走下车子,环顾眼前的房子,像是第一次看见它一样,这不是她的家,一切都不是她的。

映洁直接走进她的房间,坐在窗边发呆,爱维走进来关切地问,“尼尔到厨房说你跑进一条小巷子,然后又像是看见幽灵一样地狂奔出来。”

“不是幽灵,我看见的是恶魔。”

“你看见了什么恶魔呢?”爱维问道。

映洁的眼睛是闭着的,她用一种骇人的声音说道,“那是一个集谎言、污秽、自大和于一身的恶魔。”她艰难地吞了吞口水,摇摇头,“但是那也不要紧了,因为它再也伤不了我。”

爱维坐在映洁身边,握住她冰冷的双手,“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孩子。”但是映洁只是摇摇头,爱维叹了口气也摇摇头,“你一直都是这样,隐藏自己的心事十八年了,每次受伤你都自己默默承受,不让别人来帮你分担,只是把它深埋在心里,这样对自己不好,积得越多,受的伤越深。”

“我只是想回吴氏。”映洁轻声说着。

“为什么?那里一点东西都不剩了,来伦敦和你阿姨、姨丈们同住已经是对你来说最好的一件事了。”

映洁摇摇头否定了爱维的话,“我要回家。”

“那么告诉我为什么?”

映洁张开眼睛,望着爱维,她告诉自己,她再也不相信任何人了,不论是谁,但是爱维……

爱维伸出手擦擦她的脸颊,“告诉我,孩子。”

终于,映洁把她在小巷中看见的一切告诉爱维,她刚说完,希妲就敲门进来了。

“潘先生送了这个信封过来,我把它放在这里。”她发现映洁的异样,她把信封放在梳妆台上,然后走向映洁拍拍她的肩膀,“我没有打开看,但是里头应该有一笔钱。”

映洁看着她的阿姨,“我要走了,希妲阿姨,我要回去吴氏。”

“好了,好了,我们可以在晚饭以后和菲力商量一下,如果你一定要走,我们可以一起去那儿玩玩,我想你如果待上几晚,或许会改变主意也不一定,菲力和我都不希望你离开。”

“希妲阿姨,我很抱歉,你们一直对我这么好,但是我并不属于这里,如果你肯让我用车,我答应你三天内就还你,但是我今天一定要走。”

“今天?映洁,到那里有十八个小时的路程啊!”

“我知道,如果我现在就走,那么明天晚上以前我就能回到吴氏了。”她看向希妲恳求着,“拜托,希妲阿姨,我需要回家。”

希妲在映洁额头亲了一下,“好,好,你当然可以回家的了,我来跟彼得说。”希妲对她体谅地一笑,出去吩咐一些事去了。知道了这项决定,爱维开始收拾。“我们没有时候收拾你的所有的东西了。”她一边收拾着映洁的必需用品一边向映洁说道。

映洁看着忙碌的爱维,“你不能跟我走,爱维,我付不起你的薪资。”

仍然是手不停地收拾着的爱维说道,“我从十三岁起就开始在吴氏工作了,我的母亲是服侍伯爵夫人的,而我是服侍你的,我看着你从小到大,我们的感情不比一般主仆,而且你是我看过最美丽的小孩。”

“我一直都帮你处理生活的大小事务,像是穿衣服,铺床之类的,我没停 过,也不打算开始放弃。”

“你不了解,”映洁解释着,“我只有足够的钱来养活我自己几个月,一直到我们收成送进市场,你不可能来的。”

爱维停下工作,走到映洁跟前前,“我已经过了结婚的年邱,所以我不可能会有孩子了,但是我照料着你的生活,看着你长大,愈来就愈觉得你像是我的孩子,我要跟你去,就是这样。如果你是下定决心要走了,我劝你赶快在这一小时内把衣服换好,和大家道别一下。”

映洁摇摇头笑了,“我真高兴你这么固执,爱维。”

一个小时之后,映洁已经整装好要和希妲、菲力道别了。“我会常写信给你们,也会很快回来拜访你们的。”

映洁不禁流露一点感伤,“但是我现在需要一个人静静,你们能了解吗?”

希妲流着泪说道,“我们当然了解,亲爱的,但是你一定要每个星期写一封信来,我们需要知道你过得很好。”她把眼泪拭去,但是她的眼泪还是止不住地泛滥,“你实在不应该一个人待在那儿的,虽然爱维跟着你回去,但是有很多事情都可能发生。”

映洁微笑地安慰希妲,“别担心,伯特和西默都在那里,况且,我一生大部分也都是一个人过的,回去那儿只是回到一个对我而言相当熟悉和自然的环境而已。”她转向菲力,“姨丈,你要帮我照顾阿姨哦!”菲力对她笑了笑,她亲了亲菲力的双颊,“我真的好爱你们两个。”

“彼得和奈斯会跟你去,我要他们确定你在吴氏完全可以适应和放心。”菲力慈祥地说道,“好好照顾自己,映洁,如果需要什么,尽管写信来。”

“我会的。”映洁最后点点头,坐上车,旁边是爱维。

厨娘玛姬走出来,提着一篮食物,“你要走不能不带点晚餐上路,”她眼眶含着泪水,“我知道你从早上到现在都没有吃东西,这样是不行的。”她把篮子递给映洁,用手紧紧握住映洁,“好好保重,小姐,我们都很爱你,希望你很快就会再回来。”

映洁朝全屋子的人挥手道别,奈斯关上车门,驾着车子上路了。

“我不知道我们怎么会让她走的。”菲力告诉希妲。

“她一下子面对太多伤痛了,亲爱的,我想即使我们努力想让她留下也是白费力气。”

映洁估计奈斯停车的时间大概是七点,他问映洁是不是要吃晚饭了,玛姬是对的,映洁已经饿得胃都在叫了。

“有没有什么地方比较安全,我们可以停下来野餐一下的?”她问着。

“大概再过几分钟会有一个休息的地方。”

“那我们就在那儿晚餐吧,玛姬准备了大家的食物。”彼得把马车停妥,映洁和爱维下了车,四个人开始了他们的晚餐。 彼得宣布再过几小时他们会到一个小旅社过夜,映洁记得这家旅社,这儿也是她上次到伦敦来时过夜的地方。映洁虽然饿,但只吃了几片面包和乳酪,她说要洗手,于是迳自走到路旁溪边去,不一会儿爱维就出现了。

“彼得说我们该出发了,他答应男爵在明天天黑以前把我们平安地送回吴氏的,我们还有数小时路程呢。”映洁点点头,但是没有马上移动,“你还好吗?”爱维关心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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映洁对她微微一笑,指着旁边的虫说,“爱维,看!是萤火虫。”她更开心了,她转向车子的方向然后说,“我很好,我现在觉得舒服多了。”

胜翊在敲希妲的家门之前犹豫了一秒钟,他并不指望映洁会抱着另一盆快枯萎的植物从走廊冲出来。当然,她没有出现,来应门的是个仆人,他对着胜翊敬个礼,尽管映洁没有出现是件合乎逻辑的事,胜翊发现自己相当沮丧。

“我来拜访吴小姐。”

他说,一面把名片递给仆人。

“很抱歉,邱侯爵,但是吴小姐她……”

“邱侯爵,”希妲走下楼梯并打断仆人的话,“很高兴能再次见到您。”

胜翊弯下腰亲吻希妲的手,“我希望你的外甥女今天早上在家,男爵夫人。”

“真是不凑巧,映洁不在家,不过您愿意陪我们喝杯咖啡吗?”

胜翊起初想拒绝,但是男爵夫人的举止似乎不太寻常,他心中起了一个问号,“这是我的荣幸。”

“我有件事想请你帮忙,而且我认为有些事应该要让你知道。”映洁的阿姨解释着。

胜翊不禁皱起眉头,而且男爵夫人带他到书房去而不是客厅时,眉头皱得更紧了。

希妲用手比比壁炉前胡桃木桌旁的皮椅,“请坐,侯爵阁下。”

胜翊将自己放进椅中,暗暗感谢着他不用再坐客厅里面那张不舒服的法国小扶手椅子,男爵夫人在他左手边的椅子上坐下,靠着椅背,两手交叉叠在腿上。

胜翊率先开口问道,“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吗?”事实上他隐约也已经猜到了。

“映洁离开这里了。”希妲缓缓地说道。

胜翊放松地靠回椅子,安静地将腿伸直,可是他的行为扭曲了他心中的感觉,他可能有各种感受,但绝对不可能是平静。胜翊含糊而重复地想着昨天映洁在肯州公园里所说的话,他不需要烦恼,不管怎么样她都会离开伦敦。

不过那时候胜翊不把它当一回事,直到现在狂怒像一根箭射进他心中。实际上他也不需要考虑,他并不认为映洁会笨得急着完成那件结婚的蠢事,显然他对映洁的逻辑思考评价过高。

“她和卢安森私奔了吗?”他紧张的音调里夹杂着一丝勉强控制住的怒气。

一阵敲门声传来,紧接着进来一位端着银盘和咖啡具的仆人,阻止了希妲回答他的问题。胜翊必须努力地克制自己不去抢那组令人讨厌的咖啡具并将仆人丢出门外。他要答案,现在就要!如果映洁真的笨到和卢安森一起私奔,他打算去追他们,他会抓着映洁漂亮的长发,将她拖回伦敦,而卢安森必须离开佩尔梅尔街,为他不堪入目的生活作个结束。安森对映洁来说是个危险,他只会困扰她,带给她悲惨的未来。

“谢谢你,马丁,留我们单独在这里就行了,我会自己动手的。”希妲朝门的方向点点头,支使仆人离开。然后与她所说的话完全相反,她面向胜翊完全不理会咖啡,“她没有和卢安森一起私奔。”她向他保证,“事实上安森已经被证明他没有办法吸引映洁,我的外甥女要昨天发生的事件中已经证明了这一点,她昨天晚上回吴氏去了,我希望您能帮我来挽回她。”

胜翊小心翼翼地注视希妲,“为什么找我帮忙?”

“你是一个受人尊敬的绅士,邱侯爵。在事业方面,你的智慧、聪明和敏捷是大大有名的。今天早上我完成了一项调查,事实上从昨天到现在,菲力和我对这几天以来所发生的事已拼凑出大部分的情况了,我们的结论是我们疏忽了对映洁的责任,我们允许品德不佳的人追求她,而且假设她已经适应了和我们一起生活。映洁还年轻,我们应该好好保护她、教导她。根据我们收集的资料,这是我们的结论,您可以提供我们宝贵的援助,同时得到您所想要的。”

冷静的胜翊侯爵只是掀了掀眉,暂时不做任何的评论。

“您对买下吴氏很有兴趣,不是吗?”

胜翊点了点头,于是她继续说道,“那么我们希望你说服映洁将吴氏卖给您。”

胜翊露出苦笑,“我已经试过了,男爵夫人。相信我,我已经试过了。”

在关心外甥女的压力下,她正式而有条不紊的举止开始崩溃。希妲绞着手帕,“邱侯爵,从你的语调我以为你对映洁坚持拒绝你的交易感到愤怒,更何况这是个很棒的交易。她既固执又骄傲,去年就有很多次我看见她被自己的固执和任性所伤害。”

胜翊笑着说,“我完全不同意你的看法,男爵夫人,我从未见过映洁改变她的自然和她保有吴氏的决心。”

“但是她对商业一窍不通,而且她不知道一个未婚女子无法在这个国家独立生存。”

“难道这是她的计划?”

希妲点点头,“打从一年前她就打算重整吴氏,使它成为一个由她来运转的庄园。”

如果他不是这么生气,胜翊可能会因此而笑出来。只有映洁会挺起胸膛、抬起头并翘起下巴,相信她自己可以经营这个庄园,至少她不会关心自己是否寂寞或是受到伤害。

“我的外甥女温顺可人,还具有坚强的意志力。”希妲坚持她的看法,“除此之外,她很勇敢,非常地勇敢。”

她摇摇头,陷入沉默而沉溺于自己的思绪中。

“你提到她双亲的死亡和他们留下的债务。”胜翊说着,一面注视着希妲。

“我也知道映洁昨天发现卢安森对一个酒店女仆毛手毛脚。”

胜翊的手握成拳头,他真想揍卢安森的胃部一拳,除了他曾警告映洁别对安森抱任何期望之外,胜翊对那个笨蛋伤害她,而映洁却对安森很好也愤怒不已。

“我必须很惭愧地告诉您,事实上我们曾考虑答应卢安森以结婚做为帮助映洁的条件。”希妲不高兴地继续说下去,“我知道映洁发现她名下只有七百三十英镑。”

“这将使她无法得到并经营吴氏。”

“的确,但她拒绝放弃,因为她一直认为她如果放弃了,会让您或其他人得到她的家,这样她就得离开那儿。”

“所以她打算用七百三十英镑来管理吴氏?”这是他听过最荒唐的主意,是什么原因操纵一个女人,使她疯狂地想要达成目的?

“这是她的计划,但是她昨天下午离开的主要原因应该是为了逃避她感受到的痛苦。您知道,她总是觉得想要回到吴氏,因为只有在那里她才觉得有安全感。”

“而她感到痛苦的原因,是因为她发现卢安森是一个酒鬼兼笨蛋?”胜翊厉声地说着,“她可以保护自己不受到伤害的。”

“就像我所说的,菲力和我也有责任,我们单纯地因为映洁接受卢安森,我们就把他视为好人。不仅如此,侯爵,事实上逼迫她离开的,是她发现了一个她一生都难以承受的伤害。”

“你的意思是什么?”胜翊问道,映洁会去喜欢一个没有用的人,例如安森!这个想法已经深深激发了他的怒气。

“她的父母……”

“她崇拜她的父母。”胜翊接完她的话倾身向前,“虽然我找不到任何理由可以来赞美她的父母,但是她依然崇拜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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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妲默认,“凯蜜是我的姐姐,但自从她和莫甘结婚后我们就很少见面,而他们的死对映洁影响很大,可是我经常怀疑这是为什么。”胜翊的沉默鼓励希妲继续往下说,“我并不假装自己了解映洁复杂的想法,邱侯爵。”希妲说着,“而我非常了解凯蜜的为人,”她有些犹豫,“我了解凯蜜,只是我不像她。”

“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希妲注视着壁炉内熄灭的灰烬良久,“她长得像映洁,而我却是家族中的错误,这也是我向菲力坚持带映洁来住这里的原因。”

胜翊以锐利的,询问的眼神看着希妲,但是她沉浸于回忆之中而没有发现。

“我的双亲接受了头胎是女儿的事实,而且在她即将长成美女时感到光荣,当他们企图得到另一个美丽的女儿时,嗯……我想他们受到相当的惊吓。我的确不是美女,凯蜜就像她名字一样,完美纤弱,是一朵需要悉心照料的温室花朵。我总是比不上她,但我也不曾羡慕过她,如果凯蜜得不到她想要的东西,她会待在房间里生闷气,相反的我却不会如此,我的生活很满足,快乐。我想您或许会认为我愚蠢,侯爵。”希妲尴尬地笑笑。

胜翊则是暂时不置可否地保持沉默。

后来希妲又继续说着,“凯蜜后来嫁给一位伯爵,拥有很棒的庄园和伦敦市区大宅,您知道,他们在法国也有别墅。我相信凯蜜会认为他们在法国的庭院要比我们家要好上数倍。每年有一半以上的时间他们待在巴黎和凡尔赛。莫甘是我姐姐完美的配偶,各方面都像她,无忧无虑、英竣有钱和地位,而且喜欢享受。如果凯蜜想参加所有美好的宴会或到欧洲旅行,莫甘也会尽力达成她的愿望。”

希妲喘口气接着说道,“相反的,我有菲力,一个个性像我父亲的男爵。虽然没有花园,我们在伦敦有个充满爱的家,我们必须节俭地使用金钱,但我们有所有的必需品。在姐姐旁边我很怕发现自己缺乏很多东西,但是我已经相当满足,唯一的愿望是与菲力生个小孩,当然,凯蜜做到了,却也引起了她的恐慌。”

“她不想要小孩?”听了这许久胜翊才开口问道。

“是的,她恐慌地告诉我这个消息,她认为这会毁了她的生活,怀孕期间她必须一直待在吴氏。她甚至想寻求帮助以除掉小孩。”希妲注意到胜翊的表情像是要吐出来似的,“您必须像我一样了解凯蜜,邱侯爵。她是我的姐姐,我爱她,但是我更为可怜的映洁感到难过。”

“你知道他们从不带她出门,从不。而且他们很少待在乡下。”

“我想我已经知道映洁的母亲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胜翊回答着,瀞怡的影像迅速掠过脑海,她和吴凯蜜可能会彼此欣赏对方,她们同样地自然,但是她们的世界只容得下一朵温室的花朵,一朵美丽迷人、可爱、令人心动的完美花朵。

“他们可能觉得在这个年龄死去是很棒的,”希妲耸耸肩,“对他们而言这是个完美的生命,对小孩而言就不同了。尽管如此,映洁总是暗示她很快乐,而我相信她。”

胜翊也相信,但是不像她阿姨,他知道为什么,这是映洁迷人的地方,也正是他担心的地方。吴映洁在各方面都有很好的表现,除了悲悼她寂寞孤独的童年之外,她充实自己的生活,热爱自己创造的世界。

吴氏是她父母约束她而他们很少待着的地方,她用它来保护自己免于重蹈覆辙,而她有自信和惊人的实力去相信她做得到。但是他挂虑的正是相同的事,映洁的信念支撑着她的梦想,然而她没有认清那些人,因为她拼命相信双亲的优点,同样地,她没有保护自己不做别人眼中奇特的行为,就像兔子不知道兔子洞的功用一样。

现在他知道为什么映洁要竭力拒绝他的交易了,她并不信任他的意见。如果她现在无法信任卢安森和那些她以前就认识的人,她会被迫重新评断两个自她出生开始就认识的人,她的双亲,而她也将会发现他们根本就不希望她出生,发现她被忽视,发现她被留给仆人照顾数个月之久,更糟的是他们浪费她的继承权。除了没有抚养意义的产砂衔和那个庄园,他们没留下任何东西。事实上他们留给映洁的是最坏的选择,选择牺牲她自己或她心爱的家,对映洁而言胜翊知道这就像没有选择一样。

“我感到遗憾,”胜翊严肃地说道,“但是我担心我无法帮到你。”他想了一会儿。“我会请你的律师给你那份我对吴氏所作的交易内容,它表示你的外甥女有三十天可以改变心意。除此之外,映洁必须独立处理她的财产。”

希妲了解地点点头,“谢谢您听完后愿意帮助我。”

胜翊说,“男爵夫人,如果还有其它办法可以帮你,我会帮你的。如果我发现更好的办法,我向你保证,我立刻就会去做。”

“我相信你会。”希妲微笑地将胜翊送到大门,她补充说道,“我想最后映洁会了解的,或许她只是需要时间向吴氏道别。”

胜翊要到廖氏代书事务所之前,绕道到昨天遇到映洁的公园去,对卢安森的行为他真想扭断他的肚子,不管映洁看到什么,她应该已经原谅安森了。当他警告她别信任卢安森时,并不希望她也学着不信任他。

在希妲家中的时候,他已经决定不错过挽回她的机会,虽然她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而且倔强地拒绝听他的话,所以她必须学习一些艰难的课程,就和他一样。胜翊眯着眼睛回忆以前所接受的严厉课程,双亲留下贫穷而负担沉重的庄园和头衔只有更大的阻碍。除了自暴自弃之外,对于代价只能作出糟糕的选择,并且他相信以后一切会变得很好。

他可以原谅映洁,当他知道陷阱和痛苦愈来愈深时,为什么还要让她遭遇?他无法想象她没有气魄并失去不屈服的生活信念,那会是什么样子?一个令人不安的记忆忽然涌现,如爆炸一般使他震惊。那是他第一次见到她的画面,她疏远而不高兴地待在舞厅的那个晚上,有如美丽的马被囚禁而找不到生活的乐趣,这就是她的情况,她的双亲留下一个不可能的处境令她心碎。她太骄傲而不肯卖掉吴氏,她忽然领悟到这么做等于承认失败,为了保持自尊,她说服自己结婚以解除经济的窘迫比卖掉吴氏来得好,胜翊十分明白这是个信念,就像他现在如果这么想会带来什么样的命运。

催促他的马奔驰得更快一些,他骑向威廉的办公室,他必须把交易的内容送去给希妲,然后交给吴氏,他会赶上他们的,然后他很可能成为地球上她最后一个想见的人。他想除了卢安森之外应该是一次愉快的接触,但是他心中的警铃告诉他还有某件事混杂在交易之中,一个致命的危险。但是这不再是项交易,胜翊心想着,他想得到吴氏的原因不再是因为它有良好的地理位置和肥沃的土地,现在他只想保护它,也保护映洁不受这个世界的威胁和破坏。

第五章

美丽的一天已经破晓,用过简单的早餐之后包括映洁和爱维在内的一行人再度启程,对映洁而言下半段的旅程就熟悉多了。吴氏所在的中部,乡间很快地变成坡度徐缓的小丘陵,映洁从马车的窗户往外看,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看!爱维。”她指着经过的牧草地上头有许多放牧的牛只,“这些小牛很可爱,不是吗?”在牛群超出视野范围以前,她至少数了三十头牛,“我已经等不及到吴氏了,我们已经走了那么久了。”

“是走了很久。”爱维同意着,“但是和一年没见面的家人比起来就不算什么了。”

“今晚你可以回到他们住的农舍给他们一个惊喜,他们会很高兴见到你的。”

“是啊,我妈妈病很久了,我一直担心再也见不到她了呢!”

“那么你就更应该回去了,今晚你就留在家里陪他们吧!”

爱维给她一个充满疑问的眼神。“真的。”

映洁鼓励她,“野餐盒里还有足够的食物当晚餐,或许能够当两顿晚餐呢!”

“等我们到达吴氏再说好了。”

映洁笑着点头,“你没有很多时间作决定了,大门就在下一个山丘上了。”

她说得没错,当马车到达山丘的顶端后,吴氏的入口赫然出现在眼前,这时彼得敲了敲马车顶。

“小姐,大门关着,还有别的入口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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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续走然后左转。”映洁指示着,“我们可以走平常佃农使用的路,大概两英里远。”

“好的。”彼得爽然地回答着。

映洁注视着大门上的粗链条,吴氏的入口看起来竟然这么冷漠,一点也不像她所熟悉的吴氏,她从未见过这道门锁着,像是要阻绝外人一般。忧虑使她的胃部一阵抽搐,它变了很多吗?如果胜翊拥有它,他会不会不爱惜它而任其腐朽?她不敢相信这些字眼会在吴氏出现。自从她去年离开以后,这房子变得生疏,少了许多她成长时熟悉的东西,一年内能发生什么大事呢?不过忧虑依旧盘据她的心中,久久无法散去。

马车出现在平时是佃农使用的道路上,经过的小村落并没有什么改变。佃农平时使用的路和她记忆中的一样,方整的田里种着周密的农作物,不远的角落还有几间屋顶铺设茅草的房舍,夹杂着浓密的灌木和山渣树、野蔷薇。

他们很快的经过三个吴氏的大马房,不过它们非常安静,里头没有一点生命。

映洁凝视着空马房,直到马车转变方向开始登上通往主屋的山坡,她很快地知道围绕着主屋有半英里或者更远的草原到了,映洁敲敲马车顶以吸引彼得的注意力。

“可以请你停下来吗?”她叫着。

“小姐,有什么问题吗?”

“可以请你暂时停下来吗,彼得?”

她可以感觉到马车的速度变慢了,而车轮也渐渐停止转动,奈斯出现在车门的前面,“为什么你要停车呢,小姐?我们就要抵达主屋了。”

“我知道,”映洁露出温和的笑容告诉他,“我想从这里开始用走的。”

奈斯以责备的眼神看她,“彼得说还有将近一英里的路程。”

“没关系,我想走路。”看到爱维并没有意见,奈斯拉下踏板,撬扶女主人步出马车,“我会看着你以确定你不会再疯狂的奔跑。”他补充说道,清楚地想起日前发生的事。

“不会有事的,”映洁向他保证,“我现在已经回到家了。”

挥手告别他们,映洁看到马车在碎石路上激起的烟尘。走进高至臀部的草原,映洁用手指拂过草穗,看草茎在她的触碰之下慢慢倾斜,空气闻起来是多么芳香啊!在伦敦待了数个月,这儿的空气真令人怀念。深深吸一口气到肺部,她觉得过去这一年来的重担开始消散,她扯掉固定头发的夹子,摇松那一头精心设计的发型,觉得自己像个脱离樊笼的年轻小女孩,脱掉鞋袜,将自己丢入草丛中,她沿着草根转动脚趾,感觉脚底下泥土的湿冷,然后意犹未尽地站起来,将袜子卷进鞋里,开始朝主屋走去。

她喜欢在草原里散步,注意视线内每一个她熟悉的地标,现在她来到以前用镰刀整理修剪的草坪,注意到围绕在主屋周围草地旁的树木灌木。然而令她失望的是用镰刀修剪整理的草坪早已不复存在,没有人去修剪它。佃农们在他们的小块土地上耕作,然而没有理由,也没有费用可以请他们来修剪。

曾经吴氏是如此的美丽,但是现在的它让映洁心痛,她不希望看到它没有被好好整理。转过一个弯,房子就在眼前,成对的灰石,古老的常春藤在微风中轻轻的摇着,连接着房子的重要入口。粉红色的玫瑰依附在拱形窗户上,使得爱奥尼亚式组石柱支撑的门廊变得阴暗,这就是吴氏!

这是她家,却也不是。它看起来很老,像是驼着背,一年内老了十岁似的,破旧而不体面,不再是昔日令人赞叹的庄园了。她想哭、想流眼泪,但是她怀疑自己会那么做,她知道为什么。胜翊说过的话全涌上心头,他为什么会知道这些?他来过吗?他看过吴氏?她不明白,为什么像吴氏这么美好的地方竟会迅速变为黯淡的阴影?

她的视线越过屋子延伸至后面绝佳的风景,周围有长长的山脊、树林、田野和未经耕作的牧草地,当映洁缓缓地眺望四周,从屋子下方延伸至南北视力所能及之处,她想,这就是吴氏,土地和空气、牧场和田野、湖泊和池塘,它不只是间屋子或草原,它是如此地多。

映洁的决心增强了,下巴倔强地朝向天空,失去的可以再找回来,现在休耕的可以再开始耕作,她不会让她的家毁灭,一定可以的。

“小姐?”熟悉的声音从映洁背后传了过来,转过身,她发现伯特就站在她身后的车道上,穿着及膝的棕色马裤和曾经合脚而现在磨坏了的同色靴子,“小姐,你在这里做什么?你要回来为什么不先通知一声呢?”

“因为那样做太费时间了,但是伯特,”她说着,同时兴奋得几乎要跳了起来,“我回来了,而且要留在这里。”

“留在这里?怎么可能?你父亲的律师找到被藏起来而你父母不知道的钱吗?”看着映洁气馁的脸,伯特闭上嘴巴,“很抱歉,小姐,但是没有什么好事可以说的。 过去这一年来形势变得有点艰难,这多少和佃农们被要求缴钱给你有关。”

“缴钱给我?”映洁疑惑地皱起眉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不是要求每个佃农缴五个金币给你,一年两次吗?”伯特认真地解释着。

映洁不敢相信地看着伯特。

“我没有要求任何款项,伯特!为什么?我无法提供佃农在庄园工作已经免糟糕了,我从来没有要求他们缴钱给我。”

伯特原本沉重的脸转变为生气地皱眉,“那么就是那个要命的律师干的。我告诉过他,我不相信你会对我们做出这种事来,我知道你不会这么做的,小姐。可是他一直强调你在伦敦生活需要用钱,还说你几乎无法生活,所以佃农们和我自己都缴了钱,我们不想让你遭受更多你已经经历过的情况。”

“伯特,去年夏天的燕麦和小麦等作物的收成赚了多少钱?”

伯特耸耸肩,“正确的数字我不记得了,但是大约是一千两百英镑左右。”

愤怒的映洁必须咬紧牙关,以免自己用伯特描述过最难听的话破口大骂,“看来我们的潘先生已经把牛乳提炼成乳脂了,这么说,伯特,我笨得相信他会为我和你们争取最大的利益。”映洁详细叙述她昨天在潘华特的办公室里找到的线索——新油漆的办公室和他桌前的新椅子,甚至连他家里黑色的木饰条都重新漆过了。绝不,她提醒自己,她绝对不会再相信任何人,“算了,别记在心上了。”映洁靠近车道握住他的手,“我们稍后再来谈它吧。现在,我很高兴自己可以留在这里。”

“是的,”他同意地点点头,“这屋子需要多一点生气。”

“的确。”

四小时后,映洁和爱维顺利卸下覆盖在屋里残留的家具上的亚麻布,听从爱维的建议,稍后她们将把这一堆肮脏的亚麻布拿去送洗。在清扫了每一个布满灰尘的房间以后,映洁打开窗户,让小丘顶上的微风吹散空气中不流通的霉味。

“我必须多学学如何去处理家务了,爱维,”映洁说道,一面不耐烦地挥着手,“你不可能帮我做每一件事,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可是却有非常多的工作要做,我相信这是我学习自己管理的最佳时机。”她坚定地表示道,“我打算学烹饪、洗衣服和耕作。”看见爱维吃惊的转动她的眼睛,映洁大笑着说道,“如果你喜欢,就尽管嘲笑我好了。不过这是我的目标,而我们将从明天到市场购物开始。”

“不对,”爱维断然地说,“市场每个星期只开一天,而那是两天以后的事。”

“喔,你看,我必须学习,而那就是我将做的。”为了让她的目标更为明确,映洁指着她寝室的门说道,“现在,天色很快地就会变暗,而你必须回家去看你的父母,我说过今晚你要待在那里的,记得吗?”

“我并不认为留你一个人在这里是个好主意,我父母明天就可以见到我了。”爱维反对地说道。

然而映洁并不理会,只是把她的手放在臀上,顽固地盯着爱维,“你要去。”

“那也得等到我喂饱你以后再说。”

“玛姬装的篮子里还有很充足的食物。”

頂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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