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能太貪心的。」他幽幽的開口,「『薛太太』,妳擁有的已經很多了。」
李格雪聞言,手緩緩的從勝翊的身上滑落,「爲什麽?」她喃喃自語的問,「我知道一切都是我的錯,你……」
「不是妳的錯。」薛雨同打斷李格雪的話,「妳明知道,一切都是因爲我年輕的時候……」
「你們不要在我的面前吵是誰的過錯行嗎?」勝翊感到太陽穴隱隱作痛,這種情況令他有種手足無措的感覺。
兩老聞言,同時閉上了嘴。
李格雪吸了吸鼻子,「阿文不見了,而你也要走,我到底要……」
「我會幫你們會會那個段老的女兒,甚至替阿文娶她。替你們薛家省點麻煩,等阿文回來之后,我們再看著辦。」勝翊再也忍受不了的打斷李格雪的話,她的脆弱令所有的人都招架不住。
這是他所能做的最大讓步,他強迫自己的腦袋一片空白,他不能想到任何人,不然他會反悔自己去承諾了這件事,勝翊默然的離去。
「他還是不原諒我們。」看著勝翊離去的背影,李格雪忍不住又嚶嚶哭泣,「我們要怎麽做,他才會接受我們?」
「會有這麽一天的。」薛雨同拍了拍李格雲的后背,輕聲的安慰,「會有這麽一天的。」
「真的嗎?」
「真的!」薛雨同的口氣比他心目中所想的還要堅定。這個時候他得如此,因爲他得安撫自己的妻子。
『7』第六章
知道勝翊今天抽了點時間去看他的父親,所以吳映潔很識趣的在一旁不多問些什麽,不過她真的很好奇勝翊一臉陰晴不定的表情。
「這件衣服很漂亮!」隨意拿了件今年最流行的細肩帶背心短裙,吳映潔口氣輕快的說道。
勝翊只是瞄了一眼,「是不錯。」
今天的他實在不是個陪伴她逛街的好人選,看著他若有所思的側臉,吳映潔無奈的將手上的背心裙給挂回原位。
今天晚上的士林夜市很熱鬧,人來人往。方才她才請他在這裏吃了幾攤有名的小吃,不過他依然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
「我們回家吧?」才走了幾步路,她終於覺得無趣而開口提議。
勝翊無異議的點了點頭,「好。」
看到他的樣子,吳映潔莫名的感到一把無名火不停的往上燒,無視他伸出來的手,徑自在他的面前離去。
她並不是存心的,但自士林夜市回來后,吳映潔就是忍不住將自己的房門用力的甩上。
似乎也知道自己的態度刺傷了她,勝翊沒有遲疑的跟在她身后,看著她重重的坐在床上,深吸了口氣。
「潔潔。」他輕聲叫喚。
吸了口氣,吳映潔才一臉平靜的面對他。
「雖然可能無濟於事,但我還是要說對不起!」勝翊坐定在她的身旁,誠懇的說道。
「今天發生了什麽事?」不知道該不該接受他的歉意,她只是問道,「可以告訴我嗎?」
勝翊沈默。
「還是不行嗎?」她不知道該怎麽形容自己心中的失望。
「知道了對妳也不會有好處。」勝翊將外套脫掉,拿起一旁的遙控器將冷氣打開,「我不喜歡夏天,總是熱得一身汗。」
「你在搪塞我!」吳映潔對此嗤之以鼻。
「潔潔!」勝翊皺起眉頭,望著她。
吳映潔直視著他,兩人就這樣無語相對,沈默許久。
「我不知道我還能忍受你這種隱瞞的態度到什麽時候?」呼了口氣,吳映潔一臉無奈。
勝翊想著今天對薛雨同夫婦所說的話,他認真的看著吳映潔,心中有了認知,畢竟這件事遲早要讓她知道。
「你要做什麽?!」看到他正在解扣子的手,吳映潔吃驚的睜大了眼睛。
「告訴妳一些事。」勝翊的手停頓了一會兒,擡頭看了她一眼,淡然的開口說道:「我不想對妳有所隱瞞,我現在就告訴妳。」
「告訴我可以,但你也沒必要脫衣服吧!」看到他的樣子,她感到有些坐立不安。
對她的話,勝翊沒有任何的反應,只是將自己的上衣脫去,然后讓自己的背呈現在她面前。
原本還想制止他的吳映潔,看到呈現在眼前的景象,張大了嘴。
勝翊微側過頭,將吳映潔吃驚的表情看在眼底,「妳覺得怎麽樣?」
「爲什麽?」她像是著了魔似的,緩緩的走到他面前,手指輕輕滑過他平滑的背部。
他的背上有著一個威武的圖騰,一個似乎是從火焰中誕生的男人──發亮的雙眼,炯炯有神,如同冒火似的;銳利的目光直視著她,令她打從心底升出一股莫名的恐懼感。
「爲什麽?妳是什麽意思?」勝翊開口,「妳是問我爲什麽要脫衣服還是爲什麽要刺青?」
「爲什麽要刺青?」手依然停留在他背上,吳映潔的目光卻直視著他的眼,「這實在太……我不知道該怎麽形容?」
「不知道怎麽形容?」勝翊對她露出一個和善的笑容,「若我跟妳說。我進過少年監獄,妳信嗎?」
她聞言,刻意的倒吸一口氣。
「若我說我跟律爵、凱文還有一個叫做頤關的好友,是在少年監獄認識的。妳又信嗎?」
她不能說話。只能緩緩的搖搖頭。
「我是在育幼院長大的,我無父無母,連高中都沒畢業。」
「不可能!」吳映潔喃喃道,「那個打電話來的人……律爵、凱文、你……怎麽有可能?」
「爲什麽不可能?」勝翊自嘲,「每個人都有過去。」
「可是……」她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什麽?他的話令她不知所措。
「后悔了嗎?我早就告訴過妳,是我配不上妳,」勝翊轉過身來面對著她,「知道了這樣的我,很可悲吧?」
吳映潔緩緩的搖著頭,「我只是驚訝,不是后悔。你總不能指望我對你所說的話無動於衷吧?」
「我當然不能。」她的態度令勝翊有些說不出的釋然。
「可是我不懂,」她的眼底流露出沈思的光芒,「爲什麽會有人打電話來自稱是你的父母?如果你真的如同你自己所說是在育幼院長大,你怎麽可能會有爸、媽?」
「他們是很莫名其妙冒出來的。」勝翊的腦海中浮現了多年前的畫面,「我在少年監獄的時候,他們突然來看我,自稱是我的爸、媽。從我懂事開始,我根本就不知道爸、媽代表什麽。我跟著一個姓刑的神父,神父給了我這個邱勝翊的名字,而我也帶著這個名字過了三十幾年。」
「他們爲什麽要把你丢在育幼院?」吳映潔怎麽也不能理解怎樣的父母會不要自己的孩子?
「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勝翊聳了聳肩,他感到自己的心隱隱作痛,或許他沒有自己所說的灑脫。
「你恨他們把你丢在育幼院?」看到他的模樣,吳映潔輕而易舉的猜出他心中的矛盾,因爲也只有這個理由才能解釋他爲何如此仇視自己的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