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洁儿,我——”邱胜翊张大嘴,却说不出一个字。
“你什么你呀?快向她解释呀!告诉她你不是真的要害她,告诉她你爱她,快说呀!”
看在兄弟一场的份上,廖威廉还是帮着他的。
可惜邱胜翊精明的脑子这时候全成了烂泥,心里思绪纷乱得难以理清,所以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你还愣在那里干什么?快说话呀!”廖威廉从没看过这么锉的邱胜翊,气得想踢他一脚。
邱胜翊仍是不说话,只用复杂痛苦的眼眸,望着早已泪流满面的洁儿。
洁儿吸吸鼻子,胡乱抹去眼泪,勉强挤出一抹笑容。“胜翊,你老实告诉我,当初你接近我,是有目的的吧?因为我是你计划中一颗重要的棋子,所以你才会不辞辛劳,跑到那么远的山上去。你根本不是去登山,而是想博取我的好感,把我骗下山对不对?”
邱胜翊沉默地望着洁儿,一句话也不说。
他在考虑究竟该说真话,还是继续说谎骗她?
半响后,邱胜翊垂下跟眸,暗哑地承认。“没错!我之所以会认识你,全是我的刻意安排。”
他可以继续欺骗洁儿的,但他不想再撒谎了——他想学着对她坦白,就从此刻开始!
“摔伤那一天,我并没有迷路!而是故意把自己弄伤,然后在你常去的树林里等你。我知道你心肠好,不会丢下受伤的人不管,这样我就能顺理成章的跟你回家,再想办法花心思哄你下山。我的计划需要你来替我执行,没有你,我精心策划的计谋必定夭折,所以我才……”
“所以你才假装爱上我,把我骗下山,借由我的手,除掉你所痛恨的仇人……恭喜你,你成功了!”
洁儿闭上眼,任羞愤的泪水如雨水般淌流而下。
原来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利用她!
他的情、他的爱,他的温柔、他的微笑,全都是谎言!他——打算亲手送她下地狱!
“我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不是你仇人的女儿,但无论如何,我不恨你这么对我,因为你曾经带给我甜蜜美好的爱情,我感谢你。只是……我没办法再继续爱你了,我无法爱一个从一开始就没对我说过一句真话的男人!”
洁儿每说完一句,就往门口退一步,待她哽咽地说完话,人已退到大门边。
她露出凄然的微笑,说了一声。“再见!”然后迅速转身冲出门外。
“洁儿!等等——”
邱胜翊立即拔腿追出去,可惜他赶到外头时,洁儿已经钻进电梯里了。
他用力按下楼的按键,仍无法阻止电梯运转,他只能眼睁睁看着电梯的楼层指示灯不断地往下降。
廖威廉跟着追出来,看见邱胜翊站在紧闭的电梯前发怔,知道他没追上洁儿,气得忍不住大吼:
“你这蠢蛋还愣在这里做什么呢?快追下去呀!不是我要说你,你干嘛选在这种时候对她坦白呢?你不会先哄哄她,等她心平气和时再跟她解释吗?”
“我不想再骗她了!”邱胜翊痛苦地低哺。
“你——”廖威廉也拿他没办法。“算了!电梯上来了,我们快追下去吧!”
电梯门一打开,他们立刻冲进去,在等待电梯到达一楼的时间里,邱胜翊只能闭着眼,焦急地数着自己的心跳。
电梯到达一楼,电梯门“当!”的一声开启了,他们火速追出去,四处寻找洁儿的踪影。
但洁儿跑得很快,邱胜翊和廖威廉分头在附近的巷弄里找着,就是找不到她。
到最后,他们只能丧气地回到邱胜翊居住的大楼前。
“这下好了,人追丢了!黄维德派出的杀手,可能也正在四处寻找她,说不定等我们找到她时,她已经是尸首一具了!”
廖威廉冷言冷语地提醒。
“不!”邱胜翊一想到洁儿不知流落到何方,甚至有生命危险,就急得心绪大乱。
他抓住廖威廉的手,生平首次向人低声下气。“廖威廉,我后悔了!求你帮我——求你帮我找到洁儿,我不要她有任何危险!我——我爱她呀!”
直到这时,邱胜翊才敢大声承认。
当放下满腔的仇恨,终于听见自己心底真正的声音——他爱洁儿!
早在那遥远的山上,早在她对他露出第一个笑容时,他就爱上纯朴天真的洁儿了,偏偏他蠢得不肯承认!
他欺骗自己,他根本不爱她,他只迷恋她的身体、只享受她的陪伴;理所当然的夺走她的所有,却不肯付出一点真心来爱她,执意将地推上死亡之路。
如今死神当真来叩她的门,他才懊悔地想挽回过去的错误。
这一切来得及吗?
“胜翊,只要你真的悔悟了,我想一切都还来得及!我去请人来帮忙找,我想应该很快就能找到她。”廖威廉看着邱胜翊苍白的脸色问:“不过……你知道洁儿她会上哪儿去?”
“我不知道!”
直到这时候,邱胜翊才真切的感受到,他是个该千刀万剐的浑蛋!
洁儿是被遗弃的孤儿,除了阿水伯夫妇,她根本没有任何亲人,他却固执地将她视为黄维德的亲人,准备将她和黄维德一起推入地狱。
该下地狱的人不是洁儿,而是他邱胜翊。
他搞着眼,悲痛懊悔不已,廖威廉见了,也感到不忍心。
蓦然——有个念头窜入廖威廉脑中。
“胜翊,如果洁儿听到我们所说的话,那她应该知道黄维德是她的亲生父亲,你觉得——她有没有可能去找黄维德?”
“去找黄维德?”邱胜翊猛然抬头。
对呀!他怎么那么笨?不管黄维德再坏、再没人性,终究是她的生身之父,她会想去见见自己的亲生父亲,也是人之常情。
这么简单的道理,为何刚才他竟没想到呢?
看来也只能说,他是急昏头了,临场反应完全失常,干日的精明干练,这时连个影子都瞧不见。
“走吧!我们马上赶到黄家去。”
他们匆匆开着邱胜翊的车,火速赶往位于阳明山的黄宅。
洁儿红肿着眼,神情呆滞地走在人行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