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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转+1次PO完]野蛮爱情(翊洁)
王子與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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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今天真有口福。」
  
咬一口熟腾腾冒着轻烟的小笼包,所有工作人员包括映洁,都聚在舞台后方那间木板隔间简陋的办公室内,享受这天下午的tea  time。忙不完的工作中,这是仅有的休息机会。
  
「奇怪,怎么还没来?」芬茵是唯一没有动口吃包子的人,低头对着汤碗自言自语。
  
「你在等谁吗?」映洁好奇的问。
  
芬茵拾起头,粉脸又红的看着映洁,「没有,我没在等什么人。」
  
「你还是照实说出来吧,芬茵姊。每次你一脸红就有问题。」负责宣传的「吴郭鱼」吴国于,一个二十岁的大学生戴着副黑框眼镜,斯文的说。「是不是经费有问题?你千万别把我的广告费删掉。再删我就要去当裤子了。」
  
「不、不是的。」芬茵成为众人焦点,急忙安抚人心,「这件事和经费一点关系都没有。不,也不是啦,有一点点关系可是……是好事啊!现在先不要宣布,等一下你们就会知道了。反正我想讲不讲都不是很要紧,只要看到你们自然就知道了。」
  
「你究竟说些什么,语无伦次的?」映洁吃掉她自己的那份,筷子伸到老朋友谭名孝的盘中,毫不客气的解决他最后一个小笼包。
  
「你不需要偷袭我的。」谭名孝还是那么绅士的缓缓笑了笑,「我的不就是你的吗?」
  
「对呀,什么时候谭大哥才要把映洁姊供回家奉伺?」满脸都是雀斑,长相略微阿花,个性相当三八的魏敏敏立刻起哄。
  
映洁挥挥筷子,「奉伺?我还上香咧!你再胡说八道我就把你和吴郭鱼分开,调你和谭笑话一组为我们的人事尽心尽力,不让你和他负责同一个广告业务,怎么样?」
  
众人皆知魏敏敏在倒追吴郭鱼,只可惜鱼儿太滑溜怎么样也不上钩,所以魏敏敏正努力加把劲,希望有一天能钓上他。现在被映洁那么公开化的一糗,连她这么三八的小女子都噤口殿殿,娇羞的摇头说:「人家不要啦!」
  
偏偏吴郭鱼不识好歹的打了个冷颤,「拜托,映洁姊。人家我还求之不得呢!」
  
「吴国于!」魏敏敏双手叉腰,母夜叉本相掀出来,「你有胆再说一次看看。」
  
「为什么不敢?」吴国于推了推眼镜框,「我啊说十遍都不怕。人家、人家、人家不……要啦!」他最后几个字是用假嗓音装女子尖声嚷的。气得魏敏敏脸色大变,她用力跺两下脚。
  
「有种你就不要跑,臭鱼,看我怎么把你煎得臭灰搭!不要走。」
  
两人才着办公室玩你追我跑,吴国于技高一筹夺得一脚先机往门口冲去,却碰地撞上一堵墙硬生生给弹回办公室内,落进了魏敏敏的手中。她两手一搂抱住了心上人,马上忘掉前仇旧恨,心疼的摸着他的脸说:「唉哟,你有没有摔伤了?宝贝,让我瞧瞧。」
  
吴国于哪里容得她大吃豆腐,一骨碌自地上爬起身来,抬眼看是哪个冒失鬼──
  
「你、你、你不是那个……邱胜翊大导演吗?」
  
映洁也在这一秒钟看到他。
  
「我、我、我正是『那个』邱胜翊。」
  
他神色自若彷佛他常常那么撞到人家,常常不说一声就闯到人家的家──办公室里来。映洁硬拗回来,心内直冒快乐的小泡泡,却又巴不得一个个敲破。她干嘛要为了看到这个凶神恶煞高兴?
  
「你来做什么?」所以当她用比平常更凶的口气问话,也是情有可原的。
  
「来报到。」他以温柔的眼光转向脸红的比平常更厉害的芬茵,「是不是?朱小姐。」
  
芬茵眼神明亮的点点头,「嗯。这就是我在等的人。」她站起来,握着胜翊的手臂以慎重的口气说:「这位是邱胜翊导演,他自愿加入我们这个剧团做义工。同时他也捐出了一笔很大支持经费,做为本剧团的基金。请大家欢迎他。」
  
率先拍手的芬茵带动了其它几个工作人员,只有映洁选择了纹风不动。她直视着邱胜翊:你究竟在计划什么?
  
「我来为你介绍大家。」芬茵发觉映洁并没有任何举动,只好热情的带动气氛:「这是魏敏敏、吴国于,我们的广告组成员。他们员责上戏前的宣传准备,兼美工海报等等。你看得出来这儿人手有多短缺了吧?这位则是我们多年来的好友谭名孝,他平日是一家大律师事务所的其中一员,前途闪亮。不过,在『危险思想』里面只能屈就我们小小的人事兼法律顾问外加偶尔跑腿的。」
  
「你好。」邱胜翊伸出手,谭名孝先是看向映洁一眼后,才把手伸出来。
  
「你好。」两个男人都惦了对方的斤两。
  
其它两个大学生迫不及待的站在旁边,「邱导演,你……真的……要加入我们剧团的行列吗?你要做这里的义工?你不……不……需拍新片吗?」
  
看样子邱胜翊有个超级片迷在这儿,吴郭鱼先生的结巴都紧张的跑出来了。
  
「邱导演!人家大学同学每一个都好喜欢看你拍的片子,好好看喔!什么时候让我们再看你最新的作品嘛!」魏敏敏拿出甜度百分之百嗲声说着。
  
「我确实要拍新片了。」胜翊特意不着痕的瞟了瞟映洁。「不过主要演员还没定案,所以我有点时间可以出来游荡一下,我想成为这个剧团的义工,正足以让我多了解一下我下一部片的题材。」
  
「真的啊?」「你的新片和我们剧团会有关系吗?」两个大学生七嘴八舌的发问。
  
映洁决心打破他顺理成章成为剧团一员的结局,她不能容许这种事发生。简直就像那天在芬茵家中的情况再度重演,事情又一次失去控制。
  
「我想邱导演是大忙人,不可能忙得过来我们义工繁忙琐碎的小事情。我必须说……谢谢你的好意,我们心领就可以了。」她在热烈的气氛中泼了盆冷水。
  
「我却认为我应付得过来。」胜翊回以一笑,「毕竟,我都能在拍片忙碌的状况下,从事不少败坏道德的小琐事,为什么现在不能找出时间,用以挽救一点糟糕的名声,做一个青少年剧团的义工呢?」
  
他绝对在阴谋些什么!映洁不悦的考虑着,他绝不会没事找事的跑来做义工,他是为了芬茵吗?还是……
  
「映洁,我不知道你会不赞成这个主意。当邱先生向我提起来的时候,我觉得这真是太好了,所以把这件事当成惊喜暂时没告诉你。你不是老在抱怨人手不够,连猫的手都想借来用了?」芬茵烦恼的说。
  
这下可好,猫手没借到反是借了一双色狼的狼掌。「我知道你的好意,芬茵。我不能相信的是邱先生有能力帮上忙。他对于剧团一点都不了解。」
  
「噢,我可以帮他。」
  
「我也可以。」
  
吴郭鱼和魏敏敏异口同声的说。
  
映洁心想邱胜翊收服人心的速度和他勾引女人的速度真是不相上下。「你们两个平常都已经那么忙了,哪有时间再帮邱先生的忙?」
  
「没错,绝不能增添诸位的麻烦。我只需要一个老手的带领好进入状况,以这个条件来说,当然芬茵可以──」
  
「不,芬茵不行。」映洁马上否决,「她平时还要带小怀怀,控掌全剧团的经费和管理就已经很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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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或许谭先生……」胜翊看向那位沉默的男子。
  
「我很乐意,」谭名孝锐利的目光在厚镜片下闪烁了一下,「不过我并不常到剧团来,一周大约—次两次,除非遇到什么重大的问题。」
  
「那我想剩下的唯一人选不就是映洁你了吗?」邱胜翊带着遗憾的笑容,实际上映洁相信这就是他原本计划中的。
 
「我也没多少时间。」
  
「那你更应该让我帮忙了不是吗?」他紧咬不放。「虽然我这双人手不是猫手,但我保证不论你说什么事,我都会尽全力办到。要是你不满意我办的事,到时候再开除我也不迟。先别急着把我往外推,给我一个机会。」
  
办公室内沉寂得连呼吸都清晰可闻,大家都在期待着她的回答。
  
不过是一次机会。映洁心中理智的一面回答。给这个人一寸他就会抢得一尺。她心中情感的一面颤抖的叫嚣。
  
「你在害怕什么呢?」邱胜翊以轻柔得只言她能听见的耳语说:「是我,还是你自己。」
  
映洁咳了一声,掩饰住她差点脸红的尴尬。这已经是他第二次差点让她脸红了,天杀的。「勉为其难先让你试待几天好了,我先警告你,剧团的工作可不是轻松的。」她恶狠狠的瞪着他。
  
「听你这么说我真是跃跃欲试了。」他回给她一个狂野洒脱的邪笑。
  
当吴映洁说一的时候,她期待得到的反应就是一、她不想枯等二或三,也不准备说二或三,她是全剧场内的独裁者、暴君,却也每个人有问题时第一个去找的对象。在这剧团中,她是每个人都可以依赖的老师、朋友、上司也是发号施令者。有待她解决的问题从小到舞台上的一根铁钉,大到变更整个舞台戏码,无一不靠她那小小脑袋瓜来安排、解决。
  
整个「危险思想」剧团就像是架在她肩上行动的。
  
以上,就是经过两三天之后,胜翊得到的感想。或许全剧团内从来没有别人和她做对过,养成她今天这么夸张的主宰者个性。真可惜了,他浑身上下就缺少那么一根狗骨头,没有办法乖乖让她驾驭。
  
话说回来,胜翊看着她走过来那直率却又女性化,活力充沛的步姿──他不会介意在床上让她驾驭他的欲望,他们两个会是旗鼓相当的一对恋人,她绝不会是那种静静躺着任男人任取任求的女人,她会知道她要的是什么,也给得起他要求的任何反应。
  
她镇住目标的站定胜翊面前,一只穿着短靴的脚跟在地面上轻拍,显然是在等着他抬起头来。胜翊是抬了,不过他是很缓慢的任由自己的目光,轻轻顺着她裹在紧身黑牛仔裤下修长优美的小腿曲线,进而到她浑圆的大腿与引人遐思的下腹间打转。可惜她的双手抱在胸前,否则他还有更多可以打量的地方。
  
「你在这边做什么?」她一等到胜翊的目光摆到她颈部以上,迫不急待劈口就问。
  
「我也正这么问我自己。」胜翊自嘲的说。
  
映洁的双颊刷地红了,她常常脸红,不过胜翊喜欢这一点,不知道吴映洁是否晓得这个秘密?胜翊怀疑的想,如果她晓得他喜欢,那么这个好战份子恐怕不会再允许自己在他面前脸红了。
  
「我不是告诉过你,我需要人去搬那些工具吗?工具到哪里去了?」
  
「如果我回答你,我把它们搬到办公室的休息沙发上,你想你愿意单独陪我走进办公室里面,陪我到那张沙发找工具吗?」阴霾着脸色,胜翊继续以他玩世不恭的口气说。
  
掐住两个小拳头的她呼吸了两口气,显然要平静自己的脾气,她也懂得见风转舵,「我找别人去搬好了。」
  
胜翊迅速的出手拉住她,「不,你还不能就这么转身离开。这次不行了。」
  
「让我走。」她警告的低吼,全身绷紧。
  
「经过这两天对我呼来唤去大声小叫之后,我决定我要告诉你一个新闻──从来没有哪个女人,包括我自己的母亲,能让我生气得足以忘记她们是女人的事实,我得告诉你──我的母亲可是出了名的会找麻烦和精明厉害。而你,甜心,却办到了连我母亲都办不到的事。」他以出奇的平静,字字清楚的说:「现在,告诉我你究竟在不满什么?我要知道为什么我做到每一件你要求的事情,而且办得干净利落,你却还在到处找我碴、鸡蛋里挑骨头的原因。」
  
「我也有个新闻给你,这儿的大门并没有上锁,如果你这位大爷嫌本剧团招待不周多有失礼,为什么你不自己走出去呢?你该不会搞不清楚方向吧?」她反抗的挣扎。
  
「你想让事情难搞是不是?你喜欢看见我像只斗败的公鸡垂头丧气是不是?不会这么容易简单就得逞的。」他更进一步把她拉进他大字张开的双腿间,以腿箝住她的行动,「你知道原因,因为你越来越想要我!你之所以到处找我碴是因为你想要我却又不敢放开自己来取!我看透你了,你是个胆小鬼。」
  
「自大狂,下流。」她胸口急促的上下起伏,浑圆的曲线更逗引人狂。「你以为每个人都该像你一样饥不择食吗?我还没有那么绝望。」
  
「或许你最好体认是你『绝望』的时候了。因为除了我,你不会再有别的男人,我不在乎你以前有过什么样男人的经验,如果他们让你害怕,我很抱歉。但你『绝对』是我的。」
  
「你这只史前恐龙干嘛不去属于你的地方,这儿不欢迎你。」她摇晃着,想要自他铁臂下脱身,「我要控告农林厅,他们把野生动物放出都市是不负责任的作法,我要通知打猎者协会,枪毙你之后再剥下你的皮去当标本。还有绿色和平组织也可以参一脚,他们会很乐意收容保护你这种稀有动物。」
  
胜翊竟在这个不该觉得荒谬好笑的时刻有了爆笑的冲动。这只斗鱼的嘴巴真是可以送到四川辣菜馆去较量哪一个比较会喷火,恐伯还不知孰胜孰负。「你真的很不懂得先观看一下自身处境,小斗鱼。」
  
她居然抬脚试图攻击他的脆弱部位。「看不清楚的人是你!」
  
既然她选择了暴力相向,胜翊摇摇头避开她的腿,同时反应迅速的向后一仰,勾带着她的双腿,两人双双躺倒在一堆道具布景上,那么他也不会同她客气,谨遵君子风度。胜翊咸鱼大翻身情势逆转的把她压进了布堆中,见鬼,他从来也不是什么绅士会受教条规则限制,他更喜欢目前这种情况,利用一切条件占尽所有优势。
  
「你这头让人受不了的脏──」她正破口大骂,胜翊早已有所预备的以吻迎上她的唇,施压于她。
  
映洁一点也称不上是受害者,她在他坚定的双唇迫力下,东扭头西转脑的,还咿咿唔唔模糊的在他嘴下吼着骂着。当胜翊试着要把舌头探入她口中,差点没让她咬着,他马上撤退,却没放开她的唇。他在她的唇上嬉戏着,玩耍着,用尽他毕生所学的技巧逗弄她,直到她终于开口呻吟要求他双唇所有的注意力。
  
他重新入侵她的唇内,火热的掠夺也温柔的付出。
  
「映洁?你在哪里?」突然间一个意外打岔的声音在遥远的地方传来。胜翊想选择不去理会,但身下的她却已在瞬间恢复了所有的理智,她推着他的肩。
  
「让我起来邱胜翊。」她搥着他,细声且气愤又不愿引起注意的说。
  
「说:『请』。」他老神在在我行我素,一点也不在意他们即将被发现的危机。映洁用愤怒的声音说:「『请』让我起来。」
  
「而且保证以后你不再对我无理要求?不再千方百计只想把我踢出这个剧团?承认我在这个剧团里面多少帮了点忙?」
  
「你要求得太多了。」
  
「噢?我有没有提过你我现在的这个位置,要我保持一千万年不动我都愿意?」
  
「好吧!」她勉强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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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什么?是你要和我躺在这儿当化石呢?逞是答应我所有要求?」
  
「我保证我不无理要求,也不会踢你出去……」最后这句话显然很难出口,「也承认……你对剧团有贡献。」
  
「真的?你这么听话,我真是有点舍不得起身了。」他暧昧的移了一下臀部,让两人身子有了头一次接触。
  
映洁立刻僵直了背,「别太得寸进尺!」
  
「映洁?你在这儿吗?」声音越来越近,邱胜翊听出来那是讨厌鬼谭名孝的声音,这两天谭名孝几乎缠着映洁不放,真不晓得他这律师是当真的还假的。而且胜翊绝非多疑猜忌的人,谭名孝对他有错不了的敌意。那家伙似乎认为他会把映洁绑架起来,再不然就是吃了她。
  
「让我起来!」她焦急的推着他,「拜托。」
  
这次胜翊让她推开了自己,他顺势滚到了一旁,映洁刚坐起身就听见谭名孝的声音自转弯处绕过来,他的脸自道具与道具间的空隙望过来,正好把坐在布景上的映洁看进眼中。「你在这里啊,为什么不回答我呢?映洁。我找了你好一会儿。」
  
胜翊悠哉的等着谭名孝的笑脸自映洁转到坐在暗处的自己身上,胜翊故意挑一眉回看他。谭名孝的笑意缓缓的退却,他自胜翊的脸上再看到火红了脸蛋的映洁脸上,顿悟的神情是一片苍白。「映洁你……」
  
「我刚刚和邱先生沟通一些事情,你找我有事吗?」
  
胜翊不得不敬佩映洁这么快就恢复了镇定,他的小斗鱼非常有大将之风呢,希望她可别在将来长大成为一只大白鲨。
  
谭名孝也没那么好骗,他气得手指着映洁说:「你知道这家伙是什么人吗?他身边的女人多得足以绕过这儿三圈还有余,你居然和他睡──」
  
「谭、名、孝!」映洁生气的隔断他的话,「注意你在说的话。你没有资格论断我的私生活,不要跨过朋友的立场。」
  
「私生活!」谭名孝脸色发白,平时文质彬彬的脸上写满的鄙夷,「你和他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私生活?映洁,你太让人不敢置信了,我还以为你和时下那些搞七捻三的女人有些不同,以为你有自己的原则,我乖乖的守着当朋友的本份,你却让这种男人勾勾小指头就迷昏了!如果你要男人,那他有什么是我所没有的?你偏偏要拒绝我?」
  
「名孝,你太激动了。」映洁摇着头抚着额说:「我会当你没说过这些话,为什么你不先回家去冷静一下再说?」
  
「冷静?这里面该冷静的人不是我。」谭名孝苍白的脸色微退,取代成黑色的愤怒,「我是会回去,因为我受不了看见一个聪明有才华的女人如你,竟被一个下流家伙给骗得连自己都忘了。」他最后再瞪了胜翊一眼,然后是映洁,「你一定会后悔和这种人在一起的,映洁。」
  
「你的关心真的很让我感动,名孝。但是请你不要再说了。」她以更坚定的口气说。当她摆出这种口气,几乎剧团内没有人不会不照她所说的去做。
  
谭名孝张口了两秒钟,最后非常不甘心的把话吞回去,他把掐握手心的纸片扔给映洁,「我刚接到你那些宝贝学生的求救电话,本来要找你一起过去的。现在看来,你已经不需要我了,你有他不是吗?」
  
说完话他就含怒大步离开,但映洁现在没空理会他。她看着纸条上飞舞的字迹上写着一通电话留言:
  
娟娟来电,章子又和老爸大打出手,现在人在派出所内。娟娟已经先过去了。情况很严重。
  
「出什么事了?」邱胜翊的问句把映洁整个人打回现实中,并记起他们在哪儿。她一心光晓得为章子忧心,映洁对章子的家庭问题略微有点耳闻,也不是头一次到派出所去保释他。可是,连娟娟那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鬼都会说严重……事态恐怕并不单纯,绝非像前两次由警方告戒告戒,道个歉就完事。
  
她得先赶去一趟再说。
  
「你要到哪里去?」胜翊再度捉住她的肩,强迫映洁转身面对他,「告诉我是什么问题,你不会无缘无故吓白了脸。」
  
「是章子,他出事了。」映洁扳着他的手,不耐烦的说:「我要去派出所保释他,快让开别挡路。」
  
他放开她的肩改握她的臂说:「那么我开车带你过去,告诉我在哪里。」
  
映洁这次没有抗议,她急切的需要援手,即使那是来自邱胜翊。
  
路途上已足够邱胜翊问一打问题,弄清楚章子的家庭问题与纠纷。映洁以最简约的句子组合,编组出一个现代版家庭常见悲剧。章子的亲生父亲早在他襁褓中就与女人私奔到菲律宾去,抛下了章子的母亲──而带着幼子的章母只好再嫁他人。那个人后来成为章子的继父,他动不动就对这母子俩饱以老拳,当章子还是小学生的时候,已经学会了抽烟喝酒打架,混在电动玩具店内。
  
带着这样的家庭悲剧,国中时期的章子会因为勒索恐吓其它同学,而被关进少年感化院内,也就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在感化院的安排下,他首次接触「危险思想」剧团的表演,也就在这时他认识了映洁。
  
经过一段时日之后,章子出了感化院,主动加入剧团成为一员。现在他一面上国中夜补校,另外还兼了些工作,搬出了他继父的势力范围,脱离了那段阴影的日子。但是每次章子送钱回去给母亲,不慎又碰见了继父酒醉或是拿母亲出气,他那年轻气盛的脾气就会一发不可收拾。上次他才打伤了继父的下巴,瘀青了好大一块。
  
这回呢?当映洁走进派出所内,立刻就感受到气氛的不同。章子那恶形恶状的继父并没有在一旁咆哮,说要宰了这兔崽子之类的话。警察先生正神色严肃的为章子做笔录。娟娟一看到映洁立刻就扑了上前,窝在她怀中哭。
  
「老师,千万不要让他们把章子捉去关。他不是故意的,他真的是不小心的,谁会知道他突然冲上来,还拿着把菜刀──我们都吓坏了。」
  
「嘘嘘,娟娟不要哭了。」映洁紧张的看了一下胜翊,「你能帮我去问一下情况吗?我得先让娟娟镇静下来。」
  
胜翊绷着下巴点头,他并非不悦,而是发觉他一点也不喜欢看见这些小孩子,为了家庭问题而被迫提早成熟。他向警察们走过去。
  
映洁看着他充满气势与权威的与一位警官交谈,自己也稍微放下点心──邱胜翊此刻看起来值得信赖,值得依靠。
  
「好了,娟,把眼泪擦一下。老师会解决问题的,不要担心。」拍拍娟娟的背,她低沉肯定的说:「一切都不会有问题的。只要你镇定下来,把事情仔细的再告诉老师一次,这样我们才能帮助章子,是不是?」
  
几分钟前的嚎啕大哭已转成间歇的抽泣,噙着眼泪的娟娟抬起那张年仅十三岁却已经出现早熟忧虑的脸,「老师,他们不会把章子关起来吧?」
  
「告诉我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还在颤抖说不出话的娟娟,挤不出半个字,此时胜翊走到她的身边,看着个女孩和她说:「警察刚刚告诉我,章子可能涉嫌杀害『狗子』,也就是他的继父章阿鸣。」
  
「噢,不。」映洁捂住口。
  
「老师,你听我说,不是那样的。」娟娟急急的摇着映洁说:「全都是意外,那是章子才刚到家,看见他继父正踹他母亲的肚子,章子的脾气你也晓得的,他马上就捞起一张椅子往继父的头上敲下去。」
  
「结果他死了?」映洁木然的说。
  
「不,没有死只是昏倒了。」娟娟摇头,「今天章子就是怕他又忍不住和他继父打起来,所以才找我一块儿去。他说希望这次能把他妈妈接到他那个小房间去住,劝章妈妈离开那个烂虫。他真的不是存心要让这种事发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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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映洁克服了起初几秒的震撼,「我可以了解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继续说,娟娟。」
  
「后来……」娟娟想了想才说:「我们把章妈妈──当时章妈妈已经昏过去了──抬到她的房间。章子叫我顾好她,他要去找医生来。我才刚听见他到了外面客厅要用电话,就有一声尖叫吓了我一跳,我到门外一看就看到那只烂虫拿了把刀要砍章子,幸好章子动作快躲开来,他拿板凳扔过去,那只烂虫自己喝醉了酒,被凳子给轻轻一敲脚就腿软,往下趴去,被自己手里的菜刀卡住,就……就……就这样──死了。」娟娟越说声音越小,她以一个哽声做结尾。
  
映洁完全没有主意,这时候她该怎么办?
  
杀人罪?她对法律一点常识也没有,但是听娟娟的说法,这样可构成杀人罪吗?先动手的并不是章子,可是死无对证。只有娟娟能作证明,而他们会不会听娟娟的话?
  
「老师,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对呀,该怎么办?映洁看向垂头丧气坐在隔离侦讯室内的章子。「我们一定会把章子救出来的。」她为自己也为娟娟打气,甚至还试着露出一点自信的微笑,却怎么也笑不成。
  
「谭先生会帮我们的忙吗?」娟娟晓得谭名孝是个律师,因为每次谭名孝保释完他们里面的团员之后,总是会训一大堆的话,加上很不客气的评语。总让娟娟有一种低人一等的感觉。
  
「老师不知道。」映洁脸色一暗,她今天才和他吵了架。
  
「我会为章子找个律师。」胜翊突然开口时,映洁几乎把他忘了。
  
「你?」
  
「就算一个浪荡不堪的导演也认识一些人的。」他涩涩的响应她的惊讶,「恰巧我认识一个家伙他专门负责这类案件,我想对章子应该有所助益。不用担心,我那位朋友是这行中的翘楚。」
  
「我只是……没想到你会帮我……找律师。」
  
「朋友是做什么用的?」胜翊低头以强悍的目光锁定她,「不要把我推在门外,你会知道我想帮你的还有许多许多事。」
  
映洁回避他的视线,「你有没有问过警官,我们能不能和章子谈一谈?」
  
胜翊点个头,「他们说要等到侦讯结束。」他看向娟娟,「一会儿他们可能也会侦讯你,小家伙。」
  
「要问我话?」娟娟立刻向映洁缩了身子,「为什么?我怕警察。」
  
「那天你演戏的时候可一点也不像怕警察的样子。」胜翊提醒她,「拿出你的胆子来,小家伙,只是问几句话,而且这对章子也有帮助。你可以替他作证,你知道。」
  
「是吗?」
  
「当然是。」胜翊的话让娟娟自映洁身后站出来。
  
「那么我要帮助章子。」她以抖怯的声音说。
  
「很好。」以赞赏的眼光点个头,胜翊走向公用电话,「我打几个电话,马上就回来。」
  
映洁心想,他是多么轻而易举的接掌了整个状况。她一向为自己的独立自主而骄傲,认为自己是有能力而无需保护的女性。但她终究有破绽,不够坚强,否则她会更有力量抗拒他的温柔与他的人。
  
抗拒一个没有好感的男人是很轻易的事,她有无数次的练习;相对地,抗拒一个你对他越来越有好感的男人,她现在才开始学习到它的艰辛。这是场逐渐一边倒的拔河比赛。她还能够抵抗多久?
   
『6』第五章

普依成是个长相其貌不扬,走在大街上都不会有人多看两眼的律师。当胜翊介绍这位律师给映洁时,她着实犹豫了片刻,怀疑他真的能够担任章子的辩护律师吗?直到她看见那双绿豆小眼中浊黄的眼珠闪着明亮智慧,映洁迅速下定决心伸出手,「幸会,普律师。」
  
笑开一口黄板牙,普依成以稳定的力道握了握她的手,「也是我的荣聿,终于有机会还邱胜翊这笔越看越眼烦的人情债,要不是这么说有点不恰当,我还要大大回谢你一番呢,吴小姐。」他朝娟娟也点个头,「你就是我的重要证人吧?小女孩。」
  
「我已经十三了,不是个小孩子。」娟娟避开他那枯干如树枝的五指。「老师,他真的有办法把章子给放出来吗?」
  
「如果你要找人『放』他,小姐──」普依成矮下他高瘦又扁的身子,「那你可就找错人了。懂得怎么把人从笼子里放出来的只有两种人,一个是高高在上的法官,另一个是技术一流的魔术师,你想找的是哪一个呀?」
  
「很好。」以赞赏的眼光点个头,胜翊走向公用电话,「我打几个电话,马上就回来。」
  
映洁心想,他是多么轻而易举的接掌了整个状况。她一向为自己的独立自主而骄傲,认为自己是有能力而无需保护的女性。但她终究有破绽,不够坚强,否则她会更有力量抗拒他的温柔与他的人。
  
抗拒一个没有好感的男人是很轻易的事,她有无数次的练习;相对地,抗拒一个你对他越来越有好感的男人,她现在才开始学习到它的艰辛。这是场逐渐一边倒的拔河比赛。她还能够抵抗多久?
  
娟娟嘟起嘴说:「你是律师,就该知道怎么把章子弄出来。」
  
「哎呀呀,又弄错了。」普依成摇摇头,「你瞧,『弄』出来的话,只有大哥大大,或是高官再不然就是某某国会议员才做得到的。」
  
「你到底可不可以──」
  
普依成突然直起身子,「小姐,律师是专门帮人洗清冤情,证明清白的。」他那皱纹满布的脸出现一种强烈的使命感,让他整个人散发出一种光辉,「只要你的朋友是清白无辜,罪不在他,那么他自然就不需要坐牢。若是他有罪,那么我会确定他只眼他应该服的刑责,既不会多一天,可能还会少几天。」
  
「那,章子 是无辜的,他是无辜的。」娟娟也丢开成见,激动的握着普依成的手,上下的摇晃着。「你一定要证明他的清白。」
  
「遵命,小姐。」普依成咧开嘴,笑着时他的平凡面孔也不那么骇人了。「好吧,谁要告诉我那位可怜的委托人现在去哪里了?」
  
「警察收押了他,不准交保。因为他有两次伤害死者的前科记录,他们认为他目前涉嫌重大。」胜翊提出说明。
  
「噢?听起来不妙。」普依成问:「他们押在哪襄?看守所吗?」
  
「目前还扣押在分局所内,因为他是自己前来投案的,他们认为他潜逃的可能不大。」胜翊回答:「加上他现在还未成年,只是十七岁七个月。警官说目前要等检察官来决定是不是要把章子送少年法庭审理。」
  
「我了解了。」普依成转头向几个警官们打个招呼,然后低声的说:「现在我先打听一下状况和案情进度,明天一早我就申请和委托人会谈。别担心,我看这案件只要掌握到最强而有力的证据,证明被害人是自己跌倒在刀锋上,那一切都不攻自破了。这不会是我办过最难的案件,相信我。」
  
「那就一切拜托了。」映洁说。
  
普依成点个头,「现在你们何不去吃个晚餐,我看你们都累坏的样子,特别是这两位美女。」他后面的话是对着胜翊说:「你这小子走什么桃花运呀?每次总是可以看见美女徘徊在你身边?哪天把秘诀透露一下,看我能不能学到一两招。」
  
「好让贵夫人把罪怪到我头上?」胜翊也打趣的说:「或者你已经打算和翠翠离婚了?还是翠翠终于觉悟到她这朵鲜花插到了『某』一种肥料上头?美女野兽配的婚姻不美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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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依成他那张地无三里平的脸上,竟也有出现红晕的一天,「你这小子!狗嘴吐不出象牙,诅咒起我那美满的婚姻,该不是妒嫉我吧!」
  
「难道象嘴就吐得出狗牙吗?别小看我这口狗牙,必要时它也还挺管用的。」胜翊拍了拍他的肩,「像现在我难得要感谢你,能在这么快的速度抛下你那间忙得要死的律师事务所,专门为这案件跑来一趟。」
  
「我的天,你今天下错床了,居然也道谢起来。」普依成摇着头说:「再不然就是被哪只狂犬咬到了,负负得正,让你变正常了些。」
  
对他的话,胜翊不过一笑置之。「我们先走一步。」
  
「等会儿我会再过来。」映洁补充。
  
「不用了。」普依成说:「我会为那可怜小子安排一切,你们不用多跑一趟。诉讼案不是一天两天的,就算你在这边守到半夜,对于整桩案情也一点帮助都没有。你们先回家休息,只要这小子可以见亲人会外客,我第一优先通知你们。」
  
除了选择相信律师之外,目前别无他途可想。
  
「娟娟睡着了?」胜翊自前座驾驶位回头,轻问。
  
映洁搂着在她膝上睡着的少女,对他点个头,「几乎是一上车就睡着了,这整天也把她折腾的够累了。没想到会发生这种意外。」
  
他把脸转回车前,专注的开车,「那我先送她回去,再送你回家。」
  
映洁于是把娟娟家的地址告诉了他。
  
车子经过忙碌的市区,逐渐进入住宅区繁华地段的高级社区,宁静的气氛、昂贵的湖光山色,配合植满人行路道两旁的翠绿路树,这是个家境小康的人绝对住不起的地段。
  
最后,胜翊把车子停在一栋占地百坪独门独院的屋子前,「是这儿吗?」
  
「不见得所有不良少年都是出身贫寒。娟娟是个早熟的孩子,经济上的富裕不见得带给她心灵的快乐。她父母终年都在国外赚钱,家里只有她和一个老奶奶,只顾着拜佛颂经,和娟娟也没什么话说,所以她很早就混在各形各色、大大小小的游乐场所之中,把自己迷醉在那一大堆吵杂人群中,只为了躲避孤单与寂寞。」映洁沉痛的低语。
  
「这是另一个悲剧?」胜翊抬起一眉问。
  
「我们先把娟娟送回家吧,我下去按门铃,她家的佣人会记得我的。」
  
大宅内的灯光在映洁敲完门后,就全数亮了起来。一位强壮的四、五十岁的中年男子迅速的跑出来,身后还跟着另一个中年妇女。「小姐人在哪里?」
  
「在这儿,她睡着了。」
  
男于抱起娟娟,一旁的妇人则弯腰说:「谢谢你们送小姐回来,谢谢。」
  
「应该的。」
  
大门迅速的在他们身后关上,紧闭的模样充满不受欢迎的印象,映洁重新坐上车,坐进邱胜翊身旁的位置。「我们可以走了。」
  
闻言他安静的启动引擎,一直到他们远离了社区之后,胜翊才开口:「他们似乎并不是很欢迎或乐于见到你。」
  
映洁叹口气,「娟娟的奶奶是旧观念很深的人,对于她的孙女要抛头露面登台表演,她头一个反对。是娟娟非常执意要加入剧团,闹得全家鸡犬不宁,还惊动国外的父母赶回家来镇压,最后是在她母亲开出几个条件娟娟同意后,她才能成为我们其中一员。你可以想见他们不会对我有什么好感。」
  
「演戏没什么不好啊?」
  
「对一些人来说,演戏的人是群疯子。」映洁苦笑的说:「她奶奶当初认为我是诱拐小孩的坏女人呢!三番两次我登门拜访,都被他们赶出来。」
  
「你这么迫切需要娟娟这个演员?」
  
映洁摇摇头,「她是有才华有天份,但是不是能成器要全看她自己。我不是为了捉住一颗未来的大明星,所以才紧捉着她不放。我之所以那么积极的帮助她,是因为要是再不给娟娟一个生活的方向,她就要淹没在这五光十色的城市大染缸,永远不晓得为什么自己会诞生在这个世界上。她太孤单,却没有人晓得她正不断的发出求救的讯号──」
  
「但是你收到她的求救讯号,并且毫不犹豫的对她伸出了你的手。」他温柔的补充。
  
「别把它说得好像很伟大一样。」映洁不自在的干笑一声,「这个剧团本来就是特别为青少年朋友开放的,我们希望能借着戏剧的力量,在舞台上发挥出他们的青春活力,而不是埋葬在这个社会黑暗的角落,过着模仿部分成年人的靡烂混乱日子吸毒嗑药,终日无所事事,或者自以为是独立其实却一点真才实料也没有的生活。他们需要一个地方是能够拥有成就感与踏实感的地方。戏剧正是需要这样的因子来催生来推动,未来世界的模样缩影在每一个像娟娟、章子这样的孩子身上。我们给他们太多错误的娱乐,该是重新思考的时候了。」
  
「这么说每个来参加剧团的小孩子都各自有他们的家庭问题与困难罗?」
  
「几乎都是。」映洁承认,「在升学主义与教育系统出问题的状况下,像章子或娟娟这样的孩子已经不是特例,你随便走进一间pub或是电玩店,都可以看见茫茫然的青少年。我不敢说自己能挽救多少其中的孩子,但起码这是我能做的。」
  
「所以这个剧团对你来说非常重要。」他直视前方说。
 
「它是我的一切。」
  
「而你不要婚姻、不要情人也不要孩子?」
  
「我没有时间想这些事情。」映洁说:「就算我真的有时间想,对方也必须像我一样愿意容忍我的生命中还有其它事,是比爱情还重要的。」这一方面,映洁自己想,不也回答了胜翊另一个隐而未宣的问题?
  
在她的生活中,没有浪漫与鲜花可以存活的空间。
  
「我懂了。」他握着方向盘的大手轻松的旋个圈,他们转上另一条路,「当初是什么原因启发你有这么充满理想的抱负,创建这个剧团?」
  
映洁沉默了半晌,「不是我创建这个剧团,起初这个理想是我哥哥德怀的。」
  
「德怀?就是芬茵的……」
  
「是的,他是我唯一的哥哥。在小怀怀还只有三个月在妈妈肚子里时,他就在一件舞台意外中亡故。」
  
胜翊沉默了下来。他回想起当初有关吴映洁的资料中,曾提及一桩意外使她丧失亲人,并且就在那次意外之后,她再也没有重现舞台。如果要映洁重拾演员的生涯,毫无疑问地数年前的这桩意外就是症结所在。
  
「告诉我,你的哥哥是怎么样的一个人?」胜翊笃信论及一个越是敏感的话题,躲躲藏藏只有延长双方苦痛,不如干干脆脆挑开了说。
  
映洁没有马上回答。她变得相当安静,就连呼吸也是那样地轻,怕吵醒什么似的,像是恐惧掀开一扇尘封已久的门发现心痛依然在。
  
「他是个外向的人吗?」胜翊决心不让她退缩回壳内。「或是他很像你?喜欢找人斗嘴吵架,脾气辣得像芥末?」
  
「德怀他是个很温和的人,他从不大声说话,在台上例外。他喜欢和人相处,身边总是有不少的朋友,大家都喜欢他。因为他总是那么温柔的笑着,听着,了解每个人的苦恼。他是个最棒的哥哥,他宠我,让我沉溺在自己的舞台中,从不让我为任何事情烦恼。我从来都不是个好妹妹,我不够关心他,太把他的存在视做理所当然的。老天爷终于惩罚了我。」映洁低哑的诉说着,一颗晶莹的泪珠滑过她的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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胜翊把车子停靠在路旁的一盏晕黄路灯下,车子发出轻微的嗄声,然后缓缓地止住。他原本握着方向盘的大手,绕过映洁的背,拥住她。「如果你想哭就哭,没有关系,你不必忍住你的泪水。」
  
映洁嘤泣一声,扑到他的怀中,大声的哭了出来。「我……我……我好想他,为什么!为什么?老天爷为什么那么残忍!让小怀怀失去父亲,让芬茵失去了丈夫,让我失去了最亲爱的大哥!为什么?如果是我就好了,是我就好了!」
  
狂乱凄楚的哭声,涕泪横流的泪人儿,胜翊从没有这么心痛的感受,他希望自己能为她一担挑起所有的伤痛,她是那么地伤心,哭得肝肠寸断,而吴德怀却早巳在五年前过世了。如果五年前的痛楚留到今日还是这么威力强大,胜翊真恨不得五年前就遇见了她,能为她解一点点苦,分一点点忧。
  
他现在能做的,就是抱住她,给她最需要的安慰。就这样他不带半分邪念提供她最单纯的慰藉,静静的坐在原处,听着她的哭声渐渐黯哑低沉了下来,感觉她缓缓的平息了那份伤痛。
  
自车座底下他取出一盒面纸,「来,把脸擦一擦。」
  
像乖顺的小学生,她听话的拿着面纸擦掉泪痕擤了擤鼻子,「谢谢。」有点鼻塞的她说。
  
「不客气。」手不听指挥,他忍不住为她整理梳顺她的头发。「感觉好多了吗?」
  
映洁点点头,「谢谢你。」
  
这拘礼又死板的形象让胜翊浑身都不自在。
  
「小斗鱼你咬到舌头啦?只剩这几个字好说吗?」胜翊试着要逗笑她,要不然让她生气也好,「如果这是唱片跳针,那我要听你说『我要你』、『我要你』。」
  
果然被他料中,映洁马上瞪亮一双鲜艳动人的紫眸,「你到底有什么问题呀?我向你道谢有什么不对?我可不像你,我是很有教养很有礼貌的淑女!请、谢谢、不客气是做人的基本礼貌。」
  
「淑女小姐。」胜翊非常满意的微笑,「『请』把你的指头挪开一点,我发现他们堵住我的鼻洞,让我有点呼吸不良。」
  
她的手回收的非常快速,一层淡淡的粉红色自颈项下方缓缓升起。「你是个非常容易惹人生气的人。」
  
「只有你,小斗鱼姑娘,你和其它女人的爱好不同。她们全都急于取悦我,不像你的品味只停留在利用我的牙尖嘴利上。你没发觉我的身体也很优秀吗?随时欢迎姑娘来挖掘寻宝。」
  
「谁、谁、谁──」本来她或许会说谁稀罕呀!可是她连说了三个谁之后,再也吐不出半字一句,因为胜翊自己早已笑得东倒西歪,看见她这么轻易就被一句玩笑给吓得花容失色的确很有趣。要不是突然一阵刺痛自他的手臂传来,他还能继续笑个十分钟。
  
「哎哟!」他皱眉,映洁则反败为胜的笑看他,他的上臂肯定被她的铁「捏」给掐得瘀青了。

「品尝过我这闻名全团的『中原两指掐』,你应该明白一点取笑的道理吧?做人要笑之有
道,过分的话是会遭天谴的。」她得意的告诉他。
  
胜翊揉着手臂,晓得这场无妄之灾全是自找的。「心情愉快多了?」他问。
  
笑容像来时一样迅速的自她的脸上消失,她愣住了,接着是一抹愧疚浮上她的双眼中。
  
「不可以。」胜翊专断的握住她的手,凝视着她,「不可以消沉下去。想想你哥哥,他难道会喜欢看见自己的妹妹为了一件意外打击,从此不敢面对事实、不敢面对自己吗?睁开眼看看你自己,五年了,这五年你过的是什么日子?这是德怀希望你过的日子吗?」
  
「对。」映洁撇开头,「他把剧团交给我,他希望我完成他没有完成的一切,我会为他办到的。」
  
「是吗?他也说要你忘掉自己是个有血有肉的人?完全把自己当成贡品献祭在剧团上?放弃你所有曾喜欢过的一切?包括放弃演戏。你曾说你不再演戏,就是因为他吗?你亲哥哥要求你发誓这辈子不要再演了?」他摇晃着她问。
  
「不!不是。」映洁猛地摇头,「不要说了,不是那样的!」
  
「那是怎么样?那是如何呢?我只看清我眼前的事实,这五年来你完全没有自己的生活,你把自己和剧团的生命连系一体,紧得让我无法分清哪一个是吴映洁,哪一个是剧团!」
  
「谎话,胡说,不是那样的,不是的。」她闭上眼,抗拒的怒吼。
  
「不是吗?」他炽热的气息笼罩住她,一如他狂猛的力量包裹住她,密密实实的撒下性感与感性的情网,「为什么不表现给我看,证明你还是个女人,你还有血有肉还有喜怒哀乐与欲望?能够爱人也能被爱,愿意给生命一个机会而不是糟蹋在一座挣不开的恐惧牢笼之中?你是个胆小鬼或不是?」
  
映洁被激起了,她睁开一双放射着光与熟、激情与热焰的眸子,脸上写着最深最强的渴望,她主动抱住胜翊宽厚的肩膀,释放使人盲目的原始热情,生平中首次不顾一切的投入男人的怀中,她吻住了他。
  
在那一刻天地就算消失了他们也毫无所觉。分不清是谁吻谁,理不出是谁在谁的怀中,他们迷惘在漫天烧起的情焰中,他的大手捧着她的脸,全心全意欢迎她、响应她,任由车外来往车灯不停的闪烁,映洁整个人全个心都锁在他的双臂、他的双唇与他甜蜜的抚触内。
  
直至两人呼吸都无法再持续时,他们才勉强的分开彼此。但胜翊张口含住了她的耳垂,温柔的吮吸着。「你无法想象我有多么的想要你,我就是没有办法不碰你,你是这么地特殊,映洁,我从没有想过世上会有一个你,是那么的让我无法抗拒。」
  
至耳根到每一处她能发热的地方,映洁都是那样隐隐作痛地渴望着,她无法思考她所听见的话,当他正在吸吮那柔软的耳后时,怎么能够期待她用脑子思考任何问题呢?
  
「你是我的、我的。」他的热情呢喃穿透她脆弱的心墙,勾动阵阵心澜。「说好,映洁,说好。」
  
顺着他的要求是如此的容易,再没有比取悦他并让自己高兴更容易办到的事了。但映洁却挣扎着,内心有细小的声音阻止她往这无止尽的情潮跳下。
  
「我会让你说好的。」他说,了解她说不出口的渴望。「这是你也想要,我也想要的事情。你唯一欠缺的,是一点点的说服。」
  
他的劝服──既邪恶又甜美。他修长的手指趁她沉迷在缠绵熟吻中时,悄悄解开她黑牛仔裤的钮扣,拉扯出她衬衫下摆,并溜进衬衫的空隙内,覆盖住她柔软的山丘,隔着蕾丝内衣他技巧的爱抚着她。
  
从未让男人接触过她肌肤的映洁,立刻就被这陌生的狂野的抚触带入另一阵眩惑的情潮中,她轻喘着、摩蹭着他的指尖、发出细碎不成句的单字,完全不晓得是什么恶魔在她体内筑起一波波强大压力,让她感觉空虚又渴望满足。
  
只有他能够给予她索求的一切。
  
「你好美丽,我从未想过你的热情这么地美,这么教人无法抗拒。」他赞叹,解开她的衬衫,一双黑火眸炽烈的烧灼她渐渐露出的雪白胴体上,「不,我想过你的美丽,但想象的不及真正的你千万分之一。」
  
映洁惊喘一声,当他赤裸的手碰触她赤裸的胸前、攫握饱满的她时。
  
「不要紧的,我不会伤害你。」他轻声地诱哄着解除她的紧张,让她放松下来,习惯于他的碰触。「只要去感觉你所感觉的。」
  
紧接着发生的,超乎所有映洁能有的想象。她了解男女间的事情,这不是古代保守落后的社会,再怎么样缺乏经验,她总看过一些影片中男男女女热恋中发生的事。但是当他含覆住她柔软的山丘,丝绒般的舌头轻刷过她敏感的粉肤时,她完全放弃了理智,轻喊出声向他抬起身子,要求更多更多的热情,哀求更深更深的释放。
  
「胜翊!」她收紧双臂紧紧靠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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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准备好了吗?映洁,心爱的。」他自她胸前抬起那张写满欲望与喜悦的脸,黑眼狂野不拘地放射出热火。「我能吗?」
  
「我不知道。」她无助地看着他,双手包住他俊美的脸,像被钉死在架上的蝴蝶,在他的身下映洁觉得自己再也无处可逃无处可躲。她的热情他的狂野,交缠在这小小空间中,牢牢捆住了她。
  
「你知道,说出来。」他双手移动向下,将她抱坐上他的腿,让她双腿骑在他身上,「感觉一下我有多么想要你,映洁,我全是你的了,这儿、这里、所有的我。」
  
他的热,就算隔着厚厚的牛仔布都无法阻隔他们,映洁心中突然涌起一股强烈的震撼,她能够拥有这个狂野、粗犷的剽悍男子,他把自己交给了她?所有他的力量、他的热焰、他的一切都为她所有?
  
多么不可思议。
  
「让我释放你的热情,让你自由,做一切任何你想要做的事情。没有束缚,无需愧疚,给我你最真实的反应。你随时可以喊停,我不会强迫你做它,心爱的映洁,让我知道你要什么?这辈子起码一次鼓起勇气伸手取你要的东西,你会晓得那是种什么样的感受。」胜翊的手缓缓的游移在她穿着牛仔裤的大腿上,了解她刚刚体会到的新发现,男女关系对映洁来说还太陌生。而他绝不会催促她,或是惊吓到她。
  
「你……你是这么地与众不同!」以微颤沙哑的嗓音做开端,她的手指开始有自我意识的画过他的下巴,来到他衣领敞开的喉际,「我以为你会粗鲁、狂野、完全不体贴我的感受,可是你──」她来到他的衬衫口,清纯的迟疑着下一步,勾起他狂跳的脉搏,他完全被她所挑起,甜美的痛苦烧灼他的控制力,等待着她采取行动。「你是我的。」她以孩子得到意外奖赏的语气说着。「我永远都不知道自己会看见你的哪一面?」
  
「正面,甜心。」他勉强地扭着嘴说。
  
映洁回给他一笑,「你在紧张吗?你流汗了。」胜翊抱着她的大腿移动了一下,充分的让她了解那股折腾他的热焰,「我太热了,你看不出来吗?」
  
红潮刷过她的脸颊延伸至她敞开的胸口,那对美丽的双胸晕满着他抚爱后的晕红,胜翊不由自主的伸手探向它。她仰起颈子,叹息着。
  
「告诉我你要什么?」
  
立刻地她的手指握住他,指挥他的手该如何行动,「噢,我的天。」她呻吟,柔软的双腿隔着布料紧紧的夹住他的腰间,压住他,「胜翊,胜翊!」
  
「我知道,放轻松,只要去感受。」他抬起上半身,顷刻间他的唇与她的交缠着,嬉戏着,她大胆而自信的回应带给胜翊前所未有的刺激,那就像是走向一个全新美丽新世界一样,他迫切的想取悦怀中特殊的珍宝,这是过去他不曾有过的经验。
  
她的小手隐约在他胸口前忙碌着,胜翊自己则是等到一吻结束之后,才了解她正为他宽衣解带,带着开路先锋的决心与热情,扣子在坚持下一颗颗让了路。当她弯身上前把吻印在他胸膛上时,胜翊真心认为这是他最接近地狱与天堂的感受,他若非是接近死亡便是靠向了重生。
  
他低吼了一声,回答她小口的亲吻。
  
「我伤到你了?」她抬头问。
  
「不。」他迅速的回答,另一滴汗水滑落胸口。
  
映洁微笑着,神情中有一点顽皮。「真的?你没有感觉。」
  
没有感觉?所有他全身的神经都在抗议这不人道的掌控,他从来不必隐藏控制或是压抑任何情感表现,但这一回就算要他的命他也不愿意破坏她的乐趣。「不管你怎么做都不会伤害到我,亲爱的。」
  
给了他一个前所未有的璀璨美丽笑容之后,映洁的手缓缓穿过他汗湿的胸口。
  
「噢,我听到你这么说真是太高兴了,非常非常高兴。」
  
多快能让一个女人学坏?胜翊不觉怀疑,特别是在映洁居然把手往危险地带靠近,摸索着裤上的拉链时,他猛然的吸口气想着。
  
「轻松,亲爱的。」这回换她无邪却又恶作剧的笑着。「相信我,我不会伤害你的。」
  
她的确没有伤害他,只不过以她每一分好奇新鲜的爱抚与生涩热情的亲吻,将他领进一个崭新的狂潮中,他完全失去了控制,呼喊出声,攫住她火热的狂吻,狂野的揉弄着。
  
幸存的那分理智也在他听见她轻柔的说:「好,胜翊,我说好。占有我,让我成为你的。」控制力顿然飞散九天云外,只有她与她温柔的拥抱成为唯一的真实。他缓缓的迎向她等待结合的热源,渴望拥有她这一分这一秒这一生这一世,初接触的顷刻间热焰高张,渴望化为行动,他埋首在她的颈项间,领着她共舞着千年不变的生之乐章。
  
一起,他们创造最动人的高潮……
  
映洁的手被握在他的大手之中,她急促的呼吸逐渐息上下来,心跳也恢复平静,虽然身躯有一丝疲惫,但满足洋溢着她,不想动不想思考也不愿意说话打破这片刻的温馨。
  
直到一声尖锐的喇叭将她震醒,映洁睁开双眼,噢天啊……这不是真的。她真的做了?就在车流不停的路旁?天色暗得可以但是万一有人经过……就在这种地方她把自己交给了邱胜翊?
  
突然间一阵摇动,他坐直了身子也带动她不得不直起身子,依然跨坐在他身上的映洁,脸红的看见两人衣衫不整的模样,也惊讶的凝视着他显然又涌现新欲望的眼眸。
  
「抱歉,这儿真是个最糟的地点。」他迅速亲了一下她的颊,「不要一副那么吃惊的样子,我怀疑我会有要够你的一天。现在,乖乖把衣服穿好。我要趁我又想把你吃下去前,快点找到一张床。然后我们整天整夜都可以留在上面。」
  
映洁对他大胆的用词尴尬到连话都说不出口。她自他的腿上移开,坐到自己位置上噤声的整理着衣服。现在怎么办?
  
身旁的胜翊却已经在发动车子了。「到我家,那儿较近。」他说。
  
她默不答话。这是当然的,现在既然她已经毫无疑问轻率的让他……他又怎么会有其它的想法,邱胜翊百分之百有权利把她当成随随便便就带回家过夜的女人一样,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
  
现在他要她,那又如何?
  
他们刚刚分享过那么惊心动魄的高潮,她要如何说出口:抱歉,我刚才一时间昏了头不小心犯了错误的判断,谢谢你的好意现在我醒了,我觉得我还是回家好了。
  
若是他问都不问强迫她……情况可能大不相同。重点是他没有强迫她,半点都没有,她是货真价实的心甘情愿给了他。映洁懊悔的想着,所以她要怎么样才能显得不粗鲁而有技巧的退场?
  
「胜翊……」几经犹豫之后,映洁还是开了口。她无法容忍自己一错再错,这场意外美好的出乎意料,并不代表她可以这样纵容自己,她要在太迟之前阻止自己,她不能再忍受另一次伤害。「我觉得这并不是个好主意。」
  
「什么?」他微侧过头,「什么不是好主意?」
  
映洁抬眼坦诚的看向他。他是那么地聪明,几乎在那一刻他原本神采焕发的表情像灭了灯一黯,阴沈了下来。他转回头专心的开着车,沉默不语。
  
「你还是送我回家吧。」她说。
  
他没有回答,但是映洁看见他握着方向盘的双手紧得连指节都发白了。
  
「拜托。」最后低哑的她加上。
  
他以蕴藏怒火与失望的眼神瞧她半晌,然后抿紧着唇将车开上另外一个方向。她回家的方向。
  
事情就是这样了。她释怀的告诉自己,她已经是成年人了,不小心犯下这个轻率的错误,现在就要快刀斩乱麻的解决它。她是心甘情愿寻求他的拥抱,非关爱情也非关束缚,这里面谁都没有责任全是她自己的决定,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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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为什么她口中尝到苦涩?映洁撇开脸,面朝车窗外看,窗上映照出她模糊的面孔,还有一道不受控制流下的泪痕。不、不、不,那不是眼泪,映洁抹去它,告诉自己──是风吹的。就算车窗并未打开,在这车内的寒风也刺痛了她的眼睛,那是她会难受会泪流的原因,至于揪痛郁结的胸口也是因为空气不良而缺氧的错觉。
  
绝对不是因为「爱」,那是神话中才有的字眼。她没有爱上这个狂野的男人,其实她连喜欢都没有喜欢过他。
  
邱胜翊一句话也没有说。
  
车子停在她家楼下时,映洁再也无法忍受这种压迫胸口的闷息感,她等不及车停妥就打开车门往外冲出去。在她背后只听见大力甩门与急促追上前来的脚步声,她不能现在面对他,她就是不能够!
  
胜翊在她抵达二楼楼梯口时捉住了她的手,「慢下来,你会摔死自己的。你以为这么逃得像身后有鬼追,我就会弃之不理了吗?我们做的不是什么错事,你和我都不再是孩子了,难道在这件事情上我们不能对自己负责吗?」
  
她低垂着头,脸藏起来。「让我走,胜翊。」
  
「不,看着我映洁,看着我说话。」他执意命令,口气坚定。「究竟有什么问题?我做错了什么说错了什么?」
  
「你没有错。」她摇头,还是藏着脸,「错的是我。」
  
他执起她的下巴,不容她挣脱地看着她问:「告诉我你错在哪里?你后悔了?你发现我这个前科累累品性不良的劣胚子配不上你,是不是这样?」
  
她闭上眼睛不看他,「不要再说了,不是那样的。」
  
「那是怎样的?我们才刚分享过我这辈子最独特完美的经验,接着你却要离开,除了上面的那些可能性外,我应该有什么想法?」他摇晃着她,「你已经是我的了,该死的。」
  
她猛然睁开一双转变成为深紫色的瞳眸,「我有没有听错?我是你的?邱胜翊,你不要说话笑死人了。你身旁有那么多女人,你和多少她们上过床?每个上过床的就是你的?那你预备拿什么来装她们,三宫六院吗?」
  
「不要拿过去的事来比较。」胜翊瞇起眼来,怒火更炽。
  
「好极了,让我们把过去忘掉,包括十分钟二十分钟前发生的一切。现在你可以回家去,事情并没有任何改变,你随时都可以离开。」
  
现在胜翊恍然明白她一直逼迫他,激怒他的原因。她要他现在就转身离开,她不希望他留下,因为她害怕他迟早有一天会离开。
  
全部这些拒绝退缩与逃避,都是来自于她的恐惧。她对情感的恐惧,对失去的害怕,本能逃避受伤害的可能。
  
他抿起嘴,有些状况选择强硬手段是有其必要的。他一言不发的扛她起身,引发映洁的一阵尖叫。有了前次的经验,这次胜翊甚至连浪费时间解释都没有直接就把她扔进车中。
  
「你发什么疯?你以为你在做什么?放我出去。」她敲打着车门,看见他坐进方向盘后方,「我已经到家了,你又想发什么神经!」
  
他侧身看着后照镜,精确地将车倒出小巷中。
  
「邱胜翊!」她气得拿起车上的cd盒敲打他,「你立刻停车。」
  
「我不会离开,甜心。」他平静的开口。
  
映洁手拿武器停在半空中,她呼吸顿上一瞬间,「不要说谎,每个人都会离开。没有人能够永远的待在一起。」为什么他会知道她的恐惧?
  
「像你的哥哥?」他低沉的说:「起初我想不通你为什么那么排拒男人,不光是我令你讨厌而已,就连那位谭搞笑也追了你好几年,但你根本不许任何男人越过雷池一步。」
  
「你还不是照样我行我素,我的抗议你有听进去吗?」
  
「可不是吗?」他蹙起野蛮自大的眉。「终于发现我这个人的优点还真不少。若不是我这么锲而不舍,你还不知道要摆在架上吃多少年的灰尘呢?前『老处女』姑娘。」
  
「不许叫我那个名字。」她拳头紧握。
  
「那么我叫你亲爱的好了。」他不在乎的换个名称笑说:「重点是,你还真把我愚弄了好一阵子。我以为你是太专心事业,结果事业不过是你逃避隐藏情感的方法,你的情感太过充沛,绝对不可能到目前为止都还小姑独处,唯一让你那么做的原因是你受到重大的挫折与打击、真蠢,我竟然以为你失恋过!不,那绝对不可能,你根本嫩得不像有过恋爱的女人。」
  
「我不需要你无聊的分析,让我回去。」她再一次命令。
  
「你晓得你欠缺什么吗?」
  
映洁才不会上当,她转开脸不理他。但胜翊岂会因此而闭上嘴,当然不会。「你需要的是一顿好打或是一整夜持续不停的sex,好让你那多疑多虑的脆弱情感接受不可改变的事实。你早就爱上我了,承认吧!」
  
他不可能知道,他一定是猜的。
  
「德怀的意外让你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你抗拒一切会让你产生情感的东西。你割舍最爱的舞台生涯,因为你有义务要赎罪,是不是这样?」
  
映洁以沉默应对。不能再给他更多的信息,他已经太过靠近,近得她害怕自己早就被他偷去一颗心,连人都不再属于她自己了。他聪明得太危险。

「有一件事是你不能不了解的,映洁。」他低声的说:「情感不是一列行驶在常轨上的火车,有些事情你不能试图去控制……否则你会发现自己不仅仅是失去了轨道,也失去了所有行驶的能力。」
  
「起床啰!」
  
胜翊警觉地坐直身,眼睛在几秒内穿透幽暗无光的室内,锁定入侵者之后他全身绷紧的肌肉都一口气的松懈下来。「凯蒂,滚出去。」他想也不想的命令他那皮痒的小妹。
  
凯蒂不睬他那凶得足以吞入的口气,她笔直的走到他床边的窗帘,用力一拉控制开启的珠链,掀起阵阵吵杂的噪音并一寸寸放进顽皮的日光。「你真是生活靡烂,都已经日上三竿了还赖在床上,要不是我心地善良还有那么一点点同情心,想事先警告你邱阿姨很快就要来探望你这不肖子,我才懒得──」她做完手边的工作转身却一眼看见她大哥的床上还有意外的访客。「──理你。」她还算反应正常地讲完它。
  
胜翊低咒了声,凯蒂已把映洁给吵醒了,现在他害羞的小斗鱼简直要钻到地底下去。不要太想入非非,他们昨晚其实什么事都没有做,一等到他们回了他家,胜翊就扛着又踢又叫的她进了房门,他反锁住房门……当时……
  
「让我出去。」映洁吼叫着。
  
「想都别想。」他吼回去。
  
「你到底想怎么样?把我带回这里是什么意思?我不会──别以为你能让我再一次屈服于你!」
  
「好极了。」他开始脱下身上的衣服,「我也不想要浪费时间在一个浑身都是剌的剌猬身上。当你心甘情愿时你还算是非常可爱,现在你的样子就算我脑子不正常我都不会碰你。」
  
映洁退到角落,「那你在做什么?」
  
「脱衣服睡觉。」他简单地回答,一面毫不害臊的脱下他的长裤,套上运动短裤。
  
「你别想要打开那扇门,除非有人从外面打开它,否则你就只能祈祷我快快睡着,好敲昏我抢走我的钥匙。」
  
「没问题,那我就等到你睡着。」她双手抱胸执拗地站在原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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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笑的他躺到床上,打了个哈欠。「欢迎你和我分享同一张床,怕你没注意到,这张床很大,足够我们两个并躺。」
  
「我宁愿躺在地上也不要和你睡。」她说。
  
过了一阵子,胜翊瞧见她依旧固执地站在房间的角落,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你还在和我生气?」
  
「……我真的不晓得你要我到这儿做什么?这一点道理也没有。」
  
「道理很简单,因为我晓得只要我一让步,让你退回你自以为安全的蜗居内,你就有理由再一次逃开,让我前功尽弃。这次不成,我不要让出我已经得到的优势,你把自己给了我一次,那么我会耐心的等你第二次、第三次,直到你完全明白再没有其它方式为上。」
  
「你说得好像在驯兽或什么的。」她瞇起眼。
  
「斗鱼不算是野兽,充其量是可爱的小生物。」他探手扭开床头灯,「好吧,既然你不想睡,那我做主人的也不能太没有礼貌,让我们来活动一下吧!」
  
她几乎是原地跳起,「你、你、你想做什么!」
  
胜翊大笑地摇头,「你『认为』我想做什么?活动有许多种,你该不会心眼动得这么快,以为我在暗示……什么不规矩的活动吧?」
  
窘得双颊烧红,明白的告诉他她心里想的是哪一种活动。
  
咧嘴坏坏的一笑,「你要是想从事『那』种活动,小生我自当奉陪,没问题。」
  
「下流。」她啐道。
  
「比得上你思想迅速吗?可别急着在心里头为我剥衣脱裤的,我还想找个机会为你表演一番。」
  
「敬谢不敏,我怕看见脏东西会得针眼。」她利嘴回说。
  
「你确定吗?错过大好机会了。」胜翊愉快的坐起身,拍拍身边的位置,「过来,坐这儿,我让你看点东西。」
  
「我站在这边就可以了。」她动也不动的说。
  
「只要你喜欢。」他拿起床边的摇控器,按下几个钮之后一个宽大约有整面墙的屏幕缓缓自空中降下,「你站那么近对眼睛可不好。」
  
「你要放什么东西?」她惊奇心取代防备,缓缓的后退。
  
「绝不是限制级的。」他微笑,「我自己搜集的一些ng片段,有些精采的佳作虽然没有办法公开放映,不过留着还颇有点欣赏价值。当然,不小心还能捉到一点灵感呢!我通常会在影片拍完后把它留着,做为纪念。」
  
「我以为你是那种从不回顾的人。」
  
「你又多了解我一点了是不?」他微笑的看她,「现在,你要不要坐在您的贵宾座上,好好欣赏影片呢?抱歉没有提供爆米花,但我保证下次改进。」
  
经过谨慎的评估后,她坐到他的身旁保持一臂之距。胜翊用轻松诙谐的口吻让她放松下来,一直到映洁不知不觉的睡着为止。
  
……原本胜翊打算在安详的气氛中吻醒他的睡美人,两人重温昨夜的温柔。说服她害怕伤害的心相信他不会轻易离去。
  
现在看来,老天爷有意作对。只要看一眼映洁满脸懊恼与羞怒的模样,胜翊就要气愤的向老天爷抗议。没事杀出凯蒂这捣蛋鬼做什么!
  
凯蒂现在已经走到床边,朝映洁伸出一手:「嗨,很高兴认识你,我是卓凯蒂。不要误会我是这个狂人的情人,我和他的关系千真万确是『兄妹』,也就是说很不幸的,他──是我哥哥──同父异母的大哥。」凯蒂璀璨的对映洁一笑,「你的睡衣很特别,你喜欢穿着牛仔裤睡觉的吗?」
  
回她的招呼前,映洁先是拂开了脸颊凌乱的发丝,她以尚未清醒的低沉声音说:「吴映洁,你好。我从来没有穿着牛仔裤和衬衫入睡的习惯,但是昨晚上我没有多大选择,你知道当你整个都上下颠倒的挂在某人肩膀上时,是很难记得还要回家拿睡衣。基本上我建议不要拿它当睡衣,除非你喜欢早上起床时四肢血液不流通。」
  
凯蒂咯咯的笑起来,那张十八岁的笑脸比初露脸的阳光更有活力,「听起来很有趣。那就是胜翊把你拐到这儿的方法吗?他扛你过来的?」
  
「很高兴他没有把我扔进一座山洞。」映洁苦中作乐的自嘲。
  
「不要担心,我会教你怎么报复他的。」凯蒂一点也不在意让胜翊听见,她笑着,「胜翊不像他外表那么难以应付,只要你捉到诀窍──」
  
胜翊在凯蒂有机会传授「独家心法」前,已经两手一揪,不粗鲁但是有效的掳住他小妹,一面笑口大张的把她扔到门外去。「早安,小妹,谢谢你的起床号,再见。」最后那两个字是火速的关门前说的。
  
「嘿,吴姊姊。你可以向胜翊要我的电话,我们可以出来喝下午茶吗?」隔着门,凯蒂年轻甜美的嗓音高八度的叫着。
  
「她不会和你出去的。」胜翊大叫回去。
  
「『她』很乐意。」映洁抬起不驯的下巴,也叫道。
  
胜翊不悦但满含笑意的看着她,说:「『她』如果那么想讨教驯夫之道,我建议本人会是最好的老师。」
  
映洁扭开脸,「借用一下洗手间。」
  
「什么时候还?」他像潜行的黑豹悄悄的靠近。
  
「还?」映洁闻言抬头,怒眸正巧撞上他柔情笑意的双眼。
  
「我不介意你用一个吻来还债。」他补充。
  
「休──」
  
她还没说完,他已捕获她柔软的双唇,递送一个煽情的热吻。
  
「早安,小斗鱼。」结束后他说。

想也没想的,映洁踢他脚一下,并在他跳脚喊痛的同时,一溜烟进了浴室关起门来。她背靠着浴室的门口大口喘气着,回想到胜翊那震惊的表情,映洁再也制不住的大笑起来。   
   
『7』第六章

范玮琪的确不辜负传说中影视圈内最美丽高贵的大牌制作人这头街,虽然已年过五十,但她保养有术的容貌上只能在眼角寻到细纹,凡常女人在这年龄早都已显得苍老,在范玮琪身上反而形成智慧与感性结合的象征。
  
这又不由得人想起当年她与梅绍轩那段引人争议的恋情,美丽的女制片,年轻有为的大亨。而胜翊就是这么率情至性的父母所生,难怪他的个性如此多变这般扑朔,映洁轻叹口气,出色的双亲,有力的背景,邱胜翊身在一个与她自己截然不同的世界中。
  
这时,范玮琪那双精明美丽与胜翊如出一辄的锐眼审视完毕,「吴小姐,胜翊说你是从事剧团总监的工作?过去你是舞台女演员吧?」
  
「伯母真是好记忆,映洁已经有五年没有演过戏了。」
  
「我有印象是因为我本来透过朋友,预备把你纳入我旗下一间经理人公司,不过却遭到你的婉拒。」
  
映洁讶异的微笑说:「我真是大意外了,不过我已经不演戏很久了,并没有冒犯伯母的意思,希望我没有过分粗鲁地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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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大人你就别再审犯人了。」胜翊讽刺的插口,「映洁还有剧团要照顾,我先送她下去坐车。」
  
「没有必要,我可以自己离开。」映洁回头看他,坚定的说。
  
「我要送你下去。」胜翊将手搭在她的肩上,「和我亲爱的母亲大人说再见。你很快会再见到她的。」
  
映洁心口一沉,胜翊在开什么玩笑?范玮琪一定把她当成什么不三不四的女人,竟然在她儿子的床上过夜。她这下是跳到淡水河也洗不清,换作是她……可不会对自己太客气,更不会想再看见她和胜翊出现。「再见,伯母。你是个大忙人,我想胜翊是在开玩笑的,我怎么会再次打搅你宝贵的时间呢!」
  
「胜翊,吴小姐似乎不相信你的话喔。」范玮琪冷淡微笑的说。
  
「我知道,她老是分不清我什么时候说正经话什么时候开玩笑,别担心,我打算花很多很多时间让她学会分辨。」胜翊严肃的应道。
  
映洁手肘暗暗往后一顶,撞上他坚硬的小腹,「别再说笑。你瞧伯母真的要相信你的话了。」
  
胜翊揉着肚子嘟嚷,「真该死了,难道你看不出我说的是真是假吗?」
  
决定和他争论只有白浪费时间,这男人的骨头没有半根是正常有逻辑。「很高兴认识你,邱伯母,很抱歉我得这么匆忙的离去,实在是剧团内有许多事情……你瞧我根本都忘了你也是专业妇女,你一定知道工作就是工作,得要负起我们应有的责任。」
  
范玮琪点点头,她挑起眉用胜翊常惯用的傲慢眼神,「绝对,工作就是工作。那些男人懂什么责任呢?他们是一群只懂享乐的动物。」
  
凯蒂闻言立刻自沙发上跳起来,「对,女人万岁,让我们把那些男人们都击垮,让他们一败涂地,耶!耶!」她挥舞着无形的旗帜。
  
「我的天,」胜翊摇头,「我最好在这儿变成女性运动联盟总坛前把你送走。走吧,映洁,你的出租车已经在等了。」
  
「你什么时候自作主张帮我叫了车?」
  
「没有。」胜翊推着她的肩往外送去,「你不晓得吗?现在你只要往街边一站,都会有出租车司机抢着为你这位女性联盟主席服务,他们知道惹怒了你就等于和二分之一的女性人口过不去,这样的话……你说我们男人还有好日子过吗?」
  
映洁沉默了一阵子,「你说的笑话真让人笑不出来。」
  
「你是说我们男人没有受到半点威胁吗?我的天,谢谢老天爷。」
  
「她回去了?」范玮琪看着高大的儿子走进厨房时,她正为自己添第二杯早茶,「你要喝一杯吗?」
  
「母亲大人,喝一杯是指烈酒之类的饮料。对于茶似乎不太用『一杯』这样的说法。」胜翊取过咖啡壶摇一摇,皱眉打开壶盖一瞧。「你把我这里面的存货出清了吗?」
  
「什么?噢,你是指咖啡壶里面那堆令人作呕的泥巴啊?我看它快发霉,所以替你倒掉了,省省你的道谢。这是做母亲都应该做的事。」范玮琪理所当然的微微一笑。
  
「我有提到任何感谢的字眼吗?」胜翊回应的拉拉嘴角。
  
「母子心连心,这种事还要你说出口,那我这做母亲的未免太失职了。」她坐在餐桌旁,「你和那位吴小姐是认真的吗?」
  
胜翊正把一整罐咖啡豆往壶内倒,「你又在动什么脑筋了?」
  
「这么对自己母亲说话未免太没礼貌。」玮琪优雅的啜口茶,「你的回答呢?我还在等。」
  
「母子连心不是吗?为什么不由你来替我回答?」
  
玮琪皱皱眉头,「凯蒂,你大哥最近是不是拿炸药当晚餐吃呀?这么凶巴巴的,我还记得他小时候有多么可爱活泼,是个人见人爱的顽皮小男孩,怎么才不过几年的光阴,居然就对我这么凶巴巴的。」寻求外力是她最拿手的技巧。
  
「母亲大人,你的几年是我的几十年,你该不会贵人多忘事,连你儿子今年几岁都不记得了吧?」胜翊立刻还以颜色。
  
「你说这像什么话,我当然记得了。你不过二十出头而已。」
  
胜翊摇头,把咖啡壶放到炉上去,双手抱胸歪头看着凯蒂说:「瞧,谁要是敢说我这个人脑筋有问题,我就得抗议这是血统遗传的问题。有这样的母亲,我能长到这么大已经是托万民之幸,感谢上天有好生之德了。」
  
玮琪掀掀嘴,「好吧,就算你今年三十有五,也不代表你就得表现得这么讨人厌。妈咪还记得你向我讨糖糖的俏皮样子。」
  
「从你那堆积如山的工作中,向你讨糖?就算我还是个小孩子,我肯定也没那么蠢,敢拿自己和你的宝贝工作比。」胜翊笑说:「我没认那堆文件作母亲你就该庆幸有这么聪明的儿子了。狗、猫这些动物们不是都有习惯,认睁开双眼看见的第一样东西作母亲吗?」他转向凯蒂说:「我这个天才妈咪第一眼让我看见的,就是她埋首在档堆后的脸。」
  
凯蒂轻笑着,「老天。」
  
「都陈年往事了还去翻它作什么?」看来母子俩都有个本领,对累积一堆不良前科的旧档案视若无睹。「让它摆在过去里发酵不是好多了?」玮琪说:「这次我留在这儿只有短短一周,你还要和老妈这么吵嘴吗?」
  
「真是输给你。」胜翊叹口气,「你到底想要什么?老妈。」
  
「孙子。」范玮琪也十分简洁的告诉他。
  
「瑞波最近生了,何不屈就一下她可爱的宝贝儿子?反正她老公和我是哥儿们,他的就是我的,我的就是他的。亦安不会介意让你当个祖母过个干瘾。」胜翊建议。
  
「既然是干瘾我干么干辛万苦的坐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回来?」
  
「只得怪你生的是儿子,害他不能够自己生。」
  
「你明知道我是指你到底什么时候要安定下来?你都已经三十五岁了!真是父子俩一个德行。」范玮琪想到他那打终身光棍的父亲梅绍轩,不觉又忿忿起来。「我绝不允许你走上你老爸的后路。」
  
胜翊摇头,「你应该比谁都清楚,婚姻不是人生的一切。我以为开明如你这种时代尖端女性,不会要求你自己的儿子非得遵守什么『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的陈旧八股规矩。」
  
「那你是打定主意不结婚?」范玮琪蹙眉尖锐地问。
  
「我也没那么说。」胜翊关掉呜声作响的咖啡壶,「好了,别再质询我了,等我喝完这杯咖啡,我还有地方得去一趟。」
  
「听公司说你最近好多天都没有过去审看剧本进度了?」她指出。
  
「我有保持联系。」胜翊喝着烫热的咖啡说:「等我忙完该忙的事,我自然会加紧新片的进展。」
  
「什么是你该忙的事?算了,我晓得你是不会说的。」玮琪挥挥手,「别忘记后天瑞波要请满月酒,我已经为你和吴小姐答应瑞波的邀请了,全家人包括你父亲都会去。你可别让瑞波和亦安失望才好?」
  
胜翊差点被烫到舌头,「你说什么?」
  
「凯蒂甜心,我们可以走了。」范玮琪缓缓的站起身,微笑的说:「我还要和你卓阿姨们去逛街呢!凯蒂的妈咪最近又开了间婚纱店,里面的婚纱真是漂亮极了,我想去挑一挑。说不定有合适吴小姐的尺寸。」
  
「母亲大人你别太得寸进尺了。」胜翊嗅到一丝诡计蠢动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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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担心,小子。」玮琪扬扬手,「我又没说吴小姐会嫁给你,就算你没兴趣当新郎,未必代表吴小姐不想当新娘呀?即使穿上凯蒂的妈咪店内最美丽的婚纱。她大可自由自在的嫁给任何一位向她求婚的男士,又不见得是你,不是吗?」
  
「我不会上当。」胜翊放下杯子,愉快不起来的说。
  
「上当?我有在骗人吗?」玮琪无辜的走向门口,胜翊也跟到外面。她接过儿子递来的外衣套上,转身踮脚在他颊上亲吻一下,「我只是希望你把事情看得清楚一点,儿子。」
  
胜翊也回给她一个亲吻,「你就是喜欢把事情掌握在手中。」
  
以遗憾的口气,范玮琪摇摇头,「我不是喜欢,而是不得不,我的个性如此。这是你母亲我的缺点……也是优点,儿子,看清楚你的老妈并不见得过得不快乐,婚姻的确不是人生唯一的道路。但是,不管怎么说,我总是存有一点点遗憾──没有能为心爱的人穿那一次嫁裳,我爱你的父亲却与他失之交臂。不要为了结婚而结婚,但也不要为了『不』结婚而『不』结婚。当年的我,就是犯了这个错。」
  
「……」胜翊伸手拥抱住母亲。
  
范玮琪揩去眼角的泪,「哎呀,眼睛怎么冒汗了。我八成是热昏头了,不要再说了,我走了。」
  
胜翊送母亲出了门口,她的话依然回荡在空旷的屋内,真的是结婚的时候了吗?与映洁共渡此生?尽一个做男人的责任,每天回家吃晚饭,晚上拥着同一个女人入梦?一辈子只爱她一人?不知怎地,胜翊觉得这个想法并没有他以为的恐怖。
  
团员们都面色凝重的集合在舞台上,不论幕前的青少年演员或是幕后的工作人员,围成半圈坐或站着,空气是沉重的寂静。
  
映洁先是清清喉咙,深吸口气后,「你们可能已经听说章子发生的事情了。不管知道或不知道,这件事情都已经进入司法程序当中,有律师为章子处理这些法律的审判,就算它其实是一件意外,但是我们还是要静静等待结果。唯一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拿出大家对章子真正的友情与关心,站在他的身边支持他。」
  
「吴老师,章子有可能被判刑吗?」蛮惠害怕地细声的问道。
  
娟娟随即凶狠的瞪了蛮惠一眼,「当然不会。」
  
「我们不知道。」映洁温和的纠正,「律师普先生很有信心的为他辩护,但老师不能说百分之百的保证。因为在法律的眼中,或许章子是过失杀人也说不定。我们无法肯定,但我们不会因为章子是否坐了牢,就改变我们对他的友情,不是吗?」
  
「那还用说。」讲义气的泥鳅拍着胸脯说。「我头一个站在他的身边,不管他什么时侯放假我都会去探他的监。」
  
「探你个屁监!」娟娟脱下脚下的红高跟鞋拿起来打,「他现在又还没被捉进去关,要是你这张乌鸦嘴害他倒了霉运,我拆了你他妈的骨头。」
  
「娟娟!」映洁皱起眉头,「控制一下自己,不要再拿泥鳅或是蛮惠泄愤。我知道你很在乎很关心章子的安危,但是把这种压力发泄到别人身上对他们难道公平吗?大家都和你一样关心他,知道吗?」
  
娟娟脸一阵青一阵白,「你以为你是谁呀?凭什么教训我,我干嘛要甩你这一套。什么嘛,破烂剧团我才不稀罕呢!我要不是无聊毙了,怎么会在这儿混时间?以前看你还他妈的挺上道,原来不过是个烂婊臭──」
  
啪一声,画过整个舞台。映洁五指缓缓的自娟娟的脸上收回来,此刻已有五条红纹印在她脸上,映洁掐紧自己的手。
  
「哼,动手打人了,」娟娟滚滚热泪在眶内打转,但她咬着下唇硬抬起下巴,「我就知道你以前都是假道学假关心,你根本不在乎我们这些人的死活,不过是讲好听的,说什么给我们一个学习与成长的空间?这算哪门子的学习?哪门子的成长?我根本就不需要,以前我混在pub、吴青哥的日子过得可好咧,有吃有喝还有乐子可找。哪像现在?他妈的我不爽玩了,你们去演你们的烂戏好了。」
  
映洁强迫自己站在原地,看着娟娟头也不回的奔出了剧院大门。
  
「吴老师……可以不用管她吗?」泥鳅老实担心的问。
  
蛮惠走上前,「让她去,她以前就是一副屁样,谁稀罕呢?我们不需要她。」她靠向映洁的手说:「老师,我可以替代她的位置,我来演她的角色。」
  
「你都这种时候了还说这种风凉话。」泥鳅拉开她,「我去找她回来好吗?吴老师。」自告奋勇的他说。
  
「哼,你偷偷在喜欢娟娟,我就知道。」蛮惠脸色难看的说:「别梦想了,她是有钱人家的大小姐,你这个泥水匠的儿子配得上她吗?而且娟娟眼中只有一个章子。」
  
「够了。」映洁情绪纷扰,生气的扒过头发说:「你们全都不要吵了。」她闭上眼寻回控制后,「娟娟那边交给老师就好,泥鳅。至于重新挑角──我相信娟娟会回来演的。蛮惠,抱歉我不知道你这么喜欢娟娟的那个角色,你对自己所演的女警角色有什么不喜欢的?为什么我安排角色时你吭都不吭一声。」
  
蛮惠嘟着嘴,「你眼中只有娟娟,什么好角色、可以发挥的角色都派给她演,我哪有什么说话的分量。」
  
「所以你就什么都不说?」映洁挑起一眉,「不说就丧失你的权利。你必须为你所想要的一切去争取,蛮惠。而不止是站在那儿怀疑老师究竟对谁偏心,你应该自我反省,你这样背后趁机抢夺娟娟的角色难道就正大光明吗?」
  
蛮惠脸色也暗沉下来,她僵硬的站在原处。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映洁头痛的想着,她似乎在骂跑每一个演员!「抱歉,我不是有意把话说的这么严重,蛮惠。老师向你道歉,但是我不要再听见另一句抢角色的问题。就算整出戏里面只有一句话,照样能演得教人刮目相看。每个人都有属于他们自己的机会。」
  
蛮惠沉默的点点头。
  
「抱歉,」映洁感觉精疲力竭,昨天加上今天的这些插曲,「本来我是要谈有关章子空出的缺要怎么安排,还有上戏的准备。但是娟娟……看来我们今天只好先休息一天了。你们可以各自先回家了。」
  
几分钟后,大家都安静的散去。气氛完全失去往昔的快乐活力,变得灰暗阴沈。
  
「你还好吗?」芬茵走上前来拥住她的肩。
  
映洁叹口气,「我是不是对她太凶了?」
  
「她」指的是何人,芬茵也很清楚。「不要对你自己太苛了,娟娟讲话是过分了些,你打她那一巴掌固然是吓到所有的人,但是我想这也算是给她一点点教训吧?这儿是剧团,并不是奉养大小姐的地方。」
  
「她的反常全是因为过分担心章子。」映洁依然自责地说着,「或许我该再多体谅体谅她的心情。」
  
「纵容演员是一个剧团总监最不应该做的。」芬茵微笑的安慰她,「别再想了,过两天等娟娟平静些,我们再来解决这个问题。现在,你应该让自己好好放松一下,又是章子又是娟娟,加上公演日期的接近,你几乎把自己逼得不成人形。一天到晚只知道关心演员和别人的身体状况,就伯他们倒下去不能演,却没有想过万一你自己倒下了,那整个剧团马上陷入群龙无首的噩梦中,又该怎么是好?」
  
「但是还有那么多的事情──」
  
「没有什么不能等到明天再说的。」芬茵肯定地说:「吃一顿、睡一觉。等你醒来又会是愉快闪亮的一天。」
  
映洁发觉自己真的认真思考芬茵的建议,逃离这所有。若不是她向来理智的一面抬头……「再说吧,芬茵。我要把最后那几场戏的排练日志再翻看一次,然后才有时间想到吃饭。不用为我担心,你先回家去吧!」
  
换芬茵大叹口气,「映洁你真是……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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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與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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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3-9 10:47  資料  個人空間  短消息  加為好友 
「那就什么都别说了。」映洁往办公室走去,「我保证我不会让自己倒下的。」
  
「你敢倒下试看看。」就连威胁,芬茵也是语带笑意。「对了,开会前胜翊有打过电话,碰巧你去找章子的律师谈话所以不在,他什么也没说的挂了。」
  
映洁眼前立刻浮起他的脸,挥去。「可能是告诉我终于他要放弃义工的工作了吧?早知道他不可能熬太长的时间,他那种大忙人!」而且他也如愿以偿的得到自己了,不是吗?目的已达,他当然拍拍屁股走人,连再见也省得说。那就是她得承担的后果,不过是他成年人的游戏!
  
「映洁,你不觉得有时候你对邱导演也不太公乎吗?对他有偏见?其它人你都能忘却他们的过去,接受他们的本来面目,为什么每次一看见邱导演你就是用负面的口气说话。」
  
「你看上那个狂人啦?」映洁讽刺的问。「他的确魅力无远弗届。」
  
芬茵张大嘴,苍白了半刻。
  
「我抱歉,我不该那么说话的。」似乎她今天处处都惹人生气?映洁歉意地改口说:「我没有那个意思。」
  
「小怀怀快放学了,我去接他。」芬茵转身匆忙的往外走。
  
「芬茵,我……」映洁觉得她必须说些什么,说些什么来弥补她刚才那句话所造成的杀伤力。毕竟芬茵从来都没抱怨过她未婚却守着死去德怀的灵魂,尽一个单亲母亲责任的苦楚。自己有什么资格阻止她看上另外的好男人?
  
「不要说,映洁。」芬茵背对着她,哽咽地说:「我正试着不和你生气。所以,什么都不要再说了。」
  
是的,与其说一些让自己良心能好过的话,映洁想着,她更该真正的愧疚她方才的所言所行。难道她在妒嫉邱胜翊对芬茵的注意?再也没有比一个心眼狭小的女人更丑陋了,她已经变成这样一个女人了?
  
「你知道,我以前常常怀疑为什么瞪着墙壁发呆的人那么多,是不是它具有某种神奇的力量让人不由自主的想瞪呢?还是你觉得问题出在人的眼睛和脑部结构上。」
  
邱胜翊的声音自办公室外传来时,映洁不知道自己坐了有多久,她惊醒过来回瞪着他。「出去。」
  
他走进来坐下,「多谢。」
  
「我说:『出去』。」她按着桌面站起身来,愤怒地说。
  
「我不是已经坐下来了吗?你何必不断重复。」恼人的他微笑着,彷佛他们说的不是同一种语言。
  
映洁自桌后绕出来,捉起桌上的档就朝他扔去,「你把我的脑袋弄得一团糟,现在还来惹我做什么?你可以要的都已经得手,不必再死缠不放,我不要看到你,再也不想看到你,出去、出去!」
  
微一抬手他挡住那些纸张,「很辛苦的一天,是吗?芬茵把娟娟的事告诉我了。别担心,站在导演的立场我会建议你做同样的事。」
  
「那些完全不关你的事,从现在起我的剧团里面不再需要你了。」映洁愤怒得无法判断自己的行动对错,她像莽撞的红牛冲进敌人营区,双手拉住邱胜翊开夏米尔领衫的衣领使劲地尝试拉他起身,他却稳稳如不动泰山,「我开除你了,听见没有。你不再是团内的义工,我们与你再无瓜葛。」
  
「我有做错任何事吗?」他瞇起眼。
  
「无故旷职。」
  
「我问过了芬茵,她说没关系。」
  
「态度欠佳!」映洁吼叫。
  
「这点我可以改进。」他马上回嘴,双手迅速的动了起来。
  
他所谓的改进,映洁为时已晚的发觉,并不是常人所认定的立刻卑恭屈膝、道歉悔过。悔过?那是邱胜翊最不可能办到的一点。
  
「让我下来。」她槌打着他的肩,当他再度把她扛上肩并站起身时。这已经快变成一个恼人恶劣的习惯了。「这就是你改进态度的方法吗?从爬虫类的智慧进展到北京老祖宗的状态吗?可真是教人大板眼界!」她嚷着,「你这招已经玩得没创意了,何不再给我一点新鲜的?」
  
「悉听尊便,斗鱼女士。」他大手捉起她的腰,在空中将她由背向上面向下的扛法,转而为面向上的抱姿,依然把她牢牢箝在怀中,一个换汤不换药的掳法。「这样浪漫多了吧?」
  
「我感动得要吐了,让我下去!」她耸张五指,恐吓的瞪着他的脸(好不容易)说。
  
「不公平,你也老再重复同一句台辞。」他黑眸恶作剧的一闪。
  
「剧团本来就是听我命令指挥,你如果不听我的命令指挥,你就是在告诉我你不再是本剧团的一份子。」跋扈可不是邱胜翊注册登记的专利!映洁得意的想道。
  
「你说的对。我应该听你的!」
 
映洁全身的毛孔都意外而舒张开来,甚至没看见他在黑暗中带她登上了舞台的楼梯,也没发觉他们已经不是在原本的小办公室内,她眼睛为了眼前的胜利而闪闪生辉。
  
「没错。你能知道这一点是最好也不过的。」
  
「我马上就放你下来。」他继而保证。
  
没料到邱胜翊也有乖乖听话的一天,她的耳朵出什么毛病了?「快做!」
  
「是!」
  
噢,映洁感觉他大手一松时,神经网络才刚传达一个紧急讯号经过大脑,他不敢他不会他绝对不可就这样……他敢!「啊!」
  
啧啧,妤惨哟。胜翊得意的垂视着摔落到地面上的映洁,她尖叫一声之后完全愣坐在原地,这下她嚣张的小屁股肯定得到一个永难忘怀的教训了,不是吗?他完全是照她吩咐的「放她下去」,没有事先在地面铺满柔软的羽毛毯也并非他的粗心错误。
  
本来他是想好心的提醒她,目前她身处的状况──直接由他抱的怀中掉到地面去,可是很不舒服的。谁让她逼人更甚,居然命令──不,根本是掐着他的耳朵直嚷嚷──要他快点做!
  
结果,非常抱歉啦,「需要一手帮你起身吗?」胜翊彬彬有礼的弯腰招呼道。
  
「滚开。」她拍开他的手,「谁需要你假惺惺的好意。」
  
「我做了什么?」他摊开双手,「不过是完全按照你的吩咐而行。」
  
映洁瞇眼瞪他一眼,接着转头四下看看,「你把我扔在舞台上做什么?」
  
「你有没有在舞台上做过爱?」
  
她整整三秒钟说不出半个字来,胜翊真是对自己的快速反应感到满意透顶。「没有?我想也是。」
  
「变态。」好半晌她才悻悻然的说。
  
「你是说你从来没有幻想过一个白马王子冲上舞台,解救你这个孤苦无依的少女?你也从来都不曾偷偷想象过在这么宽广的空间中,能发生什么样的事情?」他邪恶的微笑着。
  
「黑漆漆的地方,有什么好幻想的。」
  
胜翊低沉而沙哑地回答:「黑暗本身就是一种神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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