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1次PO完】徒儿乖乖(翊洁) - 我愛黑澀會 | 棒棒堂 [结局小说] - 黑澀會.我愛黑澀會| 棒棒堂小说区 - 我愛黑澀會 | 模範棒棒堂 ♂ 超級後援會 - Powered by Discuz!
我愛黑澀會 | 模範棒棒堂 ♂ 超級後援會
我愛黑澀會 模範棒棒堂 超級後援會 www.stephylove.com

標題: 【转+1次PO完】徒儿乖乖(翊洁)
fengwanting1989
Rank: 8Rank: 8



論壇元老
等级: 134 -
生命值 : 5012 / 5012
魔力值 : 43233 / 148475
经验值 : 66 %

UID: 30052
精華: 0
積分: 3277
帖子: 129701
威望: 3277
金錢: 3282
被警告: -25
閱讀權限: 90
註冊: 2009-4-10
狀態:
發表於 2016-12-25 16:06  資料  個人空間  短消息  加為好友 
是不会吃,不过会上下其手!邱胜翊想起上次被她随意摸捏的经验。

没追问下去,她进入正题。

「我先教你基本中的最基本。扎马你会吧?像我这样。」她身形微蹲,示范了一个标准的马步。「来,你跟著我试试看。」她拉过他,按下他的肩膀。触到他的身子,她忍不住道:「哇,你还是这麽瘦。」骨头小鬼!

在他们镖局里应该吃得不错啊,怎麽还是没长肉?

邱胜翊一惊,忙甩脱她的手,满脸通红。之前以为她是男的就算了,如今知道她是个女人……虽然一点都看不出来,但他的态度还是跟著改变。

「妳……不要乱摸!」到底有没有身为女子的自觉!

「干什麽?害羞啊?」她照料他的时候,有哪里没被她看过?「不要紧,你还小,还会再长的。来,你先扎个马,快点啊!」她催促。

他睨她一眼,走离她三步,才学她刚才的样子半蹲下身。

「脚再站开一点,哪,尽量放低。」她指正著,走到树旁,拿起一直放在那的大茶壶和两只碗,开始注水。「从今天开始,你每日必须扎马四个时辰,只要你能站到手不抖、脚不软,不流一滴汗,我也推不倒你,那麽,咱们就可以开始学其它东西了。」她微笑著将倒满水的两个大碗放在他腿上,一边一个。

邱胜翊被那重量一压,还得分心让那碗里的水别洒了,他微怒地瞅著她:「妳该不会又在耍我?」

「耍你?」她瞠大凤目,「小子,我以前扎马顶的可是五个碗耶,这样还算对你客气了。」真是真是,得好好建立他们师徒间的信任关系。

抹掉额边的汗,她望向天空,笑道:「你好好乖乖地,很快,就可以飞了。」

邱胜翊顿住,唇掀了掀,没把「我并不是要学飞」这句话说出口,只是辛苦地维持著这不习惯的姿势,任心头上那怪异的感受一晃而过。

没多久,他才想到,自已居然当真在这烈日下扎起马,开始听起她的话来了。

怎麽会?不知不觉地又被她牵著鼻子走了。

有些一恼地抬起眼,却见到吴映洁依然站在自己面前,他差点弄倒了腿上的水碗。

「妳站在这儿干嘛?」看他的蠢样吗?

她怔了下,抱胸挑高了眉头。

「对喔,我站在这儿干啥?」手指点在唇旁自问一句,略略思量了会儿,她弹指:「啊,你不是说你没看那本人体筋脉图的书册吗?那我现在就先大概的解说给你听好了。哪,人有任督二脉,腹胯下一寸半的地方就是丹田……」一点都不觉突兀地转移话题,她小小的踱步起来。

他险些要翻白眼了。「妳好烦!不要在我前面念!」吵死人了!

「咦咦?徒弟啊,我是在帮你记忆,这很有用的,你可不能不知道。刚刚说到哪儿?啊,对了,是丹田,丹田是很重要的一个地方,你看过学硬气功的师父吗?他们啊……」

邱胜翊瞪著她的滔滔不绝,也懒得跟她争辩了,重新下定决心不理会她。

天上很蓝,一朵云都没有,阳光就显得毒辣了些。

他没发现,吴映洁让他扎马的地方有树荫遮阳;更没察觉,她边说边指示给他看的穴位或者脉络,已经一点一些地使他听了进去。

当然他也不晓得,她的陪伴,使他不至於单独一个人度过这漫长的四个时辰。

「快点快点!」赶命似地。

「小心点!没瞧到我手上拿著木盘啊?」差点被撞到。「你们俩做什麽跑那麽急?」

「小姐啦!是小姐又……」呼呼,好兴奋!

「小姐?啊,小姐又在『那个』了吗?」真是厉害啊!

「是啊是啊,可有趣的呢!」抬起手挥挥,「不跟你说了,那边正精采呢!」再慢就抢不到好位子偷看了。

两个仆役肩并著肩,弯过几条长廊,就见那庭园旁的墙角都早被其他人头占领。

「让让、让让!」

「借光、借光!」

挤挤挤,挤出一条生天,找到一个视野不错的角落,两人蹲下身,从怀里揣出一包酱油瓜子就开始嗑。

「我说老张,你想这回是小姐赢还是那小兔崽子赢?」

「这还用说!」老张一呸,吐掉个瓜子壳儿。「当然是小姐啦。这几个月来,那阴阳怪气的小子有哪一次不是被小姐整治得彻底躺平?」他不会同情的,谁教那小子老爱不理人。

「这倒是。」摇头晃脑」番。「不过,那小兔崽子看来好像进步了很多——喔啊!」眼睛盯著院落里的动静,他惊叫了声。

只见不远处竹林,一根根细长青竹激烈摇动,「啪」地一声,一个人影也随之掉落在地。

可恶!可恶!

趴在草地上的人一拳槌上地面,灰头土脸地喘著气,身上受到的撞击让他没办法有太好看的表情。

一道阴影接近,邱胜翊抬起头,就见吴映洁伫立在自己面前。

「怎麽,没力气了?」她勾著唇,手上拿著把大弓。

他瞪她一眼,才撑坐起身,关节上的多处擦伤便痛得他倒抽凉气!咬著唇,他硬是爬起,挺直了腰,在她跟前站得定定稳稳。

「还早得很!」可恶,这死臭婆娘!

「哦?看你这副样,是在硬撑吧?」她凉凉出声。「如果真的不行,那就乖乖说不行,我不会笑你的,亲爱的徒弟。」多麽好心。

「谁说我不行?」他马上反驳。听她唤自己徒弟,一脸嫌恶。「我不会输妳的!」也绝对不能输!

「呵呵……」她笑,非常不怀好意的:「何必这麽坚持呢?不过是穿姑娘的衣裳嘛!放心放心,为师的定会帮你打扮得美美的……」

「妳住嘴!」他又气又恼。「我没跟妳打那种赌!妳想都别想!」

「那也要你赢得过我。」眼微弯,她和善提醒:「不然我把你点了穴,你也就只能任我摆布了。」

「妳!妳就只会用这种下山烂的法子!」他的内功修练现在只是刚开始,根本还无法到能自行冲开穴道的地步!所以,所以才会每次都被她这样威胁!

「为师的从来就没说过自已喜欢正大光明吧?」低笑了下,她朝一旁伸出手:「杨伯,拿箭来,」

「是。」旁边一直掩面窃笑的杨伯,立刻正经八百地递上箭袋。

从中抽出三枝箭,她举起手臂将弓弦整个拉开,三枝箭整齐搭在弓上,鹰羽做的美丽箭翎在指间蓄势待发。

她不经意流泻出的魄力与平日的闲散迥异,姿态豪放但不致张狂,气势内敛却令人无法忽略,俨然一派女中英杰。

頂部
fengwanting1989
Rank: 8Rank: 8



論壇元老
等级: 134 -
生命值 : 5012 / 5012
魔力值 : 43233 / 148475
经验值 : 66 %

UID: 30052
精華: 0
積分: 3277
帖子: 129701
威望: 3277
金錢: 3282
被警告: -25
閱讀權限: 90
註冊: 2009-4-10
狀態:
發表於 2016-12-25 16:06  資料  個人空間  短消息  加為好友 
「哪,就让为师的瞧瞧,你是不是只会空口说白话!」随著话尾落下,长指一放,箭便如利刃般射了出去!

「咻」地声响,三枝箭进了前头竹林,神准地射在同一根竹子上,高低则有所落差。

邱胜翊怒视著她,「妳又射得比较高了!」每次都这样,卑鄙!

「我技术差嘛,也没高多少啊……我知道你不行了,乖,别再赌气硬撑了……」

「我没说我不行!」

「是是,你最厉害、你最厉害。」她附和几声,反手将大弓负在背後,见他快步走进林中,唇边有著淡淡的笑容。

邱胜翊站立在那支竹子下,昂首望了望,只见三枝箭中最高的那枝约四个成人身高。

「那臭婆娘!」一定是故意的!

不想被她瞧扁,闭上眼,他深深地吸一口气,倏地,膝盖微弯跃起,足尖便点上了最低的那枝箭;身子微沉,再提气的同时,拍了下身边的竹子借力跃上中间那枝箭;目标就在眼前,他手一伸,急著拔下最高的第三枝箭,却因脚下的箭枝无法承受他停留的重量而折断!

他整个人没防备地往下坠,又跌在地上吃了满嘴泥。

「呸……咳咳!可恶!」为什麽就是不会成功?

「哎呀呀……」

讨人厌的声音又出现,吴映洁睇著他不甘的小土脸。

「今天第几次失败了?」三十九?四十?

被她略带笑讽的语气一激,顾不得身上疼痛,他立刻原地跳起。「我一定会把那箭拔下来给妳看!」

「哦?我可不会陪你在这儿射箭射一整天。」箭也断了快四十技。

「我自已射!」不需要她碍事!

「我这把弓跟你差不多高好不?」拿起来能看吗?她失笑,看他被自已嘲弄得气红了脸,她眸底有著微小的光闪,「杨伯,拿较小的弓箭给他。」侧首交代。

「是。」马上去准备。

「徒弟,为师的只提醒你一次。」她低首和他对视著,「你想想看,为什麽你能踩上第一技箭,但却踩不上第二枝箭呢?」他的缺点,就是不够稳定,导致第二次的使力方法过重。

邱胜翊愣了下,随即恼道:「因为妳教得太烂了!」

「原来如此啊……」果然是这种回答,算了,用嘴巴告诉他不如要他亲出自用身体学习。「为师的要去休息了,你慢慢射,慢慢跳啊。」临转身前,像是想起了什麽,「对了,你可别要赖皮喔!」随便拿枝箭来交差。

殷桦接过杨伯去取来的弓箭,才在想出自己是不是把话说得太满了,不料听她那样说,登时破口朝著她的背影大吼:「我才不会!」老要这样贬损他,气死人了!

吴映洁没停下脚步,脸上挂著微笑,一副诡计得逞的模样。

「……你看你看,我就说吧,那小子又输了。」仆役看著小姐走过长廊?才出声讨论。

「真笨啊,怎麽看不出小姐用的是激将法呢?」可悲的孩子。

「不过,我倒是第一次知道轻功能这样教。」真新奇。

「我也是头一次瞧见有人进步能这麽神速。」好可怕。

「你有没有发现……也只有小姐才有能耐让那小子这样大吵大闹啊!」总算有点小孩样,平常根本就孤僻到了顶点。

「但那小兔息子好像什麽都不知道。」从头到尾都被小姐耍得团团转。

两人对望一眼,然後,为那可怜虫致哀。

风清月明,四周一片寂静,众人酣睡正熟。

已是接近寅时。

忽地,一声欢呼吓醒了栖息在树枝上的鸟儿,接著就看到一个人影在长廊上奔跑。也不怕吵著其他人,只是一直跑一直跑,脚步像是不稳了好几次,绕过几个弯後才终於停止。

「臭婆娘!臭婆娘!开门!」压根儿不管时间对不对,邱胜翊死命拍著吴映洁的房门,大声叫唤。

仍烟火摇晃的室内几乎是立刻就有了回应,吴映洁拉开拴子,将门打开,似笑非笑地瞅著面前看来非常狼狈却极为开心的小子。

「怎麽,我还道是哪里的鬼跑出来吓人了。」她闲闲地打量著他,披头散发、蓬头垢面,衫子还勾扯破了几个洞。

她一点也没有匆忙睡醒的样子,倒像是早就等待已久。邱胜翊见她衣冠整齐,先是愣了愣,随後便把这突兀丢到脑袋後,直接举起手,对著她的脸,张开指掌。

「我拔下来了!」带著一点点稚嫩的神气和兴奋。「我没作弊,把最高的那枝箭拔下来了!」他拔箭後也试了好几次,是真的可以构到那高度了!

把手中的箭展现在她眼前,他自己都没发现,那神情就像是个很努力很努力地做好一件事後,希望人家打赏的孩子。

「喔!」她拖长音,在那双闪亮大眼的注视下,没有怀疑他的话,极自然地就伸手摸了摸他的头。「为师的很满意。」是真的。她微笑。

那举动,好温柔。

他不自觉地怔怔杵著。呆住的结果,是被她乘机摸了脸颊一把。

「瞧你,一身脏。」还有些擦伤呢。「把衣服穿好,不是告诉过你只有我能看了吗?」拉上襟口,将他微露出的半肩盖上。

他回过神,而後用力拍掉她的毛手,满脸通红地低吼:「不用妳管!妳才不是我师父!」他死都不承认自已找她拜过师。

「咦?你怎麽又要赖?」她好伤心啊!「我教了你这麽多,你还想反悔啊?咱们明明就在那个月黑风高的晚上彼此交换过血了,你现在居然又翻脸不认,反正你就是看不起我,不相信我,亏我还救了你两次……」重复的戏码,连台词都相同。

她泫然欲泣的语调让他鸡皮疙瘩满身爬起。

「妳……妳别老是来这招!」他不会再上当!

「……我也不求你什麽……只是希望你喊我几声师父……」呜呜。

「妳、妳——」他手足无措,深怕有人经过,还以为他干了什麽坏事。「妳……妳不要再假装了!」可恨的臭婆娘,果然是在耍他!他从她手中抽出自己的袖子,不再上当。

「你老是对我那麽凶……」这世上再找不到像她这麽好的师父了。

「不要拿我当抹布!」冷汗淋漓地避开。

「我要你去祠堂打坐,也是为了让你修身养性……」每次都要劳动她把他点了穴後摆在那儿,结果他的怨气好像只增不减。

頂部
fengwanting1989
Rank: 8Rank: 8



論壇元老
等级: 134 -
生命值 : 5012 / 5012
魔力值 : 43233 / 148475
经验值 : 66 %

UID: 30052
精華: 0
積分: 3277
帖子: 129701
威望: 3277
金錢: 3282
被警告: -25
閱讀權限: 90
註冊: 2009-4-10
狀態:
發表於 2016-12-25 16:07  資料  個人空間  短消息  加為好友 
「我的裤子!不、不要乱扯!」他黑著脸恼叫。

「我没扯啊。」不要随便冤枉人。

明明就是他自已动来动去松掉的。

「风妹还在玩啊?」容揽云揉了揉眉角,有些头疼地站在不远处廊下。

「是的。」玩得可乐了。杨伯恭敬回答。

「她对那个孩子倒是挺认真的。」第一次正式为人师表,她的确做得相当值得称许。「不过……杨伯,你查到那孩子的身世了吗?」他正了色,流露出不可侵犯的庄严。

杨伯微微一笑。「小姐吩咐,若您问起,就告诉您这事儿当作没有,也不要去查探。」

「什麽没有?难不成那小子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他低语几句後抚著下巴,「……她倒是摸透了我的心思。」从小就精。

「小姐一向如此。」

容揽云冷哼了声,「杨伯,我怎麽老觉得你偏著她?!」好歹他们兄妹俩都是主子,待遇差这麽多。

「因为小姐还小。」多麽正当的理由。

「小?她年纪和我比起来是不大,但骨子里成熟得很。」别以为他不知道,二娘辞世的那天,当时八岁的她像是一夜长大了。

从此再也没人看过她落泪,再也没人看过她撒娇,再也没人……知晓她心中真正在想些什麽。

这也是他这个作兄长的,总是不会强势地对她离经叛道的作为多说话的原因。他希望她能喜乐,不只是表面上,而是打从心底开怀的杨笑。

忆起往事,他忍不住叹了口气。刚才瞥见邱胜翊露出的後肩,隐隐约约似乎有一点什麽纹路,他才微微眯眼。

「……杨伯,你知道最近那个地图的事吗?」

「是的,江湖上传言甚嚣。」尚未平静。

「嗯。」他沉吟,脸色凝重。启唇低声道:「难不成,风妹她……」各种可能的情况和理由在他脑中猜测,让他粗犷的眉峰愈来愈紧,半晌後,又是长长一叹。

罢,她想怎麽做,就由著她吧。

就算真如他所想的那样,就算哪一天出了岔子,他这个大哥也绝对会帮她守著,助她一臂之力。

「希望是我多心了……」他喃喃。

没人发现到,那夜看来清明的月,後头却弥漫著重重厚云。

正文 第四章

水光潋滟睛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欲把西湖比西子,淡柱浓抹总相宜。

饮湖上初晴後雨苏轼杭州西湖,自宋元以来,遂有「上有天堂,下有苏杭」之谚,其秀丽山水闻名遐迩,而其中,西湖的绝致景色更为仙境典范。

如此引人入胜的灵秀风光,令得许多文人雅士常於此把酒吟诗,宋朝文人苏轼被派遣守杭时,就曾独出机杼地将西湖比喻为传奇美人西施,更说过「天下西湖三十六,就中最好是杭州」之语。

物产丰硕,人文荟萃的西湖不仅有美山美水,更有古刹名塔,小桥亭轩,曲水流觞,四时景致皆异,其醉人之处,非言词能尽说透彻。

想要细看这美景,那麽,湖畔的「楼上楼」当真是最佳选择。

楼上楼三面临湖,视野延伸极广,环状楼阁设计精心,一山两堤三岛五湖,不费吹灰之力,尽收眼底。

难得的是,这最接近天堂之处,并不昂贵。

据说是由於这儿东家特爱西湖景色,性喜好客且慷慨於分享,也因此,楼上楼几乎是天天座无虚席。

「卖花儿,卖花儿。」

一个小姑娘捧著个小花篮,在喧闹的人群中细声叫卖著。

若是常客,肯定对她一点也不陌生。

由於她家境清苦,小小年纪便得分担家计,掌柜的看她可怜,才准了她在楼上楼里卖花儿。这一卖,可也让她成了这楼的特色之一「大爷,买一朵花好吗?」她见有人迎面,便微笑问道。

人娇小,身子更是瘦弱,楼内高朋满座,一旁的喧嚣轻松压过了她本就不大的声量。那粗汉没个注意,连她影都没看到,不小心就撞了她一下。

「谁摸老子!」粗汉回首,却啥也没瞧见,才疑惑地抓了抓头继续走。

「啊。」小姑娘低呼了声,踉跄几步,尚不及站稳,隔壁桌的客倌正好起身,无巧不巧,她被这突然一顶,往後跌向阶梯。

只记得要抱紧花篮,她两眼一闭,身子绷紧,却没料到落入了一副胸怀之中。

「小心。」温柔的嗓音在她头上响起,有些沉,但又与寻常男子相异。

这人身躯极暖和,小姑娘抬起大眼睛,望见一张端正的面容,顿时微愕。

「对、对不住。」确定人家著的是男装,她赧极,赶紧扶住把手自己站好。「啊……谢谢公子。」她、她还以为一定不是男人,因为,他的身子比爹软呢……叹,她在胡想什麽?

「举手之劳。」那公子微笑,瞅到她双手抱著的花篮,略思量了下,出声问道:「这花儿怎麽卖?」温温的语调。

「嗄?」她一愣。

「等等啊。」做个手势,伸手入怀,掏出了一串铜钱,「这样够不够?」独特凤眼眯得细细的。

她呆呆地瞧著他的笑,好一会儿才回过神,忙道:「不、不,太多了!」可买好几个花篮呢!

「不要紧。」将铜钱塞进她手中,微弯腰睬著篮子里的花,「哪个好呢……嗯,就这个吧!」拣了朵粉嫩的小黄花。

「公、公子,太多了!」她急著告诉他。

「嘘。」修长手指摆放唇上,示意她别紧张,拿著花看了看,将枝折断一截,那公子伸出手,将花儿别在小姑娘发上,然後才笑道:「多好,妳跟这花好配,我就用少少的一串钱,买妳这无价的赏心悦目。」真可爱。

她只能傻傻地望著他,那人察觉,又朝她温和地一笑,笑得她脸红心跳。

像是察觉到了背後有什麽动静,那公子站直身,微微侧过首。小姑娘这才发现,他後头还有一个极其俊美的高瘦少年,两人手上都拿著一柄长剑。

奇怪的是,那少年不知为何,双眉皱得好紧好紧,一直瞪著那公子,像是非常不能苟同什麽事。

那公子笑容依旧,仿佛什麽事也没,眼睛巡了遍,才往角落走去,喜道:「凑巧刚走一桌,真好。」而且位置就在栏杆旁,上上座呢。

頂部
fengwanting1989
Rank: 8Rank: 8



論壇元老
等级: 134 -
生命值 : 5012 / 5012
魔力值 : 43233 / 148475
经验值 : 66 %

UID: 30052
精華: 0
積分: 3277
帖子: 129701
威望: 3277
金錢: 3282
被警告: -25
閱讀權限: 90
註冊: 2009-4-10
狀態:
發表於 2016-12-25 16:07  資料  個人空間  短消息  加為好友 
俊美少年只哼了声,板著脸跟在後头。

小姑娘怔然地杵了半晌,那看来有二十六、七的公子平易近人,英飒中带著和善;跟他同行的,十七、八岁的少年则看来较之寡言冷漠。

这样的两人……是兄弟?可长得一点也不像啊!

虽然那少年俊美绝伦,年龄也和她相仿,但她一颗少女芳心就是在短时间偏向,了那公子。偷偷瞥见两人入了座,她下意识握著手中的铜钱,才想到要还给人家。

「小二哥,沏两壶龙井,雀舌的。」那公子,也就是男装的吴映洁,坐下吆喝。

「来了!」店小二立刻打点去了。

「徒弟,你要吃啥?」见店小二没一会儿捧著热茶上前,她朝俊美少年问道。

「不要叫我徒弟!」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吐出话。

这七年来,他说过多少遍!

「好好,不叫就不叫。」都到了现在还跟她争,这麽大了还像小时候一样,该不会只长个儿没长脑袋?「那,邱胜翊殷少侠,请问你想吃啥?」接下小二哥递来的热茶,她拿过杯子慢慢地在手里转著。

邱胜翊没答话,却突然发现,自己居然不觉地跟她一样在转杯子!这臭婆娘的怪习惯他是什麽时候也染上的?将茶杯重重地搁上桌,他更不想开口了。

唉,这小子脾气不仅怪异还拗得让人摸不著头绪。吴映洁支著下巴,对他这种动不动就生闷气的别扭行为已经非常能应付。

「你不叫是吗?那我叫啦。」清咳两声,她道:「小二哥,麻烦给我来盘炸响钤、葱油草鱼、香菇菜心、生爆鳝片、八宝豆腐、油焖春笋、香菜千丝、叫化子鸡……对了,别忘了最著名的东坡肉。」说出一串菜名,她无视於店小二低头苦苦默记,啜了口茶再道:「至於小点呢,我要酥皮角、糖枣糕、像眼糕、澄沙饼、奶皮烧饼、蝴蝶卷子,你再帮我装个小盘儿,上面放些杏子李子栗子桔子……」这麽长又念得快的菜单,即便是身经百战的小二也有些招架不住。

「妳叫那麽多哪吃得完!」终於忍不住,邱胜翊总算开口制止她。他们只有两个人,能有多大食量,喂猪也不过如此。

「啊,我还以为我要念完了墙上的菜名你才会说话呢。」她调转视线直瞅著他,「怎麽,你到底想吃啥?」今天可是她作东,这小子不给面子,连带影响她胃口。

「妳……」为什麽老是这样?他忍著气道:「随便。」

有说等於没说。「这样啊,小二,刚刚那份菜单一次全上吧……」

「等等!」他怒视她一眼,深吸几口气,看了下墙上木牌的菜名,才绷著嗓子启唇:「……虾爆鳝面。」好不容易才捺著没发作。

「早说嘛。」她一笑,抬眼对小二哥道:「不好意思,小二哥,刚才的请你当作没听见,咱们要两碗虾爆鳝面,东坡肉一盅、炸响钤一盘。再来一小碟糖枣糕,这样就好了。」

「是是,客倌稍等。」小二暗暗擦去冷汗,松了口气领命而去。

「这茶真好。」她再注满了杯,「出门办事那麽久,总算又能回来这儿,品味用虎跑泉水沏的龙井上茶。」她住在杭州二十几年,怎麽也喝不腻。

「妳爱吃爱喝随妳,不要随便招惹人家。」邱胜翊冷淡道。

她眨眸。「谁?」

「妳说呢?」还跟他装傻,那姑娘对他们这桌的注视,热切到他想当作不知道都不行。

「你难得会这麽关心,该不会是看上人家了?」哎呀,有嫁弟弟的感觉耶。

「我是讨厌妳这样不正经!」他受够了她这一路上的态度!

不是故意挑他死穴就是想办法刺他要害,再恶劣一点就去招惹一些不该招惹的人,然後让他收烂摊子。这次远行办事,容揽云只吩咐他一人去完成,偏偏她要跟,本来可以很快弄妥当,都被她搅乱了!

「是你太严肃。」明明小她这麽多,又爱故作老成。拿起茶杯正要就唇,眼角馀光却瞥到了那卖花的小姑娘被人缠了住。

「这位公子……请、请让开好吗?」小姑娘小声地要求。

她本是要走过去还钱的,但忽然冒出个陌生人来挡住了路,怎麽也不给过,听著他们那群人的调笑,她开始著急了。

「别那麽害怕嘛,咱们不过是要请你喝杯酒而已,没有恶意的。」一名长相斯文,状似书生的白衫男子笑道。

「我不会喝酒……」她已经告诉他们好多次了啊。

「不会喝我教妳喝。」另一名明显有醉意的男子道。「妳这麽可爱,我铁定把妳教到会……嘻嘻,喜欢我用哪儿教?用嘴?」下流的词句引来同伴们的咯咯醉笑,更三言两语不堪地讨论起来。

小姑娘红了眼眶,垂著头。

「我不喝酒……我、我只是个卖花的……」为什麽要来这样为难人?

「花?好好,我买。」白衫男子像是施舍乞丐般,丢给她一枚铜钱,「我要妳头上这朵。」他伸手就摘,还顺道摸了她柔嫩的面颊一把。

她吓得花容失色,深感屈辱,後退一步,却进了另一个虎口。

「别跑嘛,咱们都是好人啊。」男人站在她身後,搭上了她的肩。「妳真是细皮嫩肉啊,可有咱们刚吃的东坡肉还滑腻?」又是一阵笑声。

那几人就这样把她围了起来,东一句,西一句,皆是粗俗调侃。

纵使看不过去,也没人敢吭个声,这些人部分是糜膳秀才,若是现在得罪了他们,往後他们中了试、当了官,谁知道会不会回来报复?

一时间,众人敢怒不敢言,只剩下那两桌放肆的笑声。

「哎呀!我说徒弟,你有没有觉得好臭啊?」

突然插入的话语让大家都愣了下,纷纷往声源看去。

吴映洁仍旧煞有其事地道:「臭、臭,真是太臭了。」她皱眉,用袍袖遮住口鼻,「是不是你放屁?」她看向桌旁人。

邱胜翊怔住,而後察觉每个人都在看他们这里,立刻瞠目狠狠地瞪著她。

「不是你?那是谁?」她转过头,目光落在那群人身上。「好像是从那边传过来的。」

「你胡说什麽!」满楼菜香,哪里有什麽臭味?没有怀疑她是女人,白衫男子驳斥道。

「啊啊……天,真的好臭。」她夸张地偏过头,像是快要呕吐般,拿起茶杯赶紧啜一口,才极其惊讶地再度面向邱胜翊,「奇观啊奇观,徒弟,怎麽有人讲话眼放屁一样?」天下事无奇不有啊。

那白衫男子一愣,怒道:「你说谁!」

「谁应了声就是谁喽。」从容不迫地端起茶壶倒茶。

她声音并不大,但却恰恰能让众人听见。旁边泄出了一点点窃笑和私语,那群人不甘被人这样给难堪,当场同仇敌忾。

頂部
fengwanting1989
Rank: 8Rank: 8



論壇元老
等级: 134 -
生命值 : 5012 / 5012
魔力值 : 43233 / 148475
经验值 : 66 %

UID: 30052
精華: 0
積分: 3277
帖子: 129701
威望: 3277
金錢: 3282
被警告: -25
閱讀權限: 90
註冊: 2009-4-10
狀態:
發表於 2016-12-25 16:08  資料  個人空間  短消息  加為好友 
「让我去教训那家伙!」其中有几人会武,立刻自告奋勇上前。「如果不想受伤,就快点跪下讨饶,本公子或许还能——好烫!」伟大的出场词还没说完,就捂住了脸痛叫。

「真对不住,因为太臭了,不小心手滑了下。」吴映洁好歉疚地给对方看空杯。

「他奶奶的!竟敢耍人!」一人见同伴吃了鳖,大声怒吼,取出随身短刀,直直朝她砍去她没躲,也不避,只是悠闲地喝著茶。唇边有著诡异的笑。

就在利刃要沾上她的衣服前,银光一闪,一柄亮晃晃的长剑倏地从中插入,正对来者下颚。

「吓!」偷袭的人赶忙收力以免撞上,却不小心收势过猛,一屁股跌坐在地。

背对著他们的邱胜翊右手握著剑柄,护住了吴映洁。他生气地看著她,抿紧了嘴,知道这女人就是喜欢这样考验他的耐性!

在如此多人面前,出了这麽大的丑,那群家伙简直气煞了!

「不要放过他们两个!」

不知道谁喊了一声,跟著一夥人就冲了过去。

「无可救药。」吴映洁抄起桌上两只茶壶中的一只,一挥手便往他们丢去。

满壶热水就要临头浇来,那些人大惊,急忙跳脚散开,中间的白衫男子推挤中闪躲不及,刚好被砸中脑袋。

「呜啊!好烫啊——我完啦!」好看的脸熟啦!毁啦!他抱著自已面部打滚,凄声哀号。

铁壶「喀隆」一声掉在地上,大夥儿定目一瞧,就马上有旁观者爆出笑声:「是空的!」

「咦?」白衫男子摸著自己,头上只有热热的水渍,但不到烫死人的地步。丢脸丢大了,他一拍地板坐起,怒喊:「别让他们走!」

「我可没说要走。」右侧有人扑来,吴映洁拿起佩剑反手用剑鞘敲了他一记,再用力一拐,「不送了!」她清喝,那人就失足掉出楼外。

「啊——」凄厉惨叫,扑通一声,直落西湖。

「让你醒醒脑。」她扬眉笑道。人模人样的,品格却如此低劣。

「开打啦!」喀搭喀搭,闲杂人等鸟兽散。

邱胜翊实在不想帮忙解决她惹出的麻烦,但就是有人不识相!後方砍风声落下,他看也没看便倒转剑尖刺去,只听抽气声惊起,一人影往旁闪去。

「来得好!」吴映洁用鞘身贴著来者腰部借力巧推,俐落地将人给送出楼外,「第二个。」她喊,鞘再一转,挥向另一人屁股,「打扰我吃饭,该打!」啪啪啪!

「爹哇!」扑通。

「娘呀!」扑通。

像是下饺子似地,围在桌旁抢攻的十数人不停哀叫,不停减少,一个个都跌进了西湖里去清醒清醒。

「饶命啊、饶命啊!」最後一个双掌合十讨饶,「我不会泅水啊……拜托大侠饶了我……」看吴映洁有收手的迹象,机不可失,他霎时挥拳猛力朝她打去。

一道利光瞬间从左侧刺进,他当下惊得脑中空白,僵硬地转过头,望向少年俊美却宛如阎王的面容,沿著他修长的手臂往下看著自个儿被刺穿的衣服,以为肚破肠流了!

「不知悔改,演技太差!」吴映洁抬起腿,把他也给踹了出去,「你不会泅水的话,就叫你下面的同伴救你吧!」她朝木栏外喊道。

邱胜翊拨开剑上的破衣布,将之收入剑鞘,上头一点血迹也没。

吴映洁回过头,见状勾起唇,夸道:「你已经能运用自如了。」分寸都拿握精准。

「不要再用这方法来试探我。」他冷声道。这种一路上要他最後关头出手相救的戏码实在令人生厌!

他恼怒,却不知是在恼她不顾己身安危,还是恼自已太过心软。

「呵呵……」没有正面回答什麽,她找到了躲在一旁的小姑娘,上前捡起在混乱中被踩过的花蓝,她走近她。「对不住,害妳没生意做了。」

小姑娘惊魂未定,却觉得这公子刚才好神勇、好英雄!才脸儿红红地想道谢,楼下的掌柜就咚咚咚地跑上来察看战乱後的灾区。

「天哪!」他一拍自己油亮的额头。真正没生意做的人是他啊!

「啊。」吴映洁站直身,略带抱歉地道:「掌柜的,别担心,这儿的一切损失我会负责,你只要上四方镖局报个名号,我保证连强壮的工人都有一大批可供使唤上不过,不好意思了,大哥。

「啥?四方镖局……难不成你……妳……」他们杭州有个声名远播的镖局,当家的是个豪爽海派的壮年男子,听说他有个妹妹,一向穿著似男……

「妳……妳是容姑娘?」他讶问。

明明是臭婆娘。邱胜翊站在後面,又是冷哼一声。

「容……姑……姑、姑娘?」有人吃惊地张大了嘴,才冒芽的情思硬生生地被折了断。

吴映洁拍了拍一旁小姑娘呆掉的脸蛋,笑道:「正是在下。」

「舵主,小、小姐回来了。」新来的门仆阿正,被诡谲的气氛弄得开始结巴。

杨伯在旁边,观一眼容揽云难看的脸色,咳了两声,解围道:「舵主已经知道了,你可以下去了。」往一实是「早就」知道。

「是、是!」阿正诚惶诚恐。他今天头一回上工,连门口那大匾额上写得四……什麽都没问清楚呢,就被众人拱推作代表进来报告……这个主子好像很难伺候啊。

他还没走出厅,就在门口碰到了个二十六、七岁的青年。

「大哥,我回来了。」来者正是吴映洁。她无视於容揽云黑煞的表情,跨过门槛朝他笑道。

大哥?阿正展现他机伶的一面,立刻躬身,道:「少爷好。」多拍点马屁,才好过日子。

不料「啪」地一声,容揽云重重地拍桌站起。

「是小姐!」隐忍许久的怒气终於爆发。「她是小姐!你要叫她小姐!」声如洪钟。

「啊啊……嗄?」阿正被那咆喊震得有点头昏眼花,还是吴映洁扶了他一把。他眨眨眼,看著身边挂著微笑的青年,委屈道:「分明就是个男的啊……」虽然身子不够壮,但臂膀很有力啊!

「跟你说了她是小姐,就是小姐!」他干啥跟个门仆争论这种事?容揽云不容反驳的下令:「以後都要叫她小姐!听到没有!」根本是迁怒。

阿正呆了,不晓得自己本来是马屁的,怎会变成揪马毛了?这地方委实怪异得紧,对男的要喊小姐,那杨伯也该唤杨嫂?舵主不就变成……

「容夫人……」他喃喃。

「你说什麽!」木窗快被震破了。

吴映洁呛咳了声,忍笑忍得很不成功。

「好了,你快点出去。」在有人要大骂之前,她赶紧推著门仆。「过些天会有人跟你解释的。」

頂部
fengwanting1989
Rank: 8Rank: 8



論壇元老
等级: 134 -
生命值 : 5012 / 5012
魔力值 : 43233 / 148475
经验值 : 66 %

UID: 30052
精華: 0
積分: 3277
帖子: 129701
威望: 3277
金錢: 3282
被警告: -25
閱讀權限: 90
註冊: 2009-4-10
狀態:
發表於 2016-12-25 16:11  資料  個人空間  短消息  加為好友 
踩著他满脸困惑,她好心补充。

将大厅门合上,她转过身对著自已大哥。

「大哥啊大哥,看来你身子骨强壮如昔,作妹子的我也就用不著担心了。」中气如此十足,真令人欣羡啊。

吴濠全瞪著她,决意要好好教训这胡来的妹子。对!该怎麽做呢?

先打她几下屁股……但她今年好歹也二十有七,实在不适合用对付那十个孩子的方法;不然把她关禁闭……可她会乖乖听话待著才有鬼;那就,不准她吃饭……唉,这怎麽行,她若是不支昏倒了,他就要去祖宗牌前忏悔没作好兄长了!

嗯……呃……啊!心里挣扎地呐喊。他满腔的不悦,终究在妹子的笑吴中化为千万无奈。

「回来了就好。」虽然一踏进杭州城就先来段让人头疼的鸡飞狗跳,搞得他们镖局的镖师练拳之馀还必须去人家饭馆收拾善後。揉著额角,他看了下她,问:「那小子呢?」

吴映洁知他问的是邱胜翊,「回房里去休息了。」走近椅子坐下。

「哼,这小子也太过孤僻了!」明明住在同一问宅子,怎麽他上次见到那兔崽子好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我看他大概连咱们长什麽样也没费心去记吧?亏我还替他著想。」他想那孩子毕竟是寄人篱下,所以让他在镖局里有份差事,不致存有亏欠感,若他功夫够好,甚至可以成为他的左右手。

毕竟算起来,自己也是那小子的师伯,怎料他那麽难伺候,性格冷漠不说,成天还板著个脸,见人也不搭不理。幸好他不喜欢跟那十个孩子有交集,否则连他们开朗的性子也变阴沉了那怎办?

「欸,这种年纪嘛,难免会拗了些。」唔……这个理由够不够好?

「是吗?」他哼声,不接受这种说词,「我看他不都一直是这个样子?」只有风妹才拿他有办法。

她笑了笑:「他还是个孩子,以後自然会长大的。」

他瞅著她,一双已经有些白丝的眉毛动了下,半晌才启唇:「那妳呢,妳长大没?」

她微顿,正想拿茶壶的手就停在半空。

「大哥,你在说笑吗?」她已经可以算是个「老」姑娘了。

「我要是可以笑得出来就好了。看妳这样,妳不知我心里多替妳惋惜。」他难得严肃道。也因她年龄长了,很多事必须说开。

没有讶异突然转变的话锋,望向他,她的眼神是温和的。

「这样没什麽不好啊。大哥,我不像娘,不够软弱,也不懂得如何依赖,所以,我没有办法依循她的脚步去走。」

「我知道妳跟二娘不同,所以,就算妳照著二娘的路走,也不会有相同的结果。」为什麽她就是看不开?二娘在她面前呕血而死的冲击确实是根深蒂固,但难道就没有能够不再束缚她的一天?

「大哥……其实,我一直都很羡慕你。」她轻声淡笑,没有给正面答覆,只是突然说了这一句。

总是这样,她总是这样四两拨千金!

吴濠全恼虽恼,却没出言逼迫她正视。他知道,她已经想打住这个沉重的话题了,就算再怎麽勉强谈论下去,她也不会让人有机会接近她内心那一处不能碰触的伤口。

他深深一叹。

「我并不想多管妳,只希望妳能别忘记我这个作大哥的。」从小看她到大,她的转变,让他既心疼又寂寞。

她抬起凤眸,直视著他。

「我从来就不曾忘记我的好大哥。咱们兄妹俩,可算是相依为命,又哪那麽吴易忘呢?」他对她的好,她一辈子都记得。

没想到她会这麽直接认真,他愣了下,心里还真有些雀跃喜悦,他老以为这个妹子会认为他很罗嗦呢!脸上不由自觉露出傻傻的笑,哪还有舵主的威严。

直到身後的杨伯咳了声,他才恢复面部肌肉,想起件事得交代,正经道:「妳若真当我是大哥,就该听我的话,我已经告诉过妳了……」

「咱们镖局仇人多嘛!」吴映洁替他接下去,又笑又叹。这大哥简直像是个老婆子。「我知道的,我有小心注意。」怎麽就是不信她?

「妳知道?妳知道还没跟我说一声就出门?」虽然他明知自己妹子有能力行走江湖,但就是没有办法完全放心。

四方镖局一向挑明不跟强取民脂民膏的贪官污吏作勾当,更不看脸色,所以常常都会得罪人,不过他们名望大,又享有一定的盛誉,有本钱跟人家杠上。但要是对方玩阴的,那可就不那麽好对付了,他就怕那个万一啊!

「就是因为我知道,所以我才跟著去啊。」见他皱了眉,她提醒道:「你担心我,就如同我也会担心别人一样。」

「别人?」他一顿,随即恍然大悟,「啊……啊!那臭小子还用得著妳去担心吗?我看他根本没把妳当师父。」没大没小的兔崽子,干啥还为他费心思?哼!

「这个嘛……」她微笑,「大哥,再怎麽样,我是不能不管他的。」从她把他救回来那一刻起,他就已经是她的责任了。

更何况,这七年来,她了解他到骨子里,更不能说放手就放手。

否则……唉。只愿,日子就这样过下去,别起任何波涛。

吴濠全没注意到她眸中一晃而过的异色,只顾著说:「妳就是太实心眼,认定什麽事以後就坚持到底……要我说嘛,让那小子去受点皮肉苦,看看气焰还会不会这麽嚣张……」

她抚唇,一副烦恼的模样:「喔……大哥,他细皮嫩肉的,我舍不得。」

「啥?妳……妳在逗我笑吗?」他瞠著铜铃目。

「嗯……你说呢?」呵。

一旁始终沉默聆听的杨伯,眉毛悄悄地弯了。

正文 第五章

吴映洁不想,不想作一个像她娘那样的女子。

她的爹是个名门镖局的大当家,成日忙得几乎不见人影;而她的娘,则是这样无法掌握的男人的一名小妾。

悲剧从这里开始。

从她懂事以来,每日首先见到的,就是娘亲以泪洗面的景象,喃喃自语地哭诉著爹为什麽丢下她,为什麽不回来,为什麽让她独守空闺,她又有多後悔嫁了一个这样的男子。

接著,娘会哭著抱住她,说她是心肝,说她是宝贝,说只有她俩过日子……说她为何不是一个男孩。

如果她是个男孩,或许爹就会回家,爹就会注意到自己还有个妾,所以,一切的一切,都怪不争气的肚子居然生了个女儿。

愈念著,就愈忿怒,母亲原温和的表情,逐渐消失。

头一回是把她推倒在地上大骂;再来是打她巴掌;跟著,尖锐的银簪刺上她的身,划出一条条血痕。母亲双眼里没有她,也仿佛没有听到她的叫唤,鲜血一滴滴留下。

頂部
fengwanting1989
Rank: 8Rank: 8



論壇元老
等级: 134 -
生命值 : 5012 / 5012
魔力值 : 43233 / 148475
经验值 : 66 %

UID: 30052
精華: 0
積分: 3277
帖子: 129701
威望: 3277
金錢: 3282
被警告: -25
閱讀權限: 90
註冊: 2009-4-10
狀態:
發表於 2016-12-25 16:11  資料  個人空間  短消息  加為好友 
只有头几次的时候感到痛而已,之後,她什麽也无所谓了。

她知道大娘和杨伯都很好,她也知道他们一定能帮她,但是,她没有开口跟任何一个人讲过。

她是她的亲娘,纵使她在人前故作正常,但关起门来却对自己女儿施虐,她依旧是她唯一而且至亲的娘。

没人发现隐在衣服下的伤疤,但是日子一久,伤口只增不减,她动作上的异样闪躲,终於引起大娘的注意。事情被揭发後,大娘告诉她,娘一定得去看大夫。

她守在她们母女俩的房间,耐心地等著娘回来,好久好久,终於,让她等到了。娘的气色看来不错,也好像可以看得到她了。

可惜,那样温柔的笑,却只是犹如昙花。

有天夜里,娘突然发了狂,砸碎房里所有东西,不停地打她踹她,拿著碎片割伤了她身体好多部位,她哭著抱住娘求她不要这样,但是,八岁的孩子,能有多少力气去阻止一个发狂的人?

她被甩开,再爬起;被甩开,再爬起。不知道重复几次,不知道伤痕添了多少,然後,娘就这样在她眼前呕血倒下。

等杨伯和大娘赶到时,她只是满脸的血,抱著自己娘亲尚有馀温的尸体,眼泪流乾,喉咙哭哑,衣衫破乱,不晓得直直瞪著哪里,僵硬地没办法发出一个声音。

此後,她一直睡不好,面无表情好长一段日子,能够学武,是让她转移心伤的一个契机。因为她不想这麽懦弱,像娘讲的那样没用。

再度能有笑吴,是十三岁以後的事了。

但不论表面如何平静,心灵怎麽恢复,她就是坚持不嫁人、不作柔弱的打扮。

大哥终身只有正妻,即使嫂子不在了,也坚不续弦,是由於这样。

她谁也不恨,没有人有错,爹、大娘,都在几年内相继辞世,舵主也由大哥接替,这些只是往事与往生的人,再多提些什麽,一切也不会重来。

她并非瞧不起自已女人的身分,只是,在她坚强独立的表面下,还是有著软弱的部分,那太过疼痛的创伤,也会令她想要逃避。

所以就伪装。

「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月既不解饮,影徒随我身。暂伴月将影,行乐须及春哪……」清朗的嗓子念著诗句。

「妳果然是在这里喝酒!」月色下,邱胜翊对著亭子里的一个人影没好气道。

「咦?是你啊,徒弟。」吴映洁靠坐著梁柱,一脚抬起踩著石椅,轻轻地晃著手中酒壶。

「什麽是我?」明明就是她要人吩咐他去拿东西,还以为是什麽要紧事,结果居然只是送下酒菜过来!「妳跟杨伯说会待在房里等著,还跑出来让我找。」他走进亭内,将手中的篮子往桌上重重放下。

「你不是找到了吗?别生气,我在房里看到这明月实在美得紧,所以等不及你来了。」她倾身往前,支著颊,笑笑地望著他。

他走近後才发现,她身上披了件外袍,神情也微醺,跟平常端整的模样不太相同。顿了顿,看向栏杆外,地面尚有著酒水,他才想起,今天又是她娘的忌日。

印象当中,每年都有一天只嗜茶的她会喝起酒来,一壶献地,二壶自饮。後来才辗转得知,原来这是她祭拜她娘的方式。

邱胜翊不晓得吴映洁的过往,只是觉得,她在这天总会有点不一样。

像现在,又不知道在对著他笑什麽了。

「我要回房了。」转过身想走,却被她拉住手臂。「你干嘛,」下意识地回首,却看到她离自已好近好近。她身上乾净的气味淡淡地飘过来,他一怔。

……这女人,好像变矮变娇小了。

他记得以前总是被她压得死死的,过招的时候只要她手一伸,他根本连她衣角都碰不著……奇怪,什麽时候,他高她这麽多了?脸著只到自己肩膀的吴映洁,他怀疑自己之前怎麽都没注意到。

「等一下嘛,干啥这麽快就要走?反正你回房也没事做……」她脸微红,吐息之间皆是酒香。「来来,坐下来陪为师的喝一杯。」拉著他就要坐。

他还在比较两人体型的差距,就突然被一把扯下,险些撞到桌子。臭婆娘力道还是有,他收回之前觉得她变弱的谬论。

「我不喝酒。」这玩意只会误人误事,所以他向来一滴不沾。在她旁边皱著眉,他把面前的酒杯推了回去。

「不喝啊,今晚夜色那麽美,你真不会享受……」她停了停,随即一拍额,笑道:「是了,我忘了你这石头性子,对某些事情总有特别的固执。」没强迫他,她收回杯子自己乾了几杯。

邱胜翊睬她一眼,不知干啥要坐在这儿看她饮酒,正待起身,一个东西就靠上了他的肩膀。他错愕,垂眸一看,吴映洁竟然斜著身子倚在他肩上。

「妳……」是醉了吗?正要出声,刚好角度有个巧妙,他从她颈项一路由下瞥到了她衣襟内的一点点肌肤。

在月光的映照下,肤色更显白嫩。

就算知道她是女子,但不论举止或者打扮,他却从未见过她有什麽女红妆的样子,现在瞧到的一小片肌肤,当真是让他觉得好不能适应。

犹如看著了什麽不该看的东西,他连忙移开视线,将她的头推回去。不料没一会儿,她又倒了过来;他咬牙,再推回去。

真的是醉了吧?她虽一向跟他不拘小节,但却从未如此失态。

看她还是略带摆晃地偏著身子,眼见又要倒回处已身上,他索性用力一推,整个人跟著站起。

「欸欸……好痛……」她顺势半趴在桌上,掀了掀开始沉重的眼皮,「你干什麽偷打我,不肖的徒弟……唉,好舒服。」将颊贴在冰凉的桌面上,她忍不住轻声叹息。

她不自觉浅浅显现的异样神态,不知为何让他心中产生矛盾的恼意。邱胜翊微躁,实在不想理会神智酣醉的吴映洁,他认得的,不是这样软绵的她。

「哪……徒弟。」身後传来的叫唤,让他停下了离去的步伐。

他皱眉,半侧过身瞅著她,想她大概要醉言醉语了。

宁静中,只听她带点浓浊的声音缓缓流泻:「徒弟,我告诉你……人哪,要向前看,你知道吗?就是直直地……这样向前看。」示范地举起一只手,指向他的方向。「只要看著前面就好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不好的事情,把它遗忘……或者丢弃……如果不这样做,那麽身上背负的东西会愈来愈多……愈来愈重……你能走到的路也会愈来愈短……你懂不懂?懂不懂……」

他当场怔愣住!不晓得她这一番话的真意,她好似在看著他,但是那神情——

「所以……所以……」她打了个酒喝。「所以啊……徒弟,呃……如果我醉倒在这儿了……你会抬我回去吗?」

那细微变化的情绪太过快速,他没法确定自已是否看错。被她前後连不起来的言语弄得更闷,他不给面子道:「当然不会!」

「啊啊……你真是冷淡……我是个好师父呢……」她做得够不够好?娘,她是不是比男孩子还厉害了呢?

頂部
fengwanting1989
Rank: 8Rank: 8



論壇元老
等级: 134 -
生命值 : 5012 / 5012
魔力值 : 43233 / 148475
经验值 : 66 %

UID: 30052
精華: 0
積分: 3277
帖子: 129701
威望: 3277
金錢: 3282
被警告: -25
閱讀權限: 90
註冊: 2009-4-10
狀態:
發表於 2016-12-25 16:12  資料  個人空間  短消息  加為好友 
就这样,她停下喃语,合上双眼,在这夜风冷凉的亭中,睡著了。

邱胜翊简直难以置信地瞪著她,没想到她真的说睡就睡:「喂!喂!吴映洁!」他试图唤醒她,走到她身边了她却还是没反应。「可恶!」低咒一声。这臭婆娘总是这样给他添麻烦!

想著别管她,就要离开,步履尚未跨出,他却又不自觉地回首凝视她的睡吴。

冷冷的风吹著,她鬓边有几缕散乱的发丝跟著飘扬,其实一点都不美,但他看著看著,却微微地怔住了。

虽然她没流眼泪,但刚才有一瞬间,他以为她好像在哭泣……怎麽可能?她老是天塌下来有别人顶的样子,从未沮丧或伤心过。

所以……所以,这种似乎脆弱的样子,她只让他看到吗?

伫立半晌,他闭了闭眼,拳头握得紧紧的,却始终无法举步走出亭。

终究还是坐了下来。他不愿动手抱她回去,又为免她醒来後到处昭告别人说他无情寡义,乾脆陪她一起坐在这里。

盘起腿,他静静地默念内功心法练起功。

身旁的树叶偶尔被风吹得摇晃出声,他也没所觉,倒是她的呼吸声,清晰地让他好想封死她的口鼻。

一个暗自生著闷气,一个迳自睡得香沉,这个独处的夜晚,似乎变得好长好长。

然後,隔日天亮时,两人都同样得了风寒。

「咳咳……」掩著嘴,吴映洁面色不佳地拿起桌上刚煎好的药汁。「那个笨徒弟……都已经秋末了,还让我吹了一夜的风,肯定是存心想害死我……」

不太记得那夜到底是发生了什麽,连他啥时来找她的都无法确定,只晓得眼睛一张开就看到他坐在自己面前,她才启嘴想说话,就打了个大喷嚏在他脸上。

虽说练武之人应是身强体壮,但就是因为少生病,一病起来,才真是要人命。

「生什麽气嘛……过了那麽多天,我病还不好都没气了……」不过是个喷嚏和一些唾沫而已,这小子就是心胸太狭窄。深深呼息,将看来很苦的药一口饮下,她穿戴整齐就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小姐好!」几个仆役见到她忙行礼。

「嗯。」她微点头,让他们忙自己的活去。

镖局里最近正热闹,过些日子是吴濠全的五十大寿,也是接下镖局的第十二年,所以不少江湖朋友会来送礼庆贺。

她明白自已大哥其实并不爱如此麻烦,但有些礼数偏偏就是少不得,与其这样跟人应酬,还不如打打那九个儿子再抱抱小女儿有趣。

她能想像大哥生辰却一脸颓丧忍耐的模样。唇边挂著一抹笑,廊上转个弯,便遇上了杨伯。

「小姐?怎麽不在房里休息?」他关心询问。

「还要休息啊?」天,镇日那样躺在床上,真是浪费光阴。「不用了,我又不是什麽要死不活的大病,只是小小风寒而已,已经快好了……咳。」可惜身体不太配合。

真是,听说邱胜翊也是染了风寒,可他为啥只喝了两帖药,没多久就好得差不多了?他们俩同样吹风,同样有在练武,怎麽结果差那麽多。

……难道是她太老的关系?

没什麽了不起的。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她这个快跻身「宝」字辈的师父,哪是他那种「毛」字辈的毛头小子能比较的。

「还是多休息一下吧……小姐?」怎麽站著发起呆来了?

「杨伯,邱胜翊那家伙在房里吗?」

「不……舵主让他出门办事去了。」

「哦?」干啥眼神闪闪烁烁的?「不是远门吧?」她同大哥说过了,他还太生涩,一个人成行不妥当。

「呃,这倒不是。」连语调都吞吐起来。

她眯起晶眸,随後露出一个极和善的微笑,问道:「大哥让他办什麽事?」

「这个……就是去拿对方准备托付咱们的镖物。」

「去哪儿拿?」

「呃……去……」

「哪儿?」

他抹一把老汗。两个主子,两边都不能得罪。

「就是……青……」

「杨——伯。」声音拉长了点。

「青楼。」唉,虐待老人啊。「他去了城中最大的那家『天香阁』。」

她停了半晌,而後挑高眉。

「……什麽?」

「哟!这位公子,来啊来啊……瞧瞧咱们这儿的姑娘,个个年轻貌美,娇羞可爱,不论胸大腰细臀儿圆的都是温柔似水,酥人心脾。包准伺候得您舒舒服服,销魂蚀骨!」

穿著花稍的鸨子在门口叫嚷著,客人如水流般进进出出,白花花的银子则在阁里愈聚愈多,让人眉开眼笑。

邱胜翊坐在里面已经将近两个时辰,却仍未见应该和他在此接面的人出现。吴濠全告诉他那人会手拿竹笛,若是看到符合条件的人,不须上前攀间,只要等对方走过来,拿了东西就立刻回镖局。

等了大半天,什麽竹笛?一根都没看见。

青楼内的脂粉气极重,让人晕眩的薰香四漫,混杂著酒肉味及嘈杂人声,若非他有要事,连一刻也待不下去。

「这位小爷……怎麽自己一个人坐在这儿喝茶呢?」一名姿态娉婷的美艳女子接近他,柔若无骨的纤纤手指搭上他的肩,不问自坐。

「我说了不要姑娘。」他冷淡道,手中转著温热的茶杯,只顾看人群。

「呵。」女子笑出声,眼睛瞟到他放在桌上的剑。「小爷,您可新鲜了,男人来这都是寻花问柳,要不饮酒作乐的,偏您只坐这儿泡茶。」微倾向他,那腰身更像是蛇般细长柔软。

她身上掺杂著水粉的异香飘了过来,让他忽然忆起吴映洁从来没有这样难闻的味道。她虽不像姑娘家会用什麽让自己发香的神奇东西,但总是乾乾净净的,清爽得紧。

想那婆娘干什麽?他皱起眉峰,格开那女子在他腰边游移的手,面向她道:「我不需要妳,妳走吧。」

「啊。」那女子惊呼了声,拿起手巾遮著自己菱口。「小爷,刚刚奴家没细看,您……可长得真俊啊!」难得难见,她赞叹不已。

「滚开。」他有些急,担心对方若是见到他身旁有人,就不会过来了。

頂部
fengwanting1989
Rank: 8Rank: 8



論壇元老
等级: 134 -
生命值 : 5012 / 5012
魔力值 : 43233 / 148475
经验值 : 66 %

UID: 30052
精華: 0
積分: 3277
帖子: 129701
威望: 3277
金錢: 3282
被警告: -25
閱讀權限: 90
註冊: 2009-4-10
狀態:
發表於 2016-12-25 16:44  資料  個人空間  短消息  加為好友 
「叹……您怎麽对奴家这麽粗鲁?」她微微一笑,弯弯的媚眼顿时诡异地勾起,轻声道:「你这麽诱人,我不太舍得这样杀了你呢……」

「什麽?」他才警觉不对,女子就从嘴中吹出一阵薄烟,他瞬间抽身,运劲撩起袍摆打散那白雾,虽已及时屏住气息,但终究还是吸取到了少量。「妳……」一阵天旋地转袭来,他流著冷汗站立著,却摇摇晃晃地撞倒了椅子而不自知。

「哎呀,那迷药只要吸进了一点点,应是立刻会倒下的,你居然还站得起来。」她更欣赏了,「不过,你也甭挣扎了,这儿的人只会当你是酒醉了,然後,被我扶进房里……」嘻。

「妳——」他踉跄地伸手抓向她,却无法分清她真正的位置。死命拉回就要失去的意识,四肢不受控制地颤抖,胸口的闷气让他喘不过来,终於眼前一黑,他昏倒在地。

「唉,乖乖地躺著多好。」拍了拍手,两个仆人便从一边走了出来,她下巴微扬,道:「把他给我抬进去。」

两仆奉命,将不省人事的殷桦抬走,女子则喜孜孜地跟在後头。

喧闹的楼内,没有人注意到那靠角落的一桌,发生了什麽事。

将人摆放上床,两仆恭敬地合上门退出。

女子妖娆地踱进床边坐下,细细地审视著双眼紧闭的俊美少年。

「真俊……我从没看过如此俊的男子……落在我手上,算你倒楣。」尖尖的指甲刮著邱胜翊沉睡的美丽轮廓,手没有停顿地伸进了他的衣内抚摸著。

一手解开自己身上的盘扣,她已经迫不及待要尝尝这俊小子的滋味。

不料,却有人杀风景的来插一脚。

「啊啊,不会吧?他都已经昏过去了妳也要?」这麽饥渴?

「谁?!」女子倏地站起身望向四周,只见屏风後走出了一个人。「你是谁!」她表面上冷静,心下却微惊,连来人早已埋伏在自已地盘都无所察觉。

「是一个好心的师父,来解救徒弟被妖女吞吃入腹。」吴映洁微笑回答,瞥一眼床上的人,还是衣冠整齐,她微松口气。睇向女子,补充道:「顺便来跟妳讨点东西。」

「妳是女人?」毕竟经验老到,她没一会儿就看出她没有喉结。女子面色微变,斥喝道:「妳说什麽东西?竟敢擅闯此地,不怕咱们天香阁的护卫打断妳的腿!」

「用不著提醒,我知道你们这天香阁神通广大得很!要不,就有人进得来出不去;要不,就个个在这里丢了魄。这天香阁,究竟是天香亦或是『迷香』?」

为了招揽更多客人,竟在楼内薰燃会令人失魂的迷药香,以达到长期上瘾的目的,好让那些人从此天天捧著银子上门,卑鄙伎俩。

无视对方转为震骇的表情,她续道:「天香楼跟地方奸官勾结,他们分这里的银子,然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你们则继续这种恶劣的行径。可惜啊可惜,那奸官被人知道做了坏事,项上人头就要不保,由於这之间的利害关系,所以便要求你们帮他拦截他行贿的证据,我说的,有没有错?」他们镖局要押的,就是这个东西。

可别小看四方镖局的灵通消息,其它地方不敢说,但杭州城里的大小事,没一个能在他们眼皮底下漏得掉。

「妳……妳是什麽人?!」居然连这种秘密都知道!

「不就说了,是个好心的师父。」怎麽如此善忘?「本来嘛,抓贼或是擒拿恶徒这类的事情跟咱们是一点关系也没;」他们只是作正经生意的平民老百姓,顶多当个好国民,放点风声让官府去查查。「但今天妳抓了我徒弟,就不能怪我掀了妳的底。」

女子见情势不妙,退了两步,却被吴映洁的长剑先行抵住了脖子。

「把你们杀了那人所抢的密函拿出来。」她冷声道。「另外,别忘了我徒弟的解药。」

女子抿了抿唇,衡量著形势,不甘心地打开身旁的暗格,取出个布包的盒子,接著伸手入怀,拿出个青色的瓷瓶。

吴映洁一手抄起瓷瓶,将上头布块用指尖挑开,拿到鼻间闻一闻,递到女子面前:「妳先吃一颗。」看她接过,又说:「别耍花样,要是妳再敢陷害我徒弟,我在这里就直接把妳砍成八大块。」恫吓道。

女子不示弱地哼了声,从瓷瓶里倒出个白色的药丸,一口吞下。

「好极,我警告妳,别想逃跑。如果妳想试试看我是否能追上妳,劝妳最好不要。」

至少在确定邱胜翊是否能清醒之前,这女人不能跑。

她退至床铺旁,双眼及剑尖始终指著女子,很快地将药丸塞入邱胜翊口中,她拍拍他,侧首叫唤:「醒醒,徒弟?徒弟?」这家伙!她一拳打上他的腹部,大喊道:「邱胜翊!你要睡到什麽时候!」

笨死了!就说他太嫩才会著了人家道吧,险些就让人吃乾抹净了,被非礼了都不晓得!

「咳!」他在昏昏沉沉的迷梦中一呛咳,顿时缓缓转醒过来。「咳咳……妳……妳怎麽在这里?」之前的危机感没有中断,才睁眼就看到熟悉的脸,他哑声道。

药效没办法短时间这麽完全发挥,他甩了甩头,想甩去那眩目之感。

「我怎麽在这里?还不是因为你。」回去再骂骂他。「怎样,有没有好点……小心!」

察觉那女子猛地转身一掌拍向身旁突出的屉层,她瞬间移步护住还无法随意行动的邱胜翊,挥剑阻挡。

破空声骤起,正面凌厉射来十几支暗箭,女子也趁隙逃跑。

「妳!」邱胜翊根本没去管那女子,只气得从床上翻坐起,对著跟前的人喊道:「妳干什麽替我挡箭?要是出了岔子,我不会对妳内疚的!」他恨死她这种不爱惜自己的行为。

她只是背对著他站著,未久,往後坐倒在床缘,气喘吁吁地倚在他身上。

「啊……你真的不会内疚吗?」那她不就白挨了?

「妳……妳受伤了?!」湿红的血液缓缓从她胸口流下,上头还插了只短箭。

「这……这机关真狠毒,居然用了子母箭,以为打掉了,没想到正主儿……是、是在後头,咳咳!」她左手压著自己胸部,右手用力一抽,将箭给拔了出来。「咳……我的天……真是痛死我了……」她把沾满血迹的箭丢在地上,一点也没逞强。

幸好血不是黑色的,应是没喂毒,子箭上也没反勾的箭簇,不然拔起来的时候一定是血肉模糊。

「不要说话了!」他怒道,按著她汩汩冒血的伤口,一时竟慌了阵脚。

「大哥明知晓这地方险恶得紧……居然还让你一个人来……还真的想让你受点皮肉苦……」结果真正受难的人是她……糟,换她想睡了。

他目不转睛地看著她。

「妳……妳知道我会有危险才来的?」他不想欠她,真的不想,但她为什麽天杀的老是如此!

「不然我还来看你……咳咳,看你跟姑娘楼搂抱抱?」不行了,她的肺部好闷。粗喘一口气,她交代道:「不晓得还会不会有打手……咱们快走,别待在这里……放心,没射中要害的……只是血流得多了一点而已……你有带镖局的伤药吧,等会儿抹抹……包准药到伤除……桌上的东西别忘了拿……这是你的任、任务。」她又咳了几声。

没错,她受了伤,要是现在有人来袭,对他们不利。

「我没担心妳!」他恼怒,吼出的话却和脸上表情彻底相反。「妳真多话!都咳成这副德性还不住口!」气到极点,别说什麽迷烟的馀毒了,已经七窍生烟到体力恢复一大半。

頂部
fengwanting1989
Rank: 8Rank: 8



論壇元老
等级: 134 -
生命值 : 5012 / 5012
魔力值 : 43233 / 148475
经验值 : 66 %

UID: 30052
精華: 0
積分: 3277
帖子: 129701
威望: 3277
金錢: 3282
被警告: -25
閱讀權限: 90
註冊: 2009-4-10
狀態:
發表於 2016-12-25 16:49  資料  個人空間  短消息  加為好友 
这回没有顾虑地抱起她,就要离开。

「我咳……是因为你害我染了风寒……」还敢提这件事啊?「真的没伤到要害……不然我说笑给你听……你、你怎麽不拿就走了……为师的不是叫你东西别忘了拿吗……」真是的……徒弟好笨……她好伤心……

风寒个鬼!她总是这样!看著她嘴角咳出的血,邱胜翊真正地动了怒。

压根儿没有理会那什麽布包的盒子,他踹开窗跳了出去,一路飞奔至附近的一间破庙,确定没有追兵後,踢上老旧的木门,将她整个人放在地上躺平。

见她似是已昏厥过去,他更加知道自已不能犹豫。从怀中掏出随身伤药,没想那麽多就扯开她的衣襟——

他不曾真正感受过她是个女子,因为,他从未看过她有什麽姑娘家的样子。

直到她层层布衣下那专属於女性的美好胸脯展现在自己眼前时,他才惊觉,就算她的言行举止没有破绽,就算她的外貌打扮一点都不娇柔,也不可能真的就这样变成男人!

很快地又用力拉上她的衫子,他面红耳赤,撑直了手臂抵在她两旁,由上往下瞠目瞪著她失血苍白的脸庞,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刚才看到了什麽!

心脏猛跳著,他闭了闭眼,汗水流落颊边,经过剧烈滚动的喉头,掉至地面。

「可恶……妳这个臭婆娘居然真的是个女的……」冲击太大的更正认知,让他诅咒似地喃语。

深深地吸气,再慢慢地吐出,他咬紧牙关,一清眸,打开她的单衣,露出那裸露的半身。

连每一口呼息都变得好轻好轻。

他把视线局限在伤处附近的一小块地方,先点下周遭穴位止血,然後迅速地将伤药涂抹在她受伤的部位,掌下无可避免的柔腻肤触他当没感觉,撕破自己的外袍当成布条,俐落地帮她包扎好後,一鼓作气地帮她穿好衣裳。

才抬眼,却发现她已经恢复神智盯著自己!和她对视著,他脑子一片空白,完全不能思考。

瞅见自己的手还放在她襟口,他猛地抽回。

「妳……妳不是昏了?」所以他才会……才会……

「是昏了。」她转动目光看向破庙的房顶,「不过……咳……你这麽用力,所以我又痛醒了。」顿一顿,她在这极为怪异的气氛下,突兀地瞅著他问道:「其实你是想害死我吧?」

他愣了下,还是面无表情地朝著地板看。

她只是道:「我都已经受了伤……你还这麽粗鲁……真的好痛……」这小子一定是在报平常的仇。

他还是没瞧她。拳头松了又握,现在才察觉到,自己的手心里也出了好多汗。

「……还不走?」她挑挑眉道。「坐在这边发什麽呆?趁咱们还有力气,快点回镖局去搬救兵……」讲话力道有些微弱不足,她伸出还能稍微举起的手臂。

邱胜翊依旧是背对著她,只沉默地将她背起。从她醒来後,他都觉得好像做了什麽坏事般,不敢看她的脸。

吴映洁在心里叹了口气。

「呜!」她忽出声,彷佛非常难受。

「怎麽了?」他马上回过头,紧张地问道。

那一双精明清澈的凤目,乘机牢牢地锁著他的眸,教他再也没法刻意移开。

心思不仅混乱,也很难堪,还有一种……非常奇怪的感受充斥在胸腔里。邱胜翊一向能自我把持的情绪,现在只化为交错的莫名复杂。

想著要说些什麽,却什麽也说不出来。

突然,吴映洁敲了下他头,让他回过神来。

「什麽怎麽了,我伤成这样子你还问我怎麽了……咳咳……痛……」她白著脸抚住胸口,哑了声,「徒弟……为了报答我……你一定要作牛作马服侍我到痊愈……」不可以不听她的话,也不能臭著脸!

见他愕然地望著目已,她只是眼睑淡垂,唇畔微微地勾起——

就像平常那样。

也不知怎地,他们俩之间那尴尬至极的氛围就这样平空消散了,虽然还是留下了一些些粗浅痕迹,但是,他的反应却不再那麽僵硬闪避了。

撇过脸,他沉重的心头宛如一瞬间变得轻盈。

「……臭婆娘。」每次都是这样子,他喃语。而後对她道:「妳别随便打我!」重哼一声,他开始施展轻功,走出破庙,负著她往镖局的方向纵步而去。

「你……咳,叫我师父。」她纠正道。

以为她没听见吗,究竟是哪儿臭了?

景物往後倒退著,她的发丝偶尔会抚过他後颈,她的气息淡淡地萦绕在他鼻间,她贴著他的体温,好热好烫。

十一岁的他,被她耍得团团转;十八岁的他,还是很想扭断她的脖子。

他好像明白了一件事。

她是男是女,是什麽身分年纪,一点也不重要。他只要知道,她是吴映洁,个老爱强调她是他师父的臭婆娘,这样就足够了。

正文 第六章

不可能当作没发生过、但是,吴映洁也早已过了会羞涩的年纪,加上那小子好像一副闯了滔天大祸,然後要以死谢罪的灰暗表情,害她不禁想开口问问他,她的身体是不是难看到让他想剜目?

她又不是情窦初开或者尚未成熟的少女,虽然不能说毫无发窘之感,不过,她跟邱胜翊之间是师徒关系,而且当时情况紧急,他并没有做错。

总不能两个人僵著,看到对方就转过头吧?突然变成那样才真诡异。

她是老成的大人,跟涉世未深的少年郎不同。既然那麽难假装没发生,那就索性别去故意忽略,顺其自然就好了。

「风妹,妳冷不冷、饿不饿?要不要我去吩咐厨房帮妳弄点补品?还是妳想吃些什麽,不用客气,告诉大哥……妳脸色好像变差了,大夫呢?大夫!」高大的身影倏然站起,朝外头急吼。

「大哥!」吴映洁忙伸手拉住他,「没事,我很好,不用找大夫。」她靠坐在床上,」身简单衣衫,长发没东起,看来的确是比平常略微虚弱了点,但面上的气色倒是还算不错。

因为这次受伤,又躺了几日,不过她耳根老是不得安宁,都是因为这个关心过度的大哥。那天看她被背著回来,他大惊失色,满脸发青,之後更别提了,整个宅子差点就给掀了顶。

杨伯还告诉她,大哥晚上跑去祖宗牌位前自已罚跪,合十喃喃,惭愧忏悔。

她听到的时候真是险些断气……笑到断气。

「真的吗?真的吗?」吴濠全刚正的脸庞上皆是焦虑,才坐下,又马上站了起来,「不行不行,我看妳这样不行。杨伯,你去找找看咱们有没有什麽天山雪莲、长命灵芝,还是人参王……」当自己家里是宝山。

頂部
fengwanting1989
Rank: 8Rank: 8



論壇元老
等级: 134 -
生命值 : 5012 / 5012
魔力值 : 43233 / 148475
经验值 : 66 %

UID: 30052
精華: 0
積分: 3277
帖子: 129701
威望: 3277
金錢: 3282
被警告: -25
閱讀權限: 90
註冊: 2009-4-10
狀態:
發表於 2016-12-25 16:49  資料  個人空間  短消息  加為好友 
和有礼的杨伯交换个眼神,吴映洁叹息开口:「大哥,你好烦啊。」见他果然马上垂头丧气地停止比手划脚,她笑道:「我每天都吃了一堆补汤补药,再这样成天躺著吃下去,我怕你过阵子就认不得我了。大夫也说复元得很好,你就甭这麽操心了……还是说,你觉得有哪个地方愧对我了?」她指的是他没跟她商量就让邱胜翊涉险,结果却害到她一事。

他果然语塞,面露心虚。

「我是想让他了解江湖的险恶……」简单说就是想让他尝到教训。

「我没说不行,大哥。」事实上,让他多点经验是正确的,「但是,这种事要循序渐进,你总不能叫一个刚生下来的娃儿就开始跑吧?」更何况,邱胜翊又……她细微地蹙眉,不过很快恢复。

「风妹,我也帮你们处理乾净了嘛。」镖物顺利送达目标地御史府,狗官蹲在牢里准备受审,天香阁也关门大吉,最重要的是,镖局也拿到了一笔可观的犒赏。「再说,那小子这次还是学到了一些东西吧?」以後看会不会对他尊敬点。

「是啊。」吴映洁微笑,笑得好不诚恳,「学到了原来自己人还是会陷害自己人之类的人性黑暗面。」还有别以为对方是女人就粗心大意。

「风妹……」被讽刺了。

「大哥,你也老大不小了,月初不就要五十了吗?」还在她这个小妹面前装什麽可怜?她失笑。「听说很多来祝寿的客人都已经上山了……对了,不是连玉泉庄的大庄主都赏脸亲自前来了吗?与其在这里跟我废话,不如作个好主子,去外头招呼他们。」

他就是觉得很累才躲来这儿的。提到玉泉庄,他突道:「玉庄主似乎想和咱们结为亲家。」

「哦?我怎不知玉庄主有女儿?」老来得女吗?

「不是那九个兔崽子,他想让十儿作他媳妇。」他女儿的好,大家都知道,哇哈哈!

吴映洁微愣,提醒道:「十儿才八岁。」

「八岁又怎地?等她十六我就让她嫁。不然还像妳一样,都二十七了还孤家寡人?」他管不动她,管自已女儿行吧?

她一顿,无奈地摇头笑道:「大哥,并非只有嫁人一途才能得到幸福。」他怎麽就是不懂?

「那好,妳先示范给我瞧瞧,我就相信妳说的话。」他认真地看著她。

「我……」她停住,这回可真是难得的败阵了。

她竟没法乾脆回说自己现在很幸福……原来……她心中果然还是存有阴影……她的坚持,难道看起来真是道枷锁吗?

「没话说了?」他换上老大哥的神情。「就算不谈出阁,但妳的笑吴是真的吗?大哥认为,有个人能陪在身旁,至少,不会那麽寂寞。」认真地瞅著她。

是吗?有人能不用婚姻束缚住她,却仍愿意陪她一辈子,到老到死吗?

真的……会有这种人,和这种永远吗?

她像入了定,静静地垂眸俯思,就连吴濠全和杨伯出去了也无所觉。

等回过神来,天色也差不多黑了。

唉……她何时变得如此多愁善感……真是。

披上外袍,她下床慢慢踱近桌边,想替自己倒杯水。才拿起壶,房间的门就被打了开来。

她转头,只见邱胜翊站在门口,手中还端著木盘,盘里有几碟饭菜。她受伤後曾戏言要他作牛作马的服侍到她康复,他虽不高兴,却也没强烈反抗,想来应是想向她道谢,又拉不下脸,只好以行动表示。养伤的这几日她都是在房里用膳,也都是他帮她送过来的。

但今儿个……怎麽,他的表情似乎不太对劲。

「发什麽楞?」她出声问道。

他宛若忽然惊醒,看了下她,又迅速地别开视线。

「没什麽。」低声答道,他反手关上门,走进房内,然後将木盘放置在桌上。

吴映洁多看了他一眼,才将注意力转回。

「唔,今天的菜色不错嘛。」她瞥了瞥,笑道。前几日因为药物和吃食会相互影响的关系,所以大夫叮咛饮食方面得较为清淡简单,不过看来,解禁的日子不远了。「这鱼肉真鲜嫩。」举箸夹了一块放进口中,她赞道。

才坐下准备拿起碗,就察觉他还是没有反应地杵在一旁。她瞅著他,将筷子搁下。「你是怎麽了?失魂落魄的?」平常很少这样的,跟她这个师父一同吃饭很苦闷吗?

他一顿,沉默地也跟著入座。

「哪,徒弟,你不是爱吃这个?还有那个……」她一边夹菜到他碗里,一边打量他的神色,看他又似发怔起来,一手便搭上他的臂,「你——呃!」她话还没说完,就闷哼一声。

几乎是在她碰到他的同一瞬间,他立刻用力地反手扣住她的腕节,没有留情。

「邱胜翊?」吴映洁被他粗鲁的动作弄得牵动了伤口,一向贴身挂在脖子的锦囊也掉出衣外。

这一唤让他僵绷的全身松了开,像是不晓得自己为何会这麽做,她疼痛的脸色让他紧蹙眉间,正待说些什麽,却瞥见在她胸前晃动的锦囊。

他整个人的气息倏地变得极为阴沉。

「我不饿。」简单地丢下话,他起身就走了出去。

只留下她,抿紧了唇望著他挺直的背影,眸底染上深深的忧色。

邱胜翊认得那个声音。

那个很有可能是杀了他父母的残忍凶手的声音。死也不会忘记!

「玉庄主,长途跋涉的,怎麽不多休息一会儿?」

下午的时候,他经过长廊,听见吴濠全在说话。

最近不少人上山,说是要来祝寿。除了吴映洁会出自己主动来烦他外,他一向鲜少与人接近,所以对那些宾客也没什麽兴趣。

正要走远的时候,一个低沉的嗓音响了起来。

「我是来作客的,总不能一进人家门就睡大觉吧?」带著笑意。

那话声,穿透过他的耳膜,狠狠地刺进他的胸腔!从第一个字开始,就让他感觉全身寒毛都竖了起来,那种充斥在潜意识里的颤意,令他冷汗直流。

仿佛又回到了十一岁的那年,他趴在湿暗的草丛当中,看著黑影逐渐接近他,银白色的剑尖上缓缓地滴下浓稠的水……

是他爹娘的鲜血吗?是吗?!

他飞快地转过头,只见到吴濠全身旁站著一名老者,气度雍吴,质息沉稳,那刀刻般的端正五官极有正派之感,怎麽都不像是一个恶毒的杀人凶手。

或许是他错认了?

不、不,他记得那声音,就如同七年前的事才发生在眼前那般清晰和深刻。

他要再确定一次!

頂部
fengwanting1989
Rank: 8Rank: 8



論壇元老
等级: 134 -
生命值 : 5012 / 5012
魔力值 : 43233 / 148475
经验值 : 66 %

UID: 30052
精華: 0
積分: 3277
帖子: 129701
威望: 3277
金錢: 3282
被警告: -25
閱讀權限: 90
註冊: 2009-4-10
狀態:
發表於 2016-12-25 16:50  資料  個人空間  短消息  加為好友 
邱胜翊出了吴映洁的房後,便不停留地往客人住的西厢而去。

那老者似乎是不太喜欢待在房内,没费什麽力气就在庭园当中瞧见了他,他正垂首望著满地的落叶,看来像是在想些什麽。

邱胜翊伫立在长廊尽头的阴暗处,动也不动地审视著老者的背影。

他搜寻记忆,却无法从身影辨别,有印象的,还是只有那人的声音。

就在那个晚上,离得他好近好近,他已经记不得究竟是有多近,但是在儿时的辗转恶梦中,他只觉那黑影巨大得让他几乎喘不过气……

然後,每当他就要窒息时,总会听到有人在耳边轻轻地安慰……一个不似男也不似女的声音,有时拍抚他,有时替他擦汗,说著无聊又无趣的话……但是却让他安心又舒服……

「谁在那里?」

一句话贯穿了邱胜翊回忆的思绪,仅是一瞬间,他的眼神变得阴狠闇沉,只看那老者已经转过了身,朝他隐身的方向发出疑问。

邱胜翊垂在身侧的双拳紧紧握住,彷佛要捏碎什麽。

谁在那里?谁在那里?谁在那里?!

相同的嗓音说著相同的话,他不会错认!他不会错认的!

那个晚上,他要是对这句呼唤应了声,要是刚好没有野兔跳出去,是不是就会遭到跟他爹娘一样的命运?

他被推入狭窄的地洞中,爬了好久才到出口,拼命地跑回家,但屋子被烧了爹颈边的伤口一直冒出血,娘不瞑目地瞪著他……

好多残存的片段交错过眼前,纵使是在他长大後的这麽多年,那种压迫和真实感依旧没有减退,犹如昨天才亲眼目睹一般。

剧烈地喘息著,邱胜翊抬起微颤的手,按著自已额角跳动的青筋。浮出,他就压住;再浮出,他就用指间的骨头使劲地敲著。

在偏暗的角落,他脸上的光源被整个遮蔽住,阴冷的表情让人不寒而栗,双眸慢慢流露出的腥红恨意,似化身为一个恶鬼。

「谁在那里?」那老者没见有回应,便前进了几步,再稳声问道。

邱胜翊没有理会那老者,只是在两人照面前迳自背过身,迅速离开。

不停地飞奔著,他好像感觉自己的背又像是火烧般痛了起来……为什麽他会被纹身,这背上的图案又是否有什麽关联?

他要知道当年为何有人来灭门,他要清楚来龙去脉,他要查出谁是真凶……

他要报仇!

吴濠全寿宴的那天,下了很大的雨。

因为已经深秋,所以特别地冷。

那个晚上,镖局里又刚好押成了件大案子,个个心情极好,喝得东倒西歪。

吴映洁因为带伤在身,所以一直都在房里歇著。

外头送完了尽兴的宾客後,也已届三更。

浅浅的睡梦当中,听到了细微的脚步声在她门边徘徊,不过没有很久。

每个人走路的声响都会有些许的差异,只要细心地稍加观察,便可有个明白;更别提他们师徒这麽久,又怎会听不出那是谁。

她起身,披上外衣,拉开门,跟著那已遥远的高挺背影走去。

穿过了长廊,步越了厅堂,接著就看见大门,轻轻松松地,她跟在他的後面,一起跨过门槛。

就算不是门仆因为喝醉的关系在打盹,他出入镖局也早已不再有碍,谁都知道,他邱胜翊,是她吴映洁的弟子。

烂泥难走,雨极大,几乎是滂沱。

他拿著简单行囊,还有她在他十四岁那年送的一柄长剑,不曾被雨势影响。

前面的人没打伞,她也不打。冰凉的雨水淋湿了她的衣服,透进了胸前捆绑伤口的布条,她不理,只是加快速度,别让自己的脚步落後太多。

不知道走了多远多久,好像身体冷到都麻木了,他总算回过头来看著她。

「妳回去!」雨声中,他恼怒地朝著她大喊。

她笑了下,拨开尽湿的长发。

「就你可以半夜来散步,我不行?」神情平常,语调平常,态度也是一贯,除了发白的嘴唇和微抖的身子,她可说是做得毫无破绽。

他沉下脸,不跟她迂回。

「我叫妳回去!」他怒道:「不要跟著我!」

「欸,徒弟。」缓缓地,她一步一步地走到他眼前。「你怎麽就是改不掉这坏脾气?」她摇头。

他只是紧瞅著她略白的面色,沉默以对。

「这麽晚,这麽大雨,你想去哪儿?」

「……妳身上有伤,拦不住我的。」他没回答,仅阴郁地说道。

她凝视著他,最後,长长地叹出一口气。

「唉……你从来就不是个乖徒弟啊……」像是在自语般地喃著。再抬眸,已没有适才的嘻笑,「我早料到你一定会有离开的一天,因为你对某些事情总是会特别坚持的……对吗?」仰著头,她看著眼前已长成顶天立地的男子。

他稚幼的吴貌尚在她脑海中,但如今,为何他的气息如此陌生?虽然她也曾试图在教导过程中要他遗忘过去,看来,她终究是无法做得完美。

「我只是想要知道当年发生了什麽事。」他道。

「……是吗?」她怎会不了解……怎会不明白?他的性子,她早已融到自己的骨血里。「没有一个结果,你是不会罢休的……对不?」她上身的衣裳已被内里晕出的一些些血给染红。

她该怎麽做?这种时候,她这个作师父的,应该做些什麽?

他的武,是她教的;他的命,是她救回来的;他的一切,她都脱不了责任。

是要阻止他,还是让他去?阻止他会有什麽结果?让他去又会如何?

见她眼也不眨地站立著,胸口血迹渲染得愈来愈大块,他的情绪也如同凶猛的大雨般暴躁起来。

「妳快点回去!如果我能活著,自然会回来见妳的!」他脱口而出的承诺,让两人皆是一怔。也不知道出自己为何会这样说,他回神,气闷吼道:「我已经长大了!不再是妳眼中的小鬼头,我也有我必须做的事,所以才要离开!」他这个决定,很可能将会让他失去所有,即便如此,他还是得走!

她满脸湿痕地瞅著他,视线似被雨水弄模糊了。

頂部


當前時區 GMT+8, 現在時間是 2024-6-24 21:55


Processed in 2.229129 second(s), 7 queries
Powered by Discuz! 5.5.0 © 2001-2007 Comsenz Inc.
清除 Cookies - 聯繫我們 - 我愛黑澀會 | 模範棒棒堂 ♂ 超級後援會 - Archiver - WA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