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映潔身上中了兩槍,全是近距離被射擊的,兩發子彈貫穿了她的身體,第一時間造成大量失血。至於趙延慶,則是被警方當場擊斃,他先中彈,使得瞄準吳映潔心臟的槍口偏移角度,第一槍貫穿她的胃,第二槍將她的脾臟打裂。
緊急送到醫院,她的生命跡象非常微弱,心跳和血壓指數低迷,立刻被推進手術室進行手術。
早先,急診室已經先傳來惡耗,唱片行男店員搶救無效,重傷不治身亡。
男店員的家屬在急診室裡抱頭痛哭,哀痛逾恆。邱勝翊沉默地坐在一旁,彷彿受到極度驚嚇,麻木無感,動也不動。
邱勝翊華麗絲質白襯衫上的血漬早已凝固,甚至可以聞到一股惡臭的血腥味;就在這樣的情況下,詹雅文宛如一道白色旋風衝進急診室,沉重的水晶禮服也無法使她憤怒的腳步稍作停歇,她來回在病房間突兀地穿梭,引起四周人們驚詫的目光,最後她終於找到邱勝翊,劈頭第一句話便是尖銳的命令:
「邱勝翊,我要你立刻回到飯店,站在你新郎的位置扮演好你該做的角色!」
邱勝翊沒有說話,空洞無神的眼睛甚至連抬也沒抬。
「你聽到沒有?!我要你站起來回飯店!」詹雅文生氣地怒吼。
這時,威廉也趕到了,他望著好友死寂空洞的表情,拉住詹雅文。
「別說了,今天的婚禮暫時先取消吧。」
詹雅文甩開威廉,冷言嘲諷,十足女皇式的口吻說:
「我不能容許你們這麼做。你在大眾面前扮演癡情漢,護衛戲子的女兒已經夠令我噁心,你們不能讓我在一千多名賓客面前丟盡顏面。」
聽見「戲子的女兒」,邱勝翊突然有了反應,他眼神緩慢移向詹雅文,冰冷如利箭。
「你最好祈禱她還活著,否則我會找人為她償命,我不管那人是誰,而你那麼剛好該死的擋在我面前,到時你會希望自己從沒出生,你聽懂我話裡的意思嗎?」
「你——」詹雅文被他荒涼可怕的殺氣嚇住,一時忘了反應,等她想反擊,又被威廉強力拉開。
威廉把詹雅文帶到角落,凝視著她說:
「我去把婚禮取消,你先回家去。」
「你們休想輕易打發我,我不能接受這樣的恥辱。」詹雅文冷眼看著威廉。「好吧,我退一步,我同意吳映潔的存在,隨便要她當他的情婦或是什麼的都可以,我不在乎,我要你勸他跟我回去完成婚禮。」
她的話引來威廉的冷笑,他嘲弄地說:
「你不會看人臉色嗎?你以為你是誰?你能撼動他的意志嗎?現在,你去找十頭大象來都無法拉動他,憑你的身份想同意什麼?」
「你好大的膽子,竟敢侮辱我!」
「我是在勸你不要自取其辱,趕快脫掉你這身笨重的禮服回家去,我會找人取消今晚的婚禮。」
威廉說完,拉著詹雅文離開,一路上,她眼裡閃爍著強烈的恨意,不斷對威廉和邱勝翊威脅。威廉卻不為所動,反而堅持一切是為她好,因為就連他自己也不敢站在邱勝翊的面前對他說東說西,萬一吳映潔病情不樂觀,邱勝翊會多想找人出氣,到時第一個遭殃的恐怕就是那個多嘴的人。
一周之後
meimei作了一個夢,夢見她在醫院的長廊遇見吳映潔,她頭上還綁著繃帶,而吳映潔穿著醫院病人的睡袍,看起來氣色很好。
她們彷彿可以雙腳離地飄浮行走,彷彿在背脥處長出一雙白色的翅膀。她們並肩坐在長廊藍色的塑膠椅上,吳映潔對她說:
「你是否認為自己不配得到幸福?你是否認為自己雖非完美,卻也沒有嚴重得罪過誰,為何弄到渾身傷痕纍纍,幾乎瀕臨死去?」
「唉,我不知道。」
「生命是一串珍珠,卻同時累續的過程,它不具任何意義,重要的是那些如珍珠般的過程。」
「所以——」meimei望著她。「活著的感覺真好,不是嗎?」
「是呀,所以你去吧。」吳映潔在她肩上推了一把。
然後,吳映潔輕輕拍動翅膀,姿態是如此熟練,轉眼間消失於長廊,留下一根羽毛,和一連串的疑惑。
夢醒了,彷彿病房窗台上的鳥輕飛遠去。
然後劉俊偉過來巡視病房,通知meimei開刀狀況目前一切良好,今天可以出院了。
離開前,meimei在醫院逗留,她刻意繞到吳映潔的病房,吳映潔躺在病床上,手腕仍舊吊著點滴,安靜地睡著了,看到一半的書攤開著掉落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