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伴明月独坐？我共影儿两个。

灯尽欲眠时，影儿也人抛躲。

无那，无那，好个凄凉的我！

凄凉？从没想过这两个字会落在她身上。她不是最乐天、最开朋的开心果吗？她不是从不让眼泪出门见天日的吗？她不是要用笑容迎接每个初醒的太阳、用笑语欢送每个璀璨的黄昏？她是最有自信的甄洁洁啊！

是爱情太难，还是爱人太辛苦？可是，爱情再难，她能放得下吗？放不下了，放不下了……她的心已陷落，她的爱已沉重……她只能继续往前走，断不能回头了。

对著门，举手想敲掉那层隔阂，怕就怕……他在他的心上，早已筑起一扇更厚实坚固的城门，任她敲得再辛苦、敲得头破血流，再也敲不开两人心中的藩篱。

贴著冰冷的门板，他睡了吗？好想好想他，想他温暖的怀抱，想他窜入她鼻息间的味道，没有他的夜晚，她孤枕难成眠呵……

才是昨天的事吧！昨日清晨，两个初醒的男女在床畔互诉衷曲——

他说他爱她，永世不改；他说他爱她，不怕岁月更迭。

而她说了，山无棱、天地合，才敢与君绝：她说了，天不老，情难绝，心似双丝网，中行千千结。

怎么才一个下午，就全变了样？岁月还来不及更迭，山棱仍在、天地未合，她的情丝却再也绊不住他的心，她的情网却再也结不住他的情。

天亮了，洁洁揉揉酸涩的眼睛，捶捶发痛的肩背，邵纹亭在里面照顾了他一夜，洁洁也在门外守了他一夜，用心用情全为了他那颗飘忽不定的心。如果人的情绪中不要有爱、不要有心疼，活起来会比较容易吧！？

胸口又在作痛，她的心经得起几次这样的伤？她不知道，大约要等到极限的那天到来才会知道吧！

「洁洁？你一夜没回去？」濠全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濠全哥……」她好累了，喘著气，预估她的心律不整马上要找上门。

「要不要我找瀞怡来？」他忧虑地审视著她的脸色。

「我是需要有人支持，但不是现在，我好想见胜翊。濠全哥，你帮帮我好不好？」她轻声乞求。

「见他做什么呢？」胜翊又变回那个受过情伤，坚持不碰爱情的男人了啊！濠全扶著她摇摇欲坠的身子，心怜她的委屈。

「我要问问他，是不是我们先前的……全部不算数了？」她可以猜出答案的，但她仍希冀胜翊能给她意料之外的答案。

说不定他会讲——洁洁，别傻了，我当然是爱你的，我要和你一生一世呢！

说不定他会讲——洁洁，你的小脑袋里怎会装这些奇怪的想法？你已经嫁给了我，自然要一辈子跟在我身边。

或者他会说……

「洁洁，你放心，就算叔叔、婶婶不在，我们仍是站在你这边的，我们会替你争取你该得的。」

他想起昨日胜翊的反应，他是那么激动，听不下他说的任何一句话。现在见面只会让事情变得更难办，只会让洁洁受伤更重，为她好，就不该帮她！

争取？该得的？他们已经在帮她争取赡养费了吗？他们之中，胜翊的脾气最倔，谁也别想说动他。

「爱情这种东西，若可以用争取就得到，你当年也不会那么辛苦了，是不是？濠全呀——我只要见他一面，其他的，我不在乎。」

「可足……」他为难。

「求你！」她拉拉他的袖子。

眼前这个女孩再也不是他当初所认识的洁洁了，那时的她鬼灵精怪、活泼调皮，她一手导戏，设计了奇煜和瀞怡，她拿樱桃汁骗过警卫，直达奇煜的办公室，她硬拉著怡君、晴晴、瀞怡和筱婕到房里看A片，幸好他和俊玮顺利的抢救下自己的老婆，只留下瀞怡、筱婕和她看了一夜养眼镜头……

—场婚姻、一段爱情就可以将一个活泼开朗的女孩折磨至此？

「洁洁，你很早以前就认识胜翊了是不是？你真的懂他吗？」

「嗯！他是一个很大男人主义的人，他的自我意识很强，不容许别人欺骗……」天！欺骗……她怎么忘记自己有这么大的一条罪状？还自信满满的认定，自己能用爱唤醒他的情，将他的眼光从邵纹亭的身上抢回来……

「是的！他觉得白己被骗了，他那个人很『番』的，这时候旁人说的话他都听不进去，昨天，我试图和他沟通……」

「但，没用是吗？」她整个肩膀都垮下去了。

「所以，多给他一些时间吧！等他冷静下来再和他谈好吗？」

「可是，我不是『旁人』，我是当事人啊！也许让我和他谈一谈，也许我跟他认错，他就会原谅我了，求求你，濠全哥，我不要再等了！这一夜已经把我的精力全抽剥殆尽，再等下去我会神经错乱……等待——对我而言，是凌迟啊！」

「洁洁，你何苦坚持？」

「我无法不坚持，濠全呀，求求你……」她拉著他的衣角恳求。

濠全深吸口气，点点头。「跟我进来吧！」

再见胜翊，他眼里少了宠溺，冷冷的眼神看得洁洁心惊胆颤。

她瘦了，颊边本就不多的肉变得再稀少，苍白的脸色上填著满满的哀戚。他不忍，但他不准许自己不忍。

「你来做什么？」他淡漠的语调中缺乏温度。

「我来解释，解释我的谎言、解释我的欺骗。」她咽咽口水，艰难地说出。

「说！我听！」他冰冷地下达命令。

「那天情况很乱，听到你受伤，我除了流泪，再也说不出其他，我没有多想过……」她使劲地想将逻辑组织起来。

「够了，这部分纹亭已经告诉过我，你说说我想知道的部分。」

「你怎能确定她讲的那部分是真的？」他宁可相信邵纹亭，也不愿多听她说？

「我确定我认识你，你贪财、你拜金，只要有钱就可以轻易收买你，也许，当时你是不知道我没有瘫痪，但是，光嫁给『邱胜翊』这三个宁，你的收获就不是小数目了。」如果说他不懂她，那世界上就没人懂她了！她可以为钱不计代价，可以为钱出卖自己的感情，这种感情太廉价，他不屑要。

「你以为我嫁给你是为了钱？」她不敢相信自己耳朵所听到的话。

「不是吗？还是你想推翻那次在瀞怡家说过的话，或者你要把谎言扩大，连你和我讨论与你结婚可以拿到的好处都一并否认。」他声声指责、句句带恨。

「我懂了，除了我的谎言欺骗外，你并不相信我的真心。」

「真心？你有真心？好可笑！」

他笑得夸张、笑得邪魅，笑得她的心汩汩沁血。

「我是爱你的！」她再度重申这句话。

「要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头子肯给你钱，我相信你也会毫不犹豫地说出『爱』这个字。在你眼里，什么东西会此钱还重要？」他冷嗤一声。

她坚决地摇摇头，再次说：「我是爱你的。」

「在你说了这么多谎言之後，我不想再听了。」够了！她还要演多久的戏？他已经不耐烦了，不耐烦她摇摇欲坠的身体在他眼前诉说委屈。

她又摇头、拚命的摇，摇出满脸满颊的泪，摇得披肩长发形成飞瀑。

「你说你爱找？」他邪恶地问。

「是的，我爱你——山无棱，天地合，才敢与君绝。」昨日的誓言到今日竟成空话，爱情，是怎样可恨的事？

「谢了，我承受不了你的爱，如果你真的爱我，就把离婚证书签了，放我自由，我马上要和纹亭举行婚礼。纸袋里面有一张五佰万的支票，是你当初开的条件。」他示意，邵纹亭把牛皮纸袋交给洁洁。

「你不是真心的，你对她没感情，会挑上她是因为你的事业。」

「我是真心的，和她相处多日後，我发觉她是一个可爱的女孩子，所以我爱她，我要娶她。」他说出违心之论。

「不是！你昨天说爱我，永世不改、不怕岁月更迭。」

「我把你当成纹亭的替代品了。」

这一语，成功地刺伤了她。

洁洁踉跄地後退—步，不敢置信地直摇头。

「你说……你从没爱过我？」不！他一定是被她气疯了，才会言不由衷，她要解释，她必须跟他解释清楚。

「是的！我从来没爱过你。」不准、不准再被她楚楚可怜的人情影响，他早和她说过，要当她—辈子的朋友，是她！是她用心机破坏了这一切，怨不得他。

「为什么？因为我的谎言、因为我的拜金？」

「因为你不是纹亭，可以取代她的位置一时，不能取代她一生。」

「胜翊，请不要说出那些会让你後悔的话。」

「这些都是真心的。好啊！我信了你，我信你爱找，可是爱人不是要让对方幸福吗？你如果真爱我就请成全我，不要用那张没有意义的证书牵制我。」

他不要再多看她那张委屈的小脸一眼，他决定了的事就是决定了，他要娶纹亭不会因为旁人的诡计而改变，何况那个人是洁洁。

他是固执的，一直都是，他听不了别人的意见、他自我中心，谁也影响不了他的决定。

「我懂了！」她颓丧地垂下头。心里再也装不下更多的伤心，够了，一辈子被情伤过一次也就够了，再也不要第二次了。「我把离婚证书签妥後，再托瀞怡交给你。」

强压胸口的疼痛，却压不住那一阵阵不规律的跃动。她知道，他们完了，这辈子再无交集。

顺过头发，她向胜翊和邵纹亭颔首，转身缓慢地往外走。

濠全不放心地随著洁洁身後走出，临行前，他回头谴责地望了胜翊—眼。

心碎了，洁洁听见心脏破碎的声音……无语泪流……一夜的守候，守候出绝望。仿佛幸福才是昨天的事啊，早知道迟早要决裂，就不要教她尝透幸福滋味；早知道要心碎，何苦让她认识爱情？

走了、散了、她的爱情被朝阳蒸发了，再也儿不留痕迹。明天，明天的明人……她死亡的爱情将成回忆……

关上门的刹那，洁洁再也负载不起满怀的伤心，—阵天旋地转，她落入深沉的黑暗中……

正文 第十章

睁开眼，一屋子的人、一屋子的关心、一屋子满满的热情，但是……没有他……洁洁失望地垂下头。

「洁洁，你还好吗？」瀞怡靠向她，双眸盛满著焦惶。

「还好！」她强自振奋精神，挪起身子，眼光扫上小柜子上的小皮纸袋。「瀞怡，帮个忙……把纸袋和皮包拿给我。」

拿过纸袋，抽出离婚证书，上面写他们个性不合……好通俗的藉口……洁洁若笑。

她颤抖著手，潦草地签下名宁，从皮包中拿出存摺、印鉴，连同支票和离婚证书交给瀞怡。

「帮我拿给胜翊，就告诉他……我们，两不相欠了。」一鼓作气做完这些，她累得直喘气。

「笨蛋，拿他的钱天经地义，为什么要便宜了他和那个贪金女人？」瀞怡撇过头，不争气的泪水从她眼里滑落。

筱婕目前还下落不明，洁洁又是这个样子，叫她该怎么办、能怎么办？

「拜托……帮帮忙……」她虚弱地说。

「不帮、不帮、我不帮这个鬼忙！有本事你自己站起来拿去给他。」瀞怡忍不住大哭特哭，泪水淹过眼眶、流过腮边。

她哭痛了洁洁的心，哭疼了奇煜的情，更哭伤了在场每个人的感觉。

奇煜走过去抱住妻子，安慰地拍拍她的背。

她要强地掀唇一笑。「傻瓜瀞怡……我第一次……有人性，第一次觉得……自尊比钱重要，你还不帮我……」

「我去！我去把这些钱砸在邱胜翊头上，看看能不能砸醒那个丧心病狂的死男人。」晴晴脱口而出，忘记那个丧心病狂的男人，正是她的大伯。

「不要……一开始就是我的不对，怪不得他……」一句话让洁洁连喘了两口气，她知道自己身体不对劲了。

「他不对、他就是不对，他不喜欢你，就不该坚持要和你结婚，他结了婚，就不该随便离婚，他就是个没人格、没品的大烂人！」瀞怡一面哭、一面破口大骂。

「是我欺骗在先……」洁洁轻言，企图替他辩解。

「他就可以无义在後吗？他是个大男人耶！为什么不敢担起责任？」晴晴忿忿不平地大喊。公理正义在哪里？凭什么他邱胜翊可以如此为所欲为？

「把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硬绑在身边，找想……」她喘了口气，接续不下。

没接下来的话，提供了空间让每个人深思，众人不再说话、不再飙怒。他们合谋设计了胜翊，枉顾他想娶邵纹亭的心思，现在他清醒了，有权按照自己的意愿过日子，谁能剥夺他的权利？谁能安排他的生命？

「我们都很清楚胜翊的性格，他这个人是设计不得的，他是何等固执，哪容得人家耍他？这次是我们没考虑周详，才把洁洁推入虎口，我想我们每个人都要负责。」奇煜叹息。

「洁洁，是我不对……枉我是你最知心的朋友，还这样设计你，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想到自己一手造就至交好友的悲剧，瀞怡哭得更伤心了。

「所以……要罚……罚你养我……下半辈子。」她故作轻松。

「好、好，换你当奇煜的大老婆，我当小的。」瀞怡不断抽泣。

又来了，老拿他当奖品四处送人，奇煜翻翻眼珠子，无奈地盯向天花板。

「好啊！我成了二手货……再跟著奇煜，我心里会……比较平衡……」洁洁试图缓和悲伤的气氛。

「可是你不可以刻薄我，只让我穿旧衣服吃豆腐乳，从早到晚拚命工作，不给休息。」瀞怡顺著洁洁的语气，让自己演一出灰姑娘。

「那你不能……和我争宠……」她漾著笑容的脸满是勉强。

「够了！洁洁，你不要再演戏安慰我们了，我们不会好过了啦！这事是我们惹出来的，让我们去找邱胜翊解决，我要他看清，你是为了爱他，才变成这副样子，我要他弄清楚，真正爱他的人是你，不是那个邵纹亭。」晴晴再也看不下去，她这种假装痛苦不曾存在的自欺行为。

「不……晴晴姊……我只剩下自尊了……我不耍……他因怜悯……回头……」洁洁急喘，语不成句。

「是啊！洁洁只剩下自尊了，晴晴姊再去找他……不好、真的不好。」瀞怡频频摇头，同学多年，她怎会不懂好友的心？

「有你们的……友谊支持，等出了院……我一定会活得……更好……」她缓缓伸出手，一时间瀞怡、怡君、晴晴、奇煜、濠全和俊玮的手，都交叠上她的，友谊迅速在他们之中滋生转浓。

「洁洁，告诉我，你心痛的毛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犯的？」濠全对著洁洁说。

「从我懂事开始……就知道自己伤心、生气……都会心绞痛。」她回答。

「以前这种心痛会多久发作一次？」

「不是很常……直到最近……才比较多次……」正确来说，是自从认识胜翊，开始会为他心酸、为他心痛时，才开始频繁发作。

「我想为你动刀，彻底解决这个问题，不要让这个定时炸弹埋在你的身体里，好不好？」

「那是很……大的手术？」洁洁轻问。

「只要是心脏，都是很精密的手术，要不要我通知甄伯母？」濠全问。

「不……我不要她……担心，成功机率……有多少？」

「百分之八十，如果你肯信任我的话，会提升到百分之九卜。」濠全的笑一向很能安定人心。

「放心，濠全的医术很好，他帮我开过两次刀，两次都很成功地把我从死神手中救回来。」怡君出言支持。

「这种手术……很贵吗？我没有……太多钱……」洁洁犹豫，还了胜翊钱，她所剩不我了。

「钱我出！只要你快快复原，帮我把筱婕找回来。」声音是从站在门口的俊杰嘴里传出来的。

「俊杰……抱歉……」看到俊杰，她眼里泛上咸水，为了找筱婕，他已经心力交瘁了，还持地来这里为她打气，她感动也感激。

「说抱歉没有用，快快把自己医好，我比较欣赏那个拿汽油和黑枪的甄洁洁，不喜欢这个病恹恹的你。」他走向她，拍拍她的肩。「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有人看到筱婕了，她在国父纪念馆和小朋友做跳舞表演。我们多了一个线索——筱婕真是在教舞蹈。」

「真好……至少……她平平安安……」听到这个消息，洁洁好安心。

「放宽心，把自己身体养好，要赚钱、要念书，光明的未来还在等著你。」

洁洁点点头，是的，在人生的路上，有这群好友相伴，她不会孤独，虽然，他不在；虽然，她不会再爱；虽然，她的人生不再璀璨……但是，有哪个人的一生，是无怨也无憾的呢？上苍已经厚爱她了，不该再贪心多求。

洁洁没有回家，一直都没有。她不要这些衣物了吗？不！她那么小气俭吝，她不会放弃这些的，她总会回家。

家？这里还是她的家吗？胜翊酸涩地笑笑，他已经把她逼出这个家了，为什么还要想她？

想起她的娇媚、想起她的温柔，他的心变柔软了……如果，这就是爱情，那真是洁洁教会了他什么叫爱。但是，他再也不会对爱情低头妥协……人可以笨一次，不能容许自己一再犯相同的错误。

何况，洁洁只给得起虚假的爱情，她的最终目的只是他的钱，她从来未曾被他吸引。

在第一次见面的电梯里，她没为他意乱情迷；在奇煜、瀞怡的家里，她说只要金字塔下面堆满金子，她就愿意拚命爬上金宁塔顶。

在他的办公室里，她说尽了和她结婚的好处，她说，只要给她五佰万赡养费，就会二话不说、掉头走人。

在和她的初夜里，她说，不介意和别的女人分享他，只要让她当他的经纪人。

她不爱他，她只爱他的钱，他为什么要让自己当成流动金库任她挖掘？他为什么要把她的爱情当真，引得自己不快乐？

愚昧！被爱情冲昏头的男人最愚蠢，他怎能让自己一再陷入？当年被颜采衣抛弃的经验，还教不乖他？早说要无心、早说要无情，怎么让甄洁洁一挖、二挖，就轻轻松松地挖走了他珍藏多年的心？不！现在他清醒了，再也不要让人摆布。

不管有没有洁洁，他的人生都要依他的意愿进行，他要把事业推到最高峰，他要娶一个身分名望都配得上他的女人为妻，结婚後，他仍要像现在一样，过著自由的单身生活，他要的东西，他都要亲手去实现，谁也别想更改他的意志。

翻过身，他把纹亭压在身下，两只粗掌在她赤裸的胸前蹂躏。

「尉……我要……我要更多……」她淫荡地喘息呻吟，雪白躯体不断扭动。

往常的邪佞又回到他的脸上……看著她交缠在他腰间的双腿，他不屑地一笑，哼！女人！

门砰地一声被摊开，晴晴在看见这幕时，尖叫一声反身跑到门外，她在门外大吼：「你这个要脸的烂男人，竟敢在洁洁的床上做这种不要脸的事！」

「你要见习的话，我不介意你进来看。」他没停下动作，腰部一挺，把自己送入邵纹亭的体内。

「这张床是我和俊玮特地为洁洁挑的，你要做那种下流的肮脏事，就到外面的旅馆人，不要污染洁洁的床。」她应该去买一瓶王水，来泼泼这对奸夫淫妇的性欲。

「这里已经没有任何一项东西是她的了，未来这里的女主人正是现在躺在我身下的这一位。」他捧起邵纹亭的臀部，猛力抽送几下，连发泄的快感都感受个到。

「你这么绝情，哪里值得洁洁处处替你说话？我警告你，如果这回洁洁没逃过鬼门关，我一定会回来一把火烧了这栋房子。」她发狠警告。

洁洁？鬼门关？胜翊倏地从邵纹亭的身上抽离，翻身下床。

「尉……不要，我们都还没有满足……」她握住他的手，不让他离开。

他回身一瞪，凶狠的目光制止了她的动作。

他抓过一条浴巾围住腰部，冲到门外，猛力揪住晴晴的手问：「你刚刚说什么？」

「你在乎吗？」她很跩地瞪他一眼，转身往客厅走。「我只等五分钟，请你把自己整顿好，整整齐齐地到楼下找我，因为我老公绝不会赞成，我和一个裸男面对面聊天，就算是他的亲大哥也一样！」

她傲慢地往楼下走去，胜翊恨恨的盯住她的背影看，才想对她厉吼，就听见她不疾不徐地说：「剩下四分钟。」

他气弱地大吐一口气，转过头回房间，乖乖地「整顿」起自己。

二分半後，他整齐地出现在晴晴的眼前。

「你说洁洁怎么了？」

他的口气冷冽，差点冻出她一层鸡皮。

「她的心脏病不能再拖了，今天下午濠全要亲自帮她动手术，成功机奉是百分之二十，如果她存心不想活的话，机率会再住下掉一些。」她刻意把成功机中和失败机率对调。

明知这个大伯是耍不得的，她就是偏偏要来耍耍他，看看能不能耍出他的真心，反正将来东窗事发时，至少她还有老公给她靠。所以，她不怕。

「为什么没有人告诉我这件事？」

「是洁洁要求的，她不要你因同情而回头，何况告诉你有什么意义？你都要结婚了，难不成你要拖著半死不活的前妻上礼堂观礼？」

「什么时候发生的事？」他拧眉对上晴晴的嘲讽。

「对不起，我听不懂你的问话。」她皮皮地跷起二郎腿，照他紧张的态度，瀞怡的判断应该没错啊！为什么两个有情有义的男女会弄成这样？她不懂、真的不懂，大概书读得少，脑浆浓度太低了些吧！？

「她什么时候有心脏病的？这不会是你们第二次联合起来欺骗我的吧！？」

「你这个死男人！算我多事、多嘴，就当我什么都没说，不要再问我任何事！」她气得一起身，把手上的纸袋丢给他。

「请你清点一下，里面有离婚证书、五佰万支票、和她的存款簿、印鉴，不要到时说有少，不诬赖洁洁贪财，还是诬告我暗杠。」

「她干嘛把钱还给我？」

「拿那么乡钱干嘛？成立死亡基金会啊！不用了，一口薄棺花不了太多钱，我们这几个好朋友还负担得起，你把这些钱送给刚刚那个，在洁洁床上唉唉叫的女人，看来她的伤势还挺严重的。」晴晴的刻薄已达出神入化的境界，再无人可与之匹敌。

回头望著他的沉默，晴晴心中行著快意，狠心地走出邱家大宅，独留邱胜翊品尝嗽心苦痛。

她生病了？她一向健康怎会？是他们又在诓骗他，或事实真是如此？

不管，就最後一次，最後一次看看她的脸、听听她的声音，然後，往後的生命中，再无交集……

白白的床、白白的衣服、白白的脸、白白的小人儿躺在上面。

那是洁洁吗？为什么在几个没见到她的日子之後，她会变得如此瘦弱苍白？要不是她床头的名字写著甄洁洁，要不是她眉头烙著淡淡的愁，要不是她舒舒坦坦的睡姿是那么熟悉，他会认不出她就是他的洁洁。

他的洁洁？不！从写下那张离婚证书後，她就不再是他的洁洁了。

濠全走到他的身後，拍拍他。「回去吧！不要让她醒了之後看到你，她是再也禁不起伤害了。」

「为什么她身上要插这么多管子？」胜翊答非所问。

「那些是要测量她的心脏，有没有正常运作的仪器。」他要是没看错，胜翊眼底流露出来的是疼惜、是珍爱，既然有爱，何必互相伤害？

「她瘦好多，手臂上的青筋都浮上来了。」

「住院那几天，她的胃口一直不奸，还有——开刀前二十四小时是要禁食的，不过没关系，等她醒来，玫杏姨会再帮她补回去的。」

「还要多久她才能再吃东西？」他根本没听进去濠全说什么。

「胜翊，这不是你该管的，洁洁的身体找会照顾好，求你不要再来干扰她的心情，我从死神手中抢回洁洁，不打算再把她送回死神手中。」濠全说了重话。

「以前，我不知道她有心脏病。」他喃喃自语。

「那是你不够小心、不够在乎她。」濠全的语气近乎指责了。

「对！是我不够小心她，我从来都没有认真对她。」他附和。

「胜翊——洁洁不是颜釆衣……她是真的爱你……」濠全轻道。

胜翊沉默了，洁洁不是颜采衣吗？颜采衣为了钱，一步一步有计划地接近他，等搜括了他的所有後，便翩然而去，带著他的钱和另一个男人远走高飞。

可是……他是真的爱她，在他生命的三十多年里，她是唯一曾打动他的女人，她纤弱清灵，她美丽哀愁，她浑身散发的是不属於凡间尘世的气质。

几乎是第—次见到她，他的心就遗落在她身上了，可是，从没想到她对他没有爱……

从此，他流连花丛，玩遍每一个比颜采衣还漂亮的女人，他誓言要娶一个比她更美丽、更有背景、学识更丰富的女人，他要在媒体上营造出家庭和乐的幸福景象，他要让颜采衣後悔当年的选择……很幼稚，也很可笑的想法。

洁洁和她有何不同？她们同样爱钱，但洁洁没使过手段欺骗他，她光明正大的在他面前摊开她的贪婪、吝啬。

之前，他没因此排斥过她，甚至在她说了童年生活时，他心怜她的委屈，明许了她在他身上挖钱的举动。但……他还是不能娶她……

因为，她不够漂亮，不能让颜采衣自惭形秽？因为她没有一个傲人的家世背景值得炫耀？

不！真正的理由是：洁洁太强势了！她强势地侵入他的心——在他没有防备的时候。

早在很久很久以前，他就对自己立誓，绝不再对女人动心，唯有不动心，才不会受伤……可是，他的心还是陷落了……在洁洁入侵後……

他爱上洁洁了吗？是的！有一点点，给他时间，他会爱上她的。

他不再爱颜采衣了吗？是的！在洁洁闯入後，他早已无暇回忆他的初恋，也许，假以时日，他会彻底忘记她。

他不要离开洁洁吗？是的！至少目前他无法在她最无助的时候缺席，就像她没在他最脆弱时，转过身、撇下他。

他想娶洁洁吗？是的！在没有诡计、骗局的情况下，他愿意重新开始。

那么他还在坚持什么？再给自己一次机会，说不定濠全是对的！洁洁不是颜采衣。

几个肯定句後，他厘清了自己的想法。抬起头，他坚定地看著病床上的洁洁。

「胜翊，芥若没有错，那场戏中她没有参与，她和你一样，是个被我们耍弄的对象，只是我们谁也没想到，她不在乎你将会是个残障的男人，还愿意终其一生照顾你。」濠全把当时的情况简述了一遍。

「我承认是我做错了。」瀞怡的声音从两人身後传来。

「洁洁从小就有先天性心脏病，所以，她不能有太大的情绪起伏。

「她从个让自己哭、不让自己有压力，就连生气也是『皮气肉不气』，怎么也气不到心底深处，她很少让负面心情影响自己。

「但是那次为了你要娶邵纹亭，她成天躲在被窝里哭泣，把心脏药当成糖果吞，我是真的看不下去了，本想找你摊牌，但是洁洁极力阻上。我想单恋总会随著时间慢慢痊愈吧！毕竟，你这种男人，是不可能降低标准看上洁洁的。

「要不是你在失忆那段时间，表现出对洁洁的依赖和占有，我真的不会把她推给你，我承认我做错了，害了朋友也害了你，现在，我们打算补救，请你不要再出现在洁洁面前，让我们把她的心一点一滴、慢慢修复起来好不好？」

「你们一致认为我必须离开洁洁？」胜翊问。

「是的！」伴随这个异口同声出现的，是怡君、晴晴、奇煜和俊玮。

「不爱她就离开她，她才能完全恢复。」怡君说。

「唯有不看到你，她心里的伤口，才能快速结疤。」晴晴说。

「放了她吧！反正你不爱她、反正你已经决定娶邵纹亭，既然如此，你就行行好，让我们帮她彻底忘记你。」俊玮说。

「你们要洁洁忘记我？」他的声音里有著危险。

「是的，遗忘是最好的治疗药。」奇煜说。

他们一人一句，全要他离开。

「不！我决定和洁洁重新开始，这回你们谁都不准插手，再插手别怪我不顾兄弟情义！」他冷冷地撂下狠话，转身离去。

一群人不敢置信地瞠大眼睛，瞪著他的背影看。

「真酷！我好像开始有一点点欣赏他了。」怡君偎进老公邱濠全的胸前说。

「我就说这个男人天生反骨，你越要他做的他越不要，你越不要他去碰的，他偏偏就要去弄弄。这种男人……贱啊！」晴晴脸上净是得意神色。

「好了！他要是和洁洁有了完美结局，可不可以拜托你对他的印象改变一些，毕竟他是我的亲大哥。」俊玮的良心在最後一刻觉醒。

「他们的未来会幸福吗？」瀞怡不敢太胸有成竹了。

「会的，当胜翊确定要做一件事时，一定会尽最大的努力把它做好，他现在决定要爱洁洁了，一定会倾尽全力爱她。」奇煜拥瀞怡入怀，胜翊一定得爱洁洁，把她爱死、爱惨，因为他不想洁洁当他的二奶。

窗外的孤挺花开得正灿烂，他们回忆起自己的爱情……唉，谁不是辛苦走过来的呢？

面对邵纹亭，胜翊竟没有欣赏好风景、好图画的心情。洁洁是几时把他这个习惯改了去，让他仍无所知觉？

想起洁洁，想起她瘦削的双颊，他的心紧揪成团，要不是赶著在她醒来前，把邵纹亭的事情处理完毕，他现在应该是守在她病床前，—步也不离开，等著她醒来、等著她张开眼，第一眼就看到他，就如他那时睁开眼，就看见她倚在他身侧酣睡一样。

心有点急、有点沉不住气，邵纹亭脸上的浓妆、故作优雅的姿态，都让他觉得恶心极了。

唉……洁洁连他的审美观也一并给破坏掉，害他的心里只容得下她那张不及高标的小脸，娶她，真让他有种为了一棵小草，放弃整片森林的心酸，但他心甘情愿。

「尉……你上次就这样跑掉，让我很难堪……」她娇声嗲气地走到他身旁坐下，手指顺势画上他的前胸。

胜翊抓住她的手，冷声说：「没有用的！你引不起我的欲望。」

「不试试看怎么知道？」她不死心地攀住他的颈项，对他，她不会轻易放手，放掉了这个男人，放眼台湾，谁还可以与她匹配。

「除了洁洁，谁也无法和我配合得天衣无缝。」是的，只有洁洁，只有她身上那股淡淡的婴儿香，只有她不沾惹脂粉的清新，才能勾出他的心动。

从第二次出院後，他已经在太多女人身上做过实验了，不是吗？而实验结果只有一个——他的心已经让强势的甄洁洁入境，再也无法驱逐出境。

「我要退婚！」他简洁扼要地说。

「你对我上次的表现很不满意吗？没关系，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会全力配合你，这同我一定会让你改观的。」是了！男人都喜欢女人上床是荡妇，下床当贤妇，上回她为了顾及大家闺秀的形象，无法表现得让他满足，难怪他那天会转身下床、毫不恋栈，不然，哪有男人会在那个紧要关头退位？

她的提议让胜翊灵光一闪，嘴角浮上一抹诡笑。是吗？要试一次是吧？

他抓起她的下腕，凑近她。「你说你会全力配合我的欲望？你要让我对你改观？」

「是！I她贴近他，把他的诡笑解释成性欲被提起的迫不及待，原本抚著他胸膛的小手慢慢下滑，滑到她将取悦的「弟弟」上头。

「好！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上次你趁我昏迷不醒时落跑，这次我将不再容许你『临阵脱逃』！」他语带双关地睨笑著。「今晚，我在家里等候你大驾光临。」

今晚……他会全副「武装」准备好等著她……

当邵纹亭看到满屋子的「情趣商品」时，她的嘴巴吓得再也合不拢。

「请进！我美丽的女主角。」胜翊优雅地一躬身，扶住她的腰，宁强迫地把她拉进房里。关上门，没有起伏的单音节，让邵纹亭泛起一阵颤栗。

「你要不要先吃点『药』，免得待会儿挨不过去？」他暧昧地拿起一杯橙汁。

「这是……什么……药？」她被他的人情吓到了。

「是种让你舒缓全身肌肉和神经的药。这是第一回，特别给你优待，下一次，我可不让你吃了。」

「为……为什么？」她张大眼睛紧盯著橙汁，猜测那是什么东西，是强暴药丸？春药？还是迷幻药？

「因为我喜欢我的女人在我身下哀叫乞求……」说著，他拿起铁钉在她腰际轻轻一刺，惹出她杀鸡尖吼，全身高高弹起。

「你……你变……态……」她反射性地推开他手上的杯子，一句话说得结结巴巴再不完整。往昔的勇气撂下她，自个儿逃跑了。

「变态？你是指这个吗？」他从床边拿起皮鞭扬了扬，恶意地说：「没办法！一定要用这个，才能让我HIGH到最高点。」

他俐落地从她身後剥下她的衣服，凭藉著有力的手腕，硬把她拽上床，然後用手铐将她四肢牢牢铐住。

眼前的她像只四脚青蛙，为何以前他会认为，她美得像世界名画？看来，他的性格已经被彻底颠覆了。

「不……我不要……」眼看著胜翊拿在手上的瑞士刀，她吓得浑身发抖。

「很抱歉，我承认我有点嗜血，放心！我不会在你腿上划太大力的。」

他弯下身，用刀背在她柔软的大腿内侧划上一刀，虽然没见血，她却已经吓得狂舞猛叫。

「我又还没真划下去，你就喊成这样，往後我们真结了婚，一个晚上你要喊几次啊？要不要我先让附近邻居全迁走？」他摇摇头，轻叹一声。

「既然你不喜欢这个，我们来玩玩那个好吗？洁洁最拿欢玩滴蜡油了，她说那种感觉有一点灼热、一点激昂、一点说不出的快感……我想你会喜欢的。」

「我不……我不要……真的……求求你……」蓦地，她想起外传邱胜翊换女人比换衣服还快的消息。

原来，他是这样「用」女人的，难怪会用得那么凶，也只有甄洁洁那个变态女人，才会喜欢这种玩法、和他配合得「天衣无缝」。

「不行！你说要配合我的，何况你现在如果不适应，结婚後怎么办？我是为你好……乖，我们再来试试。」他拿起打火机，点燃烛蕊。

「不要，求你……我真的不要。」

「是你说想再要一个机会的，我也说过，这回绝不准你再临阵脱逃了。」他狂虐地笑著，嘴角邪邪地噙著一丝冷酷。

「我错了，我不要机会、不要和你结婚……我要退婚！」她嘶吼锐喊，喊出满怀惊惧。

「退婚？不行！我已经发布消息了，上次是洁洁、这回是你，新娘换得这么勤快，大家会马上猜出我的特殊嗜好，往後你叫我到哪边再去找到愿意配合我的女人？」他缓慢地摇头，色色的眼光在她身上流连，眼看著蜡油就要滴上她的一身细皮嫩肉。

「我保证绝不对外说，求你放了……我……」她已止不住满眶的热泪。

「好、好、好……别哭、别哭，没办法，谁叫我最怕女人流泪，只要你肯负担我的损失……」

「我愿意、我愿意。」她连声同意。「我明天……不！我今天就找我的律师和你谈！你有多少损失我都负现到底。」这个婚约她是一分钟也不肯多要了。

「唉……你不能挑起我的性趣又放我鸽子，现在要我找谁消火去？富家女就是这样子，一点苦头都吃不得。」他无余地拿钥匙帮她除去手铐脚缭，嘴里还不停地碎碎念：「要不是你父亲是乔乡建设的老板……」他摇梳头、叹口长气，显出一脸无可奈何。

那一晚，他顺利地和邵纹亭解除婚约。所以，古有明训——兵不厌诈。

记得、千万记得，有空让俊玮那死小子来帮他换一张新床，这张被邵纹亭躺过的床沾染了她的香水味，洁洁会不喜欢的——胜翊自我提醒著。

正文 尾声

「你又买花来？我不是要你别再浪费我们老公的钱吗？他赚钱很辛苦的！」洁洁看著瀞怡手上的一大把郁金香，天……那一定好贵。她心疼……咦？这回心疼的情绪果真没带动真正的「心疼」，濠全哥哥的医术真是好得无话可说。

「我後悔了，你还没嫁给我老公就处处管我花钱，等你真正嫁进门，我还会有好日子过吗？」瀞怡皱皱鼻子。

「至少，我会让咱们的老公在四十岁以前，存够两佰亿。」洁洁的精神很好，从开刀醒来後，她的体力一天比一天进步。

「还外汇存底咧！放心啦！这束花不是花咱们老公的钱买的，这是另—个仰慕者送的。」她说著把花插入花瓶中。

「别闹我了，我哪来的身价？一离婚就立刻冒出个仰慕者？」洁洁摇头苦笑地说道。

要谈身价，他……才有吧！他要结婚了吗？报纸上会登出他的结婚消息吧！想起他，洁洁帮作轻松的情绪马上变得糟糕透顶。

「他很有钱哦！他比邱胜翊帅、比邱胜翊温柔、比邱胜翊有钱途。一句话，要不要？嫁给他，你起码可以富裕五代。」瀞怡在她耳畔游说。

「你帮我把花拿回去退还，告诉他，我这辈子不结婚、不交男朋友、不谈感情了。」

「干嘛这么想不开？全世界又不只邱胜翊一个男人，此他好千百倍的人多的是。」

「爱一个人已经爱掉我半条命，你不想我英年早逝，就别给我打这种鬼主意。」洁洁翻过身，不想再和瀞怡继续这个话题。

「放心啦！濠全已经把你的心脏整修好，以後不会再随便闹罢工了，再谈上百场恋爱，也害不了你的命。」瀞怡仍不放弃。

背对著她，洁洁看著墙瞳，幽幽地问：「瀞怡，如果让你舍弃奇煜换别的男人，你会再付出爱吗？」

「那不一样，他是我老公。」拿什么当比喻都行，就是不能拿她老公。

「胜翊……也曾经是我的老公……是你告诉我，我这种行为、这种心思就叫作爱的，在我认定了他是我的最爱後，这辈子再不会改变了。」

「固执！他又不爱你，他都要爱别人、娶别人了，你还在这里默默爱他，这算什么？你想当现代王宝钏？拜托，台湾没有寒窑可以让你搬进去住！」

「我不当王宝钏，因为她守著一份期望，有期望是苦的；我不同，我知道胜翊不会再回来，我只要守著我的相思、守著我的单恋……其实……单恋也是一件很快乐的事。而且，没有期望就不会失望，没有失望就不会心伤……从此，我再也不会心伤了。」洁洁自圆其说。

筑好堡垒，她要把自己的心护卫得周周全全，再不让别人闯进来捣乱她的一池存水。

「白痴！单恋只会苦、只会痛，没道理会甜蜜的。」她的话只能哄哄智力测验不及五十分的笨蛋，她——颜箴水可不在那行列之中。

「不是！这些天我躺在这里，回忆我们在一起的那些日子，我真的好幸福……」想起他的怀抱、想起那些求爱的夜晚……天！她真的好爱好爱他。

「再幸福也都是过去式了，人要往前看，不要回顾过往，那没意义的。甄洁洁你起来，别给我弄个『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乾。』来吓找，阳光底下的好男人多如过江之鲫，别单恋邱胜翊那根烂草。」

她关起耳朵，不再理会瀞怡的聒噪，抱著枕头一遍遍温习和胜翊在一起的记忆……单恋会幸福吗？是的！会幸福，因为她把胜翊说过的爱，密密实实地包藏在心底，不曾或忘。

与君别後泪痕在，年年著衣心莫改……

「我不管，反正我就是要把你和那个仰慕者配对。」她霸道地把洁洁揪起来。

「瀞怡……」她无奈地喊一声，却在眼角扫过处，看到胜翊的身影。

「你非得那么粗鲁吗？」他拨开瀞怡的手，下杪钟洁洁已经躺入他的怀抱中。

「你可以出去了。」他简短的下了命令，这回瀞怡无条件配合。

胜翊把洁洁紧紧拥在胸前。

他听到了，亲耳听到她的爱情……他怎能不感动？一个不惧他将残废、硬要照顾他一生的妻子；一个不怕他琵琶别抱，硬要在角落想他、爱他一辈子的下堂妻……洁洁，你好傻、好傻……可是，我爱你的傻，好爱、好爱……

「说！为什么不告诉找你心脏不好？」他抑制著激昂情绪。

他没出现前，它还很好用的，是他出现後：心脏才会变得不好用……她没答，只是拚命地往他怀里钻，她要多收集一些回忆啊……

她在做什么？他将要和别的女人结婚了，她怎能在别人的老公身上收集回忆？

「你还来做什么？」洁洁懊恼地推开胜翊，他们早早两不相欠了！

「我来看你和我的心脏。」他似笑非笑地说。

「你在说什么？」她不解地望著他。

「我不知道濠全是怎么医好我们的，总之，现在你有两颗心脏，我却连一颗都没有，我想，他一定把我的心缝到你身上去了。」

「你……是说……」她从他怀里抬起头来，她的麻药还没退吗？怎会出现幻视、幻听？他说——他的心在她身上？

「我是说——坐在你眼前的邱胜翊，没了你就不再完整；我是说——我在不小心之间爱上了你，违背了我说要和你当一辈子朋友的诺言；我是说——尽管你趁虚而入，但进来了就不能再逃走，我是说……」

他的甜言蜜语让她感动得珠泪滚滚，他回心转意了吗？他又要她了吗？他说了这么多话是在告诉她，他们可以回到那段甜蜜的日子了吗？

「听懂我的意思了吗？」他轻声哄慰。

「听懂了，可是为什么……」她迟疑，是什么改变他的心意？她对他不如他对她那么有把握啊！

「那是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等出院之後我再找时间慢慢告诉你。」他抱住她，轻轻摇晃，寻觅了好久，邱胜翊终於在这个小女人的身上找到真爱。

「告诉找——『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天长地久有时尽，此爱绵绵无绝期。』是什么意思？」他突如其来一句。

「你背错了，是此恨绵绵无绝期。」洁洁小小声提醒。

「我说爱就是爱，你不要乱改我的词，难道你对我只有恨没有爱？」他的口吻恢复了那种不容人置疑的蛮横，他又成了沙文猪的双胞胎兄弟。

「好……你说对了，是我念错……」她又小小声地妥协，其实当小女人也蛮幸福的嘛！

「说！要不要再嫁我一次？」

「好……什么？」

「你没听错，上次的婚礼太简陋了，我要再重新举办一次！不要这样子看我，我不想在病床上要了你……」是的！他才没濠全那么变态，连在病床上都能吃了他的病人。

窗外，天正蓝、风正好……是个谈恋爱的好季节……尤其是对这对重新展开爱之旅的男女而言……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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