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羽婷的话像是一丝曙光,照进邱胜翊心底那道始终没有真正结痂的伤痕上。
是吗?他平常就像个丈夫吗?
“所以……我能為映洁带来幸福吗?我能负责她的幸福吗?”他的神情像个迷路的孩子,彷徨又无助地问。
“如果你不行还有谁办得到?但是你连喜欢的女人都不能守护的话,当然就不算是带给她幸福了。”邱羽婷的口吻有著“舍他其谁”的笃定。
“四姐是说真的吗?如果我做不到怎麼办?如果让映洁伤心了……”他还是害怕。
蜜妃带给他的阴影太深,他一时间还不能接受被解放的感觉。
“她会原谅你的。”邱羽婷的回答是他最想听到的安慰。“你四姐夫也常做些惹我生气伤心的事,但我也没因此就记恨一辈子不原谅他啊!”
谁教那人是自己深爱的丈夫?况且每次佟胤徽察觉自己做错事的时候,都会带酒来找她陪罪,完全抓住她的喜好,令她无法抗拒。
邱胜翊听著,突然瞭解四姐脸上那种又喜又怒,带著娇慎和没辙的复杂笑容是什麼感觉。
“是啊,映洁她真的会原谅我……”他没发现自己脸上浮现和邱羽婷同样的表情。
“况且你认為自己无法带给她幸福吗?”
邱胜翊细想了一番,答案变得简单而清晰。
“不,如果真的那样的话,我会先杀了我自己。”
“很好,看来你终于懂了负责的意义了。”邱羽婷满意的笑了,又想到一件事,“当然,如果你能顺便负责家业的话……”
“四姐,我要出去一趟!”确定自己的心意後,他立刻想去找映洁。
“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邱羽婷啐了声。
邱胜翊顾不得身上仅著单衣,就要衝出去,但到了门边又停了下来。
“怎麼了?你不是要去找映洁吗?”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他又垂头丧气了起来。
“為何来不及?”邱羽婷问。
如果他不清楚映洁在哪儿,她倒是知道。
邱胜翊无助地看向她,然後猛搔头。
“招书已经颁佈,映洁就要嫁给炎亚纶了!”没一会儿,他又像只无头苍蝇在原地打转。
糟糕!现在要挽回映洁,他根本就晚了太多!
邱羽婷扬起自信的笑容,食指点点朱唇,“当你生在艳府邱家,就该知道对我们来说,没有不、可、能!”
『11』第10章
她想了两天。
整整两天都在思考著自己究竟是怎麼想,随著时间过去,当她迎接两日後的朝阳时,突然懂了。
于是映洁来到炎亚纶在长安京的落脚处,一见到坐在主位,浑身散发出慵懒閒适气息的他,她二话不说在他面前下跪。
“真是……非常对不起。”她一开口就是道歉。
“这就是你的答案?”一手撐著下颚,炎亚纶兴味盎然地盯著她。
映洁没有站起身,固执地跪在他的面前。
“那个男人连道歉都没有陪你来,你还要留下来?”他也没有要她起身的意思。
“走不了……”双眼紧盯著地板,她轻轻低喃。
“什麼?”炎亚纶没听清楚她的话。
“不是他不来陪我道歉,而是我走不了。”映洁终于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有股凛然的气势,坚定不已地开口:“一直以来,我都只是看著他,小心翼翼的守著在他眼里的自己,不敢逾越那道他画出来的界线,因為我怕改变,也怕他会不能接受。”
炎亚纶不语,仅端著令人摸不著头绪的笑容瞅著她。
“现在……我还是不打算改变,但并不表示我仍害怕改变,只是想……想一直守在他身边而已。”
“喔?其实你大可要圣上将你指婚给他。”炎亚纶没有阻止她在这一刻变卦,反而大方的提议。
“我不想逼他娶我。”她从没这样想过。
“你曾问过他或是听他说过不想娶你吗?”炎亚纶问。
他的话在瞬间燃起映洁的希望,但是没多久她又垂下脑袋,低声道:“还是不行……”
“何故?”
“他不能娶我,因為胜翊他……对‘负责’这件事很害怕。”说到最後,她的话几乎是寒在嘴里。
炎亚纶费了一番注意才听清楚。
这意思是……邱胜翊无法负责罗?
“呵,大概因為他是个胆小鬼吧!”不能“负责”娶心爱的女人?这真是他听过最好笑的话了。
闻言,映洁急切地解释,“不、不是的!胜翊不是胆小鬼,他只是害怕随意的承诺会伤了别人的心,只是害怕自己说出的话担不起而已。”
没错,他从来就不是怕麻烦而逃避一切,他只是和她一样因為那件事而受了伤,才会却步。
对他们来说,“负责”是多麼的沉重,旁人大概永远无法理解。
“无法承担自己说出的话,那就是个胆小鬼。”炎亚纶撇撇嘴,话里有著鄙夷。
“不是的!都是因為我,让他失去了身為一个人该有的重要东西!”映洁急切的替他澄清。
如果那时候她没有犹豫的话,没有因為怕生而拖了几天才鼓起勇气去求救的话,也许就不会有那麼可怕的事情发生;也许母妃不会那样失控,也许对还是孩子的他们来说不会留下那麼深的伤口。
“都是藉口。”炎亚纶一副对她的话兴趣缺缺的模样,百般无聊地看向他处,嘴上继续说:“即使是三岁小孩也知道伤口会结痂的道理,伤口最痛的时候就是跌倒的那瞬间,接下来就会慢慢好转;没有不会好的伤口,只有因為怕痛始终护著伤口不肯医治的人。”
他的话又直又狠,却真实的令人无法否认。
炎亚纶突然回过头看著她,似笑非笑地问:“那麼,始终怀抱著伤口不肯治好的胆小鬼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