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1次PO完]苏镇舞会(翊洁) - 我愛黑澀會 | 棒棒堂 [结局小说] - 黑澀會.我愛黑澀會| 棒棒堂小说区 - 我愛黑澀會 | 模範棒棒堂 ♂ 超級後援會 - Powered by Discuz!
我愛黑澀會 | 模範棒棒堂 ♂ 超級後援會
我愛黑澀會 模範棒棒堂 超級後援會 www.stephylove.com

標題: [转+1次PO完]苏镇舞会(翊洁)
王子與公主
Rank: 6Rank: 6


金牌會員
等级: 126 -
生命值 : 4711 / 4711
魔力值 : 33994 / 123176
经验值 : 64 %

UID: 41093
精華: 0
積分: 2790
帖子: 101982
威望: 2790
金錢: 2692
被警告: 0
閱讀權限: 70
註冊: 2010-12-4
狀態:
發表於 2011-1-10 14:38  資料  個人空間  短消息  加為好友 
几个女眷认为这是更进一步献媚的办法,她们认为映洁看中了这个青年,因此不肯一下子展露自己的长处,要等到他对她也有意思的时候,才突然将自己的长处显示出来,使他眼花缭乱。家里每个人都渴望知道这个任性的姑娘对这位陌生客人作何感想。
  
晚餐的时候,每个人都说出隆格维尔先生的一个长处,而且都认为是自己独自发现的,只有德•封丹纳小姐一言不发地沉默了好久。后来她的舅公说了一句稍带讥讽的话,才打破了她的沉默。她也用讥讽的口吻说:这种天下无双的完美一定掩藏着某种重大的缺点,对于这么机灵的人,单看一眼是不能下判断的;她又说:这样讨每个人喜欢的人,最后不会讨得任何人的喜欢;一个人最大的缺点,就是一点缺点也没有。映洁象所有在恋爱中的少女一样,想欺骗那些包围着她的阿耳戈斯,将自己的爱情隐藏住内心深处。然而过了半个月光景,在这个人口众多的家庭里,已经人人知道这件小小的家庭秘密了。
  
隆格维尔先生第三次来访,映洁认为大部分是为着她的缘故,这个发现使她惊喜欲狂,以至于再仔细考虑考虑时自己都感到不敢相信了。不过她的自尊心仍然受了伤害:她是惯于使自己成为中心人物的,可是这一次她不得不承认有一种力量在吸引她,使她不由自主地失去主宰。她试图抵抗,但总无法将这个俊俏后生的面影逐出心坎。
  
不久她又产生了新的顾虑:隆格维尔先生有两种长处,这两种长处是和大家的好奇心、尤其是德•封丹纳小姐的好奇心相抵触的,那就是他说话非常谨慎,而且出人意表地谦逊。映洁在谈话中运用巧计,设下圈套,想使这个青年人详细说出自己的身世,他总能象要保守秘密的外交家那么乖觉地避开。她谈到绘画,隆格维尔先生应答起来很内行。她弹奏乐曲,年轻人又能用行动来证明他钢琴弹得很好。一天晚上,他用自己美妙的歌喉和映洁配合着唱了一首西马罗沙所作的最优美的二重唱,把所有在场的人都迷住了。可是问他是不是音乐家时,他又用巧妙的说笑和打诨应付过去,使那些精于捉摸人的太太无法猜出他到底属于社会上哪一阶层。不管老舅公怎样勇敢地要钩住这条船,隆格维尔总能灵巧地躲开去,以便保留那秘密的魅力。由于普拉纳别墅里任何好奇心都不超出礼貌所允许的范围,因此他就更容易始终保持着别墅里“标致的陌生客人”的身分。
  
映洁被这种保留弄得很苦恼,于是她希望从他妹妹那边去打听这些秘密,以为效果一定会比从哥哥这边打听好。克拉拉•隆格维尔小姐到此时为止一直隐藏在幕后,映洁在舅公的协助下,极力把这个人物拉出场来。她的舅公熟谙这类事儿犹如他熟谙指挥船只那样。不久,别墅里的全体仕女都表示很想结识这位可爱的姑娘,并且请她来散散心。有人提议举办一个不拘客套的舞会,大家都同意了。太太们都认为从一个十六岁的少女嘴里套出一些口风来,并不是一桩没有希望的事。
  
好奇心和怀疑给德•封丹纳小姐的心上添了一层薄薄的暗影;然而即使如此,她的整个心坎仍然充满了光明,她享受着生存的幸福,由于另外一个人的存在。生命对于她有了新的意义。她开始注意处好社会关系。也许是幸福使人变好,也许是她没有工夫再去折磨他人,她不象从前那么尖酸刻薄,变得温柔宽厚多了。
  
她的性格的转变使家里人又惊奇又快乐。也许她的自私自利性格真的蜕变成为爱情了吧?等待她那位怕难为情而暗暗爱慕她的恋人的到来,对于她是无边的快乐。他们两人之间并没有说过一句充满激情的话,然而她知道她被爱上了,她多么高兴地在年轻的陌生人面前炫耀她的多方面才能呀!她发觉对方也在细细地观察自己,于是她极力克服由于所受的教育在自己身上滋长起来的一切缺点。这岂不是她对爱情的首次敬意,然而对她自己却是一次严厉的指责么?
  
她想讨对方喜欢,对方也为她着迷;她爱别人,别人也将她奉若神明。家里人知道她那高傲的性格是她的护身符,索性给她相当的自由,使她能够充分享受那一点一滴的、使初恋变得迷人而热烈的稚气的幸福。
  
不止一次,年轻人和德•封丹纳小姐两人单独在花园的小径上散步,花园被大自然装饰得象一个去参加舞会的姑娘。不止一次,他们无固定话题地随便闲谈,那些最没有意义的语句,正是蕴藏着最丰富的感情的语句。他们时常在一起欣赏落日的景色。他们一起采摘小白菊,将花瓣一片一片地撕下来(一种爱情的占卜)。他们合唱热情的歌曲,佩尔戈莱兹和罗西尼的名曲做了传达他们内心秘密的忠实媒介。
  
舞会的日子到了。通报的仆人固执地把作为贵族标志的那个“德”字,加在隆格维尔兄妹姓氏前面。克拉拉和她哥哥成为舞会的中心人物。德•封丹纳小姐生平第一次带着愉快的心情,看着一个年轻姑娘受人欢迎。她真诚地给克拉拉许多温柔抚爱,而且对她体贴周到。这些女子间的柔情平常只是在要激起男子的妒忌时才做出来的。但映洁有一个目的,她想探出一些秘密。
  
然而隆格维尔小姐是个女子,她比哥哥更细心、更聪明,她一点也不露出小心谨慎的神气,而能将谈话从金钱地位这些题目上支开,她做得那么迷人,以致引起德•封丹纳小姐的妒羡,替她起了个绰号:美人鱼。映洁虽然有计划地引诱克拉拉讲话,事实上倒是克拉拉在查问她。映洁想评断克拉拉,结果反让她评断了自己。更使映洁气恼的是,她时常让克拉拉狡猾地套出口风,使她在谈话中透露出自己的性格。克拉拉天真而又谦逊的态度,的确使人绝对不会怀疑她有任何恶意。
  
有一次德•封丹纳小姐被克拉拉所挑动,很不谨慎地说出了一些反对平民阶级的话,事后自己懊恼不已。
  
“小姐,”美丽的克拉拉对她说,“我时常听见胜翊说起您,因为我爱他的缘故,我一直非常想认识您,而想认识您不正是爱您吗?”
  
“我亲爱的克拉拉,我对那些非贵族阶级说了这样的话,真怕得罪了您。”
  
“哦!放心吧。今天这一类的讨论是没有目标的。至于我,这些牵涉不到我,我和这个问题没关系。”
  
不论这句回答傲慢到什么程度.德•封丹纳小姐却因此而深感愉快;因为她象所有在热恋中的人一样,以解释卜卦的方法去解释这句回答,专从符合自己愿望的角度去想。因此她再回去跳舞的时候更加快活了,她凝视着隆格维尔,觉得他风流潇洒的外表似乎更超过她理想中的情人。一想到他是个贵族,她就更加心满意足,黑色的眼珠发着闪光,以所爱的人儿就在身旁的全部愉快跳着舞。一对恋人从来未曾达到现在这样心心相印的程度,在四组舞的规矩使他们碰到一起的时侯,不止一次,他们觉得手指尖儿在发抖。
  

頂部
王子與公主
Rank: 6Rank: 6


金牌會員
等级: 126 -
生命值 : 4711 / 4711
魔力值 : 33994 / 123176
经验值 : 64 %

UID: 41093
精華: 0
積分: 2790
帖子: 101982
威望: 2790
金錢: 2692
被警告: 0
閱讀權限: 70
註冊: 2010-12-4
狀態:
發表於 2011-1-10 14:38  資料  個人空間  短消息  加為好友 
一对恋人在乡间的节日和欢乐中到达了初秋的日子,他们让自己在人生最甜蜜的情感之流中轻轻飘浮,而且用各种各样的小事故来加强爱情。这些小事故人人都想象得出,因为恋爱在某些方面总是相似的。他们两人相互观察着,正象恋人们所能相互观察的那样。
  
“根底浅薄的爱情这么快就变成自由恋爱的婚姻,这是从来没有的呀!”老舅公这么说。他象一个生物学家在显微镜下观察一只昆虫一样,注视着这对青年男女。
  
这句话惊醒了德•封丹纳夫妇。老旺代党人再不象他过去所答应的那样,对于他女儿的婚姻不加过问了。他到巴黎去了解情况,得不到什么结果。于是他委托巴黎市政府的一个官员去调查隆格维尔家庭的情况。在调查出结果以前,这个神秘的谜使他很觉不安,他认为应该关照他的女儿,叫她谨慎行事。
  
对于父亲的这一忠告,女儿是用满含讥讽的假意服从来接受的。
  
“我亲爱的映洁,如果你爱他,最低限度请你不要对他说出来!”
  
“爸爸,我的确爱他,不过,我要等您批准的时候才告诉他。”
  
“可是,映洁,想一想,你对他的家庭、他的职业还一点也不知道呀!”
  
“我不知道,那是我自己愿意这样。爸爸,您曾经希望我早点结婚,您给了我选择的自由,现在我已经不可挽回地决定我的选择了,您还要什么呢?”
  
“我还要知道,我亲爱的孩子,你所选中的那一位,到底是不是法兰西贵族院议员的儿子,”可敬的老贵族讽刺地回答。
  
映洁沉默了一分钟。后来她抬起了头,望着她的父亲,不安地对他说:
  
“难道隆格维尔家族……?”
  
“已经绝了后代了。罗斯登—灵堡老公爵于一七九三年死在断头台上,他就是隆格维尔家族最后一支的末一个后裔。”
  
“可是,爸爸,也有许多高贵的家族是私生子的后代。法国历史上有无数亲王在他们的贵族家徽上加了一道从右上角到左下角的斜条。”
  
“你的观念大大地改变了,”老贵族微笑着说。
 
第二天是封丹纳全家在普拉纳别墅的最后一天。被父亲的忠告严重地扰乱了心情的映洁,焦急地等待隆格维尔照平时习惯到来,以便从他那里得到一个解释。晚餐以后,她独自一人到花园里散步,朝着他们惯常在那里互诉心曲的树丛走去,她知道隆格维尔会到那里找她。她一面快步走着,一面考虑用什么方法可以不失身分地骗出这项重要的秘密来。这可是一桩相当困难的事情!直到目前为止,她并没有直接承认过她对这位陌生人的爱情。象胜翊一样,她也在暗中享受初恋的甜蜜滋味,他们两个都是非常矜持的人,似乎两个人都怕承认自己的爱。
  
克拉拉曾经将自己对映洁性格上的怀疑告诉胜翊•隆格维尔,这些怀疑相当有根据,这使他时而被自己年轻而澎湃的热情所控制,时而又想冷静地认识和考验一下他寄托以自己幸福的女人。他的爱情并没有迷惑住他的眼睛,他看出了映洁被成见所腐蚀的性格;可是他想首先知道映洁是否爱他,然后才来想法子破除她的成见。他不愿意将自己的爱情和生命来作冒险。因此他始终不说出自己的心情,但可惜他的目光、他的态度,和他最细微的举动都将他的爱情暴露出来了。
  
在德•封丹纳小姐这边,一般少女所具有的自尊心在她身上尤其强烈,因为她有由于家庭出身和自身美貌而产生的那种愚蠢的虚荣,这种自尊心阻止她坦白说出自己的爱情,而爱情的日益滋长,却又时时使她想说出来。这样,一对恋人虽然都不曾说出自己秘密的动机,而双方都本能地明白了他们的处境。在生命中的某些时候,年轻的心灵是喜欢含糊不清的状态的。正由于他们两个却迟迟不开口,他们好象将这个等待变成一场残酷的游戏。一个想知道另一个是不是爱他,而这一点必须他高傲的情人肯承认才行;另一个却在等待他随时打破这个过分尊重别人的沉默。
  
映洁坐在一条粗陋的长凳上,想着三个月来欢乐的日子中所发生的种种事情。她父亲的疑心是她最后的恐惧;然而她作了两三次思考之后,就以一个缺乏经验的少女的心情,断定这些恐惧是毫无根据的。首先她确信自己不会犯错误。整个夏季,她在胜翊身上并没有发现任何动作、任何言语可以证明他的出身或职业是低下的;相反,他的谈吐却显示出他是个掌管国家最高利益的人。
  
“而且,”她想,“一个办公室职员、一个银行家或者一个商人绝不会有这么多的闲暇,能够整整一个季度逗留在乡下的田野和树林中追求我,自由自在地消磨日子,正象一生无忧无虑的贵族一样。”正想得入味的时候,一阵树叶的响声告诉她胜翊已经来了一些时候,大概正在带着仰慕的心情偷看她。
  
“您知道这样惊动人家很不好吗?”她微笑着对他说。
  
“特别是当年轻姑娘在想心事的时候。”胜翊意味深长地回答。
  
“为什么我不能够有我的心事?您不是也有您自己的心事么!”
  
“那么您真的在想心事喽?”他笑着说。
  
“不,我在想您的心事,我的心事我自己很清楚。”
  
“可是,”年轻人抓住德•封丹纳小姐的胳膊,夹在自己的  胳膊下面,轻轻喊道,“也许我的心事就是您的心事,而您的心事也正是我的心事呀!”
  
他们走了几步,正好停在一丛树下面,树丛被落日的余晖照耀着,象裹上了一朵红棕色的云。自然的美景使这一时刻添上了庄重的气氛。胜翊突然而亲密的动作,尤其是她的胳膊感觉到的、他沸腾的心的剧烈跳动,使映洁格外激动,这种激动往往是一些最简单和最无意识的偶然事件所引起的。

頂部
王子與公主
Rank: 6Rank: 6


金牌會員
等级: 126 -
生命值 : 4711 / 4711
魔力值 : 33994 / 123176
经验值 : 64 %

UID: 41093
精華: 0
積分: 2790
帖子: 101982
威望: 2790
金錢: 2692
被警告: 0
閱讀權限: 70
註冊: 2010-12-4
狀態:
發表於 2011-1-10 14:39  資料  個人空間  短消息  加為好友 
  
上流社会的青年女子平时在矜持中生活,一旦感情爆发出来,过去的矜持就会使爆发的力量更加猛烈,这是她们遇见一个热情的恋人时所能遭遇的最大危险。映洁和胜翊的眼睛从来没有象今天这样道出许多平时不敢说出口来的事情。陶醉在这种状态中,他们很容易就忘记了那些自尊心和矜持的信条,也忘记了那些互不信任的冷静的考虑。
  
开头,他们只是紧紧地握着手来表达彼此间愉快的心情,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先生,我有一个问题要问您,”经过一段长时间的沉默,又慢慢地向前走了几步之后,德•封丹纳小姐战栗着,用激动的声音开口说。“我希望您明白,这个问题是我在家庭中所处的尴尬地位使我不得不提出来的。”
  
映洁结结巴巴地说出这句话之后,接着是一阵对映洁来说十分可怕的寂静。在沉默中,平素这么高傲的一个姑娘,竟不敢接触她的恋人的明亮的眼光;她暗中觉得她自己要说的下半截话非常卑鄙:
  
“您是贵族吗?”
  
说完了这半截后,她恨不得立刻钻到地底下去。
  
“小姐,”隆格维尔变了脸色,带着一种十分尊严的表情郑重地说道,“我保证直截了当地回答您的问题,可是我要求您首先诚实地回答我向您提出的问题。”
  
他放开少女的胳膊,年轻姑娘立刻感觉自己好象孤独一人留在世上。他对她说:
  
“您查问我的出身,到底是什么用意?”
  
她冷了半截,象木头似的呆在那里,半晌不说话。
  
“小姐,”胜翊继续说,“如果我们相互不理解,就不要继续下去了吧!我爱你,”他用深沉而动情的声音加上这句话,使少女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幸福的感叹,“那么,”他听到那一声感叹,脸上也露出了欢愉的神色,他接着说,“为什么还要问我是不是贵族呢?”
  
映洁的内心深处好象有一个声音在呼喊:“如果他不是贵族,他会这么说话吗?”
  
她温和地重新抬起头来,好象要从年轻人的眼光中吸取新生命,她伸出胳膊给他,似乎表示和他言归于好。
  
“您以为我把官职爵位看得很重要吗?”她带着促狭的狡猾说。  
  
“我没有什么头衔可以献给我的妻子,”他一半快活、一半严肃地回答。“可是我要娶的妻子既是贵族出身,而且她的有钱的父亲又使她过惯了富贵幸福的生活,我是知道为了这个选择我应该承担些什么义务的。所谓爱情能够满足一切,”他快活地加上一句,“只是对于情侣而言;至于夫妇,除了以苍穹为房顶和以绿茵为地毯之外,还需要更多一些东西。”
  
映洁心里想:“他很有钱。至于头衔,可能是他想试试我!一定是人家在搬弄是非,说我偏爱贵族,说我非要嫁给一个法兰西贵族院的议员不可,一定是我那几个假装正经的姐姐和嫂子在捉弄我。”
  
“先生,我向您保证,”她提高了声音说,“我过去对于人生和社会有过一些很不正确的想法;可是到了今天,”她一面说,一面故意用一种可以使他发狂的眼光瞄视着他,“我已经懂得,对一个女人来说,真正的财富在哪里。”
 
“我应当相信您在讲真心话,”他温和而郑重地回答,“我亲爱的映洁,如果您重视物质享受,那么,今年冬天,也可能在两个月之内,我将会为我可以献给您的东西而感到骄傲。这就是我藏在这里的唯一的心事,”他指着他的心坎,“因为这件事情的成功与否,牵涉到我的幸福,我不敢说:“我们的幸福’……”
  
“喔,说吧!说吧!”
  
他们回到客厅去的时候,两人放慢了脚步,一路上喁喁密语。德•封丹纳小姐觉得她的恋人从来没有象今天这么可爱,这么风趣。刚才的一段谈话,在某种程度上证实了她已经获得这位使一切女性羡慕的男子的心,因此他的修长身材,他的潇洒风度,在她看来更富于吸引力了。他们两人唱了一支意大利二重唱,表情那样丰富,以致满座都热烈地为他们鼓掌。他们分离时相互道别的口气好象在订立盟约,其中隐藏着他们的幸福。
  
总之,在映洁来说,这一天似乎成了一根链条,把她和陌生男子的命运更紧密地联系到一起。刚才他们表白心情的时候,隆格维尔所显示出的力量和威严,似乎使德•封丹纳小姐对他产生了敬意,没有这点敬意,真正的爱情就不可能存在。当她独自和父亲留在客厅的时候,她的父亲向她走过来,亲切地握着她的双手,询问她对于隆格维尔先生的家庭和财产状况是不是已经打听出一些眉目。
  
“是的,我亲爱的父亲,”她回答,“我比我过去所希望的更加幸福。总之,隆格维尔先生是我愿意嫁的唯一的人。”
  
“很好,映洁。”伯爵说,“我知道还剩下些什么事让我去办。”
  
“您会碰到什么阻碍吗?”映洁有点着急起来。
  
“亲爱的孩子,谁也不知道这个青年男子的底细;不过,除非他是个坏蛋,否则你既然爱他,我就把他当作亲儿子看待。”
  
“坏蛋?”映洁说,“我绝对放心。我的舅公是我们的介绍人,可以为他担保。亲爱的舅公,请您说一句,他是个水老鼠、海贼,还是个海盗?”
  
“我早知道要弄到这地步的,”老海军从瞌睡中醒过来喊道。
  

頂部
王子與公主
Rank: 6Rank: 6


金牌會員
等级: 126 -
生命值 : 4711 / 4711
魔力值 : 33994 / 123176
经验值 : 64 %

UID: 41093
精華: 0
積分: 2790
帖子: 101982
威望: 2790
金錢: 2692
被警告: 0
閱讀權限: 70
註冊: 2010-12-4
狀態:
發表於 2011-1-10 14:40  資料  個人空間  短消息  加為好友 
他朝客厅里张望,用他常讲的一句话来形容,映洁已经象桅尖闪光(形容速度非常快)那样不见了。
  
“好吧,舅舅,”德•封丹纳先生接着说,“关于这个青年的一切,您既然知道,怎么能够不告诉我们呢?您应该看得出我们的心事呀!隆格维尔先生是贵胄吗?”
  
“我对于他是既不认识夏娃,也不认识亚当(指他不知道他的底细),”德•凯嘉鲁埃伯爵嚷道,“这个傻女孩子把她的心思告诉我,我就用我自己特有的方法把她的圣普乐(暗喻情人)给她带来。我只晓得这个小伙子是个神枪手,精于狩猎,打弹子打得出神入化,是下棋和掷骰子的能手,他的剑术和骑术和从前的圣乔治骑士一样好。他对于我们葡萄产地的知识异常广博。他的数学象一本数学题解那么准确,他的绘画、唱歌和跳舞都是第一流。
  
“我的天,你们这些人是怎么啦?如果这样还不是一个十全十美的贵族,我倒要请你们给我找出一个象他这样多才多艺的平民来!找出一个象他这样过着贵族化生活的人来!他做什么事情吗?他毫无身分地上办公室吗?他在你们称作什么司长、局长的那些暴发户面前打躬作揖吗?他挺起胸瞠走路。他是一个男子汉。还有,我刚才在背心口袋里又找到了他给我的名片,他递给我的时候还以为我要割断地的喉咙哩,这个可怜的天真的孩子!现代的青年是不太狡猾的喏,这就是他的名片。”
  
“桑蒂耶路五号,”德•封丹纳先生一面念名片,一面竭力回忆他所得到的关于这个年轻的陌生人的情报。“真是见鬼!这是什么意思呀?这个地址是帕尔马、韦布津斯特之流住的地方呀,他们主要的买卖是洋纱、棉布和印花布的批发生意。哦,对了,下议员隆格维尔在这家公司里是有股份的,一点不错。不过我知道隆格维尔只有一个三十二岁的儿子,他一点也不象我们这位陌生客人,而且隆格维尔给了他儿子五万利勿尔年金,想使他讨一个部长的女儿作媳妇;他也象其余的人一样,抱着晋封为贵族院议员的野心。我从来没有听他说起过这个胜翊呀!他有女儿吗?这个克拉拉又是谁?任何阴谋家都可以自称姓隆格维尔呀!这家帕尔马—韦布津斯特公司不是因为在墨西哥或印度投机失败而几乎要倒闭吗?我一定要弄清楚这些问题。”
  
“你自言自语的好象在舞台上独白,你好象只把我算作零,”老海军突然说。“你难道不知道,只要他是贵族,我的船舱里就有不少钱袋可以补救他没有财产的缺点吗?”
  
“至于这一层,只要他是隆格维尔的儿子,他就什么也不需要了。不过,”德•封丹纳先生把头向左右摇动,“他的父亲并没有用金钱来捐官买爵。在大革命以前他是个检察官,第一次复辟以后,他在自己的名字前面加上了‘德’字,一直保持到现在,而且捞回了一半财产。”
  
“好呀!那些父亲被吊死的人真是幸福!”老海军快活地说。

『5』第五章

这个值得纪念的日子过了以后三四天,十一月一个晴朗的早晨,寒冷的早霜正在清洗巴黎的林荫道,德•封丹纳小姐穿了一件她自己首创的新式皮大衣,和她的两位嫂嫂一同出游。这两位嫂嫂以前曾经被她肆意讽刺过。三个女人出游的目的,不单是为了试坐一部漂亮的新车;和炫耀她们为冬季时装创造的新款式服装,主要的还是为了去看一种女用披肩,她们听一个朋友说,在和平大街转角的一家大布店里有售。
  
三个女人走进店堂以后,映洁的嫂嫂男爵夫人扯了扯映洁的衣袖,将坐在柜台里面的胜翊•隆格维儿指给她看。隆格维尔正在用熟练的商人手势,把一枚金币交给一个内衣女商人,而且好象正和她商谈什么。这个标致的陌生客人手里拿着几种样品,使人无法再对他可敬的职业有任何怀疑。
  
映洁立时浑身冰冷地战栗着,可是没有被人察觉、上流社会的礼节使她不动声色地藏过了内心的疯狂愤怒,她回答她嫂嫂的一句:“我早知道了!”音调无可比拟地抑扬得体,使当代最优秀的女伶也会妒羡不已。她朝柜台走过去。隆格维尔抬起头,把布样放进衣袋,极其镇静地向德•封丹纳小姐致了敬礼,向她走过来,用一种穿透心坎的眼光注视着她。
  
“小姐,”隆格维尔回身向跟着他走过来,惶惑不安的女商人说,“我再派人去清算帐款,这是本店的手续。不过,”他把一张一千法郎的钞票交给那个青年女子,凑到她的耳边说,“拿着,这是我个人给您的。”他转身又向映洁说,“小姐,我希望您原谅我。这些生意上的事情真逼得人没有办法,您的好心肠不会怪我吧。”
  
“先生,我以为这跟我毫无关系。”德•封丹纳小姐回答,眼睛望着隆格维尔,神情安定,带着讥讽的毫不在乎的表情,好象她是第一次看见他。
  
“您这话当真吗?”胜翊的声音断断续续,问道。
  
映洁以无可比拟的无礼扭过身去。这短短的一问一答是用低沉的声音说的,两个充满好奇心的嫂嫂并没有听见。三个女人买了披肩之后,又坐上了马车。映洁坐在前面的座位上,她不由自主地向这间可恨的商店投过最后的一瞥。她看见胜翊在店堂里站着,交叉着双臂,露出战胜了这种突如其来的不幸打击的神气。他们的视线接触了,两个人的眼光都表示绝对不肯让步。两个人都想残酷无情地伤害对方的心,那颗自己所爱的心。转瞬间,两人之间的距离就变得那么远,好象一个在中国,另一个在格陵兰一样。
  
虚荣心不是有一种气息可以使一切都干枯吗?目前德•封丹纳小姐心里的剧烈斗争,是一个年轻姑娘所从未经历过的,她正在收获自己种下的苦果,而且是非常的丰收,从未傲慢与偏见未曾在人的心中撤下这么多痛苦的种子。她的脸庞本来是鲜艳润滑的,现在却显出了一条条黄色的纹路,一粒粒红色的斑点,雪白的双颊有时突然间变成青绿色。
  
为了在嫂子们面前隐藏她内心的纷乱,她笑着对她们品评某个行人或者某种可笑的装束,然而这是不自然的痉挛的笑。如果她的嫂子们趁机讥讽她,向她施行报复,倒也罢了,可是嫂子们却可怜她和同情她,保持着沉默,这就更加伤了她的心。她运用自己的全部机智将她们卷入闲谈,在谈话中她用奇谈怪论来发泄自己的愤怒,用下流的讥讽和刻毒的言语来咒骂一切商人。
  
回到家里,她突然发起寒热来。起初病势很凶,一个月以后,经过亲属的看护和医者的悉心诊治,总算如全家所愿,她逐渐痊愈了。人人都希望这一次相当深刻的教训能够改变她的性格,然而映洁在痊愈以后又不知不觉地恢复了过去的习憬,重新回到社交界来。她声称认错了人没有什么可耻。她说:如果她象父亲那样在下议院里有点势力的话,她要建议颁布一项法令,命令一切商人,尤其是棉布商人,要象贝里的绵羊一样;在额头上订下烙印,一直到三代为止。她认为贵族们应该穿上路易十五时代宫廷侍臣们穿起来非常好看的那种法国古式服装,而且只有贵族有权这样穿着,听了她的活,似乎一个商人与一个法国贵族院议员之间外表上毫无区别,乃是王国的一大灾难。
  

頂部
王子與公主
Rank: 6Rank: 6


金牌會員
等级: 126 -
生命值 : 4711 / 4711
魔力值 : 33994 / 123176
经验值 : 64 %

UID: 41093
精華: 0
積分: 2790
帖子: 101982
威望: 2790
金錢: 2692
被警告: 0
閱讀權限: 70
註冊: 2010-12-4
狀態:
發表於 2011-1-10 14:40  資料  個人空間  短消息  加為好友 
其他诸如此类的戏谑,每遇到什么偶然事件牵涉到这一问题时,她就滔滔不绝地说出来。那些真正爱她的人从这类冷嘲热讽中领会出凄凉的意味。显然,胜翊•降格维尔仍然统治着这颗不可解释的心。有时她的性情突然柔顺起来,就象她在那段不长的恋爱时期里的样子,有时她又暴躁得使人不能忍受,她的痛苦是一件公开的秘密,家里人都知道使她发脾气的根源,都原谅她在性格上这种忽晴忽雨的变化,只有德•凯嘉鲁埃伯爵能够稍微控制她,因为他把金钱供她尽量挥霍,这是安慰巴黎少女的最有效的方法。
  
德•封丹纳小组第一次参加舞会,是在那不勒斯王国驻法大使的公馆。当她和舞会的几个主要人物一齐跳四对舞的时候,她瞥见隆格维尔就在几步之外,正向她的舞伴点头招呼。
  
“这个青年是您的朋友吗?”她用轻蔑的态度问她的男伴。
  
“他是我的弟弟。”他回答。
  
映洁不由得打了一个寒噤。
  
“啊!”他用热烈的口气接着说,“他真是世界上心地最高尚的人……”
  
“您知道我的名字吗?”映洁突然打断他。
  
“不知道,小姐。对于人人挂在嘴上的名字——也许我应该说人人记在心上的名字,我居然没有记住,我承认这是一种罪过。不过我有一个还站得住的理由,可以求得别人的谅解:我刚从德国回来。我的大使从德国回到巴黎休假,今天晚上叫我陪伴他可爱的太太来参加舞会,您看,她就在那边角落里。”
  
“倒是地道的悲剧面孔。”映洁端详了大使夫人之后说。
  
“可这还是她在舞会上的面孔呢,”青年笑着说。“我必须陪她跳舞,因此我要从您这里得到一些补偿。”
  
德•封丹纳小姐弯腰致谢。
  
“我真想不到,”健谈的大使馆秘书继续说,“会在这里遇见我的弟弟。我从维也纳到这里的时候,正得到他卧病在床的消息。我本来想先去探望他,再来参加舞会,可是在政界服务,我们并不是时常有空闲去享受天伦之乐的。我的‘女主人’不容许我去探望可怜的胜翊。”
  
“令弟不象您这样在外交界服务吗?”映洁问。
  
“不,”大使馆秘书叹了一口气说,“可怜的弟弟为我作了自我牺牲!他和我妹妹克拉拉放弃了我父亲的财产,使父亲能够凑成一份长子世袭财产给我。我父亲也象其他拥护内阁的下议员一样,渴望得到贵族院议员的爵位。他已经十分有把握了呢!”说到这里他放低了声音。
  
“我弟弟凑了一些资金参加一家银行的投资;我知道最近他跟巴西做成了一笔买卖,可以使他变成百万富翁。我曾经利用我在外交界的关系助了他一臂之力,您看我该多么高兴!我正急不可待地等待着巴西公使馆的一封电报,这封电报可以使他不再双眉紧锁。您觉得他怎样?”
  
“依我看,令弟的神情不象是在操心银钱交易的人。”
  
年轻的外交官向他的舞伴投过探测的一瞥,她表面上很平静。
  
“怎么!”他微笑着说,“你们这些小姐居然能够从一个人无言的额角上看出别人在恋爱吗?”
  
“令弟在谈恋爱吗?”她问道,不由自主地做了一个动作,露出渴望知道详情的神情来。
  
“是的。他象母亲一般照看着我的妹妹克拉拉,是克拉拉写信告诉我,说他今年夏天疯狂地爱上了一个非常漂亮的女子,以后我就听不到关于他恋爱的消息了。您相信吗?这个可怜的孩子每天早上五点钟起床,跑去很快地把各种事情办妥,以便在下午四点钟以前赶到他的爱人居住的乡下去。就这样,他把我送给他的一匹可爱的纯种马给骑坏了。
  
“我说话太多,小姐,请原谅我,因为我刚从德国回来。我已经有一年没有听见过地道的法国话,我渴望看看法国人的面貌,我看饱了德国人,我的爱国狂竟使我有时想对着一座巴黎来的烛台说话!可是今天我在一个外交官的公馆里这样失礼地大讲特讲,倒是您的过错,小姐。不是您将我的弟弟指给我看的吗?一讲到他,我的话就说个没完了。我想告诉所有的人:他是多么善良,多么慷慨。这不是一件小事情,而是关系到隆格维尔采邑十万利勿尔的年收入呢!”
  
德•封丹纳小姐之所以得到这些重要的消息,是当她知道对方是她所鄙弃的恋人的哥哥时,她立刻很乖巧地查问她的舞伴,而她的舞伴对她丝毫不起疑心的缘故。
  
“您以前真的能够眼看您弟弟做洋纱棉布买卖而不感到心里难过吗?”映洁在跳完了组舞的第三段以后这样问。
  
“您从哪里得来的消息?”外交官反问她,“谢天谢地!我虽然说话很多,可是我已经掌握了说话的艺术,只说我要说的话,象我所认识的许多见习外交官一样。”
 
“这是您告诉我的,我向您保证。”
  
大使馆秘书很惊奇地望着德•封丹纳小姐,心里起了疑云,他用探索的眼光望望他的弟弟,望望他的舞伴,他猜出了一切。他合拢双手,眼睛朝天花板望着,笑着说:
  
“我真是一个傻瓜!您是舞会上最漂亮的小姐,我的弟弟不停地偷看您。他带着病来跳舞,而您假装没有看见他。请您成全他的幸福吧,”他一面说,一面陪伴她回到她舅公那边去,“我不忌护,不过,以后每次称您为弟妇时,我心里多少总会有点激动的……。”

頂部
王子與公主
Rank: 6Rank: 6


金牌會員
等级: 126 -
生命值 : 4711 / 4711
魔力值 : 33994 / 123176
经验值 : 64 %

UID: 41093
精華: 0
積分: 2790
帖子: 101982
威望: 2790
金錢: 2692
被警告: 0
閱讀權限: 70
註冊: 2010-12-4
狀態:
發表於 2011-1-10 14:41  資料  個人空間  短消息  加為好友 
  
然而一对恋人本身却坚持着不肯让步。近半夜两点钟的时候,大家在宽阔的阳台上吃夜宵,为着便利大家挑选熟人坐在一起,桌子好象酒馆里那样摆法。恋人们是经常有巧遇的,凑巧德•封丹纳小姐的邻桌坐满了贵宾,胜翊也是这些贵宾之一。
  
映洁很留神地倾听邻桌的谈话,具有隆格维尔那种风度和面貌的男女青年坐在一起的时候,话题总是牵涉到男女爱情上面的。隆格维尔谈话的对手是一位那不勒斯公爵夫人。她的眼睛明亮发光,洁白的皮肤象软缎般柔滑。胜翊装出和她很亲密的样子,尤其伤了德•封丹纳小姐的心,因为她刚才对这位恋人表示的柔情,比过去增加了十倍。
  
“对呀,先生,在我们的国家里,真正的爱情是肯牺牲一切的,”公爵夫人很娇媚地说。
  
“你们比法国女子更加懂得爱情,”胜翊一面说,一面将他火热的眼睛望着映洁,“法国女子都是爱慕虚荣的。”
  
“先生,”映洁很快地说,“诽谤祖国是最坏的行为,爱国心是世界各国人民都应该有的。”
  
“小姐,您难道相信一个巴黎女子肯跟着她的爱人到任何地方去吗?”公爵夫人微微冷笑地说。
  
“呀!让我们说得清楚一点,太太。一个巴黎女子可以跟着她的爱人跑到沙漠地带,搭上一个帐篷住在那里,可是不会跟他坐在商店的柜台里面。”
  
映洁说完以后还加上一个表示轻蔑的手势。就这样,映洁自幼所受的可悲的教育,使她第二次断送了自己刚刚露头的幸福,而且使她终生不幸。胜翊外表上的冷淡态度,和另一个女人的讥笑,使映洁不由自主地又说出了这一类尖酸刻薄的话来,这已经成为她戒不掉的恶习。
  
“小姐,”吃完了东西,女士们离桌起身时声音嘈杂,隆格维尔趁机对映洁低声说,“永远不会再有别的男子象我这样热诚地祝愿您幸福,在我将要离开您以前,请您允许我向您提出这个保证。再过几天,我就要动身到意大利去了。”
  
“大概是带着一位公爵夫人动身吧?”
  
“不,小姐,不过很可能带着的是致命的重病。”
  
“这难道不是一场幻梦么?”映洁不安地望了他一眼。
  
“不,”他说,“有的创伤是永远不能复原的。”
  
“您不会动身的,”映洁微笑着用命令的口气说。
  
“我一定走!”胜翊很严肃地说。
  
“我预先通知您,到您回来的时候,我也许已经结婚了,”她娇媚地说。
  
“我也这样希望。”
  
“无礼的东西!”她叫起来,“居然这么狠心地报复!”
  
过了半个月,胜翊•隆格维尔和他的妹妹克拉拉,动身到温暖而充满诗意的意大利风景区去了,剩下德•封丹纳小姐被剧烈的悔恨咬啮着心灵。年轻的大使馆秘书参与里他弟弟的爱情纠纷,用很厉害的方法对映洁施行报复,把一对恋人决裂的原因公布出来。爱米利过去对胜翊肆意地讥讽,他也用同样的方法加倍奉还。
  
他经常向达官要人们描绘映洁怎样憎恨商店的柜台,怎样以女将军的姿态组队十字军向银行家进攻,她的爱情怎样在洋纱买卖中烟消云散等等,使听的人都轻篾地微笑起来。德•封丹纳伯爵迫不得已,只好运用自己的势力,给奥古斯特•隆格维尔弄了一个差使,将他派到俄罗斯去,以免他的女儿被这个年轻而危险的敌手弄成大家的笑柄。
  
过了不久,内阁鉴于贵族院里议员们的意见动摇不定,不得不增加一批议院贵族以加强实力,于是吉罗丹•隆格维尔(即胜翊兄妹的父亲)就被晋封为法兰西贵族院议员和子爵。德•封丹纳也被晋封为贵族院议员,这是对于他过去在艰难日子里忠心耿耿效劳的报酬,同时也因为象他这样的姓氏在世袭的议院里已经相当缺少的缘故。
  
在这一段时期,映洁由于年岁增长,对于人生进行了严肃的思考,她的行为和态度都有了显著的改变:她不象过去那样对她的舅公说些凶狠的话,而是经常用使人发笑的亲热态度替他拿着拐杖;她让他挽着臂膀行走,坐上他的车子,陪着他到处散步;她甚至于对舅公说,她喜欢他的烟斗的气味,她每天在烟雾腾腾中念他爱读的《每日新闻》给他听,狡猾的  老海军经常故意把烟朝着她喷;她研究纸牌的打法,以便引她的舅公两人斗牌;最后,这位任性非凡的年轻姑娘竟能够耐心地倾听她舅公一次又一次吹叨他过去服役的战舰美丽的母鸡号和巴黎市号的历史、德•絮弗朗的首次出征,以及阿布基尔之战。
  
老海军虽然经常夸口说他自己富于经验,十分熟悉自己的经纬度,不致被一只小小的战艇所俘虏,然而一天早上,巴黎所有的沙龙都得到了德•封丹纳小姐和德•凯嘉鲁族伯爵结婚的消息(根据拿破仑法典,这样的亲属结婚是允许的)。年轻的伯爵夫人不停地举行豪华的宴会以麻醉自己;不过在这些漩涡深处,她所找到的只是无比的空虚;富贵荣华掩饰不了她的虚空和不幸,她的内心仍是痛苦的;大多数时间她虽然强作欢笑,但是美丽的脸颊上仍然透露出暗中的凄凉来。对于她年老的丈夫,映洁却服侍得小心周到。时常,在乐队的愉快的乐声中,他回到自己的房间去,一面走一面说:“我不认识我自己了。我在婚姻的苦工船上熬过了二十年的苦役,居然能够在七十二岁的年纪,登上美丽的映洁号船充当舵手!”
  
伯爵夫人的一举一动都是规行矩步的,使最会批评的人也觉得无懈可击。善于观察的人以为海军中将给自己保留着处置财产权,以便能够紧紧地抓住他的夫人:这是对舅公和外孙女两人的毫无根据的侮辱。两夫妻在外表上都很小心谨慎,以致特别喜欢打听他们的闺房秘密的青年人也无法猜出,到底老伯爵是以丈夫的身分还是以父亲的身分来对待他的夫人。只是大家时常听见老伯爵说:他收留外孙女象收留一个在海上遭难的人;又说:他以前从狂涛巨浪中救起他的敌人时,也从来未曾滥用过主人的权利。
  
伯爵夫人虽然有红遍巴黎社交界的野心,虽然渴望着能够和摩弗里纽斯公爵夫人、绍利厄公爵夫人、埃斯巴侯爵夫人、哀格勒蒙侯爵夫人,费罗伯爵夫人,蒙柯奈伯爵夫人、雷斯托伯爵夫人、德•冈夫人和德•图希小姐(以上皆为巴尔扎克“人间喜剧”中著名的贵妇)等并驾齐驱,然而她始终拒绝德•波唐杜埃子爵对她的热恋和追求。
  
结婚两年以后,有一次映洁正在巴黎圣日耳曼区一个贵族世家家里作客,这个人家是把映洁视为遵守贵族传统的典范的。映洁听见仆人通报:德•隆格维尔子爵先生驾到。她当时坐在客厅的一个角落里,正和德•佩斯波利主教玩纸牌,因此没有人注意到她内心的激动。她回过头来,正好看见她从前的恋人青春焕发地走进来。胜翊的父亲死了,他的哥哥受不往圣彼得堡的酷寒,也过世了,世袭的议院贵族的封号就落到胜翊的身上。他的财产比得上他的学识和才能。就在前一天,他那年轻锋利的口才还左右了议会。
  
这时他出现在凄凉的伯爵夫人面前,他还没有结婚,具备着她以前的理想爱人的一切条件。凡有待嫁女儿的母亲,都千方百计地设法和他攀亲,大家从他的翩翩风度上断定他也具有高尚的品德;然而映洁对他认识得比谁都清楚,她知道德•隆格维尔子爵有坚定不移的品格,明智的女子会看出来这是幸福的保证。她朝海军中将望了一眼。照他惯常的说法,他还能够在船上支持好久呢!她不由得咒骂起自己儿时的错误来。
  
这时,德•佩斯波利主教很慈祥地对她说:“太太,您把‘心花皇帝’掉换出来(法文“心花皇帝”也可作“心上的皇帝”解。这里一语双关,指映洁换错了牌,也笑她失去了理想的爱人),我赢了。可是您不必后悔,赢来的钱我是留给那些小修道院的。”
  
一八二九年十二月,巴黎。

頂部


當前時區 GMT+8, 現在時間是 2024-5-6 14:53


Processed in 2.271983 second(s), 8 queries
Powered by Discuz! 5.5.0 © 2001-2007 Comsenz Inc.
清除 Cookies - 聯繫我們 - 我愛黑澀會 | 模範棒棒堂 ♂ 超級後援會 - Archiver - WA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