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酒攤」日式燒烤店
時間還不算太晚,現在約莫是下午六點鐘,店內還沒太多的人潮,服務人員來來去去準備著,角落裡,一男一女正輕聲的談話,而他們的談話已經持續了四個小時。
服務生們交頭接耳,看著這一對男的俊、女的俏的情侶,羨慕這兩人能有這么多說不完的話。
他們是訓練有素的員工,知道不該利用機會探聽客人隱私,也不會藉機去聽情人們間的情話,要不然,他們就不會露出那么欽羨的眸光……
「該死的,你一定要這么堅持嗎?」甯兒精致的小臉露出不耐表情,她花了四個小時跟他溝通,他卻一個字也沒聽進去。
小杰很無奈的聳肩,眼前女人是長得很美,生起氣來一雙眼亮晶晶地,說起話來雖然咄咄逼人,卻也是柔柔軟軟,聽起來極為舒服,不過……
「沒辦法,我的當事人已經把話說得很白,他絕不和解,一定要告到方俊吃牢飯為止。」小杰將啤酒干到底,揚手叫服務生再送來一杯。
小杰是個律師,目前手邊最新的案子,就是他的當事人王子決意要控告方俊傷害、意圖殺人等罪狀。
說白點,方俊根本就是個仗著有錢,以為自己很了不起的混蛋,僅因為邀請不到知名設計師毛弟為他工作,就開車撞傷毛弟,還意圖染指同父異母的妹妹鬼鬼,在屢屢要脅未果之后便暴力相向,讓已經懷孕的鬼鬼差點丟了小命……
小杰之所以義不容辭的接下此案,先別說王子是自己最好的朋友,那毛弟還是他的室內設計師。方俊所犯下的案子,實在讓人看不下去,所以要王子撤銷告訴,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我的當事人很有誠意,他──」甯兒還想再繼續游說,但是見服務生走了過來,她同樣也一口飲盡杯內的啤酒,然后再要求一杯。
小杰瞠大了眼,這女人教他驚訝的地方還真不少。
第一,她竟然會接下這個案子,要替罪証確鑿的方俊辯護;第二,她竟然邀他到燒烤店裡談案子,原因是她覺得咖啡廳太正式了;第三,她還真是海量,兩人加一加,最少已經各喝了五杯……
「你相信你當事人的『誠意』?」小杰拉回主題,看著她因酒而微粉的頰,清亮的眼神有點迷蒙。
甯兒一楞,用兩秒的時間想著……方俊的誠意,還有那雙色瞇瞇的眼睛?﹗
不﹗她一點都不信,但是她相信方董事長那個頭發半白的老人那殷殷期盼的眼神,在她同意接下工作之后,他已經是她的當事人,她還能怎么辦?
「他真的很有誠意要解決這個糾紛。」甯兒只想達成她的任務,替方俊爭取到多一點時間。
「他惹下的禍不只一個……」小杰對她露出一個足以傾倒眾生的笑容,不過卻沒能迷倒甯兒,因為她正低下頭,拿出一疊文件。
「這些文件,都能証明你所控告的,有一半以上都是不正確的﹗」甯兒將文件放到小杰的面前,希望他能看一下。
小杰忍不住笑出聲來。
他真的覺得方家的人一定是吃錯藥,要不然怎么會叫一個初出律師界的人來跟他打官司,擺明就是請鬼拿藥單──找死﹗
「這文件不需要拿給我看,你該留著給法官看。」小杰中肯的給她建議,雖然他心裡很質疑,這些足夠証明方俊「清白」的文件有多少可信度。
「該死的﹗你不要老是拿這種看幼稚園小朋友的表情看著我﹗」甯兒很生氣的對他吼,將文件重重一摔。
小杰沒被嚇到,只是好奇的看著她,看來這小妮子的脾氣不是很好呢﹗
「我雖然才畢業沒多久,但是我已經在事務所裡幫忙了很長一段時間,我當然知道這些資料不該給你看,但我只是想告訴你,我手邊的資料不可小覷,你應該跟我和解,我們很有誠意要解決這一切﹗」甯兒知道自己的思緒有些混亂,畢竟這是她的第一場官司。
「哈哈哈……」這下,小杰再也忍不住的放聲大笑,笑得甯兒的臉是一陣青一陣白。
「張律師,你該不會以為……呵呵,這樣我就會……呵呵,跟你和解了。」小杰一句話說得七零八落,笑得很失控。
看到他笑得沒有一點節製,甯兒只覺臉上無光。
不可否認地,她對這場官司一點把握都沒有,但是她卻無法忍受小杰的態度。
服務生正好送來啤酒,酒才剛放下,甯兒就拿起來猛灌,咕嚕咕嚕的就解決了半杯。
回過神的小杰趕忙伸手阻止她。
「喂喂喂,別喝得這么急,要是喝醉了怎么辦?」借酒澆愁也不是這種喝法,這樣只會讓人一直跑廁所。
「這官司還沒開始打,你別一開始就昏倒了。」小杰提醒她。
他才放出要告方俊的風聲,還沒付諸行動,方家就派人來刺探。他與這個小律師談了三次,知道她很積極,卻有點沒頭緒,太相信方家的說法,執意相信方俊無罪……
對一個新手律師來說,她的膽識很不錯,是個人才,不過她沒有先穩固好中立的立場,一面倒的認為方俊無罪,要是他把手裡的証據一拿出來,她可能會當場崩潰,因為她被騙了。
「我不會醉,我酒量好得很。」甯兒瞪著他,就算她是法界新手,但她可是酒國英雌,這男人連喝酒都小看她?
她知道他是律師界的翹楚,也是她的偶像,只不過心高氣傲的她,實在很難接受還沒開始就失敗的窘境,他的態度輕蔑得像是用一根手指頭就能捏死她,這實在讓她很難接受。
「換我來分析目前的情況給你聽。」看著她委屈的表情,小杰秉持著教導新人的精神,決定先給她上第一課。
甯兒沉默的瞪著他,想聽聽看他還有什么說法。
「第一,方俊開車撞倒知名設計師毛弟,只因為他不肯替方家工作;第二,他試圖非禮同父異母的妹妹鬼鬼未果,敲破她的頭,之后還持續威脅;第三,在事情曝光之后,他對懷有身孕的鬼鬼施虐,造成她差點死亡,光這三件事,我就能告到他脫褲子﹗」小杰很不客氣地將案情剖析給她聽。
「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