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自改+1次po完] 三世石之桃花劫(婕杰) - 我愛黑澀會 | 棒棒堂 [结局小说] - 黑澀會.我愛黑澀會| 棒棒堂小说区 - 我愛黑澀會 | 模範棒棒堂 ♂ 超級後援會 - Powered by Discuz!
我愛黑澀會 | 模範棒棒堂 ♂ 超級後援會
我愛黑澀會 模範棒棒堂 超級後援會 www.stephylove.com

標題: [转+自改+1次po完] 三世石之桃花劫(婕杰)
loveyawai131520
Rank: 7Rank: 7Rank: 7


版主
等级: 59 - 我愛黑澀會皇帝
生命值 : 248 / 1453
魔力值 : 2492 / 50776
经验值 : 13 %

UID: 43502
精華: 0
積分: 312
帖子: 7478
威望: 312
金錢: 269
被警告: 0
閱讀權限: 100
註冊: 2012-5-13
狀態:
發表於 2015-8-7 23:58  資料  個人空間  主頁 短消息  加為好友 
[转+自改+1次po完] 三世石之桃花劫(婕杰)

三世石之桃花劫(婕杰)

一世,他是天庭花妖,
她是通天河畔一块灵石。
二世,他是高高在上的皇王,
她却只是一介普通女子。
江山如画,嘶鸣战马,英雄豪杰,
看世间纷乱如麻,她却依旧只是浅笑,
仰视那个不曾低头的主人……
他猛然惊觉,原来江山丽景,
竟敌不过她嘴角那一抹浅笑!
富贵荣华便又如何?
竟不值那系在她发间的红线千匝!
早已被一卦算出,
他终将倾覆天下!
天上地下,碧落黄泉,倾尽天下也好,
他断不许她就这么离开!

頂部
loveyawai131520
Rank: 7Rank: 7Rank: 7


版主
等级: 59 - 我愛黑澀會皇帝
生命值 : 248 / 1453
魔力值 : 2492 / 50776
经验值 : 13 %

UID: 43502
精華: 0
積分: 312
帖子: 7478
威望: 312
金錢: 269
被警告: 0
閱讀權限: 100
註冊: 2012-5-13
狀態:
發表於 2015-8-8 00:00  資料  個人空間  主頁 短消息  加為好友 
楔子 一世

 通天河畔,种满了桃树:大小花白碧桃、千瓣桃红、红碧桃、绛桃、绿廖桃、垂枝碧桃、寿星桃、紫叶桃……却春寒料峭,不见花开。

  远处,一抹纯白身影翩然而至。

  身后过处,开满了一树一树的桃花!

  深红、洒金、淡红、纯白,甚至浅绿,纷纷绽开!整个通天河,瞬间一片风姿摇曳,仿佛春天随着那人的脚步翩然而至一般。

  及至河边,清澈的河中映出了一张颠倒天下的脸,细长的眼角眉梢都带了风情万种,眉间一点朱砂,衬得面若桃花绚烂!

  说什么“桃之夭夭,灼灼其华”,此人,简直就是桃花的化身!

  风吹起,多情地拨撩着那如丝的长发,卷起无数花瓣纷繁如雨,点染得一身雪白上也恍若绽开了桃花!

  纤长的手指拈起河畔一块圆润的鹅卵石,碧绿色中竟也染上了一抹桃红。

  下一瞬间,却被丢了出去,在通天河上溅起几点水廖,不见了。

  灵石点染了桃花印,从通天河坠了下去,坠去了人间。

  转身离去的身影,也并没有发现,就自己这么随手一丢,丢出一段因果来。

  一世,欠你。

  二世,还你。

  一欠一还,终是扯平。

  所以三世,就可以不见。

  是不是,就这么简单的相加相减,于是就不再见了。你眉目间终是不变的微笑,浅淡的,仿佛世界喧哗不在你心,那眼中,最是映了一抹桃花。

  却颤了我的心。

  只是这一抹浅笑,却终是叫我寻遍碧落黄泉,倾覆天下也在所不惜的……

  也只是为再见你那嘴角的,一抹浅笑呵!

  一世,匆匆过去,我不知觉。

  二世,混混沌沌,我不在意。

  三世,等我明白过来的时候,你却离开了?

  还了我的因果,便可以离去?

  是谁允了你这么想的?

  莫非你忘记了,那段成了两截的红线,两头还系在你和我的手指上……

二世•相遇
  “哎!好是无趣!”转身离开的他,也带走了盛开一树的桃花,河畔又恢复了寂静,似乎,那廖映河红的,只是一场梦幻。

  他是花妖,修行几个千年,他已忘记。记得的是,这天庭中,已经有了自己的一个位子,伺掌着花开花落。

  真是一个闲职,无趣得很。春开秋落,自有天理循环,他要做的,只是四处看看。

  他还是妖,还未成仙,无法清心寡欲。他想要的,不是这平淡的永恒。

  远处,已经可以看到那终日缓缓旋转不绰的六道了。

  嘴角勾起了一抹浅笑。

  好玩的事情,来了。

  摘下身边一枝碧桃,轻轻一吹,只见花瓣纷飞过处,已经出现了一个和自己一样的人,细长的眼角眉梢风流无畔,中间一点朱砂,如丝长发一袭白衣。

  这一吹,吹进了自己一半的修为,就让这个替身在这里做无趣的事情吧!他要去——搅乱天下!

  一阵清风忽然吹过那稍微带着黄色光芒的人道轮回,看守的罗刹将军没有注意到,花妖已经进入了人道,投生为人!

  嗯,去哪里好呢?

  现在修为只得一半,为人后必会忘记自己前身,或有机缘便可记起。

  掐指一算,果然还是帝王家更适合他。

  一道银色光芒一闪,不见了。

  是夜,殷国皇后宫里传出一声响亮的婴啼。

  是夜,寒冬里,盛开了满宫的鲜花!

  殷国大赦天下,举国欢庆三日,恭祝太子出生,皇王大喜,为这个眉清目秀一点朱砂的儿子起名——廖俊杰,并改号“小杰”。

  廖俊杰是在极宠中长大的,才及七岁,已经出落得艳绝天下,连后宫三千粉黛也自愧颜色不如。

  不须胭脂已是粉面玲珑的人儿,眉间一点朱砂更是落得风流无瑕,一身淡淡花香,蕴染得醉人。

  且是聪明伶俐,小小年纪已经让太傅合不拢嘴。

  自是被捧在手心里,宝贝得不得了。

  十五岁,一发出落得英姿挺拔,却依旧是一双美目潋滟,让人无法移开视线的惊艳,便道是“江山如画”,也不及那一点朱砂,眉眼过去,让人生为他、死为他,也无怨无悔。

  皇王举国寻找,才找到一个惊世之才,继续教育太子。

  正是才及弱冠就坐上丞相之位的滕若安,和太子年纪相仿,二人也谈得来。有此人辅佐,殷国江山必是安枕万年。

  再过些时日,就可将这位子传与太子了。

  “殿下,您又不认真了。”滕若安叹了口气,看着躺在一株桃花上小憩的太子摇下头,却也无法移开眼睛。

  说什么“艳若桃李”,定是不曾见过这“艳过桃李”的人吧!怎么能有人将盛放的桃花也比得下去呢?

  偏就是有,这一树的艳丽竟不及一个人更加抢眼,生生是将这一树繁华压做了背景,却无任何不妥的融洽,似乎他本是这桃花,只是最艳的一朵。

  “若安啊,你的功课我已经做完了,你还不来,我便出来,切莫辜负了这一春的美丽啊!”廖俊杰懒洋洋地应了一声。

  看着一树的繁华,心里却不安稳,总觉得少了什么,这样的生活,真的就是自己想要的吗?

  这样平静的天,蓝的滴翠,阳光暖暖的,一阵风来,卷起花瓣纷飞……美得,像画一样。

  却让人,恨不得扯碎!

  这一丝无聊得生不恨天下大乱的眼光,自然没逃过滕若安的眼睛,他暗自心惊,却也臣服,不得不承认,以太子这样的文韬武略,只是坐享天下,终是浪费了。

  这样的人,就是应该祸乱天下来的!

  自己是不是疯了,居然这么想。呸、呸、呸,胡想胡说不算数的,保这江山永固,莫生事端才好!

  “若安,实是无聊,陪我出去走走如何?莫负春光啊!”他便从树下跳了下来,抖落一身花瓣,潇洒的不像真实的人。

  “……好。”反正功课已完,又无甚事做,出去走走也好,免得太子生乱子。

  其实,太子一直谦和,无人道个不好,一丝出格的举动都没有,为什么自己就是觉得,他只是在压抑呢?那张绝艳的脸下,究竟隐藏着怎样的心呢?

  都说“红颜祸水”,他却不敢想,这个“天生祸水”会将天下颠覆成什么样子呢……

  京畿很是热闹,街上到处都是人,商贸往来,一派盛世繁华景象。

  他们也没有骑马,只是缓步,拣着人少的巷子走。

  廖俊杰这才摘下带着面纱的斗笠,松了口气,四下看看,忽然被一个测字的摊子吸引,走了过去。

  只是一个简单的摊子,支起来放了纸笔,背后一面旗子,写了“神机妙算”,边上写了“测字谈相,一概一两。”

  一个五缕须髯的老者靠了墙手里翻着一本书,并不在意生意清淡。

  “先生能测字?”好大的口气,不二价。要知道别的测字先生才收几文混饭吃,这个人就敢要一两,狂妄得让他感兴趣,丢下一两银子。

  有趣。廖俊杰拿起笔几下,在纸上落下一个不羁的大字——

  “覆”。

  老者没有说话,只是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公子要测什么?”

  “不拘,说来便是。”本来也只是玩玩。

  老者捻须未皱眉,慢悠悠地开了口:“人自西来,报恩前缘。”

  意思有人从西边来,报他前世的恩?廖俊杰冷笑一声,他才不相信什么前世后世糊弄人的鬼话。

  不过,却还是又丢了一两银子,伸手又写了一个字——

  “倾”。

  老者眉头皱得紧了些,打量了他几眼,此人隐隐现了霸主之气,却又带了混乱天下的妖气!

  “天上天下,情倾为业。”

  这么说的话,太子有情业?一旁的滕若安摇摇头不禁笑了,他实在想象不出,能被这样的人倾心的,究竟又会是怎样的惊世绝艳的女子?

  廖俊杰又丢下一两,“两个字一起测。”

  “倾覆……”老者摸了下巴久久不语,脸色却越来越苍白,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到最后了才嘴皮子翕动几下,“缘其三世往复还,抬头见物更思念,但使桃花复见眼,妖家原自乱人间……就要开始了,天下终是你的,却也……”

  “什么意思?”这几句话说得二人云蒸雾罩,摸不着个头绪,正待问讯,却见那老者口吐鲜血,竟然咬舌自尽了!

  二人俱骇,不明白这个老者为什么突然自尽。

  无语回到宫中,廖俊杰却怎么也睡不着了,瞪着窗外明月发了一夜的待。

  “罢了,十有八九是故弄玄虚罢!”

  那时候的廖俊杰又怎能知道,不久之后,一切皆如老者所料,天下乱了,覆了,终是被他说了准。

  之后一年,小杰十六年。

  “驾!”

  长鞭急促地打在已经飞起来的马身上,却依旧逃不过飞至的箭雨,一身雪白的衣服已经被血染红了好几处,一支箭正插进腰腹上,流出来的血都见了黑,居然是毒箭!

  没有时间去骂“卑鄙”,廖俊杰随手拔下箭,纵马飞身一跃,在空中划了一个精美的弧线,不见了。

  后面的大军追去跟前,才发现树丛后竟是悬崖,崖下水声滔滔,掉下去,定是死了。

  拣起被抛在一边沾了太子血的箭,那些人拨转码头回去复命了。

  一点黑影拢了过来,遮住了刺目的阳光,“咦?公子?你没事吧?怎么这么多血啊……”一声轻叫像是隔着很远的距离传了来。

  被人发现了!

  但是,因为中毒已经头脑昏沉的廖俊杰没有力气再做什么,已经彻底地晕了过去。

  这个声音,听起来,让人觉得很舒服……

  好热……腰侧的伤口像是被点着一样!火焰蔓延到全身,连呼吸都像是要着火一般,谁来,灭了这火……

  像是谁听见了自己的呻吟,过了来,然后一点清凉就扑在了起火的地方,凉了下来,转瞬却又燃烧得更烈!带着刺骨的疼痛蹿了起来。

  却带着淡淡的香气,桃花的香气……

  “呸……”又吐出一口黑色的血,碧赶紧抓过酒瓶又灌了一口漱掉嘴里苦涩的味道,又低下了头,对着伤口吸了下去。

  本来是为晚餐抓条鱼,改善一下,却不想发现河中蜒出了一线血色。忙拔脚寻了上来,果见一个白衣人倒在岸边的树丛下,那血正是从他身上流出来的。

  自己原是见血就晕的,但是这次还是强忍了眩晕,将那人浸在河里的身体费尽力气拖了上来,把布巾浸湿了扎在那伤口上裹紧了。

  似乎这人还有点意识,勉强算是半拖着他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再将他丢到床上,几乎脱了力气。

  不过还是很快站了起来,那个伤口发黑,因是中毒,可是这里最近的医馆也有好几里地,自己也不能走开……

  罢!就试试,生死,就靠你的天命了!

  解下那已经被血浸透的布巾,将自己舍不得喝的桃花酿直接就浇到了那伤口上,然后就开始为他吸起了毒。

  忙乎了半天,终于见血成了红色的,这才放了些心,将止血的药涂了上去,再缠上干净的布条扎紧了,果见那呼吸平稳了下来。

  这才瘫坐到地上,猛地想起来,外面那些血迹怎么办?会伤成这样必是为人追杀吧!若是那些人跟了这血迹前来那不就……

  跳起来打开门就往外冲,却忽然发现天不知道何时已经下起了大雨,一切都被冲刷了个干净。

  “还好还好……你必是不该死,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呢。”

  不知过了几日忽冷忽热的鬼日子,廖俊杰只觉得身边经常有人在走动,一会换帕子一会掖被子,偶尔,还会有一个微凉的温度压上来,一口清凉灌了进来……

  已经看了这么些天,还是会觉得,世上原来有这么漂亮的人!虽然脸色苍白得很,但是依旧不减眉梢的英气,不损眼角的风情,那一点朱砂被苍白的皮肤衬得如血殷红!

  他喝不下水,却一直在发烧,可是愁了好一阵子,最后也只得含了水,红了脸,将水用这种方法送进他的嘴里,一点一点,看着那干裂的嘴唇红润了起来,烧也退了下去。

  又是一口清凉缓缓流了进来,廖俊杰模糊地睁开了眼睛,却先看到眼里映了一片桃红色,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推了一把。

  “哎?”

  这个声音,他记得,虽然第一次像是隔了很远,但,就是这个声音没错,原来就是他救了自己啊……

  被猛地推了一把的人毫无防备地坐到了地上,个头纤小了些,穿着一身粗布短衫,应是一个普通的村人。

  单纯的眼睛里带了一丝惊吓也有一丝难堪的尴尬,头发落到了脸边,露出了刚才自己看到的那一抹桃红——左眼边好大一块胎记,像一瓣桃花覆了眼角眉梢,平凡的脸,被太阳晒得发红色皮肤上落下这么一块记,看起来好丑!

  感觉到了他眼里的厌弃,他赶紧一低头,把头发遮住了那块胎记,站了起来,惊慌了好一阵子,衣襟也被水打湿,呆呆的,看着很可怜。

  “这里……”廖俊杰一开口,先是将自己吓了一跳,黯哑得不成样子。

  “这里是溪村,你放心好了,我这里很偏僻,很少有人来,你已经躺了三天了。”一口气说了这么一大通,才见他忍不住喘了一口气,还被自己给呛着,咳嗽起来。

  现在不能动的是他好不好?至于被他吓得连话也不敢说吗?

  四下一看,果是简陋得很,听听外面的风声,该是在山腰吧?应该确是人较少,这才微微放下心来。

  “……喂,水……”还愣在那里不敢动,也过分老实了,不过这样好,证明他不危险。

  “哦!”他反应过来,重端了水过来。

  这才看清楚,不是碗,而是一个紫砂茶杯,应是常被用吧?摩挲得光泽喜人。

  扶起了他,又垫了被子在他腰后,一切都很小心,唯恐他的伤口又裂开,看看这个美人没有什么反应,这才放了手,递过茶杯。

  大口地将水咽了下去,才发现这水略有不同,竟然带了淡淡的桃花味,细细一闻,才发现连空气中也带了这香气。

  “哦,门外的桃花开了落进了井里便是这个味道。”看他疑惑,赶忙解释道。

  “嗯……”几杯水咽下去,轻咳一声,嗓子恢复了些,看看站在一边不敢多看一眼的人,忍不住有些想笑。没见过这么老实的人,明明是自己寄人篱下,他却拘束得很,看起来,也顺眼了点,“你叫……什么名字?”尽量放缓了速度,不要让他太紧张。

  “……碧。”美人的声音也好好听,若是全好了,一定更加美妙吧!

  “碧……我看,为什么不叫筱婕?”明明带了这么大的一块桃花记却叫碧,真是奇怪……

  沉默了一下,碧有些惊讶地开了口:“你怎么知道的?大家,都叫我筱婕来着。”

  “看就知道了。”这个人倒是真的很老实呢!不过,这个外号叫起来,总是有些恶意的嘲弄在里面,让他有些不快。

  自己这么叫并不意味着别人这么叫他也没意见。

  忽然发现自己在想什么,廖俊杰笑了,才算是见了第一面的人,自己就会这么想,这是很稀奇的事情!

  吃惊是吃惊,反感,倒也不至于,只是新奇,总觉得,能捉弄这个老实人的,只是自己方可。

  “不问问我叫什么?”缓了一阵子,嗓子先恢复了过来。

  “……不知道漂亮公子尊姓大名?”本来也不指望他会说,所以也就不打算问的。

  公子就算了,还加什么“漂亮”!

  他笑了,像是满山的桃花在同一时间一起盛开的美艳!

  “漂亮?我很漂亮吗?”真是村,果然见了自己,还是会神魂颠倒,还脸红!红起来那胎记更加明显,让本来就黑的脸看来更是丑了几分。

  “……漂亮,比伺琴姐姐还要漂亮,我从来也没见过像公子一样这么漂亮的人。”他见过的人不多,本以为那“廖隔里”的伺琴就已经最漂亮了。

  伺琴?这个名字听起来颇像是烟廖之地的女子的名字。

  他居然还去那些地方?!居然还敢拿他堂堂太子和那些不堪的女子相提并论?!廖俊杰不觉火起,冷哼一声:“哼,真是好名字啊,你也去嫖吗?”

  “才不是!”

  他居然很激烈地反驳了起来,有些生气地看着自己,脸红得更厉害,却是因为生气。

  “伺琴姐姐才不是那样的人!她人很好,对我也很照顾,不许你这么诋毁伺琴姐姐!”

  居然顶撞他!一个丑八怪居然敢顶嘴!何曾受过这种气的廖俊杰本能地伸手想打人,却一下牵动了伤口,疼得龇牙咧嘴。

  “漂亮公子你不要乱动,伤口还没长好啊……”他急忙上前扶住廖俊杰,极为轻缓地让他躺下,叹了口气,“漂亮公子,我没见过什么世面也不会说话,或许拿你和女人比你生气,碧先在这里给你赔个不是,你伤口才刚长住,也不要动气,否则老是好不了的。伺琴姐姐是个好人,虽然身在烟廖之地,但也是洁身自好之人,每日只是弹琴为家里还债,碧对她很是尊敬,想帮她却终是帮不上,反倒有的时候要她接济,自愧不已,方才言语冲突了公子的话,也请原谅。”

  听他说得这么诚恳,他反倒不好说什么了,哼了一声:“我饿了。”

  “嗯,也是,漂亮公子你……”

  廖俊杰打断他的话:“谁是漂亮公子,我是廖俊杰。”

  话才出口,他惊出一身冷汗!若是这人知道自己是谁,难保不会拿他去换钱!自己怎么就一时不快,不想再听他叫什么“漂亮公子”将自己的真名说了出来呢?!

  杀了他比较好……

  杀机顿起,廖俊杰的手也已经伸到了头后。以防万一,他将一根软晶丝编进头发里,只要将它在他脖子上一缠,轻轻一拉,就可以了……

  “哦,原来是廖公子,俊杰?真是个好名字,”碧怎知道自己身处险境,只是赞赏着点点头,“和公子很配的名字。”

  看样子,他什么也不知道?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当朝太子?廖俊杰松下了手,“你喜欢?”

  “嗯,这个名字很好听!能起出这样的名字,一定不是简单人物,不过,能配起这样的名字,也只有公子了,呵呵……哦,不、我的意思是……”忽然想起来这个漂亮公子似乎并不喜欢别人说他漂亮,忙想住嘴,却不小心咬了自己的舌头。

  看他惊慌失措的样子,大概是真的不知道吧?廖俊杰忍不住笑了,正因知是他无心说出来的心里话,所以才高兴,“好了好了,去弄些吃的吧,我真的饿了。”

  “哦,”他才走到门口又停了下来,“漂亮……不,廖公子你自己一个人没什么问题吧?我去抓鱼!”

  “嗯,我也不知道,你会走很远?”一旦走了远,就不知道他去做什么了,去报官,也是可能的。

  现在自己还不能走动,需要有人在旁,否则,这个心头大患,早该被除了去!

  “倒是不远也可以,只是费些时间,廖公子要多等一会了。”门前的溪较浅,鱼也少些,还是潭里鱼多,而且很肥。

  “就在近前吧,需要的话叫你就能听见了吧?”

  “那么有事就叫我。”抓起鱼篓和一根削尖了的竹枝,碧就去了不远处的溪边。

  也许一般人觉得已经很远了,但是对于廖俊杰来说还是可以看得很清楚,但是碧却看不到廖俊杰。

  确定了以后,廖俊杰扶着墙勉强坐了起来,拿过放在枕头边上的自己的雕廖玉冠一按,将上面嵌的一块粉色玉石取了下来放进杯子里。

  眼见那玉石在杯子里成了蜜色,他又咬破自己的手指,滴进一滴血去,那玉石一着血便化了开,然后又自己凝成了一丸。

  廖俊杰取出这一丸,着水咽了进去,这才仿佛用尽力气一样倒在了枕头上。

  屋子里瞬间弥漫开了一股浓烈的花香,仿佛置身于春天盛开的廖园里一般,但转瞬变淡了,闻不到了。

  这是一个江湖秘术师做的“取香凝”,这香味历经三千里不散,会被一种特殊的蝴蝶闻到,距离越近越清楚,只是人觉察不到罢了。

  信息发出去了,接下来,就是等滕若安来了……

頂部
loveyawai131520
Rank: 7Rank: 7Rank: 7


版主
等级: 59 - 我愛黑澀會皇帝
生命值 : 248 / 1453
魔力值 : 2492 / 50776
经验值 : 13 %

UID: 43502
精華: 0
積分: 312
帖子: 7478
威望: 312
金錢: 269
被警告: 0
閱讀權限: 100
註冊: 2012-5-13
狀態:
發表於 2015-8-8 00:00  資料  個人空間  主頁 短消息  加為好友 
二世•跟我走吧

  “呵,抓了好大一条鱼!”正想着,就见碧抓着鱼篓兴高采烈地跑了进来,“公子好口福啊!很肥的!”

  碧在溪边抓鱼,到处都被水浸湿,就连头发也湿了,被太阳一照,到处都亮亮的,随着他跑动而滴落的水珠像是水晶一般耀眼……

  却终是不及那一抹浅笑,挂在嘴边,可比朝阳。

  就连那块胎记,也看得生动了起来,像是开在他的眼角一样,沾了水,带了灵气……

  自己在想什么啊?廖俊杰晃晃头,自己定是饿晕了,才会觉得这般人等也入了他的眼!

  碧又折了一枝开得正艳的桃花走了进来,然后就自在外面料理了鱼,架起了火,将鱼连着桃花瓣一起隔水蒸了,又忙碌了好一阵子。

  “你的衣服湿了为什么不换?再饿也等得及你换衣服啊!”现在风还冷,一身湿衣服逼得他都打了几个喷嚏了!

  碧顿了一下,“……不妨,一会自己便干了,火边,离不开人。”

  怪人……随便你好了,难得我关心你一下还不领情,冻死你算了!

  空气里已经可以闻到一股清香。又过了一阵子,他将自己轻轻扶了起来,安顿稳了,然后又将一张小桌子架到自己面前,端进了一盘子清蒸鱼,点点桃花缀在上面,一股花香气扑面而来,引人食指大动。

  又端了清粥和一小碗盐渍的桃花来,清淡是清淡了些,却也看着有胃口。

  “……这是,鳜鱼?”廖俊杰举着筷子问道。

  “是啊,这就是‘桃花流水鳜鱼肥’,极好、极好。”这鱼在他们这里很常见,他还是很满足,同时也不忘了叮嘱几句:“公子,鱼为发物,你伤未好,一定要配了这桃花吃,这样才不会让伤口肿了。”

  “嗯……”廖俊杰举着筷子开始发愁,他讨厌吃鱼就是因为刺太多,老是被卡住。

  碧看了一眼,很快发现了他的窘境,微微一笑,夹过一块鱼腹,小心地将刺全挑了干净,然后拨进他的碗里,没说什么,又开始夹过一块来开始挑刺。

  他从来不吃别人夹来的东西的!廖俊杰看着那块被夹到碗里的鱼肉迟疑了好一阵子,还是咬了下去……

  清淡的甜味溢了出来,满口的香气,鱼似乎融进口中一样,那桃花也是肥厚的吸了鱼汁,美极。

  渍过的桃花微带了甜酸,却极清爽,搭配上熬得软糯的粥,实在是难得的美味。

  看着狼吞虎咽的廖俊杰,他小心地侧过头笑了,没有被他发现,只是默默拣尽刺,将肉夹到他的碗里,自己则是随口挑一点吃。

  “这种做鱼的方法还真是少见。”吃饱的廖俊杰心情也好了起来,“美则美矣,只是少酒,可惜可惜。”

  “是村酿,因淡酒配不上桌,只是闲下自饮,公子可愿意尝尝?”碧从床下取出一个小坛子,倒了一杯递过去。

  白色粗瓷的酒碗里,那液体带了淡淡的红色,一股甜香盛过酒香。

  “这是拿桃花和砂糖酿的酒,每年三月都会做一坛子,次年再喝,碧不善饮,终是酿得淡了。”

  呷一口,果然是清淡的酒,没什么酒的味道,但也爽口。

  廖俊杰觉得这是自己吃过最奇怪的一顿饭了,全是桃花,从来也没想过,廖也可以拿来吃,居然还很好吃!

  洗过了碗盘收拾利索了,碧扛起了锄头,“公子便睡了吧,养养神。”

  “你去哪里?”廖俊杰一惊,莫非……

  “这几天为了照顾公子都是拜托邻家大哥帮着打理地里营生,如今公子醒了来,又比原先好了些,碧也不好再叨扰人家,要不就影响夏天收成了。”

  应该不是报官去,那地自己也见得着,消息也送了出去……暂时还是安全的,廖俊杰挥挥手,碧这才走了,门没有关,茶水放到了他伸手就能拿到的地方。

  一片绿绿的,不知道种了什么,那个身影直直地朝着田里去了,没有拐弯,步子也很方正,看着就是个正直的人,所以,应该没什么关系,自己不需要担心他。

  “筱婕,你来了啊!”一见到碧出现,周围的人纷纷过来,亲切地揉揉他的头发,“你病好了?不再休息两天?”

  “嗯,没问题了,这几天都这么麻烦大家了,我可不能再休息了,睡不着啊。”他没有说自己拣了个受伤的人在家里,只是推说自己病了,感了风寒,又担心传染给大家,所以也不让别人上去。

  “哈哈,那就好。”

  这个筱婕虽然长得有些瑕疵,但是人很不错,大家也很喜欢他。

  远远地,看着那些人随意把手放在碧的身上,廖俊杰便觉得有些不爽,恨不得上前拍开那些人!

  自己大概是被毒糊涂了,才会老有这些怪念头!很快,他就开始鄙视自己,管他管他,眼不见、心不烦。一拉被子,廖太子居然睡觉去了!

  被一阵香气引得醒了过来的时候,已经见到外面的火灶上那个身影在忙碌了,原来天已经黑了。

  第一次有人在自己身边走动没有醒!廖俊杰自己都觉得嘴角在抽搐,这简直是奇迹了,莫非这个小子是什么高手之类的,自己听不见脚步声……

  “公子醒了?”

  他的胡思乱想被端着粥进来的碧打断了,然后又一次发现,他都站到自己跟前,还没反应过来……

  那究竟是什么毒啊?!回去一定要好好研究一下!

  碧好奇地看着一脸沉思的廖俊杰,不明白他在想什么这么入神,连自己叫他都没听见,便悄悄地将目光移上几分,看准了那点朱砂,久久不放。

  就连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老是看呆这点朱砂……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听见门口响起粗鲁的笑声,随后进来了两个一身黑布短卦的粗黑大汉,一脸横肉几根黄须,才一进来,就将色迷迷的眼睛看紧了廖俊杰不放。

  “……龙虎双杰……”碧惊讶地站了起来,“你们来做什么?我又没有借你们的钱!”

  这二人自称“龙虎双杰”,仗着自己学了几下拳脚,又在大户家做看护收利钱,尽做些欺男霸女的事情,只苦了这里天高皇帝远,没人管得了。

  “哼哼,筱婕儿啊!哥哥说这几天不见你了,想你得紧,带了你二哥来看看你,还没进就闻了一股子香气,原来藏了美人香啊!”

  大龙二虎平日里就爱找碧的麻烦,嘲笑他的怪模样,想下点绊子,却苦于碧为人谨慎又淡薄,不理会他们的挑拨,无处着手只好隔几天冷嘲热讽一番又怏怏离开。

  这一连几天不见碧,闲得无聊寻上门来,却没想到这破屋子里居然藏了个大美人!

  虽然脸色苍白了些,可是瞧瞧那小模样水灵灵的,露出白皙的颈子和一小块胸脯来,细滑滑的皮肤,那水滟滟的眼,差点不把他的魂给勾了去!

  “小美人,这破屋子丑男人的委屈你了,跟哥哥走吧!哥哥供得你好吃好穿,比这里好千百倍!”

  廖俊杰暗叫麻烦,自己伤口不好不能大动,偏救兵这个时候还不来!这个家伙又靠不住……

  “离开这里!”

  一声厉喝打断了两个人靠近床边的脚步。就见碧手里握着一把柴刀挡在前面怒目呵斥。

  第一次见碧这小子居然敢站出来反抗,两人还真的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邪笑起来,“呵呵,原来筱婕儿你也懂怜香惜玉!哥哥还以为你还是雏儿呢,真是人不可貌相啊!好东西要分一半的,这小美人也叫哥哥香一个如何……”

  “住口!怎可如此放肆胡说!马上离开这里!”虽然他害怕得要死,但是他还是很坚定地没有离开一步。

  两人一见碧这样,有些恼羞成怒,大虎伸手就要过来摸廖俊杰,却被碧一刀挥下来,纵使躲得及,还是划破了一道,溢出血来。

  “你,敬酒不吃吃罚酒的东西!爷爷早看你不顺眼你了!”二人大怒,转移目标,齐向碧冲了过来。

  饶他手握柴刀,也不是两个体型大过他很多的人的对手,二虎从背后一把抱住他,一个使劲,就听柴刀“咣当”落地,整个人被压个正着,动弹不得!

  出手还是不出手?廖俊杰犹豫了,自己还不能大动,不看准时机不能出手啊!这个傻瓜!拿把柴刀那什么架势啊!以为是砍柴啊?!

  眼见着碧被抓住,眼就大龙的拳头就要下来了——

  忽听的门外传来了说笑的声音,似乎不少人正朝这里过来。

  “救命啊!有小偷!”碧放开嗓门大叫起来,他知道这个时候叫小偷比直接喊“龙虎双杰”在这里更管用。

  果见那二人迟疑了一下,虽说是没人敢惹他们,但是现在若被人发现,岂不是自己惹骚?

  大龙一巴掌搧到碧的脸上,“今天算便宜你,咱们来日走着瞧!走!”

  二人也没敢走门,而是从窗子跳了出去匆匆离开了。

  “喂,你没事吧?!”廖俊杰看着被搧到一边的碧很是担心,忙轻叫一声。

  “没……”摇摇晃晃站了起来,虽然眼冒金星,但他还是摇摇头,先过来关了窗子又把门堵严实了,这才一下沿着墙根坐了下去,大口地喘着粗气。

  天,他刚才都做了些什么啊?居然惹下那两个凶神恶煞,以后……先生,碧无能啊!

  廖俊杰看着那个把头埋在膝盖里双肩不断颤抖的人,知道实在是为难他了,虽是村人,但是看他也是识字的人,说话多了都脸红,现在居然拿着柴刀保护他。

  再想象原先在宫中那些人情世故真真假假,又有谁肯为什么都没有的自己如此出头?

  前思后想,怎叫他不感慨万千!

  “今天,谢谢你了……”

  这么多天,突如其来的一声谢谢倒是把碧给吓了一跳,抬起头来看着他,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被打到的脸上肿起一块红红的,一脸的泪水……说不上为什么,现在的他,让人看起来,竟有几分无助的娇媚,让人想把他揽进怀里,轻轻擦干了那泪……

  “说什么谢谢的,公子客气了,只是,公子你不能待在这里了,要不他们会再回来的,刚才是山上借着溪水运下来的竹子喧哗,我才临机一动编个借口,下次,没这么好的运气了!”他急急地来回走着,想着对策,要藏到什么地方好……

  “对了!这屋子本有个地窖的,废了久不用,我去收拾一下,公子先躲去那里!”

  “那你怎么办?”廖俊杰那个气啊,他从来也没觉得自己这么没用过,居然要躲地窖去!而且,居然要一个比自己还娇小的人来保护!

  “他们最多就是打我几下出口气,实也不敢怎样的,公子你放心好了……”希望不会被打死!

  “这……”廖俊杰还没来得及再犹豫一下,却听见门被用力踢了起来。

  “嘿嘿,筱婕儿,爷爷也叫你哄过去了!开门!”“龙虎双杰”居然又回来了!

  碧的脸瞬间苍白,跳了起来抓过柴刀站在门口大喊起来:“你们又来怎的!我要叫人了!”

  “你小子还想拿竹子吓唬老子!?”一提这一出,二人更气,同时抬脚,用上了十分力气,那可怜的门怎禁得此如此折腾,没几下就倒下,成了地板……

  “呵呵,筱婕啊,”二虎淫笑着逼近了碧,“哥哥我才发现你不简单哪!”

  “走、走开!”碧用力挥起了柴刀,试图想将二人吓走。

  可这次,这二人没理会廖俊杰,而是一起朝着他逼了过来,大龙亮出刀来一挑,那柴刀就直接飞去了门外。

  “你、你们要做什么?”两个人露着奇怪的笑逼过来,直逼得他退到了墙脚去处可去。

  “哥哥刚才回去路上一想啊,刚才摸着那个软啊,和娘们一样,哥哥一想,不会是筱婕儿一直在骗我们吧?这就回来看!”二虎抓住碧的手拧到背后,淫笑着捏起他的下巴抬手捂住了他的嘴。

  碧的眼睛里露出绝望的神情,闭起了眼睛……

  大龙都不说什么了,一刀下去,就听见一声布料断裂的声音和两声倒抽气声。

  碎片落处,露出圆润玲珑的线条,分明,就是女儿家!

  “嘿嘿,哥哥我果然没感觉错,要真是个爷们怎么会有那么软?大哥,怎么样?你输了吧!”二虎得意地笑了,还猥亵地伸出舌头舔了碧的肩膀一口!

  “输了便输了,只是没想到筱婕儿你瞒得哥哥好紧啊!虽然说脸是不好看,但这小身段还是比得上那些姑娘的,来,乖乖让哥哥疼了,当是你砍了哥哥一刀做赔!弟弟应该不介意哥哥先吧?”大龙色迷迷地盯着碧不放,伸手就要抓了上去!

  “属下滕若安救驾来迟!”忽然一声传来打破了屋子里的紧张。

  “将那双手贱手给我砍了!”廖俊杰一声厉喝,就见屋子里闪过几道亮光,照得人眼一廖,什么也看不见了。

  碧睁开眼睛的时候,就见一条黑色的披风遮住了自己,而脚下,正是两只粗壮的手臂!

  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的碧连尖叫一声都没来得及就直接晕倒了,被滕若安接个正着。

  而那“龙虎双杰”已经连说话的时间都没有,就在廖俊杰的怒意下变成了“龙虎双截”。

  “怎么才来?”廖俊杰看着滕若安怀里昏迷的碧很是不快。

  “是,属下知罪,只是这里桃花盛放气味太重,凝香蝶也一时飞得慢了,这才晚了。”

  所以等到碧醒过来的时候,才知道自己救了的正是当朝太子殿下廖俊杰!

  原是先皇暴毙,便根据皇嘱立了廖俊杰为新皇。

  谁知其他皇子甚是不服,居然联合了十万兵力夺宫!没有准备的廖俊杰和滕若安带着一万禁军实是搪不住,便决定先撤离皇宫,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只是不想那些人紧追不放,夜黑也看不清楚,他便和滕若安他们分开了,中箭倒下,这才被碧给拣到带了回来。

  “草民……民女不知是太子殿下!多有轻慢望太子殿下饶罪!”再饶她对一切不甚关心,拣回太子这样的事情还是把她吓得不轻,尤其是想到自己居然还吼过太子……

  “平身吧,你也是我的救命恩人,轻慢什么的便算了。”哼哼,第一个敢反驳自己的人,不就是你嘛!

  廖俊杰叹了口气,“说说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男装啊?”险些,自己也没看出来。

  “……碧从小无父无母,被先生拣到养大,先生是个启蒙先生,教碧认书学字,是个很好的人。虽然先生很穷,但是对碧和自己女儿一样。两年前,我们住的地方——也就是六皇子的属地开始秘密抓丁,先生担心一走碧也活不成了,就带了碧离开了,说是要回老家,一路上便要碧着男装,安全些。但是路上盘缠用尽,就在这里暂时先安顿下来,准备赚够了盘缠再走,没想到先生才安顿下没多久就染病去世了,碧想将先生的灵位带回老家,而且一来这里大家也都以为碧是男子,便这样了……”

  她说着说着眼睛就红了,自己真是没用,到现在也赚不够那盘缠,不能让先生魂归故里……

  滕若安忍不住叹了口气,朝廷争斗,终还是搅得百姓受苦,只是眼下,不仅是几个皇子的属地,怕是天下都要卷入水深火热中了。

  廖俊杰沉默了一会,懒洋洋地开了口:“这么说,你也没亲人可以投靠了?”

  “……是。”先生的老家是先生的,不是自己的,她也只是想将先生灵位送回去。

  “要不要跟我走?”

  廖俊杰的话把所有人吓了一跳,太子殿下虽然一直谦和,但其实对什么都漠不关心的,现在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怎叫人不惊。

  她只是呆呆地看着那个高高在上的王者,连话也说不出来。

  “反正你也没地方可去,跟着我有你吃有你喝,安全嘛……”他笑了,一抹藐视天地的妖冶笑容让人不禁发抖,“要不普天之下莫非我土,要不就是死无全尸,你自己选吧。不想跟着的话,我也不会薄待你,毕竟你救我一命,百两黄金还是给得起的。”

  那点朱砂在那眉目间漾出的万千风情早已将她俘获,毫不犹豫地,她点点头,“碧……跟着太子殿下走……反正,碧什么都没有了。”

  现在她唯一真正拥有的,也就剩下这份心情了,就算明知是永无止境的绝望也好……在世间,对她而言也本无望,她唯一能抓住的,也就剩下这么一点了。

頂部
loveyawai131520
Rank: 7Rank: 7Rank: 7


版主
等级: 59 - 我愛黑澀會皇帝
生命值 : 248 / 1453
魔力值 : 2492 / 50776
经验值 : 13 %

UID: 43502
精華: 0
積分: 312
帖子: 7478
威望: 312
金錢: 269
被警告: 0
閱讀權限: 100
註冊: 2012-5-13
狀態:
發表於 2015-8-8 00:01  資料  個人空間  主頁 短消息  加為好友 
二世•告别

  “嗯。”他的嘴角扬起一道若有似无的弧度,终是点了点头,这才转过来看着滕若安,“可安顿好了?”

  滕若安知他问的是反扑回去的兵力部署,迟疑地看了一眼碧,不知道该不该对着一个外人透露这样的大秘密。

  “无妨,以后是自己人了,做个小侍好了,算是家养的。”他看出了滕若安的犹豫,开口道。

  “是……”既然太子都这么说了,他也就不顾及什么了,“之前以方庄主之名招募的死士五千已在庄子待命,还有镇南和戍西大将军都愿意效忠陛下,这样合约兵力一十五万,打探到的消息是对子(夺宫的皇子们)也有笼络一些大臣企图篡改遗诏,颠覆陛下真名,且正在联系征远大将军(戍北),但是老狐狸还在观望中,看样子是准备最后排队……”

  “这样啊,那么……”

  他们在说什么她听不懂,她也不在乎,满眼里看得到的,只有那昏黄油灯下惊世绝艳的美丽笑容,那一点朱砂,怎么就把自己整个心都占了去呢?

  他说“要不要跟我走”,那个高高在上的人,虽然是问着,却带着不容她说不的气势,天生的王者大概就是这样的吧?

  她被震撼,不过,她也知道,自己一定会跟上去的,只有这样,才能离着那个远如天上星辰的大人,再近一点点,哪怕只是自己,踮起脚尖的,一点点,也好啊……

  确定了目前的状况,廖俊杰也有些乏了,一转头,却见她紧紧盯着自己发呆,有些好笑,但是却又是一脸认真,让他不会觉得别扭,“今夜就先在这里歇了吧,你看看有什么要带走的?”

  她迟疑了一下,“那个,碧……”

  “不要叫碧了,以后就叫你筱婕了。”廖俊杰霸道地打断了她的话,比起那个名字,他还是喜欢“筱婕”。

  “……是,筱婕想……去和伺琴姐姐道别,毕竟受她诸多照顾……”

  “好。”他一口答应下来,过于痛快。

  “啊?”连滕若安也吓了一跳,心想奇了!眼前这么大的事情(夺回王位)他不着急?居然同意了?!

  “我说可以啊,反正现在伤口未好也不便大动,不若先去镇子里好好看了,再赶路不迟。”他是说得冠冕堂皇,其实,心里却在意得很,那个叫伺琴的,有什么好居然让她心心念念记着!不去看看,岂不对不起自己的好奇心?只是这样的理由,他是断断也不会说出来便是。

  “可是殿下……”

  滕若安还想说什么,被他打断:“天下,终是我的,迟一天早一天,也没什么。”

  那份雍容的笑意,毫不把一切放在眼里的狂妄,直到很久以后,碧还记得清楚,似乎天下对那个人来说是只信手拈来的玩具,压根不放在心上!

  就是因了这份浑厚的霸气吧!血染江山乱军厮杀的阵前,也见得那白衣翩然,纵使被血染红,也依旧不改的笑容,君临天下!

  草屋一间,却有了廖俊杰加上自己加上滕若安大人加上十位死士——暗影,怎么想也挤不下,着实让碧……不,筱婕犯了愁。

  廖俊杰淡淡瞥了一眼,“暗影会自己去找地方的,若安,委屈你睡一夜桌子,你,给我到床上来睡,明天早起去镇子上找间客栈再好好休息。”

  得了令,暗影一抱拳,黑影一闪,都不见了,滕若安则是认命地抓了自己的披风爬上了桌子。

  筱婕站在那里没有动。

  廖俊杰不耐烦地看了她一眼,“怎么,本太子看你是女子才优待你的,你那副样子,还担心本太子对你怎么样不成?”

  虽然已经知道廖俊杰从来对自己开口都言语不善,还是小小地刺痛了一下,不过她还是躺到了床边,小心地让自己靠在最边上,却不敢确定自己真的睡得着……

  看那僵成木头的线条就知道她今天晚上睡不着了,廖俊杰干脆直接抬起手来点了她的睡穴,然后自己才转过去睡觉去了。

  夜里不知几时醒了来,正看到她翻身将脸冲了自己。

  嗯,人说“美人三天看厌,丑人三天看惯”果是有道理的,即使这样一张平凡……有瑕疵的脸,他倒也看惯了,不觉得像开始那般厌恶。

  只是平凡,感觉她就像是一碗清水放在那里,不惹欢喜,也不惹厌,平平淡淡的,也没什么不妥。

  所以才肯让她跟着的吧。

  一线泪珠滑了下来,蜿蜒过鼻梁,隐进左眼稍的那瓣桃花里,迎着月光,有些惊心,忍不住就生了怜惜。

  轻叹一声,抬手擦去那滴泪。一个女子吃的苦也多了些,很多都是他想不到的,很辛苦吧,每天每天一个人,究竟是怎么活过来的呢?

  嘴唇有些厚,所以才嘴笨,说不过别人,还偏就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难怪一着急就咬了舌头。

  笨蛋……

  晨曦才起,院子里的鸟叫声吵醒了她,一夜无梦,却睡得很累,似乎很多事情发生了,又不知道是真是……假……

  “呀!”为什么一转头发现眼前映进了一点朱砂来着?

  下意识地一闪,却忘记了自己本在床边,直接就摔将下去。

  然后就被一把抱住,然后放在了地上。

  还好滕若安接得及时,不然又要痛一阵子了。

  “多谢滕大人。”

  “吵什么……”那边滕若安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见太子殿下一脸不悦地醒了过来。

  他自觉也是长得倾国倾城的样貌才对啊!她不是也常常看呆了吗?为什么老是一副怕得要死的样子?他又不吃人,看见自己,至于吓得掉下去吗?

  “更衣。”

  忙乱了一阵子,廖俊杰又变成了原来的那个翩翩公子,一身雪白长衫,玉冠绾了青丝,气比谪仙,一点朱砂却点得面庞带了说不出的妖冶,让人移不开眼睛。

  于是坐上自己从来也没见过的华丽马车,一行人朝着山下的镇子去了。

  拘谨地靠着一个边,筱婕根本不敢抬头看一眼车外的繁华,只闻得车厢内一股隐隐暗香浮动,仿若花开。

  “想什么?”靠在成堆缎子靠垫上的廖俊杰对眼前这个紧张得不知道手脚往哪里放的新小侍更感兴趣。

  “明明没有廖啊……”听得这么一问,她也没反应过来,直直就把心里的话吐了出来。

  “什么廖?”饶聪明是他也猜不着这没头没尾的话是什么意思。

  “筱婕闻到花香,可是,这里明明没有廖啊……”她嗫嚅地开口。

  他笑了,笑得绝世妖娆,媚态丛生,似乎她讲了个很好笑的笑话。

  看到他轻轻对着自己招了招手,示意自己靠近一点,她慢慢地,迟疑地靠了过去,却见他伏过身来,眼见着那一点朱砂缓缓逼近,却连动一下也做不到!

  那股花香气也跟着一起涌了过来。

  然后,又远离了,淡了。

  不是吧?她下意识地凑了过来,用力嗅着。

  像小狗一样……他看着果然乖乖凑过来的人忍不住心情大好。单纯的人,很容易就可以猜透她下一步要做什么。

  有趣。

  “是殿下的身上发出的味道!”她惊讶地轻叫着,只听说过“美人自有冷香”,却不知有个男子居然有如此的花香!

  那惊喜的面孔像是一瞬间被点燃一样放出了别样的光芒,娇憨的笑容,居然有些动人。

  忍不住用了玉扇抬了她的下巴,“还是叫公子罢了。”

  果然见她瞬间涨红了脸,“公、公子……”

  正在这个时候帘子一掀,滕若安探进头来,“公子(在外面都这么叫),到了……”

  天,还是让他死了吧!怎么正遇到这么尴尬的时刻,一室的暧昧被打了个纷乱,还要对上太子殿下杀人的目光……

  看来殿下找到新玩具了,比天下更新奇。能如此的吸引这个人,真不知道对你而言,是幸还是不幸。

  滕若安丢一锭大银到柜台上,“我家公子生病需要静养,楼上全包了。”

  “好、好、好……”掌柜的一见银子合不住嘴,忙带了小二亲自将楼上客房收拾个干净,恭恭敬敬地迎了带着面纱的廖俊杰进去。暗自揣测着这面纱下的究竟是怎样一张脸?或是丑不堪言?

  不过还真是奇怪。本以为这位丢钱的公子已经很有气势了,却不知这白衣公子更是气势惊人,让他们连头也不敢抬,但他身边却带着一个一看就是村人的小侍?

  “自有人侍候,无事不要打搅……去找几个成衣的过来。”廖俊杰嘱咐了一句,这才自拣了一间推门进了去。

  甩掉帽子面纱,他这才倒在床上,腰侧的伤口隐隐有些痒。

  滕若安解开缠了的布条,发现伤口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只是还未痊愈,“这是中了毒的,不知道如何解的?”

  “问她,我睡了三日,什么也不知道。”

  她迟疑了一下,“筱婕见公子血发黑,知是有毒,就用自酿的酒洗了伤口,然后……把毒血吸了出来……”

  她脸红了,用口吸毒毕竟是逾矩的事情,不过当时为了救人,她也没想那么多。

  “酒?”滕若安一愣,要是区区酒就解了毒,天下也不需要那些大夫了。

  “是……桃花酿的家酒。”

  “原是如此,莫非歪打正着的,被桃花解了毒?”

  “莫管了,好了便好。”他懒洋洋地挥了挥手,结果在,不需要问过程。

  滕若安上了上好的伤药,重新扎了伤处,正听得掌柜的楼梯口上说做成衣的来了。

  “叫他们进来吧。”

  屋子里很快站进三个成衣铺的,一听说有大钱可赚,急急带了店里上好的布料赶了来。

  “就给我的小侍做几件合身的衣服。”帏帘后传来依旧懒洋洋的嘱咐声。

  筱婕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推了出来。

  原是给小侍做……没什么赚头了,三个老板泄了气,满堆的笑容收了去,做得惯地量了身去,寻着普通的料准备打发。

  廖俊杰心下大不爽,自己将帏帘掀了起来,露出绝世倾城的脸来,当下将三个老板看得呆了,一时不知道要做什么了。

  “筱婕,去看看喜欢什么料子。”

  三人一听美人开了口,立刻激发了全部的热情,拿过带来的布料将她团团围住介绍起自己手里的样品来。

  “呃……”她迷迷糊糊地站在那里不知道要说什么,没见过如此阵势的她好久没开口。

  “就那个,要绿色的长衫,样式简单些,还有那个雨前青的,也是……”廖俊杰开了口,点了好几种不同的绿色,都是上好的料子,毕竟能入太子眼的,也不能次了。

  “晚上拿了来领钱,好的有赏,去吧。”

  三个老板留恋地还想再看美人一眼,却见廖俊杰已放下了帘子遮住了那惊艳,也只得走了,毕竟还有钱要赚。

  “这……很贵吧……”她有些不安,看就知道是上佳的料子,细细的隐了廖纹在里面,看着清淡,却是奢华。

  “罢了,给你做件能看的衣服还是不差的,一会去挑个簪子绾了发去,别用那截绳子了。”

  “……筱婕可不可以……不绾?”她下意识地抬手捂住了左眼,那里,有一块桃色的胎记,是她不想被人看见的,所以故意拿头发遮住了。

  “不绾也罢,省得吓到人,”他也不知为何自己一出口对她就是刻薄,却见她细细地摸了那扎发的红绳,满眼的温柔像落满桃花的潭水,“这红绳……”

  “先生说,拣到筱婕的时候,腕上便系了这红绳,是筱婕唯一属于自己的东西……从不离身的。”

  这话倒引起了他的兴趣,细细打量了那绳……怎么看也是普通不过的红绳,不过,若是像她说的十几年从不离身,却连点褪色的痕迹也没有,红也不似那般红,有些淡的,像是桃花的颜色,和这眼角那记,融洽得很,确像是天生就应扎住那青丝的。

  “先生曾说,月老便是用红绳系了人的手指,被良人牵住的。只是人看不见,不知筱婕这绳,是不是也牵了谁的手指或是谁的发……”

  嘴角一抹浅笑,细说着她自己的回忆,温柔的眼神让整个人亮了起来,居然有些信了那故事,开始想着那头会是站了谁,绕过山山水水,牵住了这一抹温柔的笑……

  为什么会想得不愉快起来?!就她这个样子,那头会系着谁?不过也是个丑八怪罢了!

  但还是带了羡慕地,看了那红线千回……

  晚上,成衣铺的老板送了衣服过来,却看不见美人了,美人立了屏风,将换了衣服的小侍叫过屏风后。

  果然,这绿色适合她,深深浅浅的绿似乎长在她的身上,配了那偶尔会露出一点的桃花记和红绳,居然有些让人忍不住看个究竟的冲动。

  “难怪叫你碧……”他倒对着没见过面的先生有些敬意了,就连个名字都适合她,果然是碧啊!

  不过,他还是喜欢叫她筱婕,这是他起的名字(那些之前叫的他才不管),似乎这样叫了,才觉得那抹浅笑是属于自己的,能抓在手里的。

  “公子,筱婕可不可以去看伺琴姐姐?”

  他皱起了眉头,“多等一会也舍不得?急什么,没见公子我还未好?”这话,怎么听也酸了些。

  明明知道同是女子,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不过,也有点幸灾乐祸,那人,若知她是女子会做何表情?此等有趣的事情,他才不要错过。

  “这几天先跟着滕大人学学礼仪,过几天好了自可让你去。”不忍看那眼中的落寞,他又加了一句。

  “谢公子……”

  于是接下来五天,她一直在跟着滕若安学习宫里的礼仪、姿势、讲究,因为也识字读书,学得也很快。

  因为一直待在屋子里,吃得也比以前精致得多,她开始变得白了一些,整个人渐渐变得鲜活起来。

  之前就被很小心地处理了伤口,现在再加上上好的伤药,廖俊杰的伤口已经长了差不多,虽还不能做什么剧烈活动,但是起来走动已经没什么问题了。

  “你不是要去看那和什么琴的?去吧。”不要以为他看不出来这几天她整个人都郁郁不快的,像是自己虐待她似的!

  于是“廖隔里”就多了几位客人。

  现在正是下午,连门也不开,她正准备像往常一样转过了巷子去偏门,却见那个非要跟了来的公子直接派人去叫门。

  “谁啊谁啊?还不营生呢!现在姑娘们可……”浓妆艳抹的妈妈骂骂咧咧地开了门,却被一锭元宝堵了口,换上一脸灿烂的笑容,“哟……这……爷您……”这可是实实在在的一百两啊!

  “伺琴姑娘可在?”滕若安无奈了,堂堂太子居然来这烟廖之地?也就罢了,居然还是光明正大的下午?!也就罢了,为什么明明是筱婕要见,却要自己上前口舌?

  “伺琴……”妈妈迟疑地看了一眼被廖俊杰挡在身后的人一眼,“这个,可是筱婕儿?”

  “这个名字,也是你叫的?”面纱下的声音有几分不快,他见不得人人都叫她叫得这么亲!

  “是是是……”妈妈吓了一跳,这位客人好大脾气!

  “是我,不知道伺琴姐姐在不在?”反正人人都能认出这胎记来,没什么好藏的。

  “……在、在。”妈妈吓了一跳,莫怪人说这人靠衣装,想那穷小子换了衣服,她还真不敢认了!本想寒暄两句,只是这位面纱大人虽是声音美妙,却实在是隔住冰山,也不敢多说什么,直接让了开。

  “……筱婕?”伺琴看着出现在眼前的人也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你怎么……”

  “伺琴姐姐,筱婕,是来告别的,我要走了。”

  “走?去哪里?不再回来了吗?”伺琴急急问道,眉目间满是关切。

  “是,应该是不回来了,今天特向姐姐辞行,这一年多来,多谢姐姐对筱婕诸多关照,无以为报,惭愧惭愧。”虽然只是偶然碰到的青楼女子,却是品德高洁,待她又亲切。

  伺琴没说什么,只是将手指无意识地在琴上划着,一声一声的,拨撩着一室沉默。

  隔了许久,伺琴才叹了口气,“这琴,终是没了知音……不能,不去吗……”

  “公子是个好人……”

  “筱婕,还没说完?要赶路了。”一直在外面静静呷茶的廖俊杰听到这话皱起眉头,直接放了杯子进去。

  “公子……”她一回头吓了一跳,怎么他突然把面纱摘掉了?滕大人不是说很危险,不让他随便摘掉面纱的吗?

  伺琴惊讶地打量着眼前突然出现的人,原来这就是筱婕说的公子?简直就是仙人一般!平日也听人说多了自己貌美,竟是被这位“公子”逼得没法见人了!

  廖俊杰瞥了一眼伺琴,就得出两字结论:“俗气”。便也算好样貌了,只是俗,竟还没有筱婕清雅些。

  就这样的女人,还指望让她留下来?哼。

  “你先去和若安下去吧。”

  “伺琴姐姐,筱婕走了,就此别过,山长水远……珍重,珍重。”告别了伺琴,她就没有留恋的理由了,这话,与其是说与伺琴,不若是说与自己。

  屋子里就剩了廖俊杰和伺琴二人,伺琴不知此人是何意,只是静等他开口。

  “没了知音,便收了匣中吧。”哼,他就知道!

  “良人已随公子去了……”他的意思,伺琴自是知道,只是她无不遗憾。世间男子何其多,又见几个人温纯如他?终是可惜,“红线那头,山山水水,不知几时能绕回来。”

  “且不说她不会回来了,就算回来,那头,也断不会是你。”那点弯弯绕他还看不出来?这个可恨的小侍,究竟有多少人知道你那月老红绳的鬼故事?!

  “公子为何这么说?”伺琴颇不服气,不顾地反驳起来。

  “第一,我说她不能走她就不能离开,第二,她是女子。”廖俊杰得意地看着一脸震惊几乎瘫倒的伺琴,丢下几张银票,“看你平日对她多加照顾,这千两赎了身去,另嫁良人去吧。”

  伺琴从最初的震惊里清醒过来,知道已无望,幽幽叹气道:“筱婕……为人单纯太过相信别人,还死心眼,既然他……她认准了你,定会死心塌地,公子,请善待她……”

  “这个,不需要你操心。”说罢,他摔上门离开了。

  伺琴看着窗外那抹绿色的身影,摇摇头,“这样的主子,筱婕你……自求多福吧,你的那头,牵的不是我。”

  马鞭一响,马车缓缓地离开了。

  她看着渐渐远去的一切,忍不住还是红了眼眶。

  “后悔了?”廖俊杰没有转过头,只是淡淡问了一句,心里却真的有些忐忑,万一真的听她说了后悔,难不成放她回去吗?

  看定了那一点朱砂,她擦去了眼角的泪水,摇摇头,“从今以后,公子就是筱婕的天下了……”

二世•风卷云飙

  且说廖俊杰一行人赶了十天的路来到了粹枫山下的方庄。

  这方庄本是取了廖俊杰的“杰”化来的,本无其他意思,是滕若安唯恐当今太子惑乱天下而提供的一个场所,供他在此发泄多余的精力。

  经廖俊杰几年精心经营,也让方庄在江湖上有了些名气——江湖一品“杀手楼”是也。

  这方庄很少接“单子”,但凡接下了,必定不会落空,且动手前必先下“死贴”,纵使对方部署再多的防备,第二天也是死尸一具,让方庄名噪一时。

  只是坐在方庄的震霄阁主人的位子上,他也依旧忍不住想要笑出来。

  谁能料到自己闲来做耍子的游戏,居然成了自己目前唯一可以安心依靠的力量!早知道的话,他就将这里势力再扩展个十倍!

頂部
loveyawai131520
Rank: 7Rank: 7Rank: 7


版主
等级: 59 - 我愛黑澀會皇帝
生命值 : 248 / 1453
魔力值 : 2492 / 50776
经验值 : 13 %

UID: 43502
精華: 0
積分: 312
帖子: 7478
威望: 312
金錢: 269
被警告: 0
閱讀權限: 100
註冊: 2012-5-13
狀態:
發表於 2015-8-8 00:01  資料  個人空間  主頁 短消息  加為好友 
  不过,这样也好,就是这样,游戏才好玩,这样得来的天下,比继承来的,更加有趣!

  滕若安和一干暗影看着自己主子一脸说不出的妩媚笑容均是一颤。那甜美妖惑笑容背后流转的居然是兴奋和期待!恰似猛虎出笼,正在为狩猎而磨爪砺牙!

  越是笑得甜美,就越是危险!天下现在宛如一盘形势乱了的棋局,究竟会如何,全要看弈手的意思,或全或倾,全在这个人的手下翻覆!

  她只是站在那个人的后面,眼前的一切,对她而言都是背景,唯一看得见的,就是那个人了吧!

  忽然发现自己可以忽视一切了,无悲无喜。

  只因了那喜和悲,都系在了那个人的身上。

  她的天下,他笑,便是喜;他怒,便是悲。

  按理说太子殿下到来,官员也应及时拜见,即使换个方面看,现在是廖俊杰有求于人,也不见他有什么动静,饱睡一觉后,他却兴致勃勃地摆开了棋盘。

  “这么说,两只狐狸只是口头允诺了一十五万的兵力?”廖俊杰白玉般的手拈了一颗黑子看着棋盘正在对谱,嘴角散着一丝浅淡的笑,口气听来很漠然,似乎那些不是他的事情。

  “是,因了殿下本是正统天下皆知,所以他们出兵自然得了大道理,但三十万主力只出其半,恐怕若是……”滕若安顿了一下,“怕若是对子得势,他们也可方便地站队,不得罪对子,而且还很可能倒戈,去邀头功。”

  现在明显的,对方手里握着大约百万的雄兵,而他们这里可以实际调动的只有五千人!且莫说换做镇南和戍西大将军此等久经沙场和官场的老狐狸,便是一般人等看了,也都会站到对方阵营里。

  实是可恶!

  廖俊杰依旧淡然,“那么,就让他们死心塌地地吐出三十万来。”

  “啪!”黑子落下,逼得一片白子岌岌可危,原先一边倒的形势顿时迷乱起来。

  一连过了近二十天,廖俊杰也只是每日睡个饱才起,起来就是看看书,练练剑,闲了教筱婕下下棋,或者带她去山上闲玩,丝毫没有身处险境的紧张感,仿佛只是出来游玩几天,自然会回到皇宫去重掌天下一样!

  “筱婕,你又输了。”他轻落一子,胜负已分,轻敲棋盘,他看住了对面一脸平静的人叹了口气,“我都让你整整六子了,怎么就是教不会你呢?”

  都已经下了十盘了,连输十盘,却不见对面的人有一丝尴尬难看,只是带着浅笑摇摇头,“公子所言‘这棋局便是战局’,筱婕愚笨,不懂,便是让我六十子再下一百盘,也赢不了公子,公子便莫再为难筱婕了。”

  “哎,筱婕啊筱婕,可知这天下多少人想和本公子对上一局!偏就是你,还要公子我拉你来陪我下,又是让又是摆的,还不乐意。”

  她笑了,“是啊,可是天下又有几人是公子的对手呢?何况筱婕这般愚笨,也只是被公子来散散心。”

  他一愣。

  自己这些天看似无所事事,但是他内心的焦急又有谁知?况且他也不能表现出来,只得找了人来遮着掩着,这一切,竟都被她看穿。

  “筱婕啊,你说愚笨,有的时候,却精明得很呢!”罢了,被她看穿也无妨,拉了她来,也是因为看了她,就觉得平静下来,可以真的放下一切去陪她下一盘棋。

  廖荫下那浅浅一抹微笑,着了深绿,染了桃红,百匝红线千缕青丝,就是看着静心。

  “既然这样,便再陪公子下几盘罢。”

  看着那点朱砂,她笑了,天下都装在他心里,又岂能明察她的心情?即便是在这里陪他下棋到天荒地老,她也甘之如饴啊!

  正说着,有人来报,镇南、戍西二位大将军请见。

  他等的就是这一刻!

  丢下棋盘,他看了筱婕,“你可还记得,我和你说,跟着我来,要不普天之下莫非我土……”

  “要不就是死无全尸。”她轻接下了这句话,“筱婕既然选择跟了来,就不在乎生死。”她的天下都只容了他一人,还在乎什么!

  “好!”他很干脆地点点头,“那么从现在起,我要你做一件事,这事,唯有你能做,若是做得到,天下在手,断不可少了你一功。”

  “公子请明言。”天下什么的,她不在乎,自己可以为他做些什么,自是倾尽全力!

  “从现在起,你必须眼中只有我一人,无论外面发生什么,都这么笑着,做得到吗?”

  她没有回答,依旧浅浅一笑,似乎亘古以来,那抹微笑就挂在了她的嘴角。

  “就是这样,走。”

  看着廖俊杰英姿挺拔的背影,她的笑容加深了些。

  公子你可知,从见到你的那一刻起,筱婕的心里,就只能容下你一人了啊!

  震霄阁。

  偌大的大厅里只坐着两个人,但是就这两个人,却让这大厅显得拥挤无比。虬髯横疤,金盔银甲,纵马沙场的气势直逼得空间都仄了!

  一抹白色的身影翩然而至,游刃有余地直直穿了这惊人的气势,径直坐到了那主人的位子上。

  瞬间,一股更加强大锐利的气势逼了来,厅中气氛陡然一变,势成三鼎。

  本来镇南、戍西二将军就极少见这个太子,而且要他们把身家性命托付于一介未及弱冠的小子又怎放心!

  本想在气势上压倒这个人,却不想那抹翩然轻轻松松地就将局势一改,与他们势分平等!那美得过分的脸上看到的,只有王者的霸气。一点朱砂,也带了不可睨视的傲!

  “筱婕,上茶。”落座后的廖俊杰也没说什么,只是唤了自己的小侍,仿佛不见二人在眼前一样。

  明明是他有求于他们,不想招呼也就罢了,居然对他们视而不见?本来也想借这个机会压压廖俊杰,所以也没言语也没起身的二位大将军瞬间落得尴尬境地。

  势均力敌,眼下这僵局,要怎么打破?

  其实,简单得很。

  一个一身青衣的小侍应声端了茶过来。

  按说一个小侍能做什么?可是镇南、戍西大将军一见这小侍,立刻软了下去,他们,竟还是输了。

  无人可面对他们还能镇定自若,便是一起厮杀的将士见了他们也要恭恭敬敬,不敢造次。

  不想才来方庄,就被廖俊杰打落大半,好歹齐平。

  偏这小侍,一脸平静,仿佛他们也就是一般人等,稳稳地先给廖俊杰上了茶,又转身将茶放到他们面前,依旧带着微笑,连一丝惊慌不适也无!

  八风不动。

  连一个小侍都是如此,更何况主人?!

  罢了罢了,这天下本就是廖俊杰的,自己也本是臣子罢了!

  当下就见二人摘了头盔便拜,“属下参见太子殿下。”

  “平身吧。”他呷着清茶终是松了一口气,一切,都走上自己设好的路了!“不知二位将军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戍西大将军本就是个急脾气,现在既然已经臣服于他,就憋不住那愤怒,吼起来:“皇位本是太子殿下的,那帮乱臣贼子居然谋逆!臣愿倾尽二十万将士匡复正统!”

  镇南大将军本还觉得有待商榷,却奈何手握二十万大兵的戍西将军已经如此表态,也只得赶紧表示:“臣及手下十万将士愿追随太子殿下!”

  “好。”

  三十万精兵瞬间到手,也不见廖俊杰有什么特别的表情,天下本是他的,区区三十万士兵想拿来要挟什么?

  这样的霸道自然逃不过镇南、戍西大将军的眼睛,当下惊出一身冷汗,此人天生王霸之气,一副天下尽揽吾手的姿态,让久经沙场的他们都微微发抖。

  还好,即时表明了态度,要是触怒了他,将来与此人为敌,实在是太可怕了!

  “那么我们何时出兵?”急性子就是急性子,一刻也等不得。

  “收整军士,五日后出发,二位将军,明天请来共商大计!”

  “筱婕,做得不错。”二人一走,廖俊杰便满意地拍拍她的肩膀。不得不说,今天可以如此顺利地让两只狐狸吐出三十万重兵,可是托了她的福。

  那平静的笑容,饶是狐狸两只也乱了阵脚,慌了神!

  “能帮上公子便好,只是……筱婕有一事不明。”

  “说。”今天事成,他心情大快。

  “那二位将军为何突然来见?”不是很奇怪吗?二十天了没动静怎么突然就来了?

  “那是因为,他们被逼得只能反了。”一抹狡黠的笑容浮了起来,将一封密信丢给她。

  她展开密信,发现是三天前的,里面只是寥寥几字,说镇南、戍西二将军里通外谋企图造反,京畿之中全家上下一百三十七口尽数被杀,悬于城门外曝尸三日。

  “一切尽如公子之计。”

  原来他这几日看似没什么动静,而那头早遣了暗影混进京畿皇城,将几封伪造好的劝降信丢到了皇宫里,里面还列了不少二人对头的名字。

  此信一出,被牵连的人自然为了在这个特殊时期撇清干系而联名上书,说二人已反,若不除此恶贼江山难安之类的话,杀光二人质押京畿的亲人。

  这么一来,只能逼得他们真的反,而现在最合理的借口,就是“匡复正统”,不来投他,还投何人?!

  这一切她自是不会知道。

  所以,第一回合对弈,对子损失:三十万;己方损失:零。

  区区几封信赢来三十万重兵,怕是局里人看不透也想不到的。

  一盘迷局,从此转换。

  黑子站稳了脚,蓄势待发!

  翌日一早,镇南、戍西二将军便来到方庄,看到筱婕的脸色还是有些尴尬,甚至超过看到廖俊杰的。

  她倒是什么也没感觉到,很自然地带着二人来到了内阁,廖俊杰正和滕若安对着一张地图研究,见他二人进来,就共同商议起行军计划来。

  “……殿下说的臣下有一点不明白,为何我们要绕道西萨国?不是浪费时间么?”戍西将军又憋不住了。

  西萨是殷国周边的一个邻邦盟国,不算特别大,身处沙漠之中,以游牧为主但是民风剽悍,出好马。

  “啊,去借十万兵来用用,三十对一百,还是不很放心吧。”廖俊杰端起筱婕送来的雨前茶呷着,说得云淡风轻,似乎是借一文钱一样!

  “啊?和谁借?”镇南、戍西二将军均是一愣。

  滕若安叹了口气,殿下您说话也说清楚啊……

  “根据线报,西萨新任国王因是突然改立次子,虽然是老国王亲点的,但是还有些尴尬的嫌疑,如果我们能各取所需的话……”

  也就是说,西萨的新皇王需要一个有力的外界支持才能摆脱这个尴尬的身份问题。

  和他们现在面对的问题正是各取所需,只是,会那么容易吗?换个角度想,不用如此煞费力气和本钱的方法有的是,何苦要劳动兵力大出动呢?十万几乎是西萨的全部兵力了,岂是那么容易借得来的?

  不过,现在还有别的事情更让二将军吃惊,此等事情,廖俊杰是如何知道的?他们算是离得西萨近了,远比才来几天的廖俊杰更熟悉才对,为何一点消息没听到?

  他看出了二人的疑惑,却没有理会,周边邻国四十二,每个国家发生的大事小情乃至八卦野文都尽在他掌握中,这是他煞费苦心建立起来的情报网,全由自己一手掌握,就连滕若安也只知一二。

  看着笑得纯真甜美的廖俊杰,二位沙场见惯的将军还是不由自主地打个哆嗦,庆幸自己没选择站到对面去!

  没有丝毫的惊慌和落魄,他明明是逃出来的,却一副成竹在胸的悠然样子,似乎只是借那个皇宫几天给他们。

  而且更恐怖的是,那眼睛里偶尔会露出的一丝兴奋和激动,似乎发现了最有趣的玩具!

  天下成了这个人的游戏场,他在为了这最刺激的游戏而兴奋,兴致勃勃,享受着每一个摆在面前的问题!

  这个人,天生就是来搅乱天下的!

  然后,再成就属于他的传说!

  转眼,五日已到,三十万五千人兵分三路于夜间秘密开拔。

  滕若安和镇南大将军大将军带了二十万重兵以缓慢的速度从中路正面对着对方大张旗鼓地迎了上去。

  廖俊杰则是和戍西大将军率领了十万骑兵从西路秘密前进,准备去西萨“借十万兵”来。

  另外五千暗影从东路提前出发了,由方庄“庄主”带领去执行廖俊杰下达的“机密指令”去了。

  临到开拔,镇南、戍西二将军还是不渗明白廖俊杰的用意,本来他们兵力就处弱势,还兵分三路各自出动,岂不是分散得更厉害?

  “我可不想收拾一个烂摊子,所以,最好小心一点比较好。”

  他一句话打断了二人种种高深莫测的揣测,让二人下巴险些脱掉,就为了这么简单的原因?!

  可是他们不置疑也不反对,只是执行,他们已经领略到此人的可怕,还不知道接下会又出怎样惊奇的招数,实在是让他们期待得很!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了,全身的热血都沸腾起来,士气也是空前的高涨,人人都期待着,那会是怎样一场注定成为传奇的一仗啊!

  临行前,他看着在一边默默整理行装的筱婕笑了,“现在开始要搏命了呢。”

  她只是看深了那点朱砂,“是。”

  “从现在起,你可能要后悔跟了来。”一旦开始,战场厮杀可不是一介女子能承受得了。

  没有任何一丝的变化,她依旧挂了浅笑,“筱婕从不后悔。”

  翌日清晨,太阳还未来得及吸干叶子上的露水,三十万大军就已经列队整齐,随时准备出发了。

  廖俊杰站到了阅军台上,立刻一片寂静鸦雀无声。

  所有的人都无法忘记那一天那一刻的惊鸿一瞥!

  如玉雕的太子殿下偏是穿来一身雪白的亮银锁子甲,同样雪白的披风迎着晨风猎猎招展,湛蓝的天空下一如战神亲临!

  已经不需要再发表任何鼓动军心的演讲,他的存在就是最强势的说明!

  君临天下的王者,必定就是这样了!

  所有的士兵都在同一时刻升起了这个念头,握着兵器的手不由得挥动起来,一点一点,宛若涟漪扩散开来,转瞬激成了惊天骇浪!

頂部
loveyawai131520
Rank: 7Rank: 7Rank: 7


版主
等级: 59 - 我愛黑澀會皇帝
生命值 : 248 / 1453
魔力值 : 2492 / 50776
经验值 : 13 %

UID: 43502
精華: 0
積分: 312
帖子: 7478
威望: 312
金錢: 269
被警告: 0
閱讀權限: 100
註冊: 2012-5-13
狀態:
發表於 2015-8-8 00:01  資料  個人空間  主頁 短消息  加為好友 
  每个人胸中都激荡着那股热血,却是无法表达,这挥动的兵器,却又是对于这位未及弱冠的少年天子的最高敬誉!

  收起原先魅惑的笑容,廖俊杰换上了一丝颇玩味的微笑,游戏终于开始了!

  “你们不仅是我所倚重的将士,你们更是一场传奇的缔造者!现在,就让我们去打造传奇!”

  “吼!”几乎震碎天空的怒吼在每个人胸中震荡着。

  他们,不是打仗,而是去创造传奇!

  她静静地站在下面,和士兵们一起仰视着那个高高在上的王者,那一天,她也深深地记着,并从那一刻开始,真正地感觉到了,横立在那个人和自己之间那永远也跨不过去的天堑。

  以后,她不再奢求,能这么远远看着,就已经知足,能在这远远的地方看到那点朱砂,已是欢喜。

  这样,也就是她对自己的交代,只是看着,便满足了。

  这样,就不会有任何的失落,因为再也不希望了。

  这样,却不知道,自己已经交代了自己的一世。

  兵分三路开拔,她自是跟了西路。

  还没开动就已经头痛,十万骑兵,她要怎么走?别说骑马,在原来那个地方,连马都很少见……

  廖俊杰着了一个暗影专门照顾她,虽然他也想为她备马车,但是现在要赶时间是一,他不能让军中有不好的传言,居然让一个小侍专坐马车!

  即使专门拨一个暗影给她,也已经是极限了。为了不要那么显眼,他们被分在后面士兵的队形里。

  知道他的难处,她倒也不在意,本身她也不愿意引起注意,单是这一身绿衣已经够招人的了。

  周围的士兵自然都很好奇这个小侍,据说他一直跟着太子殿下,都是一身绿衣,红线扎起头发,长得像女人一样秀气,那块桃花瓣一样的胎记让他有些骇人,不过他永远带着波澜不惊的微笑,似乎只是去郊游,而不是厮杀。

  看久了,那胎记也不那么显眼了,他的存在就像是一阵清爽的风,一碗清凉的水,让人不由得也跟着放松了下来。

  毕竟长时间的兴奋是很累人的。

  暗影抱了她坐在前面,一句话也不说,只是扬鞭赶路,一路上小心地抱好了,不让她掉下去。

  已经非常体贴了,但是对于没有骑过马的她还是挑战,强忍了几乎翻过来的胃,抓紧暗影,唯一想的就是不要让自己成为那个人的负担。

  也不知赶了多久,大约是正午时日,大军停了下来休息,众军士早牵了马去了凉快的地方,自己休整之前,先是很认真地照顾了自己心爱的马。

  暗影跳了下来,才将筱婕抱下来放到地上,却没想她脚软到站也站不住,几乎摔倒,还好一把抓住暗影的衣襟,“对、对不起,让我缓一下,站不住了……”全身的骨头都像被重新安了个位置一样的不习惯,腿脚酸麻,还想吐……

  看大家骑马的样子都好潇洒,原来一到自己,却是这么狼狈。

  暗影也没说话,只是让她扶着,伸出手环住她一点,免得她滑了下去,被主人说“办事不利”。

  周围的将士们看到这一幕,脸上都感觉有些热。一身黑色劲装、高高大大的暗影,扶了那一身绿的筱婕,仿佛柳丝依了高木,竟然……让他们有些脸红心跳?!

  正好那左侧的胎记被暗影的手遮了看不到,只见微闭的眼睛和有些苍白的脸,真真……像个女子!

  不对不对!他是男人,和自己一样,是男人……

  不过,现下最无辜的,并不是什么也不知道的筱婕,而是汗流浃背的暗影。

  他明明是按照主人的要求“照顾好”他的小侍,为什么主人会用那几乎要捅他个窟窿的眼神瞪着自己啊?

  现在是抱着吧,会被眼光杀死;放手吧,她一摔倒,自己渎职,这……

  早看不下去的廖俊杰强忍住,先安顿好了诸事,这才一掀披风,几步迈了过来,“究竟要抱到什么时候啊?”

  真是的,已经抱了一路了,还不放手!成什么样子啊?!为什么刚才就连自己看了,也觉得他们站在一起和谐得很?

  她可是自己的小侍!

  听廖俊杰这么一低吼,筱婕和暗影同时松了手,依旧没缓过神来的她失去支撑又踉跄了几步。

  “你啊……”他早伸了手去,一把拉住她,“一点也不会骑马吗?”

  “嗯。”他们那里连马都很少看到好不好!

  慢慢扶了她坐下,又拿过大饼和水来,“我知道你现在不想吃,但是塞也给我塞下去,否则更难受。”

  “是。”她叹了口气,慢慢将饼撕了小块和着水咽了起来。

  看着脸色很不好的筱婕,他还是忍不住开口:“有没有……”

  “筱婕说了从不后悔。”直接打断他的话,这是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她的心意就算不可能被回应,至少她的坚定要被看到。

  廖俊杰承认,他永远也忘不了这一刻——树阴里漏下斑驳的阳光,落在她有些苍白的脸上,显得她更加的缥缈,那一身绿几乎融进了林子里。

  唯有那坚定的目光,让她整个人突出来,有了无比的存在感,简直像是要把阳光比下去一样的明亮!

  她说——“从不后悔”。

  “真是没说错……”不知道怎么的,他的脑海里出现了那个女人说的话,她确实是个死心眼。

  不过这样的人,他并不讨厌。

  “好,既然这样,学会骑马!”他可不想再被莫名其妙的情绪牵动了,“暗影,教会她。”

  “是。”

  于是接下来的十天里,大军一边西行赶路,她一边学骑马,虽然上下还不利落,但是也勉强可以自己骑一匹马赶上来了。这其中吃的苦,她咬了牙没吐一个字,等到安顿下来扎了营,才发现腿间磨破的皮早已换了新的。

  这十天,除了休息就是日夜赶路,每天吃的都一样,能有稻草堆睡就不错了。原先以为这太子爷吃不了这个苦,没想到这日夜兼程地赶路,那抹白色的身影始终在最前,没有丝毫动摇,却是他们这些骑兵倒有些吃不消。

  这也罢了,就连这个一身绿衣看起来和女人一样娇弱的小侍,都是和他们一样没有丝毫的优待,居然还保持了一脸风雨不惊的神情。

  让将士们不由得竖起了大拇指,“够爷们!”

  十天后,廖俊杰下令大军在此扎营。

  这里是殷国西界的边上,再一出就到了西萨的地盘上了,如继续往东,却也离着京畿不远了。

  戍西大将军的兵士早是做惯的,没出一个时辰,营盘就驻扎下来,帐篷也都立了起来。

  不需要安排,大家都已经各自忙碌去了,做饭、喂马、换防,井井有条。

  “不愧是戍西大将军,治下有方。”廖俊杰不禁赞许地点点头。

  “多谢殿下夸奖。”口里谦虚,但是站得挺直的戍西大将军对自己的部将也是极为自豪,毕竟这是历经沙场生存下来的十万精兵啊!

  “好,传令下去,整修,等候中路上前汇合。”

  根据滕若安传来的消息,一切都按照自己的计划精确进行,再要半个月即可赶来,那个时候,应该就会遇到前往京畿的第一关——励城。

  “休息两日,我们去会会西萨王。”

  “咦?和公子住一起?”收拾好的她被吓了一跳,这是主帐!自己怎么能住进来?

  “那你要住哪里?”兵帐?一个帐篷里住二十人,她难道要去?!

  “呃……不是有暗影专门的帐吗?”绝大部分暗影都走了东路,但是廖俊杰还是带了三十暗影跟着自己,因他们身份特殊,一直都和戍西军分开,所以他们三十人两顶帐篷,应是有很多地方容她一个。

  “看上哪个了,公子等着天下定了,嫁了你去可好?”难得这股酸味,连他自己也察觉到了。

  她没有说话,只是直直地看着他,翻江倒海,痛。

  她也知道,那高高在上的人,就算明知了自己的心意,也毫不在意,自己也从不奢望他会在意。

  只是至少、即使不在意,也能,容了她在一旁静静地……

  就算你看不见、听不到、不理会,也不要这么随意地玩弄这份心意!

  那抹浅笑从嘴角隐了去,眼中映了的自己的朱砂也黯淡了下去,整个人都,黯哑了下去。

  明明什么也没有说,明明只是站在那里,但是这一切是那么明显,明显得廖俊杰几乎跳起来。

  自己似乎说了……很不应该说的话!居然能让她这么彻底地黯淡了下去!

  对面的人,依旧从容地看着自己,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原来在你的心里,我只是如此的轻微,连存在的价值也没有啊……

  “殿下,有滕大人的消息来了。”一个暗影在帐外禀报,浑然不知里面已经僵住。

  她深呼吸一下,压下冲涌着要溢出来的泪水,“……筱婕,先退下了。”说完了,也不等他点头,就一掀门帐,逃也似的跑了去。

  自己真的有那个勇气,就这么一直待在那个人身边吗?

  看着远处大漠一线上那血色残阳,她自己也不确定了。

  她的天下,已经全是他,而他的天下里,没有自己。

  这等天与地的差距,倒不如,隔了远远的好!

  罢了,还是因为自己在奢望什么的缘故吧?为什么就是不肯死心呢?虽然早就知道了这份感情比飞蛾扑火还无望,为什么还不死心呢?

  应该庆幸啊!想得到的吧?他拿下天下的那一天,便是远离的那一天,既然这样,现在能在一起的每一刻都是弥足珍贵,为什么不去好好珍惜呢?

  不趁现在将回忆装满了,以后那注定无声的岁月,如何才能温暖自己啊……

  看来一切都在按照计划进行,滕若安他们二十万大军慢慢走来,已经做足了形象,现在所到之处简直是交口称赞,天下归心大半,正一步一步地向着那皇城咬进。

  这一切都如自己的计划进行,为何还是不快呢?

  将那纸条于蜡烛上烧掉,跳跃的火苗里,还是出现了那张黯淡下来的脸。这才惊觉,原来已经夜临了!

  自己已经发了这么久的呆?!

  几个时辰不见了,她会不会……这可是大漠啊!

  廖俊杰坐不住了,一把抓过披风正准备走,却见帘子一掀,她端了饭进来,一脸平静,那抹浅笑又挂在了嘴角,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公子……是要出去吗?”

  她这样,倒让他一时不知道怎么自处了,干咳一声,顺着她的话接了去:“嗯,本想去看看整顿好没有的。“

  “一切俱已安顿妥当,公子放心,还请吃了饭再去,现在外面已经凉了。”她一一将饭摆好了,又出去了。

  没事了吗?看起来,她又是原先那个样子了。总算是松了口气的廖俊杰却隐隐有一丝怅然若失。

  罢了罢了,既然她都没有事情了,那自己还计较个什么啊!吃饭!

  不一会,她又转了进来,端过一壶茶,静静地倒了一杯放在他面前,转身又去收拾还未收拾妥的东西去了。

  看着那抹又在自己眼前晃来晃去的绿色身影,他终是觉得一切都又恢复了正常,“我已着人收拾出一张床,你就在那里睡吧,现在你的身份绝对不能被任何人发现,知道吗?”

  他倒不是顾忌别的,而是想想,十万汉子里出现一个女人,会引起怎样的轩然大波?

  “是,筱婕知道了。”她顿了一下,手却不曾停下。

  “一会,陪我下盘棋吧。”

  “……是。”

  于是摇曳的灯下,两个人相对而坐,他执黑,她执白,悠哉地下起了棋。

  放在膝上的手在抖。她尽量调整好自己的呼吸,不让任何人发现自己起伏的心情。

  既然决定了要将回忆填满,她就不能再犹豫动摇下去,这温婉,她要全部记起来,一丝一毫也不漏过!

  棋盘上,依旧是黑子很快就包围了白子。

  “筱婕啊,你怎么还是这样直冲直闯的不知道回头啊?”他又扬起了温和的微笑,带着一丝无可奈何,“又把自己给逼得无路可走了。”

  他不知道,自己随口说的一句话,正是说出了真正的她。

  不知道回头,明知无望仍不肯回头,是因为早就已经孤注一掷地将自己逼得无路可走了!

  这一切,都是在那个烟廖绽放的夜里突然想起来,突然悟出来的。只是现在的他还不懂,人生如棋,她的一生也化做了这棋盘上的白子,不知回头,是因了自己将自己逼到了无路可走。

  这凄然的一步,如同头顶盛开的烟廖,美丽得惊心动魄,在展现最美丽的一刻后,就这么,无声地凋落了。

  你,可曾后悔?

  一袭青衣,一匝红线扎住了青丝万千,遮住了那瓣眼角桃花,却遮不住那明亮的眸子和光芒。

  那抹浅笑盈盈里,究竟带了怎样的烈?

  你原早说过——“筱婕从不后悔”。

頂部
loveyawai131520
Rank: 7Rank: 7Rank: 7


版主
等级: 59 - 我愛黑澀會皇帝
生命值 : 248 / 1453
魔力值 : 2492 / 50776
经验值 : 13 %

UID: 43502
精華: 0
積分: 312
帖子: 7478
威望: 312
金錢: 269
被警告: 0
閱讀權限: 100
註冊: 2012-5-13
狀態:
發表於 2015-8-8 00:02  資料  個人空間  主頁 短消息  加為好友 
  原来一直不懂的,是我。

  夜里,她是留在了那一边搭起的简单床上,却是怎么也睡不着。

  翻身坐起来,拉起被子裹住自己,大漠的天气实在变得好厉害,明明中午还热得流汗,到了夜里居然冷得发抖。

  一盏小小的油灯散发着昏黄暗淡的光芒,在他的案头。

  他不喜欢一片漆黑,即使夜里也要有一点亮光。应是没有安全感吧?记得先生一走,自己夜里也点了一盏一样的灯。

  不过,在遇到他后又不点了。

  在他身边就觉得什么都满了,也不害怕了。

  但是他不行,他还是点着那一点昏黄,因为不同,自己带不来他需要的安全。

  这样也好,可以看清楚他。

  即使睡着了,美人也还是美人,蝴蝶翅翼一样轻颤的睫毛在灯影更加浓密,连那点朱砂也透下一抹影,淡得,似乎,也应是红色,皮肤更是透明了一样,碎发亲着精致的脸庞。

  内单依旧是不曾好好系了的,露出一片光洁的春色,锁骨处蜿蜒下的阴影简直是欲让人溺死!却又是那么无邪,让人只生疼爱之心,并无任何猥亵之意。

  真是个好看得过分的男子!她轻叹一声,自己怎么也看了近半年了,为什么还是惊艳不已呢?

  大概是因为自己从不敢好好地端详过他吧!原来只有这样的时候,他不知道,才能静静地看着他,细细地在心上临摹着那完美得不像是人间的存在。

  原来,她一直能看到的,只是一脸无瑕的睡颜。

  他醒来后的世界,太大,天下于他眼中也只是玩物,自己更是不在他眼中了。

  这样也没什么不好啊!这个时候的他,是只有你才能看到的,这样,不是也很好吗……

  翌日。

  “筱婕,我们去见见西萨王。”

  廖俊杰没有穿盔甲,依旧着了往日常穿的一袭白衣,一条白色丝带绾了白玉冠白玉簪,手中把玩着一柄雕廖骨扇,翩翩而至。

  扎营的军士们连了戍西大将军一起看呆,如此天仙一般的人儿真的就是那日威风凛凛宛如战神降临的太子殿下吗?分明是,比女人还更要娇媚,直直逼下百廖胜放盛景的美人啊!

  却依旧带了不可亵玩高贵的气势,浑然天成的王者之气就从那似笑非笑的桃花眼中泄了出来。

  能将不怒而威和惊世绝艳如此融洽柔和的,只得这么一个人!

  他并没有带着戍西大将军,而是带了那个永远一身青衣、波澜不惊的筱婕和十个暗影,不需士兵陪护,只身朝了大漠深出的西萨国扬鞭而去了!

  没有人问过此行是否安全,是否真的可以借来十万兵力。

  所有的人都相信,他是个神人,一切不可能在他的手里,也将变成可能,他们需要做的就是配合,配合着他创造那个传说!

  因了起得大早,空气还比较凉。按照廖俊杰的意思,这样就可以赶在热起来之前到达西萨。

  比起前几日行军赶路,这已是非常轻松。

  但是她一夜几乎都未睡,自然提不起精神来,顶了微青的眼圈,还伴了隐隐的头痛,不过,要是再有这样的机会,可以尽情看他一夜,她依旧不会放弃。

  因为心知,即使是这样放肆的夜晚,也实在是不会有几个啊!

  她皱起的眉头和那黑眼圈自然没被他漏过,反正也进了大漠,反正也都是自己人,他便一时兴起,拨了马头靠过来,伸手一拉,将还没反应过来的她拉过了自己马上,侧坐于自己面前,“昨夜去偷鸡了吗?被打成黑眼圈了。”调笑地抚上那惊慌失措的人儿,被她紧紧抓住的感觉还是很好的,却被暗影享受了十几天!

  “公子又捉弄筱婕了……”纵是被吓了一条,心还是跳得厉害。不是为了突然被拉过来,是为了那抹现在只给自己的微笑。

  这样的一刻,要她死了也无憾了。

  “好了好了,不笑了,是不是累了睡不好?这几天辛苦了,不过,更辛苦的,可还在后面,你,受得了吗?”不是吓唬她,现在并未开始作战,一切都还算不上辛苦,甚至连边也扯不上。

  她依旧是浅浅一笑,“若是公子贵为太子都可忍受,筱婕区区一介草民又有什么不可忍的。”

  赶路也好,餐风宿露也好,现在已比以前好太多,且不说有马骑,有一双布鞋就比草鞋好太多了,稻草堆也比地上虽然一躺强上百倍,更别提现在还有帐篷了。

  他一愣,随即笑了,转瞬又开始心疼。作为一个女子,她吃的苦实在是够多了。为她担心,真是小看了她。

  “筱婕,我一定好好照顾你,这些苦,断是不会再让你吃了。”

  轻轻抚摸着那块桃花胎记的手那么暖,直接熨进心里。这一世,她再无任何所求!

  只是,这些苦,她全然不在乎,只有这些苦里,自己才能靠近他一些,若不是这样的苦,他又岂会注意到自己?

  公子啊公子,真正的苦,才不是这些,才不是这些啊……

  强忍了泪,她也只是乖顺地点点头。

  “筱婕,你为什么能笑?这样的笑,怎么就偏偏生在了你的脸上?”看着那抹浅笑,廖俊杰禁不住感慨起来。

  究竟一个人要有怎样的心,才能笑得满足呢?似乎生命于她,都是恩赐,没有一丝的苦楚,不识人间愁苦争斗的笑容,不染烟尘。

  这样的笑,即使是宫中锦衣玉食的皇子贵胄也很少拥有,怎么就偏长在了这样的一张脸上?

  却偏偏,出奇的衬了那桃花印记的腼腆、那红线千匝的温柔,那深浅碧色的清雅,让着平凡的脸,慢慢品咂出丝丝甜美的醇厚,让人清了心,静了神呢……

  他在说什么,她不懂,但是听起来、看起来也不像是嘲讽,于是定定看了他,似乎想从那深深的眸子里看出什么来。

  廖俊杰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居然有了想慢慢低下头,衔住那柔润红唇的冲动。

  眼见那清澈的瞳子里,映了自己越来越清晰的脸……

  “公子,可以看到西萨了。”走在前面的暗影并没有注意到这一丝暧昧,拨过马头提醒道。

  西萨的建筑都是很少见的圆顶样式,华丽的琉璃绿和金色交织在一起,这里的人也是穿着连头也一起包住的长袍,热闹的市集上飘满了香料的味道,一口完全听不懂的语言……

  一切都让她新奇得不得了,左看看右看看,还没等反应过来,已经发现到了皇宫的门口。

  “公子会说这里的话吗?”她惊讶地看着流利地与侍卫交谈的廖俊杰问道,这个世界上究竟有什么是他不会的?

  “临国邦盟也是我土,怎么可以不会呢?”他倒是很清淡地就带了过去,四十二国大部分说的都是西域语,身为皇子,都是必须要学习的课程。

  不一会,他们就被领进了皇宫廖厅内。

  厚厚的地毯上全是繁复的廖纹,一切看起来都是金光闪闪的,空气里飘满了异样的花香和果香,有漂亮却蒙着面纱、只露出风情无限大眼睛的侍女陆续上了茶点来。

  身为一个小侍,她是没有那个资格进廖厅的,正好一个人在偌大的廖园里走走看看,奇怪艳丽的廖朵和植物真是没见过。

  正当她被一朵很大的粉色廖朵吸引去注意力的时候,忽然就见眼前冒出一朵一样的廖来,原是一个打扮华丽的人摘了一朵来,伸到自己眼前来。

  好高的人!深刻的五官、黝黑的皮肤,却显得那双浅褐色的眸子和浅金色分外的显眼,简直就像是眼光阳光揉了进去一样!

  “……阿萨陛下。”背后传来廖俊杰熟悉的声音。

  久不见这个西萨王来,等得不耐烦的他才一出来,却见他正心情大好的样子在“勾引”他的小侍!

  “陛下?!”她一惊,原来这个人就是西萨王吗?自己居然一直抬头看着人家不放!吓得她赶紧弓身施礼。

  阿萨•多冈梵勒别有深意地看了廖俊杰一眼,又扫了一眼筱婕,微微一笑,做了个请的手势,径直朝着廖厅去了,才迈几步又停了下来,对着身边的内臣说了几句什么,这才进廖厅落座。

  见那个内臣几步跑了来,对着筱婕和十个暗影道,“适才殿下说既是殷国来来的贵人,就不可怠慢,都请进。”

  因为听不懂,所以她也就乖乖站在廖俊杰背后,却不知这一会工夫,十万兵力已被他轻松借下。

  这个西萨王野心不小,同意出兵的条件是日后功成后,放宽对西萨的管制。

  廖俊杰又何其聪明,立刻想到了这个条件背后是对疆域扩充的欲望,放宽管制也就意味着若是西萨对其他邻邦开展,殷国势必要睁只眼闭只眼。

  这个阿萨倒是个讨价还价的高手,不过,他还是一口答应了这个有些苛刻的条件,世上也没什么事能比有个强敌出现在眼前更兴奋的事情了。

  料理完殷国之后,再回来和你慢慢玩……

  廖俊杰微微一笑,一招手,十名暗影上前一字排开。

  “为了表示我的诚意,我殷国十位一等高手呈送于殿下。”原来他早已根据线报得知这个西萨喜好龙阳,尤喜高大男子,便从暗影里精心挑选出十名来。

  这个阿萨且是微微一笑,点点头,一挥手,自有人将“礼物”带下去,他轻笑着看了廖俊杰,“一等的高手还是不如一等的美人啊!不知太子殿下为什么不送一等美人来?”

  “一等高手很好找,一等美人……难啊……”廖俊杰展开扇子也轻笑着应了去。

  敢把注意打到他身上来了!他这“殷国第一美人”的称号就算西萨也听闻过,还说什么“一等美人”?

  “哈哈哈……”阿萨忽然大笑起来,“是啊是啊,一般美人怎么入得了殿下的眼睛?是吾一时忘记了。”

  笑了一阵,他停了下来,眯起了眼睛,“那么,那位小美人,殿下可舍得?”

  “哪位美人?”他顺着阿萨的眼神看过去,却发现进入视线的居然是一抹桃花红!

  “这位?”他已经不是吃惊,而是震惊了!这个西萨王居然对那十个暗影兴趣一般,而却张口跟他要筱婕?!

  “正是。”转过丛丛绿,一转身看到的还是一抹绿以及一双单纯如春水的眼睛,静静地微笑地看着那朵廖,欣赏着,没有一丝占有的欲望。

  如此干净的人,第一眼就吸引得自己移不动脚步了。

  眼角的那一块桃花记只衬得那眉眼盈盈,没有一丝的恐怖。

  “我愿意买下她,陛下开个价好了,吾绝不还口。”

  第一时间,他感觉到的,是一种说不出的可笑。

  居然她这样子也能被说成是“小美人”!只可惜了她听不懂,大约自生下,是第一次有人说她是美人吧!

  接下来,就是一股淡淡的敌意——

  这个人在这么短的时间就看出她的美好!

  然后,就是几乎无可抑制的怒气——

  居然有人这么光明正大地觊觎他的东西!

  种种感觉绞合在一起,让安静的廖厅里生起一阵巨大的风暴!

  他立刻飞快地计算起来。如果真的把她顺水推舟送了去,应该还可以跟这个色鬼再多借一些兵!而他损失的,只是一个小侍而已!

  一个既不漂亮也没什么用处的小侍而已!如果她够聪明的话,应该可以风光一阵子,虽比不上殷国,对她也已是恩赐了!

  只要她对着这个家伙继续笑着就可以了……

  只是少个小侍而已!要多少有多少不是吗?

  可是为什么,一想到从此以后,那抹浅笑就属于另一个男人,自己就火大呢?这股无法言喻的邪火烧得连心也要爆炸一样!

  “……殿下,很谢您的慷慨,不过,我很遗憾,她是女的……另外,她并不是我带来的礼物。”

  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话已出口,他先是一惊,随后又松了口气,这样……

  阿萨挑挑眉头,笑了:“古语曰‘君子不夺人所爱’,吾不强求。只是无缘,可惜可惜。”

  应是“君子不夺人所好”。

  但是看着身边那个依旧恬淡的人,他没有提醒,错便错了,提出来是不礼貌的,他这么说服自己。

  而她则一脸懵懂地站在那里,完全不知道围绕着自己曾经发生了多么大的风波,所以依旧浅笑着,看着一路上回来脸色几经变换的廖俊杰不明所以。

  她怎么能知道那个人心里现在正翻着怎样的风暴啊……

二世•君临天下

  “为什么先啃砺城?”戍西大将军有着和所有人一样的困惑。

  砺城并不大,但却是他们所要面对的这么多城之中最坚固的一座,因了砺沙河由东到西穿城而过,即使被围困很长一段时间也不会有任何威胁。而且当初建城时就以进入京畿重地的第一道防线而设,建立当初就牢固异常。

  绝对的硬骨头啊!

  “嗯,所以直接拿下,对京畿那些家伙一定是个打击吧!”

  廖俊杰依旧喝着茶轻巧地用白玉一样的手指轻点着地图,一副让人咬牙切齿的游刃有余样子,恨不得打开了看看他的脑袋里究竟在想什么?

  而中路,滕若安和镇南大将军率领着浩浩二十万大军叫阵于城下,偏就不见砺城里的人开门迎战,随你谩骂连天,也只推听不见。

  砺城驻兵不过五万,如何搪得住二十万?反之撑持牢固,且让他骂着耗着,他们好等援军一来,再一起下手也不迟。

  “果然像是刘陈那老儿的作风。”廖俊杰笑着烧了滕若安传来的消息,早听说这个刘陈怕死且脸皮厚得很,让他守砺城简直是英明之举动。

  “怎么办?若真待援军来一来,我们两路不能合一,必吃大亏啊!”戍西将军万分焦急,算来的话,再过不到一个月援军就到,可是目前看样子,他们一年能不能拿下砺城还是问题!

  “嗯嗯,我交代你的事了做好了?”他似没听见,自顾自地摆下了棋盘,一副准备拉了筱婕下棋的架势。

  “……属下正在做。”

  戍西大将军一提更想翻白眼了,不知道这太子殿下忽然四处收购了不少棉廖麦秸秆碎木头片要做什么,还吩咐了将棉和沙子一起混了装进麻袋里!真是不知道又出什么鬼主意了!

  “那就好,早早备了好,我说要用必须马上就能用。”这边,一枚黑子已经落在盘上。

  “是……”戍西大将军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退下了。

  一连几日,都不见廖俊杰有什么动静,依旧拉着筱婕下棋,眼见着军士们都要憋得吐血了,也不见太子大人解释一个字。

  悄悄趁着不被注意拉了筱婕来问,也只见她摇头,敢情除了下棋,她也什么都不知道!

  问?不问?这样尴尬的气氛一直弥漫了整整四天。

  第四天夜里一更时刻,一道密令将已经沉沉入睡的将士们惊了起来。按照命令要求,所有的人都穿了黑色的衣服,悄悄地集合。

  整个军营周围全部黑漆漆的,连个灯都没有亮,而且,连个声音都没有。

  却只见廖俊杰一袭白色战袍站在主帐前,身后由着筱婕挑了一盏微微发点亮的灯笼,还不及这十五的月亮更亮呢!

  他满意地打量着满腹疑惑却依旧完美执行了命令的战士,清咳了一下,“好,今天也不再卖关子了,砺城,我要让他自己开门投降,之前的一切准备全看今夜了!现在听令:一营、二营、三营、四营两人一组全线拉开!五营负责营地内,先将之前准备好的碎木麦秆扎成的篱稳在河中,然后将全部的麻袋浸入水中,将砺城的出水口堵死。一切都务必要在两个时辰内完成!不得弄出任何惊动来!暗影已在河对面接应了。剩下的六、七、八营开始移营,在两个时辰内将营地转移到高的地方去。听清楚了,只有两个时辰的时间,必须完成,成败在此一举!我们只有两个时辰的时间了!”

  原来是准备水淹砺城!

  这是何其大胆的主意!

  原来廖俊杰一直在等的都是砺沙河上游涨水的消息,每年这个时间因天气炎热,发源于雪山融水的砺沙河必然会经历一个河盈期,而东路的暗影早在上游相对狭窄的地方筑了坝将河水稍微阻断,一方面不引起砺城的注意一方面缓慢地存水,历时整整两个月,终于在今天储够了水,下午将消息传到这里,三更二刻摧坝放水。

頂部
loveyawai131520
Rank: 7Rank: 7Rank: 7


版主
等级: 59 - 我愛黑澀會皇帝
生命值 : 248 / 1453
魔力值 : 2492 / 50776
经验值 : 13 %

UID: 43502
精華: 0
積分: 312
帖子: 7478
威望: 312
金錢: 269
被警告: 0
閱讀權限: 100
註冊: 2012-5-13
狀態:
發表於 2015-8-8 00:02  資料  個人空間  主頁 短消息  加為好友 
  水势一发必不可挡,况且廖俊杰已将砺城出水口堵死,水流不出去,上游水又冲来,砺城纵使固若金汤也不抵水灌,只得自开城门了,到时候中路二十万大军拿下砺城不需费一丝力气!

  到现在才醒悟过来的戍西大将军和镇南大将军已经不知道自己在打第几回的哆嗦了,谁能想得到如此狠烈的法子来?!又是需要了多长远的目光才能早在两个月前就已经布置好了一切?!

  廖俊杰啊廖俊杰,你究竟有多么深沉的谋略啊?

  滕若安暗暗叹了口气,他知道,他们的太子殿下闲来无事就是对着地图琢磨整个殷国、不,是包括了四十二个临国,分析着每一个可能,优势弱点各是什么。每一城每一池怕是梦中他也可以画下来了!

  他原在一切还平静如水的时候就已经在谋划着若是战事来临的应对方法了……或是,颠覆天下的方法了!

  只是这些,他一个字也不能说,他怕吓着这些人,怎么会有人谋划着倾了自己的天下呢?怕便是廖俊杰自己,也没想到这一切会有用上的一天吧!

  是夜,月光慢慢地隐进了云里,黑了下来。

  砺城里沉睡的人谁也没有发现在美梦最深的时候,河道里的水因无法流出去而慢慢漫溢了出来。

  渐渐地,街道上也积了一层浅浅的水,而且,在慢慢地越积越深。

  远处响起了隐隐的雷声。

  “啪叽!”一队巡逻的士兵一脚踩进了水里。

  “这怎么有水啊?”赶紧有人放低了火把,这才发现整个衙门里都积了一层水,明晃晃的摇曳着火把的光芒。

  “这是哪里跑了水?”大家分散开来绕了一圈,才发现到处都是水。

  “怎么了?”城守刘陈醒了来,披了一件外衣走了出来。

  “大人,好像走了水了。”一个士兵赶紧回道。

  刘陈下意识地抬头看看,没有哪里着火啊?难道是外面?

  “不是,大人,是真的走了水了!”

  “什么走了水了……”刘陈不耐烦地一脚迈了出来,顷刻就被水激了一下,这才一低头,这水已经要漫到门槛了!

  远处的雷声渐渐近了,那积水漾开了细微的涟漪,一圈一圈地扩大,相互撞击着,渐渐激烈起来!

  刘陈突然跳了起来!他几步冲出衙门来到门前的砺沙河前,果见那河道已经看不见了!

  “苦也苦也!难道说……”

  还没等到刘陈叫完苦,就听得那雷声直直来到了耳边!脚下的大地开始震颤起来,人都要站不稳了!

  “往高处跑……”

  一股巨大的水流带着雷霆万钧的气势一路浩浩荡荡沿着河道扑到了砺城外,宛若千万匹白马奔涌而至!

  仿佛谁执了巨大的鼓槌狠狠地敲在了砺城城墙上,整个砺城为之一震!

  小小的进水口如何承受得了势如破竹的水流?当下被撕了个大口子。

  朦胧中醒过来的人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就被卷进了兀自冲击的水流中!一时间冲天的水声回荡在砺城之中,盖住了惨叫之声!

  站在高地上的滕若安、镇南大将军以及二十万军士都是见惯了生死大场面的人,眼下却也不禁瑟瑟发抖!

  好生厉害!远见着那一线银白翻滚而至,转瞬间就将那坚固的城墙撕纸一般扯了开!巨大的水声冲击着耳朵,就像那天雷直接落到了地上!

  心口一阵阵地发闷,眼见着那溢出来的水中卷了粗大的树木、房梁、马车、牲畜、甚至还有数不清的人出来,每个人都脸色白了几分。

  眼见着杀戮过重,即使是亲手弑人的战士也冒了冷汗,这砺城从此,便是死城了!

  远远站在高地上的戍西大将军这边也同中路一样的感受,虽然没有中路那么直接的感受,但是看着抵挡不住被冲开的出水口那头的河道里也卷出了人来,惨叫声还是让刀口舔血的汉子们脸色煞白!

  她早早便被廖俊杰抱在怀里遮住了眼睛,但是那耳朵里传来的呼喊之声还是让她浑身都在抖,若不是被抱得紧,怕是早就坐到了地上!

  没有人注意到此时的廖俊杰,静静地看着眼前自己亲手造成的一切,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

  传奇的第一步居然是如此血腥的杀阀,而且未损一兵一卒,这是任何人都没有想到的!

  这一夜,注定被写进历史,小杰十六年七月十五,砺城为水攻破,死伤近十万,砺城从此已废!

  水灌砺城,成为了这里最惨痛的回忆。

  新的砺城,远远离开了砺沙河,建在了高地上,正对着那成为水印的废城。

  已是后话,不提。

  这个消息传到京畿皇宫,朝野震惊,无人不是战战兢兢。早知这太子不是简单人物,谁知竟然如此厉害!这样下去,手握百万雄兵的他们,真的会是他的对手吗?

  砺城一役之后,所有人都见识到了那惨烈,廖俊杰也落得个“残暴”的名声,不过他并不在乎,而且在这一战之后,中路军顺利推进到京畿外围五十里的地方,一路上几乎都没遇到什么抵抗。

  毕竟谁也不想成为第二个砺城。

  西路军只是稍微前进了些许,和中路军形成一条斜斜的线,没有人再问一声廖俊杰要做什么,他所做的一切都有着他们看不懂的深远。

  主帐中,廖俊杰正看着一份报告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容。

  报告上说现在京畿三十里处挖出了战壕沟坎,中间还插了竹片。京畿豆价猛涨,粮仓满欲溢。

  看来是知道了西路还有十万骑兵,基本上都是为了对付骑兵而准备的,准备撒豆子吗?

  真是好笑!难道他会想不到吗?不过这样也好,干脆就让他们折腾去吧!

  看来现在京畿里面也不安静,目前为止都没有传出来谁坐上了皇位,而是“七王摄政”。

  想必是利益分配不均,各自势力分化,所以干脆分为七股势力了,虽说有百万雄兵,也只不过是七个十几万而已,就算眼下大敌当前,临时结下的盟又怎么敌得过全军上下一心的自己?

  “哎,还是,无趣了呢……”随手将情报一丢,他又长叹了一声,“筱婕啊,最近你都不怎么和我说话了。”

  最近是指砺城一役以后,本来就话很少的她,很明显地几乎不说话了。

  “没有吧。”她将情报收到一个专门的布囊之中,却不敢看廖俊杰一眼。

  “过来。”他隔着桌子抓了她的手拉到近前,捏住了她的下巴强迫她面对着自己,轻微的颤抖传了来,“你怕我?”

  “……筱婕没有。”

  “嗯?”一声不重的哼声表明了某人现在心情不快。

  “……是,筱婕害怕,”她深呼吸一下,“筱婕愚钝,从来也没明白过公子在想什么,筱婕也胆小,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多人……”

  闭上眼睛,还可以清楚地看到那漂满尸体的河道和死寂的城。

  热热的泪滴到手上,感觉却是凉凉的。她在害怕,自己知道,就连自己,也有些吃惊,但是,要想得到什么,就要先失去什么,这就是代价。

  他松开了手,“战争,哪有不死人的?这一路上人见人降,死的人比砺城少太多了,而且……真正的仗,还没有开始打呢!这些就受不了了?下一个死的,也说不准是……”

  “我”字还没出口,就被她捂上了嘴,“公子请不要再说了,筱婕知道,都知道……”打仗,哪有不死人的?在战场上,将军和士兵也没什么区别,面临着生死不由自己的危险。

  只是,如何要她去想象她的天下也会死?只是听他这么轻描淡写地说出来,就已经觉得自己分崩离析了!

  拉下那只冰凉的手,他轻轻开口:“筱婕,你必须站在我身边,我需要你帮忙,却无法真的保全你,我也一样无法保全自己,你会离开吗?”

  需要,他需要自己。

  “只要公子吩咐……”就算是只被需要一刻也好,就算是生死不明也无所谓,只要能帮上一次,要她死,她也不介意,“筱婕,绝不后悔!”

  旧历小杰十六年•十月•二十七——新历,倾胜元年,京畿之外正西八十里打了一场罕见的恶仗。

  双方军事对比:四十万五千对八十九万。

  这一天,所有的枫叶被血染红,死伤人数过百万!

  殷国建国以来伤亡最重的一仗,注定被写进历史。

  不过,最浓墨重彩的一笔,必定是写在殷国新帝——穆鄞帝廖俊杰的身上。

  那一仗,任谁提起来都是惊诧不已,最后的那一幕,任何看过的人,绝对不会从脑海中抹了去:

  那一天,持续五天的战事已经结束。

  秋天的暮色中,血红的晚霞在大漠一线渐渐消退,大旗上的字已看不清楚,一片寂静中只能听到迎风猎猎的旗帜在黄沙中撕扯着。

  黑色衣甲的骑兵、蓝色的步兵已很难看出了原先的颜色,全身上下都是血迹,看不出究竟是自己的还是敌人的,一片如血的残阳中,更显得红艳。

  十万的铮铮铁骨硬是将那如血残阳做了背景!宛若立在天地之中,顶了天!

  对面,远远的可见黑色的城池,如同玩具一样地横在一边做了背景,前面站立着一身暗黄色战甲的“叛军”,二十万,瑟瑟发抖,战意全无,疲惫和极度的惊恐击垮了自己,如同等待宰割的羔羊。

  两军阵前,一地尸体铺就了地狱的写照,在夕阳中燃烧着。说什么“君不见青海头,古来白骨无人收”!眼下这征衣染血直让人连呼吸也烧了起来!

  一将功成万骨枯是让人惊的,却不知更惊的,却是适才还鲜活的血肉,现在已经冰冷!

  双方就这样死死对峙着,既没有任何一方撤退,也没有任何一方冲杀,战场上的累累尸体和丢弃的战车辎重也没有任何一方争夺。

  战争还未结束?

  却其实早已结束。

  那被尸骨堆起的荣耀上,立了一抹白色的身影。

  悠然地看着什么,又像什么也没有看,整个天下被这桃花媚眼看了进去,眼前的一切,只是很小的一部分,太小了。

  如玉雕琢的年轻面庞写满了不动声色,一点朱砂衬得漆黑的眼睛如同天狼星一样闪耀!

  轻轻抚展那被血沾染仿佛桃花盛开的前襟,细薄的唇扬起一丝轻笑,妩媚万分。

  却让人不寒而栗!

  满足的笑意漾了开,仿佛面前的不是累累尸骨,而是什么有趣的玩具!

  又带了一抹隐隐的无聊,一切毕竟已经结束了。

  就算对面还站着二倍于自己的兵力,也一样优游的神态,料定了不会再有任何的杀戮。

  面前高高在上的,不是人,而是妖!祸乱了天下才得心满意足的妖孽!只要嘴角的一丝笑意,就将天下翻了过来!

  偏又是美得让人肃然,妩媚中带着冷冷的肃杀,不能直视!

  原来廖俊杰的拉长线战术果然让对子迷惑了,他们理所当然地就认为这些人不过是被自己百万雄兵冲散的,而在西面,还有一小股兵力且战且退,一直沿着西河古道狭长一线向西撤退。

  他们理所当然地挥师西进,去“剿灭”那理所当然的残兵。

  理所当然地忘记了“穷寇莫追”。

  理所当然地忘记了“骄兵必败”。

  也理所当然地忘记了“兵不厌诈”,兴冲冲地追了去。

  却浑然未觉,他们已经被那二十万“冲散”的兵力渐渐地向西赶了去。

  也浑然未觉百万兵力已经被挤进了一条狭长的峡谷中,不得回转。

  也浑然未觉,后路已被堵死。

  等到峡上惊天动地的火天雷伴随着一阵阵惨叫响起来的时候,他们才发现自己已经成了一条被困住的冗长大蛇,不得回转了!

  前面,是十万精于沙漠作战的骑兵和十万对这沙漠了如指掌的西萨兵;中间,是不断落下来的火天雷;后面,不知道情况的士兵还在继续往里面挤。

  向前进,等待着他们的是精悍的骑兵和砍人如同砍葫芦的西萨兵,还有就是吞噬了不知道多少人的流沙;等在中间,就是逃不脱的炸雷和石块;后面,则是兵力已渐渐对过来的中路军!

  眼见大势已去,本就已经心力交瘁的对子们又发现了不远的地方,站着一个一身青衫的小侍,没有什么盔甲,准确地说,连一丝防护也没有,只是一袭长衫站在大漠长风中,简直要随风飘了去。

  手里,端着一个茶托,里面放着一杯茶。

  只是静静地站着,似乎眼前不是杀戮不是战场,只是对弈的棋盘,那一道挥着长剑冲在最前面的身影——太子廖俊杰,只是在下棋,一时棋下完了,就会端过茶喝下。

  这不仅仅是做样子,而是每次收兵的时候,果见廖俊杰一掀长袍走去喝茶,悠然自得,似乎完全不在沙场上!

  这和战场完全不搭调的一幕看着莫名其妙,却实实在在地让那百万雄兵食不下咽!那份淡然,连这些久经沙场的人都不舒服,为何区区一个小侍会如此风雨不动?

頂部
loveyawai131520
Rank: 7Rank: 7Rank: 7


版主
等级: 59 - 我愛黑澀會皇帝
生命值 : 248 / 1453
魔力值 : 2492 / 50776
经验值 : 13 %

UID: 43502
精華: 0
積分: 312
帖子: 7478
威望: 312
金錢: 269
被警告: 0
閱讀權限: 100
註冊: 2012-5-13
狀態:
發表於 2015-8-8 00:02  資料  個人空間  主頁 短消息  加為好友 
  莫非是什么高人?或是在轻视他们?

  种种猜测却把自己的心思搅了个乱,久了,居然生出惧意来!

  廖俊杰的心理战能获得如此的成功,他自己也有些吃惊,不过每次自己真的无意中回头,看到那被太阳照得刺眼的大漠之中那一抹从容的绿,心也随之放松下来,不再焦躁。

  真是一个奇女子!

  所以,当筱婕再次端着茶来到廖俊杰面前的时候,对方已经再也承受不住。

  刀剑颓然落地,再也激不起一丝的战意了。

  “罢、罢、罢!终归是你的天下,我又何苦违逆上天!”负责指挥这百万大军的威远将军将从不离手的长枪一丢,伏身便拜,“罪臣祁白参见太子殿下,吾愿追随太子殿下!请允我先领了兵去捉拿乱臣贼子,不敢说将功折罪,只是怪老夫愚钝!”

  “呵呵,祁将军既然这样,就允了你的请求,不过听清楚了,里面全是我殷国人,不可滥杀,最好活捉了来。”话里没有一丝的欢喜,甚至没有一丝的波动,不动声色地端起茶,呷着,似乎本来,这就是他的天下,他也不过他的臣子,为臣的就该做这些事!

  祁白站起来转身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沁了一身的冷汗!便是老皇也无如此天成的威严!直逼得自己连眼也不敢抬一下!

  当初是怎么迷了心窍,就决定废了真命天子去追随一些乌合之众呢?

  偷瞥一眼那抹绿,依旧只见浅笑如春山眉黛,一丝不自在也没有。

  这个小侍,居然可以面对着真龙不动声色,怕也不是个简单人物!

  败在这样的人手上,是断断算不得“委屈”的!

  “众部将!随了老夫杀回去,将功折罪!”

  而此时的皇宫之中,早已传来祁白倒戈的消息,彻底慌乱成了一团,各自要作鸟兽散了去,却无奈早被团团围住,连跑也无处可去!

  正没着落,就见顶着的城门被撞攻开来,祁白带着剩下的二十万士兵杀气腾腾地冲了进来,直向景德殿逼了来。

  獠牙已经向着自己露了出来,嘶吼着!

  “呵呵,诸位同僚,好久不见,可还安好?”滕若安一脚迈了进来居然先打起招呼来。

  “……滕大人……”早已有人改了口。

  “滕若安,你这逆臣居然还敢回来!祁白,还不速将这叛逆拿下?!”殿上,七位皇子恨不得活吞了眼前自在的滕若安!

  祁白理都不理,只是站在滕若安身后不动。

  真是跟着太子时间长了,居然学起他来了,不过,看着众人脸上青白一阵,果然是大爽啊!

  “呵呵,滕若安见过诸位殿下,”他一本正经地弓身施礼,然后这才直起身体,朗朗宣道:“传太子殿下喻:本为家务事,却不想牵连甚广,如今家事就家中处理,着人整理内务,其他人等,也到了退朝时候了。”

  “家务事”、“内务”……

  如此说来,太子殿下是不打算牵连一同造反的自己进来了?如获大赦的众臣纷纷松了口气,保得命在还要说什么?看看那太子殿下如何的雄才大略,再看看这几个不成气候的皇子……

  哎,当初只是想了不受制于廖俊杰这才起乱的,结果到最后还是……

  服了罢!他们,斗不过。

  “诸位大人,现在京畿之外乱得很,为了诸位大人安全着想,可莫随意出城啊!”滕若安意味深长的一句话让打算跑路的人又冒一身冷汗。

  这是威胁!赤裸裸的威胁!

  还是乖乖在家等着吧!说是“无关”,怎可能真的无关!摸摸自己的脖子,众人不顾背后那些叫嚣的皇子们,狼狈地各自回家,不安地等待着各自的命运去了。

  至于这七位皇子……

  “太子殿下请七位先在落养殿好好休息,一切等到收拾完了杂务,太子殿下再亲自迎出几位来……以新皇的身份。”

  旧历小杰十六年十月二十八,太子廖俊杰历经一番风波重登帝位,史称穆鄞帝。

  同一天,改号为——倾胜元年。

  关于这位新皇,传奇的故事瞬间就传遍了朝野内外,谁也说不出究竟是传奇成就了穆鄞帝,还是穆鄞帝成就了传奇。

頂部
loveyawai131520
Rank: 7Rank: 7Rank: 7


版主
等级: 59 - 我愛黑澀會皇帝
生命值 : 248 / 1453
魔力值 : 2492 / 50776
经验值 : 13 %

UID: 43502
精華: 0
積分: 312
帖子: 7478
威望: 312
金錢: 269
被警告: 0
閱讀權限: 100
註冊: 2012-5-13
狀態:
發表於 2015-8-8 00:03  資料  個人空間  主頁 短消息  加為好友 
二世•桃花囚笼

 接下来自然是论功行赏了。

  滕若安自不用说,原先就已经是丞相,不过原先设了左右二丞,现在只设一丞。

  镇南、戍西大将军因愿继续留在原来的地方,允,赏黄金各五千,加封“护国公”;因此一役伤亡重大,各特派五位经验丰富的专使一同前去帮助恢复元气,营中所有士兵一律升两级加薪一级。

  至于西萨国,除了当初答应的条件,另送黄金丝绸十五车外加侍从百名,免征赋税一年。

  天下但凡遭受战祸州县,免征赋税二年,连括周边三州县,减赋税半,予民休息。

  其他朝中官吏也进行了些微的调动,整体倒也没什么大动作。

  廖俊杰的这几下看似全部都赏,但实际上,却削弱了朝中固有的势力体系,重新洗牌,那二位将军看着没有任何削弱,但是却加强了监控,这十名专使直接由帝皇控制,丝毫动静都会被如实上报。

  算是这二人聪明,没有恃功而骄,否则,不知道怎么就会被收拾了!正是因为了解新皇的厉害,二人才不愿意待在朝中。这样也好,至少,安全一点。

  一切都处理好了,廖俊杰这才悠然地来到落养殿,喝着茶静静地看着七位已近乎崩溃的弟弟,浅浅一笑,端的是春暖花开的艳丽!

  只是七人全然不觉得温暖,而是冷汗直流,不知道会被如何对待!

  没料廖俊杰只是很轻描淡写地哼哈几句,就将七人各自放回了自己的属地,去俸三年而已。

  感恩戴德而去的七位皇子到以后才发现,他们头上有了新的巡州大人压着,一举一动都被监视,根本不会再有任何出头之日了!

  看着空了去的落养殿,廖俊杰终才出了一口气,之前砺城一役造成的杀名太重,这样宽宏大量一下,应是可以换个不错的名声回来了,毕竟,他也不想被写成“暴虐”之人。

  转头看着依旧平静的小侍,他这才是慢悠悠地开了口:“筱婕啊,当初本皇说过,要不普天之下莫非我土,要不就是死无全尸。既然现在已经尽收吾手,你想要什么奖赏呢?毕竟你也有不小的功劳。”

  看着很清闲的她其实才危险,顶着刀枪箭雨却连护甲也不能穿,多亏了她一直淡定从容,也无形之中增加了对方的心理压力,功劳不能算小了,赏重了完全值得。

  她只是看看那抹吟吟笑意,摇摇头,“回公子,筱婕,什么也不要。”

  不是她不改口,而是他很不高兴地皱了眉,“什么皇上,我听不惯,你便还是唤公子好了,我允了的。”

  反正她求的,是不可能得到的,干脆,什么也不要。

  “不要?”他蹙起了好看的眉头,“为什么?你想要什么,本皇绝不吝啬!尽管说便是。”

  深深呼吸了一下,她鼓起这一生最大的勇气,“那个,筱婕可不可以……摸一下公子的……朱砂……”

  啊?他下意识地摸下额头,笑了,“就是这样?一个朱砂而已,有什么好在意的?”

  在意,她在意,于他,那不过是一点朱砂,于她,却是魂牵梦萦,当初自己就是迷醉在这一点朱砂里,交出了自己的天下!却是连看,都只能远远看着,这样的心情,高高在上的他又怎么会理解!

  虽然觉得有些好笑,但他倒是很干脆地拉过她的手放在自己额上,“请。”

  廖俊杰一辈子也不会忘记那是怎样的眼神,落在了自己的朱砂上!

  简直就像是目光也带了力道、带了温度!说不清楚那平时一直都是淡淡的眼中带了何等的欢喜和敬意,纠缠着,落了下来。

  像是四月里最轻柔的时雨落了下来,却也像是一潭清澈的水,因为太清了,而看不出深浅。依旧清澈地,盯了那点朱砂不放,似乎是找到了天下最珍贵的宝物,却因心里太过珍重而不敢轻动!

  连那手,也颤抖着,似乎用力,就怕触坏了一般,蝴蝶的翅翼掠过也不过这样温柔了吧?

  那眼中,带了满足的笑,也带了浓重的化不开的伤,就连那桃花的印记也绽出无可比拟的妩媚来!

  衬着发边的红线千匝,那嘴角浅淡的笑意居然让他心跳了起来!

  跳得如此剧烈,连他自己也吓到了。

  居然在那一瞬间,觉得她妩媚!

  现在想起来,他都想骂自己一声笨!寻遍天下,再也找不到那一道深深的目光,再也找不到那抹浅浅的笑意了!

  究竟用了多深的情,才能将那万年融会成一眼!

  自己竟,从来也没有想到珍惜……

  就在他还兀自心跳的时候,她已经放开了手,带着一种奇异的满足,似乎一辈子已亦无憾!

  “……这个不算在内,本皇另赐赏于你,想要什么?”不知道为什么,有些烦躁,那抹浅笑,那份满足,让他心惊!

  “筱婕已心满意足,再不求什么了。”一生最大的夙愿已经实现,她已无遗憾了。

  “定还有的,你再想想。”越听她说什么也不要了,就越是烦躁。

  世上怎么可能有人跟着你出生入死却不求回报的?摸一下朱砂?那叫什么啊!从小到大,每一个对自己好的人,都是为了从这里捞到好处,绝对没有错!

  她又怎么能例外!

  莫非……她要的更多?

  眉头蹙了起来,他,应是很不高兴吧?她为难地看着自己的脚尖用力地想着。

  赏赐?她想要的,刚刚已经实现了啊!剩下的她已不再奢望。金钱名誉地位,她不需要,她的天下里,从不缺那些东西……

  可是看他不安的样子,是不是要些什么会好一点?

  “这样好了,给你一天的时间,明天再告诉本皇。”无法再继续在这种沉默中待下去,他居然拔脚跑了!

  是夜,偏殿的蜡烛一夜未灭。

  看着那摇曳的红芯将自己的影子放了大,也在墙上摇曳着。

  要什么呢?她什么也不需要,只是想看着他,就可以了,她想要的,从来也不多……

  另一头,正然殿,也一夜未灭烛光。

  “还是什么也没有查到吗?”廖俊杰烦躁地来回走动着,看着一脸平静的滕若安更是焦躁起来,“不就是一个区区女子,身世至于让我堂堂丞相都查不出个所以然吗?”

  “禀帝皇,臣已经按照筱婕所说的一路查了去,确实有她说的这么个先生,但是关于她的,什么都没有,官衙户籍并没有她的记录,看来这个先生似乎在到处走动,居无定所。沿着他的足迹一路访来,确有人见过他二人,直到三年前,再没有人见过这个先生,而去那人老家去问,也都说不知他有收养一个女儿的事情。”

  “这么说的话,就是没有什么可以证明她的真实身份?”

  皱起的眉头,烦躁的脚步,墙上不安跳动的影子。

  “可以这么说。”滕若安自己也很奇怪,看起来似乎所有的证据都模糊地可以证明她,又完全不能说明什么,“这一切,是不是太巧合了?”

  “什么意思?”廖俊杰的口气变得阴冷起来,连他自己也没想到阴冷,几乎将空气也冻住。

  “恕臣直言,如果她什么也不求,臣私以为只有两种可能。”

  “说。”

  “第一种,就是她确实是什么都不求,第二嘛……或是不求,求必求大!”

  滕若安的话让他忍不住笑了起来,“求大?她能求什么大?做本皇的皇后吗?”

  真是可笑。

  滕若安却没有笑,而是很严肃地看着廖俊杰,“或是,她连那个也看不上呢?”

  他一惊,随即又笑了,“难不成她求的还是本皇的天下?”

  若是笑话的话,这个可算是极品了!

  滕若安依旧没有笑,只是静静地看着廖俊杰。

  “卿的意思是……”

  “臣不认为世上可有人如此无欲无求,或许,帝皇还是小心一点的好,您不认为,她出现的时机和那些故事,太巧合了吗?”

  是啊,巧合,简直就是太巧合了,巧合到,像是这一切,都是被精心安排来的!

  这一夜的话,成了扎在他心上的刺,一想起来就痛不可忍。

  他和滕若安,世上也算得上是顶级的聪明人了,却为何想不到还有第三种可能啊!

  翌日。

  “可想好你要什么?”看着眼圈都黑了些的筱婕,他却忍不住捏了冷汗。

  你就真的,求些吧!钱也好,官也好,哪怕……想做本皇的后也好啊!

  “筱婕……可以说吗?”她想了整整一夜,才得出的结论,会不会,有些过分了?

  “但说无妨!”隐隐地,居然松了一口气;隐隐地,也生出了一丝惆怅和愤怒的失望来。

  原来你,果是有所求的。

  “筱婕只求,可以天天看到公子。”只是想看到他而已,确定自己的天下依旧没有改变,依旧可以靠了那一点朱砂的冷艳继续活下去。

  “……就是这样吗?”冷、好冷。冷得连自己也觉得了,呼吸却渐渐炙热起来,烧起来,烧得无法思考。

  “就是这样了。”

  “好!”说罢,他拂袖而去。

  宫中的内臣使女看见今上的脸色俱是一惊!

  那是如何阴鸷的一张脸啊,全身上下都散发出冰冷的气息!究竟是何人能将艳绝天下的帝皇气成这个样子?

  怕是,性命不保了。

  正然殿随即传来一片杂碎东西的声音,却是无人敢进去看一眼。

  等到滕若安被唤来了,看着一地的碎瓷碎玉、凌乱破碎的丝缎,自也是一惊。

  窗边负手而立的人,依旧美丽,却带了杀戮之气,一双美目中满是挣扎的凄丽,似乎一身的怒气无处发泄,只能在心里冲突,硬是将自己逼成了困兽!

  见到滕若安,他扬起一丝残酷的微笑,就连滕若安也被那双眼睛吓了一跳,不禁打了几个哆嗦。

  “她终是什么也没要……滕卿,我要你去做件事……”

  于是,在后宫与朝堂的必经之路上,开始破土修园子,准确地说,是一座塔。

  一层是空的,预备来随时放温泉水和冰块;二层,全部都是上好的沃土,专门从南方运了来,动用十只官船。

  三层,也就是顶层,种了满满的桃花,全国各地精选来的一千株桃花一圈一圈地将一座竹屋包围。

  “公子?”耗时半年后,她被带了来,正值三月,看着盛放眼前的桃花千树,她惊呆了,“筱婕平生,第一次见这么美的地方!”

  粉红中露出一抹翠绿,一带溪水清清的从桃花中蜿蜒而过,头顶微蓝的天空下,这桃花简直像在燃烧一样!

  “你喜欢就好,”他轻捏起她的下巴,笑了,却冷鸷,“因为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了。你不是说只求日日看见本皇吗?看到下面那条道没有?本皇每天上朝下朝必经此路,你绝对可以日日见到!这里的桃花没有开败的一天,你不是很喜欢吗?日日伴着,定是喜欢吧?以后,没有本皇的命令,不许你下来半步!”

  她依旧没有任何的变化,纵使自己的手劲已经大到可以捏碎她的下巴,也依旧是一抹浅笑。

  在这桃花的映衬下惊心动魄!

  仿佛眼角那记只不过是飘落的花瓣;仿佛那匝红绳也是桃花;仿佛整个人,都融进了桃花林中……

  一瞬间,他竟有些怕,怕了那抹浅笑,怕了那清澈的眼神。

  更怕的,是那眸子里映出的,不知所措的自己……

  “……筱婕……绝不后悔……”纵使她想破头,也想不出自己求来的,会是这样的结果,纵使……

  纵使这样,她亦欢喜,毕竟,她可以日日看到那个人,原本就是触不到的人,就此这样触不到,也好……

  还好,公子还是很体贴的,每日有人会送上新鲜的菜蔬水果来,想要什么也可以和负责送东西的人说。

  然后,就不会再有人来打搅自己。

  剩下大把的时间。

  早上,她天不亮就起来,坐在塔边,看着那威严的仪仗走过,可以看到那点朱砂远远地近了,又近近地远了。

  然后,就趴在那塔边,静静地想啊想,从自己遇见他的那一刻起开始想,想到每一刻,还好,还是让她温暖的画面比较多,所以,不寂寞。

  硬是将这想,做了功课,日日温习几遍也不够,生怕一个不小心,忘记了,于是更加用力地想。

  想着想着,就见下朝了,有时候跟着仪仗,有时候自己独自一人。

  远远近近,近近远远。

  却为什么不笑了呢?她最喜欢看的,就是公子笑了,似乎在他笑的那一刹那,世上所有的廖都开了!

  就像那一天,自己因为说他好看怕他生气而急急辩解,却咬到舌头的那一刻,那样的笑容,能将身后这千株桃花比下去!

  下午他就不再走这里了,宫中的路那么多,没了理由次次走这里,反正自己,也日日见到了。

  于是,就开始小心地照料着这不谢的桃花,小心地收集起飘落的花瓣,小心地用水洗净了,慢慢地做成桃花酿。

  那一天,他很喜欢很喜欢,喝了自己一年的珍藏。

  小心地、慢慢地酿着,让这酿一点一点浓起来,以前自己做的,还是太淡了。

  然后就是画画,从来没有捏过画笔的她,小心翼翼地在洁白的宣纸上描绘着心里的那个笑容。

  开始画的,都不像是个人。

  但是慢慢地,居然也能看了。

  居然,越来越像了。

  于是不大的屋子里到处都撂满了画,他的画,眉开眼笑,春山眉黛,春水盈盈,每一个都在笑。

  她有一个小小的野心,就是将那人的笑,全部画了下来,然后挂在屋子里,一进来,就可看到他在笑。

  纵使,那笑容根本不是对着自己。

  然后剩下的时间,又开始想,认真地想,用力地想,想清楚了,那笑容从心里浮到眼前,这样才可以按着眼前的样子,画下来。

  或有时去采些开得最娇嫩的花瓣来,细细地着玉杵磨了,做成红色。

  每一幅他的画,都没有眉间的那点朱砂。

  她不敢落笔点那朱砂。

  常是拿了笔左右比划半天,细细斟酌、细细思量。

  却终是下不去笔。

  生怕一点,点坏了心中那点朱砂。

  那无法言喻的,究竟要如何的颜色才能画出也是个问题啊?

  她不要用墨点,却也不愿轻易挑了那红。

  胭脂也试过,终还是放弃了。

  果还是要用桃花吧?那样的红艳,才配得上那点朱砂。

  要好多好多的花瓣才能研出一点的红来,然后将米细细蒸了、磨了,再蒸、再磨,如此七次,那面已经细得可以从绢里漏下去。

  这才慢慢地和了那桃花的汁调和在一起。

  淡。

  还淡。

  依旧淡。

  似乎用再多的花瓣,也不能调出心中的那抹朱砂。

  真的是有如此的殷红吗?

  连她自己也糊涂了,或许是在心里,才那么红的吧?

  可是日日看到的,也真是心里那么红啊!

  还是,在调出满意的那点红之前,先不要点吧!

  于是,这些就构成了她的一天。

  天天。

  无论阴晴雨雪,都不曾有任何的改变。

  反正这不会谢的桃花笼中,也看不出时日的变化。

  她只是每见日出,便在墙上刻一横,每到月出,便在那横上加一竖,还提醒自己,日子确实是过去的,没有停下来。

  等他、想他、画他、为他做桃花酿,她全部的人生。

  她全部的天下!

  每到墙上的十字到了三十个,她就去酿酒,然后挑了最好的那部分,装进白瓷瓶里藏起来,一月一瓶,从不间断。

  终究是宫中啊,随便要一个瓶子,都是上好的瓷器,那红色的酿,居然能将那瓶子映出粉来!

  这一瓶一瓶的酒,已经收了五十瓶了!

  终是那人,没有来尝过一口。

  甚至连眼睛,也不抬一下。

  呵呵,她可不是酿给自己喝的,她也不打算喝。

  现在酒酿得浓了,喝了,会醉;醉了,会睡;睡了,就会错过这每天两次的仪式,就会忘记想起他,就会没有时间去调那殷红。

  她连醉,都不可能。

  她不能醉,她要记得,什么都要记得。

  他说的每一话,每一字;

  他的每一举,每一动;

  他的每一颦,每一笑……

  这些,她都要记得,全部记得,就算撕裂心肺也要记得,珍藏起来,如同那珍藏的桃花酿。

  珍藏起自己的心情,不能说,藏总可以吧?

  藏起来,收集起来,在心里慢慢酿了,那桃花酿。

  自斟自饮、自醉。

  沦陷了,便沦陷罢!她的天下里,甚至只要有他的回忆在,就是完整的……

  塔上永远是春天,桃花盛开。

  塔下,却是春夏秋冬。

  每次每次,都可以见到那抹绿色身影,乖巧地趴在塔上,阴晴雨雪,从未变过。

  空气中不仅带了桃花的香气,更带了桃花酿的香气,渐渐浓了的。

  仪仗也好,内臣使女也好,大臣们也好,每经此地,都无不惊诧地四下寻了这诱人的香气,谗两下。

  许是因了距离吧?已经再也感受不到那日的目光。

  她的目光。

  带了力道、带了温度,落了下来,温柔如四月的时雨,让他不禁地,心烦意乱。

  也不禁地,心猿意马。

  后宫嫔妃佳丽三千,却没有一个人,用了这样缠绵的目光看了自己,那样的心动,已经给了她,不可能再有了。

  好笑!坐拥佳丽三千的自己,怎还会时不时地,想起她?

  想她清澈的眉眼、想她盈盈的浅笑,甚至,想她眼角那块不堪的桃花记,那扎住她头发的红线!

  那抹绿色身影从来也没有离开,在梦的最深处,穿了那千山万水的迷雾,对着自己浅笑。

  依旧喜欢拉了妃子们下棋,却不见过有任何人像她一样生生把自己逼死。

  就连才学了两个月的德妃,也学会了婉转求生。

  偏她,被自己亲手教了一年,还是依旧决绝,断不回头。

  “筱婕……绝不后悔!”

  这句话,还是时常出现在耳边。

  想来,就是想笑。

  现在,被关在了那桃花笼里,你还能那么坚定地说,绝不后悔吗?

  终还是收了那抹嘲笑,换上了眉间的紧蹙。

  若是她,真的不曾后悔呢?

  她那么认真地看了自己,那么坚决地说了——“绝不后悔”。

頂部
loveyawai131520
Rank: 7Rank: 7Rank: 7


版主
等级: 59 - 我愛黑澀會皇帝
生命值 : 248 / 1453
魔力值 : 2492 / 50776
经验值 : 13 %

UID: 43502
精華: 0
積分: 312
帖子: 7478
威望: 312
金錢: 269
被警告: 0
閱讀權限: 100
註冊: 2012-5-13
狀態:
發表於 2015-8-8 00:03  資料  個人空間  主頁 短消息  加為好友 
二世•倾尽天下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拉长的声音带了平静,每天每天,也只是这么喊喊,有穆鄞帝英明睿智在,天下太平,海晏河清。

  果然,每天听在耳朵里的,也无非是些鸡毛蒜皮的事情。

  “启禀陛下,马上就要到陛下执政三年了,各处百姓和各国使者都齐声恭颂殿下,殿下应该举办国庆大典。”礼部主理扬声奏道。

  “是啊。”朝廷上下一片赞同之声。

  “可,就交给你们办吧。”他不甚感兴趣地摆摆手。

  天下太平静,染血江山得来的天下已经渐渐不再有趣了。他倒比较怀念以前征衣似雪戎马出战的日子。

  那些日子里,总有一抹绿色让自己平静下来,反倒不似现在,平静地坐在这里,却是烦躁得很……

  不自觉地,又想起她了吗……廖俊杰蹙紧了眉头,剩下大臣们再说什么,他几乎都没听进去。

  于是,一场盛大的庆典就紧张地筹备起来,很快一个月就过去了。

  而宫中传来了好消息——皇后诞下皇子!

  举国上下更是一片欢腾之声,皇家有后了!

  这一切,塔上的她还是隐约听了来,高兴,却又隐隐伤痛。

  这一夜,她睡不着,干脆倒在林子里的躺椅上,看了一夜的星星。塔下那些热闹的喧哗与自己无关;宫中那些喜悦的笑声与自己无关;就连他,也快要与自己无关了。

  还是被忘记了吧!她苦笑,其实,就连她自己,也快要忘记自己的存在了,天地间似乎已经没有筱婕这个人,有的,只是千株桃花编就的笼子,里面,只是一团空气……

  “砰!”夜空中亮起了烟廖,金色、绿色、紫的,点燃了深蓝的夜空。

  盛世烟廖,自然是华丽无比,一个接一个的,将天空映得宛若白昼一般,皇宫的轮廓,在骤亮的瞬间被勾勒得无比庄严。

  穆鄞帝携了皇后和众多嫔妃并了大臣们在城门楼上欣赏着烟廖,而百姓则在下面欣赏着他们伟大的君主君临天下。

  而震耳欲聋的烟廖声中,她却像是失了聪,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被勾勒出的桃花寂落飘零的身姿,连动一下都做不到。

  直到看了那烟廖渐渐模糊变了形,夜空渐渐寂静下去,她才觉得有了力气动一动。

  勉强站了起来,扶着桃花千树,慢慢地蹭回了屋子里,才发现右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扎破流了血,正沁出一颗红豆来。

  相思,单相思,明明之差了一个字,却差下了天和地?为什么那相思引起的相知相许的神话,单相思就不可以呢?

  定是力量太弱了吧?那个人太高太远又漠不关心,自己的思念,传不到那里去……

  看着一屋子优雅的微笑,没有一个是对着自己的,那这些画还有什么用!还有什么用!

  愤愤地抓了一张来,却终是下不了手。

  不是因了自己的心血,而是因了那个人,依旧笑着,不关风月。

  大滴的泪水落了下来,再也忍不住的她抱了那张画小声呜咽起来,她要的,真的不多啊……

  等到发现的时候,却发现自己依旧傻傻地、小心地护了那画,不舍得让一滴泪染了上去。

  自己又在做什么呢?不是早就死了心么?不是早就说了,只要看着他就够了吗?

  那么,还哭什么,想得到的,你都得到了,还哭什么呢?

  长叹一口气,慢慢展了画,却赫然发现,那画上的人眉间竟不知何时点了朱砂!

  殷红的,和心里的那点,不谋而合!

  疑惑地四下看看,才忽然悟了,竟是自己手指的那点血染就了这绝艳的朱砂,那人,几乎从画里走了出来!

  这才是,他的微笑。

  一模一样了。

  昨夜是做给百姓看的,今天,便要做给临邦属国看了。

  怡然殿灯火通明,上百根金莲烛将大殿内每一个角落都照亮,锦衣玉食,轻歌曼舞,虚情假意的恭维,让他不太舒服,有些烦躁。

  更因了某个碍眼的人的一句话——“如何,不见了陛下的小侍?”西萨王依旧笑得轻慢。他的身边少了那抹绿意悠然的浅笑,顿时觉得少了什么,如此突兀。

  “没想到见惯美人的西萨国王还惦记着我的小侍?”他端过酒杯掩了自己冷了的嘴角,“本皇应已说过,她是……”

  “是女子是吧?不是正好吗?若是陛下已经不喜欢了,送我做了人情岂不大好?我带了走,免了您看她心烦,还要廖费辎重盖个园子关起来清净。”他听说为了这个不会凋谢的桃花塔,穆鄞帝可是下了大本钱,几次被大臣上书阻止一概不理,执意造了来,却只为了囚个小侍,真是搞不明白他。

  高深莫测的,看不透,若是换做自己,喜欢了,便绑也要绑在身边;若是厌了,倒不如放了,或者干脆杀了干净,免得偶然想起来,也是不快。

  像现在这里建个金笼子囚起来,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带了走……

  这三个字所带来的杀伤力让服侍在穆鄞帝周围的使女内臣们俱是一抖,险些倾了手里端的东西。

  虽然穆鄞帝表面还是笑嘻嘻的,但是却散发着强烈的杀气,冻得侵了骨髓。

  究竟是怎么了?

  整个大殿也感受到了这戾气,俱是停了下来,一瞬间竟然沉默得可怕!

  却是没人知道为什么。

  西萨王依旧吃着酒,祸是他惹的,他却偏是最不在意的。他料定了廖俊杰不会拿他怎么样,也是,谁会为了一个区区小侍而闹出大事件来呢?

  廖俊杰也随即发现了目前的状况,随和地笑了,瞬间春暖花开。而那些王君使者们也随即继续欢饮去了。

  本想就此了事的,却一扭头,看到那个家伙还是一脸讨厌的笑意对了自己,“怎么,藏起来看也不让看一眼吗?叙叙旧也好啊。”

  “……”廖俊杰忍了又忍,才憋下自己的怒气,冲着滕若安挥挥手。

  滕若安起身就朝着桃花塔去了。

  而塔上,她已经小心地将了自己的血和那已经调好的桃花色搅在一起,小心地为每幅画点了朱砂。

  于是一幅一幅,都活了起来,都笑了起来。

  终于完成了一件大事的她丢了画笔,像是放下了什么,心里突地轻松起来。

  远远地看了一眼一屋子笑意盈盈的他,走了出来,关上了门。

  一阵夜风吹了过,卷起廖雨万千。

  而那置身廖雨中的她,像是要翩然而去,就此消失在花瓣中一样。

  这就是滕若安最后一眼看的筱婕,依旧浅浅笑着。

  “陛下叫你去。”忽然间,滕若安觉得嗓子紧了,连音也发不准了。

  四年多了,突然被想起来,她会怎么想?会怎么做?今天可是临邦属国前来觐见的日子,她会不会失态?万一要是被看了笑话……

  没想到,她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慢慢地从廖雨后走了出来,一脸熟悉的浅笑,依旧清澈的眼睛,仿佛不是四年,也不是四个月,甚至也不是四天,只是一个转身的时间一样。

  没有丝毫的改变。

  似乎四年光阴并没有给她留下任何的痕迹,她只是穿过廖树走了来而已,从容淡定的,一如第一次见到她的模样。

  默默地跟在滕若安的后面,她自己也奇怪为什么自己可以如此的平静。或许,因为她要做的事情,终于都做完了吧……

  “砰……”夜空中又绽开了绝世的烟廖。

  她停了下来,看看自己住了四年的那塔,被勾勒出的轮廓,竟是如此的寂寞!

  “筱婕,见过陛下。”在各国国王使者面前,不能称“公子”只能称陛下,滕若安反复告诫了好几次。

  她不会记错,他早就是陛下,已经不是那个公子了。

  不再是那个说“要不要和我一起走”的公子了。

  “平身吧……”已和众人出来一起看烟廖的廖俊杰听了这个称呼还是皱了眉头,这个称呼从她口中吐出,他听不惯。

  “筱婕,可还记得本王?”西萨王操了一口流利的话语从一边挤了过来,笑嘻嘻地拉来她招呼道。

  “……西萨……国王陛下?”她不太确定是不是应该这么称呼他,但是她还记得,那个微笑着递了粉色廖朵的人来。

  “你还记得我,太好了……”西萨王看了周围的人都在看烟廖,没人注意过来,干脆拉了她到一边聊了起来。

  不快!真是让人不快!廖俊杰勉强着自己看了头顶绽开的烟廖,不去注意那抹浅笑。

  四年未见的浅笑,如今看了,却丝毫没有四年已过的感觉,似乎她从来就在自己身后,一转身就可以看得到。

  她竟,一丝也没有变……

  忽然,那抹绿色的身影甩开了比自己都高大的西萨王纵身扑了过来!

  那边,已经有一声厉喊撕碎了欢乐祥和——

  “有刺客,快保护陛下!”

  纷乱中,有人大喊一声:“是流星!”

  一颗明亮的星子划了一线银光,消失在苍穹中。

  又一颗。

  再一颗。

  一颗接了一颗,恍若一场盛大的烟火表演,和了那依旧不停盛开的烟廖,一副势不把夜空燃尽不罢休的姿态,化出一夜惊世绝艳来!

  却一点也没有那抹依旧淡淡的浅笑更加惊心动魄!

  她仰起的眼睛里映了那美到不可思议的一幕,居然还是笑了。

  身子却,没有一丝力气地倒在了他的怀里。

  背后,刺了一柄鱼肠剑。

  心口,扎了一支袖箭。

  袖箭,平时可以轻松地藏在袖子里,需要的时候,只是轻轻一扣,便可发射出去,近距离之内百发百中,杀伤力极大,顷刻致命。

  “罢了,该还的,终是还了你罢……”

  一瞬间,纷乱的记忆排山倒海而来!

  通天河畔,那数不清的桃树依旧伸展着枯黄的枝杈,却随着一抹白色的身影开了一天的桃花,将那清浅的河水染了红!

  近了近了,那抹身影,不正是自己吗?

  自己随手拈起了一块通体碧绿的圆润灵石,然后就见那碧绿之中,竟然点染了桃红!

  石中,映了自己的脸,尤其那点朱砂,更是红艳。

  自己就这么随手一丢,那灵石就被丢进了通天河。

  沉了下去。

  在看似清浅实则无底的河水中,渐渐化出了人形。

  舒展开了,人的样子,却见那左眼角上,带了一块桃花胎记!

  那眉那眼那胎记,不是筱婕又是谁?!

  冰冷的河水激的她不能呼吸,才化做人形的她,并不知道要怎么才能离开这连鹅毛也浮不起的通天河!

  远处,一个白发白须拿着酒壶的老头晃悠了过来,发现了河中的异常,从袖子里丢下一根红线,将那几乎溺死的灵石捞了出来。

  于是,便见了被拉上来的人不停地发抖,却依旧用清澈的眼睛疑惑地看着这个世界。

  “原是一块灵石。”月老正喝得心情大好,手一挥,一身碧色就裹在了她的身上,“顺便这绳子给你系了头发吧。”

  于是那捞她出来的红线就扎住那发。

  “你虽是灵石却修行尚浅,而且还是借了那花妖的功力才化了人形出来,便是你欠了他,老夫却送了你去偿了他这化身之恩吧!”

  说着,月老抓起那依旧懵懂的灵石的领子就势一丢,将她从天庭丢了下来!

  于是她便落地,化做了一个婴儿,手腕上系了那红线,放声大哭起来。

  一个一身旧衣裳先生模样的人听了那哭声寻了来,拣起了啼哭的女婴。

  就见得女婴一天一天地长大,一天一天地,变成了筱婕。

  一直看到,那一天,一身短衣打扮的她,背了鱼篓,关上了门,沿着清凉的山溪走了来,发现了水中的一线血迹,便跑了起来。

  直到看到一身白衣的他身中毒箭倒在溪边。

  “咦?公子?你没事吧?怎么这么多血啊……”

  直到此时此刻,他才想起来,自己是如何投胎来到这个世界上的。

  原来,只是为了让她偿还自己前世的化身之恩!

  “喂,你不是灵石吗?你不是块石头吗?不是铁石心肠吗?为什么这么简单,就被区区一支袖箭刺穿了呢……”

  他的声音,嘶哑着,想吼,却只能发出着黯然的声音。

  一张口,咸涩就渗进口中,他茫然地看了落在她脸上的液体,居然映出了一天绽放的烟廖和流星!

  “呵呵……”她笑了,“我、我便是灵石,又怎么能对你……铁石心肠……”

  对他,她又如何能硬下心来将自己化做顽石!

  而她又怎能想到,最终自己,竟是被自己最不防备的人,穿了心呢……

  原来单相思,真的什么也,拉不住啊!

  依旧是一身绿衣,却点染了那血,被染就了一身桃花;依旧是满眼的清澈,却渐渐黯淡了去,连同了那桃花记,一起暗淡了去;依旧是红线扎发,却再也扎不住了那青丝。

  那红线,竟突然断成了两截!

  自那发间滑落,再绾不住那情丝万千!

  一声幽幽的叹息似从天外撒来:“一世,欠你。二世,还你。一欠一还,终是扯平,缘分已尽,红线,自是断了……”

  断了?什么断了?缘分断了?

  自己还记得,她轻轻抚了那红线,轻声问:“筱婕,可不可以不绾?”

  “先生说,拣到筱婕的时候,腕上便系了这红绳,是筱婕唯一属于自己的东西……从不离身的。”

頂部
loveyawai131520
Rank: 7Rank: 7Rank: 7


版主
等级: 59 - 我愛黑澀會皇帝
生命值 : 248 / 1453
魔力值 : 2492 / 50776
经验值 : 13 %

UID: 43502
精華: 0
積分: 312
帖子: 7478
威望: 312
金錢: 269
被警告: 0
閱讀權限: 100
註冊: 2012-5-13
狀態:
發表於 2015-8-8 00:04  資料  個人空間  主頁 短消息  加為好友 
  “先生曾说,月老边是用红绳系了人的手指,被良人牵住的。只是人看不见,不知筱婕这绳,是不是也牵了谁的手指或是谁的发……”

  嘴角一抹浅笑,明明让自己信了那故事,开始想着那头会是站了谁,绕过山山水水,牵住了这一抹温柔的笑!

  怎么就突然,断了的?

  那抹浅笑,根本没有变啊!依旧淡淡的,没有变过啊!

  可是她却,带了那微笑,慢慢发光,像萤火虫一样的光点,从他身体四周亮了起来,飞了起来。

  凡人看不到,只能看到那清澈的眼睛渐渐无力地阖了上,再也不准备睁开。

  她要化去了!

  已经获得前世记忆的廖俊杰已经不再是那个君临天下的穆鄞帝,而再次成为了天庭中执掌百廖盛开的花妖!

  法力、修为远远比她高了百倍不止,所以自己那一箭,才化成人形的她是受不住的。

  所以当着光点消失的时候,她就会变成那颗碧绿色石头,带了一抹桃红。

  只是一块石头了。

  魂魄已经消散,再也没有下一世了。

  所以才说,一世,欠你,二世,还你。

  一欠一还,终是扯平。

  所以,没有三世了,他们已不相欠,没有三世也没什么关系了。

  不再见面,也没什么了。

  因为不再相欠了……

  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就这么让你从此消失?

  你明明就欠了我!又欠了我!将我的心拿走了,就不准备还了吗?

  谁允了你这么想的!

  喃喃念了“箍魂咒”,冒了违背天地循环的大逆,他硬是将她的魂魄锁在了这具身体里!

  却也只能锁七天,且这七天中,她的肉身先不得死。

  “太医!”

  那边早有太医赶了来,跟随着将她抱起的廖俊杰朝塔上赶去。

  临走,他淡然地看了一眼被侍卫擒住的刺客。

  突然,就见那刺客口吐鲜血,转瞬死去,眼中,却像见了什么惊恐万状的魔。

  没人知道,一朵艳丽的廖在那刺客心中扎根,以飞快的速度生根发芽,最终撑破了心脏。

  他本是妖不是仙,本就六根不净杀心未绝,他才不在乎,是不是又背了罪孽,只知道只有这样,才能稍稍平息一下这即将从胸口爆发出的怨念,才能克制住自己不覆了这天下!

  塔中的桃花对她来说有续气的功用,毕竟她沾染了自己的妖法,那瓣桃花记便是标志。

  及至塔上,众人才无不惊骇地发现,那绝对不会凋谢的桃花居然落了满满一地,铺成了廖毯!

  却不见树上,再有一瓣桃花。

  哼,是在和自己示威吗?当他是什么?叫你们为她续气,你们就只能乖乖给我开廖!

  一阵夜风吹过,迷乱了众人的眼睛。

  再次睁开的时候,却见千树桃花峥然盛开,仿佛从不曾谢过一样!

  莫非刚才是自己看错了?众人嘀咕着,没在理会。

  果然见她的脸色缓了一缓,廖俊杰松下一口气来,抬脚踢开了门……

  一屋子,都是自己的画!满满一屋子!

  都是自己,正的,侧的,醒着的,睡着的,都是自己!

  每一副都在笑!

  那点朱砂,简直是像长在画上一般!

  他惊呆了,所有的人也惊呆了。

  这满满一屋子的思念,逼得每个人都透不过气来!

  究竟要藏了怎样的情,才能将一个人画得从纸上走下来!

  究竟要藏了怎样的情,才能在这四年的日夜中,将思念化在纸上?

  手,从来也没有这么抖过,抖得连乖巧地窝在怀里的人也感觉到了,挂在衣上的发丝,丝丝缕缕地滑了下来。

  小心地将她放在床上,回头冲了那些依旧惊得动弹不得的太医们大喝一声:“她必须要活着,只有气在也好!听着,你听好了,七日之内你若死了,我便拉了这天下来陪葬!你听到没有!”

  七天,只要七天,他能算出她的魂魄要投在哪里,他才能赶在那之前从阴间将她截了来,重新将她的魂魄塞进这肉身,这样,她才能继续活下去,才能继续浅笑。

  七天,只要给我七天!

  你要是敢不撑够七天,我便倾了这天下!

  碧落黄泉,也不让你就这么安心地离开!只有记住了,才不会心安地喝了那迷汤,才不会随便就投去他找不到的地方去,才不会变成不认识他的人!

  便是被你记住的,是恨也好!

  善良如你,砺城一役搅了你几个月不安生,现在我拉上这天下作陪,你真的忍心吗?

  就是赌定了你会良心不安,所以,就是赌定了你拼尽全力也会撑下七天!

  只要七天就可以了,你,不会不给我的,对吧……

  所有的人都是一抖,陛下居然用了这绝对不是威胁的疯狂眼神说要来天下陪葬!

  却没有人觉得只是气话。

  他们害怕。真的怕。

  穆鄞帝从来没有做不到的事情,更何况现在的他,居然美得带了妖气!似乎一瞬间,他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不再是那个艳绝天下的穆鄞帝,而是什么,更可怕更威严的人。

  似乎翻手覆手之间,倾覆天下,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神仙保佑,筱婕姑娘,你可千万要撑够七天啊!

  那边太医在忙碌着,这边廖俊杰也一刻没休息,他去屋外折了桃花画了迷魂阵,这样阴间的使者便找不到她,便不能拿了她的魂魄去地府。

  然后又将右手点在了天灵,将自己留在天庭的那一半修为唤了回来,只见一道银色的光芒直直从天上灌了下来,落进了那眉心的朱砂中。

  缓缓睁开眼睛,一道精光从盈盈美目中射了出来。

  他已经完全了自己,成了那个妖力修为已列仙班的花妖。

  于是呼出一口气,就见元神出了来,留下身体看着她不会出事,元神则是掐指一算,就算出了她魂魄游荡的趋向,顿时化做一道银光追了去。

  不禁,嘴角泛出了一丝苦笑。

  “缘其三世往复还,抬头见物更思念,但使桃花复见眼,妖家原自乱人间。”原来那个测字老儿居然在那个时候就算出了天机和自己的真身,难怪自尽了。

  凡人是不可窥测天机的。

  只是那个时候,自己还不懂。

  那个连面还没见到的她已经和自己纠缠到了一起。

  那点碧绿色的魂魄确是有一小部分朝着这个方向来了。

  魂魄本无重量,速度极快,却快不过那道银色光芒,被那白色的袖子轻轻一拢,便拢了进去。

  “廖君,你怎可私自将魂魄箍了去?”鬼者终是慢了一步,这点魂魄被他拿了去,就根本找不到那在阴阳簿上到了时辰的人了。

  廖俊杰嘴角勾起一抹不容置疑的笑意,“因她欠我,断不可如此便宜了她投胎转世落个干净!”

  鬼使摸摸鼻子,心想这个魂魄也够倒霉,惹到谁不好,偏偏惹到这个长得艳比鲜花实际却比恶鬼还恶毒的花妖!

  “可是廖君,私自被你拿了魂去,回去我也不好交代啊……”不是他客气,而是他惹不起。

  这花妖是了仙倒好,仙道鬼道各不相扰,谁也不用服谁。偏偏他还是妖,而且是法力高强的妖,他可不想得罪花妖,到时间心脏一开廖,饶他是鬼,不死,也受不了那撕心之痛啊!

  刚刚就拿了一个被廖撕了心的魂,啧啧,惨不忍睹啊!被下油锅炸了,也好过七零八落啊!魂魄已散,就连投胎也不可能了……

  “有什么不好交代的,不交代不就好了,鬼君您还为难吗?”哼,只要将那阴阳簿涂描几下,便凭空多了几十年阳寿,当他不知吗?

  “这……”鬼使为难地拿了簿子翻开,“这碧,也就是筱婕本应有七十年阳寿,却不知为什么突然在四年二个月就过完了,我虽也奇怪,但是她寿命已到,不好做手脚……”

  七十年?那再怎么算这也才二十一年啊!廖俊杰自夺了阴阳簿子来看,果然见是因“七十年阳寿已到”。

  不可能啊!他想破头也不明白为什么,干脆不去想,直接夺了那朱砂笔几下将时日一改丢还给鬼使,“不对,她今年才二十有一,还有整整四十九年阳寿呢,我说鬼使大人,这样的问题也能弄错,是不是……仙酿喝得多了?”他要是没记错,当年可是送了他一大坛子百廖仙酿,喝了,可是能增修为三百年的!

  “这……”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别人还好,偏是这个阴险的花妖……鬼使长叹一声,“我说廖君,您改便改了,可别到处乱说啊……”

  “那是自然,那酒可是我从老军那里偷了来的,怎好乱说。那么,在下就先告辞,不打搅鬼使大人了。”说罢,化做一道银光消失了。

  居然是从老君那里偷来的?!鬼使自然误会成了“老君”而非“老军”,冒了一头冷汗,若是被发现了,他可吃不了兜着走的!

  也无暇去管被廖俊杰改的凌乱的簿子,鬼使一转身就回了家,赶紧将那酒坛丢进忘川底,然后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回到衙门,这才摊开簿子涂涂改改了起来。

  哎,世上果是没有白来的仙酿啊!尤其这仙酿,是被那个阴险的花妖拿来的时候!

  一边哀叹着将阴阳簿改得乱七八糟却不露痕迹一边暗自祈祷千万别被发现的鬼使压根没想到那酒美则美矣,却和那位“老君”没关系,喝了也只能增三年修为而已……

  这“天上方一日,人间近一年”,廖俊杰急急追了那点魂魄又回了来的时候,时间已过去了六天,再几个时辰就过了七天了!

  冒了一头冷汗的他赶紧进了屋子,果然见她脸色已经灰白,现了死相,只剩还有口气在,而且那魂魄已经就要冲破自己的箍魂咒散了去了。

  忙将袖子里拢了的那点魂魄倒了出来,和着那几乎飞散的魂魄用了力揉在一起,重新揉成了三魂七魄,然后轻轻一弹,就见那通体碧绿的魂魄被大力推进了她的身体里,晃了几下,就安定了。

  “你、你们快来看!她、她心脉稳住了!”已经愁眉不展、战战兢兢的太医忽然瞪大了眼睛大吼起来。

  这就好了……

  他这才松了一口气,元神归了位,张开天目,果然见她死气已去,只是因了重伤无法马上醒来。

  剩下的,就是等她的身体慢慢好起来了。

  既然已经活了,就立刻将她整个搬到了自己住的随然殿,她前脚一走,那满树的桃花就像再也支撑不到的荼蘼,纷纷凋落。

  气数已被用尽,怕是再也无法开廖了。

  知她一时醒不来,太医为了自己的脑袋也不敢怠慢,他便重又来到这塔上。

  那一屋子的画还没有收,那屋子压得他无法呼吸的思念,还在萦绕,他终要去收了,受了,这样才能让她欠得自己更多,多到,她生生世世也还不完!

  一张一张,究竟是用了怎样的心情画的?他已经不忍心去看、去揣测,生怕自己受不了那痛。

  收下画来,数一数,一百五十张,张张自己都在笑,春山眉黛,春水盈盈。

  原来在她心里,自己竟然是这样的美好!

  “笨蛋……”真是个笨蛋!从见到第一面起,就知道她是个笨蛋!

  却是,不会再有这么一个笨蛋肯这么真心地对自己了……

  你才是笨蛋啊!竟然从来也没有发现过她的真正心意!

  原是天下,本有着如此多的痴人、呆人,看不到身边的心,读不懂别人的情,一心一意的以为那是害,还自以为是地洋洋自得,到最后悔的,是谁!

  一张一张地,小心翼翼地收了那画,小心翼翼到,生怕愚笨的自己,碰坏了她的心!

  细细将那画收进怀中的小瓶中珍藏好了,廖俊杰这才发现原来这屋子还内有玄机:

  一屋子的十字!

  细细密密地刻了一墙,很小心,很认真地刻了的。可以清晰地看到是从门边开始的,那里的刻痕虽然黯淡了,却依旧清晰。

  绵延不绝地,漫了开来。

  这是什么?

  他用了天目追了去看,却看见那抹绿色的身影握了小小的果刀,小心地趴在墙上刻着。

  每见日出,便在墙上刻一横,每到月出,便在那横上加一竖。

  一天一个。

  整整一千五百个。

  个个都刻在了他的心上,痛不可忍。

  最后的一个十字刻痕,还带了竹子清新的味道,应是那一夜刻下的,第一千五百个,在那个十字下面,他找到了几行字,小小的,却工整,一如她的人,写在最不起眼的地方,用了那点朱砂的殷红,“不谢桃千树,桃花弄酒些,且偿前缘继,月月作年年。”

  像是完成了一个仪式,也像是完成了一场酷刑,她给自己留下的注脚。

  “月月作年年……”

  他反复吟着这一句,忽然像是明白了什么,跳了起来直奔随然殿。

  大殿里静悄悄的,没有人的声音。

  所有的太医使女内臣都定定地立在了那里,保持着原来的姿势,突然化做了雕塑一般。

  他无心理会,冲了进去,却见那帏帘不知道什么时候放下了。

  颤巍巍的手迟疑了好久,然后用力一掀!

  层层耀眼的明黄像被惊起的夜鸟飞了去,然后又无力地落了下来。

  床上已经没有那个熟悉的人儿,只是在枕头上,落了一块圆润的石头。

  碧绿色,带了一点桃红。

  桃红偏下的地方,有一个近乎菱形的小洞,带着粗暴的、被强行打穿的痕迹,旁边是已经断作两截的红线。

  她本是灵石,一块石头而已,修行尚浅,就算附住了魂魄,也不能像凡人一样修养身体,元气大伤的最直接变化,就是化回自己的原形。

  一块碧绿圆润的灵石。

  不知几时起就在了那通天河畔,静静吸取着天精地华,静静地等待着化为人形的那一天。

  直到被自己无意中强化了形。

  提前做了人,却也没有了足够的灵气,像是被从踊里拉出来的蝴蝶,没有经过痛苦的挣扎,便不能脱胎换骨,有了欠缺。

  白玉似的手轻轻收起,将了那通体碧绿的石,慢慢地贴在心口上。

  感受到的,却是一片刺骨的冰凉。

頂部


當前時區 GMT+8, 現在時間是 2024-4-28 04:46


Processed in 2.375420 second(s), 9 queries
Powered by Discuz! 5.5.0 © 2001-2007 Comsenz Inc.
清除 Cookies - 聯繫我們 - 我愛黑澀會 | 模範棒棒堂 ♂ 超級後援會 - Archiver - WA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