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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转+1次PO完]献身修罗(翊洁)
王子與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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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1次PO完]献身修罗(翊洁)

第一次看见邱胜翊,他那双犹如受伤的野兽般的黑眸紧紧揪住了她的心。

她想救这个男人,无论他多么的排拒她,狠厉地斥退她,她就是要救。

明知道他讨厌亲近人、不信任人,她就是想亲近他、想得到他的信任;

明知道碰触他有多危险,他也一再厉声警告她,她就是忍不住朝他而去。

她不怕他紧得快教人窒息的拥抱,不怕他几乎要将她吞噬的啮吻,

因著喜欢,相信他不会伤害她,还会用独特的方式来爱她……

世上的人哪个不把他当恶鬼猛兽看待,唯独吴映洁不同,她把他当个人看,

愿意亲近他、不惧怕他,不仅救他、医他,连女人家最重要的清白也给了他。

她对他的确情深义重,给了他从不曾尝过的温柔,

再没有一个女人能教他如此满足、教他如此心醉不已!

一向嫌女人是个麻烦的他,怎么也舍不得将她抛下了,

不如就将她拎在身边,满足他的所有想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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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楔子

传说中,天山顶处有座雪峰,里头藏有四把剑——集灵剑、集醒剑、集峭剑、集情剑。冶炼者“天山怪佬”陆风云功夫绝顶,却一心炼剑。据闻怪佬为了冶炼毕生最极之剑,甚至不惜以血喂剑,以成其剑魂。
  
一寻药者偶在山洞见此四剑,排排插地半身,冰墙上十一个大字——“武功不高,缘分不够者,不得。”寻药者不信,伸手欲取,却屡拔不能。
  
寻药者大奇,下山,一下便将四剑存在,大大地传扬出去。
  
据称此四剑极具灵性,会自寻主人——或许与陆风云以血喂剑之事相关。四剑一出,江湖顿起动荡,每个习武者,尤其是练剑侠客,无一不把上天山取剑之事,当成毕生成就之最高试验。
  
然而,四剑现世十五载,曾一窥四剑真貌之剑客却寥寥无几;一来是天山雪洞陡峭难寻,二来是无人愿意承认进过雪洞,却铩羽而归。
  
但在南宋初时,四名侠客却陆续从天山带下了集灵、集醒、集峭、集情四剑,同时也开启了一段名剑、与人心欲望交缠的浪漫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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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一章

天色幽暗,滂沱的雨势不断地倾落。
  
坐在屋里桌前研读医经的映洁,推开窗门朝外探视。
  
“雨怎么下得这般大……”她担心园子里的药草会禁不起被大雨这般欺凌,正考虑着是否该穿上蓑衣赶着抢收一些,突然,前头暗处闪出一抹亮光,引起她的注意。
  
不对啊!发出亮光的那处,就只是一片树林,这会儿应该不可能有人还留在那里。方这么想着,她的双眼倏地一瞠。
  
难不成是病者或伤者发出的求救讯号一想到此,映洁便顾不得外头滂沱的雨势,匆匆进屋里拿了把油纸伞,点着了小灯笼便朝黑夜走去。
  
映洁是此地折枝村里的医女,精湛的医术都是她身为前朝太医的爹爹所教。她爹因不满朝廷斗争,带着妻女一共三人避往这荒僻的“折枝岭”。为了怕引人注意,唐父甚至抛弃了原本姓氏,从那一天起,唐映洁便改叫映洁,村里没半个人知道他们一家显赫的来历。
  
“怪了,我记得刚的亮光明明就在这——”
  
行至一棵大树底下,映洁拿高了灯笼朝四周照着,却什么东西也没有。“该不会是我看错了……”
  
嘴里方嘀咕完,眼一转,赫地发现前方草地,好似有人压过的痕迹。映洁沿着痕迹走了几步,一抬眼,正好撞见一双有如受伤野兽般炯炯有神的黑眸,正瞬也不瞬地盯着她看。
  
男子那双眼正明白地揭露他的心意——别靠过来,再过来我就杀了你!
  
瞪看着那双凶恶的眸,映洁竟一时间忘了她的来意,直到她的视线落至他滑落的衣襟,瞧见被利刃划出的破损,才回过神来。
  
“你受伤了!”映洁惊呼,顾不得男人眸子里的防备,朝他身侧走去。
  
邱胜翊见状,倏地摆出备战姿态。
  
“你不用担心,我不是坏人,我是前头村落的医女,我看你的伤势不轻,需要赶快治疗。”
  
“别碰我。”邱胜翊毫不领情。
  
“但是——”映洁正想劝说,这时候,阵阵的雨声间突然夹杂人的对话声,她回眸朝声音来处一瞟,再回头一瞧男子表情,即刻便懂了那些人的目标是他。
  
映洁赶忙将灯笼烛火吹熄,收拢油伞,任凭自己暴露在滂沱的雨势中。
  
邱胜翊偎靠在树边,皱眉瞧着映洁的举动。她在做什么?
  
“你躲在那不安全,快跟我来。”映洁伸手招着男子,一边匆匆地往树林深处跑去。
  
邱胜翊早已听见追兵的说话声,他回头一瞟树后,又转头瞧正站定等着他来的瘦小身影,略一思考,他一咬牙,以剑撑起身子,捂着不住渗血的胸口,蹒跚地朝映洁方向走去。
  
“我来帮你。”
  
在邱胜翊还来不及反应之际,一双滑腻小手已然摸上他的手臂,钻进他臂弯中搀住他身体。邱胜翊惊愕地望着不及自己肩高的弱小身体,一时间竟忘了自己向来最讨厌与人碰触。
  
这几年来,除了砍伤他的刀剑与他身上的衣服,从来没人敢主动亲近他半分。邱胜翊眯紧黑眸瞪视臂弯下的娇小女子,黝黑俊颜上不禁浮现疑惑——她竟然不怕他
  
“你先在这儿停会儿,我马上回来。”
  
邱胜翊还没想出个答案,两人已走到一片树丛前,只见她伸手探进树丛一拉,邱胜翊登时面露惊讶,没想到如此浓密树丛里头,竟然别有洞天!
  
“这里是我家用来熬药炼丹的地方。”炼制丹药极花时间,映洁的爹爹常常一进来就是两、三天时间,为了方便坐卧,所以唐父将此处摆置得相当舒适。竹床、桌椅,还有一般屋里可见的层柜,该有的都有。
  
关上树篱之后映洁马上点燃烛火。她走来邱胜翊身边要搀他到一旁竹床上休息,邱胜翊却不顾疼痛地将手抽开。
  
“为什么帮我?”邱胜翊神色写满戒备。她与他素不相识,却愿意施加恩惠于他——到底有何企图?
  
“我刚才说过了,我是这个村落的医女,医女救助伤者本就是天经地义——哈啾!”说到这,映洁重重地打了个喷嚏。
  
“对不起,治伤的事等会儿再说,我先去拿几件干净的衣裳过来—— ”映洁边说话边朝洞穴里边走去,不一会儿她拿了她爹的衣裳堆在邱胜翊身边,才避至暗处换掉她身上的湿衣。
  
邱胜翊垂眸瞪着脚边的衣裳,以剑鞘挑起翻弄,确定它只是件衣裳,这才收剑兀自朝外眺望。
  
这时说话声突然朝树篱这里逼近,邱胜翊弹指捻熄了洞里的蜡烛,山洞突然陷入一阵昏暗。他悄悄抽出利剑,一方面是防备外头人闯入,一方面,更是提防与他同样身处在山洞里的映洁,有任何妄动之举。
  
基于对人的不信任,邱胜翊始终无法相信映洁所说的话,什么医者的天命就是救人——全是狗屁!对邱胜翊而言,这世界就是“弱肉强食”这四字的缩影。
  
“那家伙被我砍了那么一刀,理当逃不远才对!怎么找了这么久还不见人影?”
  
“全都得怪这场雨!下得这么大,他就算有留下痕迹,也都被雨冲得一干二净……”
  
追兵在外头翻找了一阵,找不着邱胜翊踪影他们只好更往内移。直到外头再度恢复安静,映洁这才小心翼翼地点亮身旁的蜡烛,执着烛台朝邱胜翊靠来。
  
“我来帮你治伤口——”
  
“不需要。”邱胜翊恶声拒绝。“一等外头雨停我就走。”
  
真是固执!映洁皱着眉头望着他。“你要离开我不会留你,可是走之前,一定要让我将伤口包扎好。”
  
说完,映洁将烛台往桌上一搁,然后转身打开洞穴里的层柜,从里头拿了把剪刀来。
  
利剪一现,邱胜翊全身肌肉倏地绷紧,不过当发现她不过是想拿剪子裁布,他眉心顿时打了一个大大的结。
  
“来吧!”映洁将治伤的药材全搁在一只竹篓,连着烛台一齐拿了过来。正伸手要碰触邱胜翊外袍,手才刚抬起,邱胜翊却突然发出一声低吼,还来不及意会发生了什么事,映洁整个人已经被他扑倒在地上。
  
“你就这么渴望解我的衣裳!”
  
仰头近距离望着邱胜翊那双有如野兽般凶猛的眼眸,映洁突然想起先前救起的野狼,当时它看她,那眼神也跟这男人一样,满布着对人的不信任与愤怒。
  
他是真的以为她想伤害他。
  
映洁心头一软,心里的畏惧也同时被怜惜驱散,只见她伸出手,轻轻拨开他仍滴淌着水珠的发梢,直到这时映洁才惊讶地发现,眼前这眼神如兽般狂野的男子,竟长了一张端正好看的脸。
  
映洁毫不畏惧地挲着他方正的下颚,低柔地说道:“我发誓,一名医者,绝不可能伤害她的病人。”
  
邱胜翊吓了一跳,有如被雷击着般猛地朝后退开。他自小接受过无数恶意的欺凌、怒骂,自认人世间残酷的一面他全都见过,可却是头一回见识到何谓善意与温柔——邱胜翊眼神在映洁秀白的小脸上来回游移,半晌之后,才见他突然放低手上的剑鞘,闷声不吭地靠向岩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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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可以信赖她,直觉这么告诉他。
  
瞧他举动,映洁一下了解到她已通过了他的勘验,忙收拾起方才被她撞倒的竹篓,再度蹲到邱胜翊身边。
  
更齐全的刀伤药全都放在她住的小屋里边,映洁只能就手边仅有的药品帮邱胜翊简单包扎。也不知是他特别会忍耐还是什么的,药粉敷上,明明会教人痛得龇牙咧嘴出声哀号,可是他却连眉头也没多皱一下。
  
邱胜翊只是沉默地用着他炯炯发亮的黑眼睛,直勾勾地瞪着几乎要贴在他身上的映洁。她刚说她是村里的医女——是了!她帮他,定是为了想从他身上赚取些诊金。
  
想出一个理由,邱胜翊顿松口气。银两他有。虽然单从他外表,绝对猜想不出他原是个身价不凡的富豪之子,可是藏在他被血污染的腰带里边,的确有着为数不少的银子。
  
映洁将剪开的布条尽数捆绑在邱胜翊身上,仍旧止不住不断渗出伤口的鲜血。映洁烦恼地起身走到树篱边一探,发觉外头雨势已小,她立刻转回邱胜翊身边。“我手边药材不够止你身上的血,我得回我住的地方再取些过来—— ”
  
“不需要。”邱胜翊扯着身上的外袍,不动声色地将手臂穿过。他本意是想穿好衣服后就走,怎知他身上衣裳根本不合他尺寸,他身体方一绷紧,腋边便“嘶”地裂了个大口子。
  
见状,映洁忍不住掩嘴偷笑;至于邱胜翊,则是面红耳赤地将破掉的衣裳脱掉,往旁边一丢。“我的衣服拿来。”
  
“不行的,你的衣服又湿又破,与其要穿它,不如在这山洞里休养个几天,我可以拿我爹的衣裳帮你改改,你也可以顺便养伤。”
  
“多少银两?”邱胜翊斜眸望向映洁。
  
望见他脸上表情,映洁倏地明白他在问她什么——他是在问治疗的费用。只见她秀美小脸忽地胀红了起来。
  
“你这个人……”映洁本想谴责他这人太过小心眼,可是一想起她平日的工作,的确是帮人治疗换取微薄的诊金。她抑下心头的恼怒,看着他说话:“五两银子。给我这个价钱,你就可以得到衣服,在我这住到你伤好为止。”
  
邱胜翊面带狐疑地朝她看了眼,从裤腰的破荷包里取了一锭银子,弹指便将银两送至一旁的桌案上。
  
“我只给你一天时间。”话说完,他又蹲回原位,屈着身体作势假寐。
  
他就非得要把气氛弄得这么拧!映洁叹了口气。算了,只要他愿意待着等她衣裳缝好,她就能想办法快些把他身上的伤口治好。
  
“你就待在这好好休息,千万不可以乱动,知道么?”
  
邱胜翊没作声,仿佛映洁这会儿望着的,是堵墙而不是个活生生的人。映洁耸了耸肩,转身朝树篱外头窥看了眼,确定外边无人,这才拿着油纸伞与灯笼,快步朝她小屋奔去。
  
她要做的事情,还多着呢!
  
“映洁姑娘——嗳!你刚才跑哪去了,我找你都找不到!”一见映洁从林子深处出现,候在门外的妇人随即起身相迎。
  
“我到外头找些药材,结果雨下得好大,害我只好先把药篮子留在外边——林嫂找我有事?”
  
“是我家那口子,刚才不久,突然说他肚子疼得受不了—— ”
  
映洁一听有人染病,这会儿不多废言,立刻进房子里收拾了几味药材,赶着跟林嫂回她家看病。住在折枝村的人家大多家贫,向来付不出诊金,所以通常会给些肉类米粮作为报酬,林嫂也是。一待映洁开好药方,林嫂便忙从厨房里割了段腊肠,装了一小包米塞进映洁药箱。
  
而林嫂的腊肠、杂粮饭与一碟辣萝卜干,便是邱胜翊今日的晚膳。映洁打点了吃的、针线,及一些疗伤要用的东西,便又赶往山洞去了。
  
邱胜翊常年在野林中生活,所谓食物,端视于他在山林中猎到了什么猎物,不管美不美味,东西熟了他张口便吃——虽说贫乏的生活他素不以为苦,但能吃到如此可口的家常小菜,仍旧让他戒备的眉宇间染上了那么一点欢快。
  
唏哩呼噜,他一下子便将两大碗杂粮饭吃个精光,随后仰头喝了一大口映洁带来的茶水,邱胜翊心满意足地打了个饱嗝。
  
那声音回荡在封闭的山洞感觉特别惊人,手正缝着衣裳的映洁再次发笑。
  
邱胜翊讪讪地将头别开,他向来不喜与人亲近,就连教他内功的老头,他也通常是立在牢狱窗外听老头念诵口诀,不曾近距离接触过。从来没人敢在他面前笑,而且还一连笑了两次。
  
映洁放下手里的针线活儿。“吃饱了,再让我帮你换个药吧。”
  
“不用。”仍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回应,只是瞪着映洁的那双黑瞳,少了傍晚那时的狂傲火气。
  
映洁压根儿不理会他的拒绝,迳自拿来药箱子蹲跪在他面前。“把手拿开。”
  
“我说过不需要。”
  
两人四目相对,一坚持一暴虐,相对望许久,没想到率先败阵下来的,竟然是邱胜翊,只好由得她动手了。
  
邱胜翊承受力惊人,不直接把手贴在他皮肤上感觉,根本看不出他正受高烧之苦——映洁忧心地拆开他胸上的布条,伤口已经化脓了。“我不能放你一个人在这,你一定得跟我回我屋子里。”
  
“在这里就好。”邱胜翊皱起眉挥开她手。
  
“但你一定得喝些退烧消炎的汤药,现在外头天色全都暗了,我没有办法熬好药后再将它端过来这——”
  
“那就不要过来。”邱胜翊边回嘴,边低头看了眼胸上的伤。坦白说,伤口看来的确可怕,可就他记忆所及,他之前也受过比现在更重的伤,不也没死
  
“不行,身为一个医者,我没有办法眼睁睁的看着病人需要我帮忙,而我却什么事也不做——好吧,既然你不跟我回去,那就由我过来。”包扎好伤口,映洁拎着灯笼与药箱,小心翼翼拉开树篱往外走。
  
树篱打开的时候,邱胜翊发现映洁说得没错,墨黑的夜色几乎可说是伸手不见五指,除了映洁拎在手上的那只灯笼之外,四周全然见不着一点光亮。
  
邱胜翊一瞟她的侧脸,在树篱子关上的刹那间,他的身体已自行做出决定,弹指熄掉了洞里那盏烛火,随后以剑撑身,手掌推开树篱尾随跟在映洁身后。
  
就算是偿还她来回奔波的恩情吧!
  
走在前头的映洁没料想邱胜翊会跟来,当听见身后多了个声音,她冷不防吓了一跳。但举高灯笼瞧清楚来人身影,她纤巧不过巴掌大的小脸,顿时浮现了朵甜美的笑靥。
  
邱胜翊见她笑,心头顿时一抽,那是种泛着淡酸的紧张,是他前所未见的情绪。邱胜翊困惑地皱起眉,不解眼前女子,为何总是能够给他那种奇异的感觉。
  
“需要我搀你么?”映洁走来他面前笑问。
  
但邱胜翊只是很酷地别开头,明确地以肢体行动排斥她的靠近。
  
“跟我来吧。”映洁现在已经被他拒绝得很习惯了,她只是耸耸肩,一脸不在意地扭身往前走。
  
邱胜翊的目光,一直落在她那泛着朦胧光晕的背影上,尤其当映洁侧转过身朝他招手,指示待会儿将走的路时,灯笼的亮光一下照亮她那玲珑有致的身段。邱胜翊瞧着瞧着,他小腹不禁涌出一阵热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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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欲望,邱胜翊并不陌生,他先前常在春季来临时见野兽交配,甚至还曾遇见举止大胆的村姑野妇,主动献身于他。但邱胜翊从没发自内心渴望过任何人,没想到头回挑起他欲念的,竟是眼前这名有着菩萨心肠的秀美姑娘。
  
亵渎。念头浮起的瞬间,一声低喝紧随着念头浮现。只是隐隐在腹中燃烧的欲望,又怎是“亵渎”二字,能一举消熄掉的……
  
“这就是我住的地方,小心门槛——”率先进门的映洁点亮屋里的烛火,候在门边微笑说道。
  
邱胜翊跨进小屋大门的同时,心头突然浮现一抹奇异的预兆——仿佛从现下开始,他的人生,将会有着彻头彻尾的改变。
  
“这儿。”映洁掀开帘子,示意邱胜翊往里边走。
  
这是个简单但很干净的小房间,邱胜翊站在门边环视,里头竹床桌椅矮柜等家具齐全具备,邱胜翊目光调向正忙着铺床拿枕的映洁,自十五岁之后,他除了自个儿住的屋子之外,再也没机会进到任何人家中,所以相对于映洁的泰然,他只觉得浑身别扭不自在。
  
“你先休息吧,我这就去帮你煎药,若还有什么需要,尽管喊声,不用客气。”映洁看着邱胜翊说道。
  
邱胜翊没有回应,只是睁着一双戒备的眼目送映洁离开。虽说他身体不舒服,但他也没因为这样,就乖乖照着映洁的吩咐睡在她铺好的床上;他理智可清楚得很,他过来的目的是喝药,不是来睡觉。
  
直到映洁熬好药端进来,邱胜翊才稍稍移动了下身体,将原本垂看着地面的目光调向她。
  
见状,映洁吓了一跳。
  
在外头忙时,映洁一直侧耳倾听房里的声响,她还以为这么久时间,那公子说不定已经睡着,结果没想到——
  
“天呐!你竟然一连站了半个时辰,这样身体怎么会受得住!”映洁边说,边将手里药碗放到桌上。
  
本意是想搀扶邱胜翊坐下,怎知她手才刚伸起,他却陡然退了一步。
  
“我的药?”他目光瞟向桌上的药碗问。
  
瞧他坚持不让人帮忙的姿态,映洁忍不住在心里暗叹了口气。“是,药才刚煎好,很烫,你小心点——”
  
映洁还没说完,只见邱胜翊猿臂一伸,端起药碗咕噜两声便一口吞掉。
  
映洁吓得忍不住出声低呼。“你这样会烫着……”
  
邱胜翊却一脸没事地将空碗放下,随后他身子一转,突然朝外边走去。
  
映洁忙问:“你要去哪?”
  
邱胜翊脚步未停地答:“山洞。”
  
“但外头那么暗——”
  
映洁说话的同时,邱胜翊已然穿过内房,正要伸手打开大门。
  
映洁一见,急忙捧着蜡烛,快步追在邱胜翊身后。
  
“我送你。”
  
“不需要。”邱胜翊挡下她。
  
就是不希望映洁一个人穿越暗黑的森林,邱胜翊才会尾随她回家喝药,这会再让她送他,待会儿她不就又得一人独行
  
“但是你一个人走我不放心——”
  
从来没有人担心过他。
  
映洁眼眸里的担忧挽住了邱胜翊的脚步,只见他沉默地取走她手上的蜡烛,点亮她挂在屋外的灯笼,拎在手上,之后才回眸看了映洁一眼。
  
那眼神仿佛是在询问她——这样应该可以放心了吧
  
映洁点点头,朝他温柔一笑。“路上小心,我明儿一早就帮你送早膳过去……”
  
话没说完,穿着不合身外衣的邱胜翊,突然侧身越过映洁,踏进沁凉如水的夜风中,黑墨墨的森林,一下便将那一点光晕吞没。
  
望着邱胜翊消失的方向,映洁喃喃自语似地提醒自己:“晚上该多费点时间,快点帮他把衣裳改好……”

『3』第二章

“对不住,昨晚答应一早就要帮你送早膳过来,没想到却睡迟了。”
  
从映洁一进山洞,邱胜翊眼眸一直没离开她身上,平静无波的表情看来就跟昨晚没啥两样。可当映洁一靠近他,惊愕地发现他双颊烧红。
  
映洁忧心地伸手触碰他额头,小脸陡然一白。好烫!
  
邱胜翊本想躲开映洁的碰触,可发热加上胸口的重伤,他竟连逞强的力气也挤不出来。他沉沉地吐了口气,倔强的黝黑面容满布懊恼的神色
  
“都是我不好,我昨晚真不应该让你一个人回山洞里——”说到这映洁突然拍了下额头。这会儿才说这些有什么用,重点是他的病呐!“来,我搀你回我屋里,山洞湿气太重,不适合养伤,你一定得换地方休养——”
  
“我要待在这儿。”邱胜翊躲掉映洁伸来的手,张着被高热熏得越发晶亮的黑眸望着她。
  
邱胜翊有多倔,映洁昨晚早已领教过。她叹了口气,只好放弃带他回家的念头。“那,我先帮你换药。”
  
邱胜翊不搭腔,只是安静地任映洁拆开他胸口布条,当她倾身细察他胸上的伤口,邱胜翊忍不住伸手轻触她发梢。“好香……”
  
方才映洁急着起床做早膳,一头黑发只是随意地用布条收拢绑起,经过刚才忙乱,一头长发竟不知不觉间散了开来。
  
听闻他的呢喃,映洁小脸一红,怯嚅地解释着:“我早上醒来太慌忙,所以就……你等我一会儿……”她回头摸索,却发现眼下四周全然不见布条的踪影,是掉哪去了?
  
她瞧了眼邱胜翊已暴露在外边的伤口,心想耽搁不得,便伸手进药箱取来晒干的桂枝,将一头长发盘转于后脑勺上。
  
实在是情急之举,映洁仍待字闺中,理当不能在男人面前露出自己的脖子;但她心想疗伤要紧,只好暂时先将礼教规矩搁在一旁不顾。
  
虽然山洞里光线昏暗,但夜视能力极好的邱胜翊,仍清楚地瞧见映洁裸露出的白嫩颈脖,他突然觉得有些晕眩,但这可不是因为高热或胸上的疼痛,而是因为欲望。在昏黄烛光的映照下,躲藏在绾起黑发底下的那截嫩颈,当真要比冬季下的第一场初雪,来得白皙无瑕。
  
邱胜翊外表看似落魄,可是他并非毫不识字的粗鲁莽汉。他出身自徽州马鞍山一带的富豪之后。在十五岁之前,邱胜翊就已在宫父的要求下读遍了四书五经,所有世俗规炬他哪样不清楚。只是躲进山林十多年,置身在猛兽山林间,淡忘了他脑中的礼教规炬——外加上他此时的高热引发的思绪紊乱,昨晚什么亵渎、什么不合礼教,这会儿他全没能想起。
  
他只知道一件事——想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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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胜翊炯亮的目光随着映洁的举动而移动,一待她处理好伤口,转身收拾摊开来的药箱时,他突然朝她扑来。
  
“啊!”黑影袭来的瞬间,映洁下意识张嘴低喊。她还以为自己一定会撞到一旁的药箱,但却没有。
  
邱胜翊早在她身体往后躺倚的同时,以手护住她后脑翻身,此刻两人正面对面地侧躺在微湿的泥土地上,他的右臂竟还枕在她肩膀下方——两人身体竟契合得天衣无缝。
  
映洁惊讶地瞠大双眸瞪着邱胜翊,还来不及张口问他想做什么,邱胜翊已一个俯身,张嘴啃咬她柔嫩的颈脖。
  
邱胜翊不懂什么叫怜香惜玉,更不知道什么叫吻,往日主动投怀送抱的女子们,也都只贪图他的勇猛,从没人教过他何谓轻柔蜜爱,他在她们身上学到的,只有强靠蛮力的侵略与占有。
  
被邱胜翊如此蛮横地厮磨啃咬,自然弄痛了细致纤弱的映洁,发现挣脱不开他怀抱,映洁只好哭泣求饶。
  
“好痛!不要这样……你弄痛我了……”
  
随着映洁的挣扎,两滴热泪陡地洒落在邱胜翊颊边,感觉就像盆冷水,蓦地浇熄他骤起的欲念。邱胜翊抬起眼眸,只见映洁一脸惊惧地悄声啜泣,而她脸颊与脖子上柔嫩的肌肤,满是被他粗鲁啃红的瘀痕。
  
“对不起……”惊觉自己弄伤了她,一个如此细致温柔的小女子,理智霎时涌回他的脑袋,两道浓眉倏地拧紧。
  
他退开身子,苦恼地望着仍垂头抹泪的映洁。他觉得自己罪该万死,更觉得羞愧丢脸。他怎么会因为一时冲动,忘了平时不与外人接触的戒律?
  
摇摇头晃掉脑中的昏眩,邱胜翊哑着声音说道:“该做的事你都做了,今后你不用再过来了。”
  
“这怎么可以!”听闻他的拒绝,映洁赶忙抹抹脸上泪痕,仓促地从地上爬坐起。“你现在正需要人照顾,我怎么可以丢下你不管!”
  
邱胜翊回眸瞪了她一眼,恶声反问:“你不怕我侵犯你?”
  
映洁吓得身体一缩,方才他粗鲁举动的证据,仍在她颊边颈上剌痛着。但是要因为这样而拒不再医治他,映洁摇了摇头。“我会怕,但就算这样我还是没有办法丢下你……”
  
瞧着她怯生生的眼瞳,邱胜翊再一次发觉自己的莽撞粗鲁——他生平最厌恶这种差人一等的感受,这也是他躲进山林不再与人接触的主因。理智告诉他应该拒绝,就像当年的他毅然决然抛下所有亲情的牵绊,可不知为什么,或许胸上的伤口、或是身体的高热,又或是映洁的温柔,截去了他离去的念头。
  
邱胜翊眼眸一闭,耳畔依稀响起大树轰倒的声音——那是常年砌筑起来的心防瓦解的声响。邱胜翊发觉人称“恶鬼修罗”的自己,竟敌不过一双湿润大眼的睇望。
  
邱胜翊高张的气焰突地灭掉,现下的他,就像映洁先前救回的野狼一般,温驯服气。老子说“柔能克刚”,看他表情,似乎真是这样。
  
“不会了。”邱胜翊哑着声音说道:“从今以后,我不会再冒犯你。”
  
“你意思是说……我待会儿还能再过来?”映洁小心翼翼地探问。
  
邱胜翊面露恼怒地瞪了她一眼,但从他不再说不的反应中,映洁猜出他的答案应当是“好”。
  
“太好了!”映洁面露喜悦笑容,在邱胜翊还来不及做出回应之际,她已然欺近身体,伸手试图要搀扶起他。
  
邱胜翊恼怒地皱起眉头,还来不及拒绝,映洁已帮自己举动作出解释。“我只是要搀你到桌边坐着。”
  
瞧她一脸无辜的表情,再加上她脖子脸颊上的红痕,邱胜翊发现自己实在说不出一句“不要”。
  
当真被她吃定!邱胜翊臭着脸瞪视身旁的小身影,虽说他表情极不甘愿,但历经十多年排斥所有人的生活之后,邱胜翊能够隐忍着不情愿让映洁碰触,已实属难得。
  
映洁将邱胜翊搀来椅边坐下后,忙开始整桌布菜,可手一捧起那已变得温凉的杂粮粥,她眉眼间瞬间染上浓浓的挫败。“刚应该一进来就先让你喝粥的,看这会儿粥都凉了……”
  
映洁还在嘟囔不好吃时,邱胜翊已然接过她手里的大碗,唏哩呼噜几口便将粥喝得干干净净,然后是蛋跟凉掉的炒鲜菇,同样没两下便被他扫进肚子里。
  
邱胜翊不会说什么好听话,所以他直接以行动证明,在他吃来,凉掉的冷粥与配菜,仍旧同样鲜美可口。
  
“哎呀!我忘了告诉你。”直到他全吃光之后映洁才猛地记起,刚才邱胜翊喝掉的粥里,有一半是她的早膳。“我也还没吃饭。”映洁尴尬一笑。
  
啊!邱胜翊倏地一愣,只见他一脸诧异地望着眼前早已空空如也的大碗。
  
“没关系的。”映洁安抚地拍拍他肩膀。“反正我也得回屋里帮你煎药,我自己再做一份就好。”
  
话说完,映洁即要转身,但邱胜翊却突然揪住她衣袖。
  
映洁诧异地转过身来。
  
“这个——”邱胜翊突然掏出他藏在裤腰里的破荷包,一把全部丢到映洁手里。“你看你需要多少,自个儿拿,不用客气。”
  
就之前的印象,邱胜翊发现世间人好似都很喜欢白花花银两,心想映洁应当也不例外。他无以回报映洁的善良,所以只好拿最世俗的银两,用来回报她的好意。
  
没想到映洁却摇摇头,微笑地将破荷包塞回邱胜翊手上。“这你自个儿留着,我昨天收了你五两银子,已经够了。”
  
邱胜翊困惑地望着她手叠在他掌上的样子。在他黝黑大掌的对照下,她的手,格外显得白嫩又小,仿佛他一个张嘴便能将她一口叼走。
  
她跟其他人不一样,她没那么喜欢银两……邱胜翊望着映洁拾掇的背影,边将这个发现轻轻地纳入心底。
  
“累的话记得多休息,我这就回去煎药。”拎起药箱子,映洁微笑地看着邱胜翊吩咐。
  
邱胜翊照例不回答。
  
映洁往前走了两步,之后突见她停住脚步,一脸不放心地回头补了句话:“一定要等我回来喔!”
  
原来,她是在担心她前脚一走,他后脚就会跟着离开。
  
邱胜翊的唇畔,浮现一抹微乎其微的微笑。
  
“嗯。”一句回应突然间从邱胜翊嘴里吐出,脑子还来不及思索这么做到底是好或坏,但眼一瞟见映洁蓦地勾弯起的唇角,他突然间发现,这种感觉,其实也不算太坏。
  
假如他的回应能够换得她开心的笑容,邱胜翊心想,下一回,他或许会尝试再多说点话,就当作是——回报她。
  
映洁再一次进来山洞,邱胜翊已经病得无力再张开眼睛看她。方才被他豪气吃下的早膳已全数呕出,虽说邱胜翊自个儿掘了上盖住那嗯心的呕吐物,可是那股酸酸难闻的气味,却始终残留在偌大的山洞里边,怎么驱也驱不散。
  
映洁当然注意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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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将背在背上的竹篓放下,端出煎好的汤药喂邱胜翊喝下。
  
竹篓里装的,是些煎药的陶碗与药材,她本是打算留在这儿照顾他。不过一瞧他病得气息奄奄,而这洞里气味又是如此惊人——不成!她一定得回村里找人过来帮她。
  
映洁俯弯下身,贴在意识不清的邱胜翊耳边说道:“还听得到我声音吗?”见他微乎其微地点点头后,映洁才又继续说:“你一定得换地方休养,所以我待会儿会将你搀到山洞外边,然后找个可靠的邻人过来搀你——”
  
听见映洁要找外人来,邱胜翊下意识将头一摇。“不——”
  
“你不要也不行!”这回映洁可由不得他拒绝。捧住邱胜翊烧得烫热的脸庞,逼他一定得正视她说话。“你如果在我的眼睛底下有了什么差错,我会哭的,你听见了么?我会很难过的!”
  
她……涣散的黑瞳调向映洁粉白的脸庞,邱胜翊依稀还想得起她前一回在他面前哭泣的模样,是那样地惹人心怜……不!他在心里告诉自己,无论如何,他定然不能再让她为他掉眼泪。
  
只见邱胜翊眼睛一闭,抿紧的唇办极勉强地吐出一个字:“好。”
  
“太好了。”映洁放松似地吐了句话,然后她随即伸出双肾,半搂半抱地将邱胜翊搀坐起。
  
一股混着淡淡花香的气味钻进邱胜翊鼻间,他认出那是她头发的香味。邱胜翊张开眼觑瞧身旁的她,瞧她搀他搀得气喘吁吁,满脸通红的模样,邱胜翊心底再度浮起疑惑。
  
为什么,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可人儿,会愿意为他做到这种程度?
  
映洁将邱胜翊放至山洞外一棵大树后边,左右来回观察确定如此的确不容易被外人瞧见后,这才拎起裙摆匆匆跑回邱胜翊身边。“在这等我,不可以乱动,知道么?”
  
“去吧。”
  
得到他的回应,只见穿着粗布衣裳的映洁,有如野兔脱逃般,一下就消失在树林深处。
  
邱胜翊闭眼倾听,直到耳朵再也聆听不到映洁快步奔跑的声音,他才蓦地张开双眼。
  
眼前,是他最熟悉的山林——当然这里并非是他的故乡马鞍山,可是邱胜翊可以从风拂过脸颊的温柔,与树林沙沙作响声中感觉得出,这山也同他故乡的山一样,视他为林中的一份子。
  
那是常年身处山林里才有的敏锐,也可以说是天赋——仿佛生长在山里的每棵树,都是他的眼睛,也是他的皮肤,何处有个风吹草动,他闭眼就感觉得到。
  
邱胜翊看向树林深处,像是与人对话似地喃喃问着:“你们觉得我这么做是对的么?”
  
山不说话,但它会以风、以树叶摇晃的姿态,告诉他答案——是的、是的、是的……
  
“是么……”邱胜翊垂眸喃喃说道:“你们也觉得她是个好人……”
  
邱胜翊与山口中的“好人”,这会儿正快速地跑往村子,瞧她跑得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几个好事的妇人们纷纷探出头来问:“怎么回事啊,映洁姑娘?”
  
映洁暂停下脚步,环视着数双好奇的眼睛解释:“是病人,我待会儿有空再跟大家说,啊对了,有谁瞧见杨大哥?”
  
“怎么,王家发生事情了?”
  
“不是不是,是别的病人,我是要请杨大哥帮找搀他回来……”
  
一名方从山里回来的妇人指指后边。“我刚还在梨子园里见到他。”
  
“谢谢。”映洁朝妇人点点头,随即举脚跑向村后的梨子园,找仍在忙着帮梨树剪枝的杨奇煜。
  
杨奇煜远远一见映洁来,便立刻放下手中的利刀,笑逐颜开地看着她。“怎么有空过来?”
  
杨奇煜喜欢映洁,但碍于自个儿母亲的势利眼,杨奇煜迟迟不敢跟映洁表明心迹,至于映洁这边,个性单纯的她压根儿没想到她嘴里唤的“杨大哥”,竟然对她有着超出一般兄妹的感情。
  
“我是来请你帮忙的——”映洁三两句便将事情交代完毕,杨奇煜一听有病人需要搀扶,他二话不说随即尾随映洁离开。
  
“他就坐在进村路上大概一里处的大树后边——哎呦!”映洁才刚跟杨奇煜说完邱胜翊所在位置,结果一个不留意,竟然踢着了路旁的树根,摔了个大跤。
  
“你没事吧?”杨奇煜赶忙弯腰探视,一见她双腕被上石磨出血痕,就知道她刚才那一跤摔得多么结实。
 
“我看还是先回你屋子处理你的伤——”
  
“不用不用!”即使双手与膝盖教她疼得眼泪欲流,可一想到邱胜翊浑身烫热,气息奄奄的模样,她猛一咬牙,双手一拍便立刻站起身。“我们走吧!”
  
“你确定么?”杨奇煜皱眉看着映洁一跛一跛的动作。
  
映洁点头。“我自个是医者,怎么会不清楚我身体状况,往这儿走。”
  
映洁溢于言表的关心引起了杨奇煜的怀疑。“那病人是我们村里人么?瞧你关心的…
…”
  
“不是我们村里的人,而是他病得很重。”
  
早在映洁与杨奇煜抵达之前,邱胜翊已经察觉,只是他体虚力乏,没办法探头观看来者长相,所以他按捺着,直到两人来到他身前,邱胜翊才猛地张开双眼,冷然瞪视着面前穿着粗布衣袍,面容朴实木讷的庄稼汉子。
  
杨奇煜被邱胜翊的模样吓了一跳。
  
他全身上下可以见人的,只有他身上所穿的衣裳,但其他部分,脏黑不说,表情还无比凶恶,若不是五官面孔实在生得人模人样,杨奇煜当真怀疑,眼前坐在树下的这个,到底能不能算作是个“人”。
  
杨奇煜先前曾在山林里遇见发狂的黑熊,它有着同眼前人一样的黑眼睛——无情、冷酷,若不是频频冒出的热汗说明他此时状态不佳,否则杨奇煜真要担心,这家伙会不会在眨眼间扑上来咬断他脖子。
  
杨奇煜一见映洁要靠近邱胜翊,连忙拉住她衣袖不让她前进。
  
“你真的要救他?”杨奇煜直觉认为,眼前人不是什么值得救的好东西,他尤其担心,带他回村子,该不会对他们村子造成什么难以收拾的灾祸……
  
映洁吃惊地望着杨奇煜。“你怎么回事啊杨大哥,你没看见他病得这么重么?”
  
“我当然看见了,但是我不放心让他跟你两人独处。”
  
这就是杨奇煜的记挂,他可没忘记映洁一人独居,要放她这么一个鲜嫩嫩的小姑娘跟这家伙独处,万一出个万一……杨奇煜越想越不妥当。
  
“杨大哥!”映洁气得跺脚。当初会找杨奇煜帮忙,就是以为他不会跟她啰哩啰嗦,结果没想到,他还是跟一般人一样,脑子同样迂腐冬烘。
  
“算了,你不帮忙,我自个儿来!”映洁甩脱杨奇煜手臂走到邱胜翊身边。
  
杨奇煜瞧她搀邱胜翊搀得危危颤颤,一副快支撑不住的反应,杨奇煜叹了口气,拿她没辙地走过去帮忙。
  
“我只希望你将来不会后悔。”一边将邱胜翊手臂扛上肩头,杨奇煜一边说道。
  
映洁一脸笃定地说:“你放心,若将来真出了什么差错,我绝不推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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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将背在背上的竹篓放下,端出煎好的汤药喂邱胜翊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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映洁俯弯下身,贴在意识不清的邱胜翊耳边说道:“还听得到我声音吗?”见他微乎其微地点点头后,映洁才又继续说:“你一定得换地方休养,所以我待会儿会将你搀到山洞外边,然后找个可靠的邻人过来搀你——”
  
听见映洁要找外人来,邱胜翊下意识将头一摇。“不——”
  
“你不要也不行!”这回映洁可由不得他拒绝。捧住邱胜翊烧得烫热的脸庞,逼他一定得正视她说话。“你如果在我的眼睛底下有了什么差错,我会哭的,你听见了么?我会很难过的!”
  
她……涣散的黑瞳调向映洁粉白的脸庞,邱胜翊依稀还想得起她前一回在他面前哭泣的模样,是那样地惹人心怜……不!他在心里告诉自己,无论如何,他定然不能再让她为他掉眼泪。
  
只见邱胜翊眼睛一闭,抿紧的唇办极勉强地吐出一个字:“好。”
  
“太好了。”映洁放松似地吐了句话,然后她随即伸出双肾,半搂半抱地将邱胜翊搀坐起。
  
一股混着淡淡花香的气味钻进邱胜翊鼻间,他认出那是她头发的香味。邱胜翊张开眼觑瞧身旁的她,瞧她搀他搀得气喘吁吁,满脸通红的模样,邱胜翊心底再度浮起疑惑。
  
为什么,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可人儿,会愿意为他做到这种程度?
  
映洁将邱胜翊放至山洞外一棵大树后边,左右来回观察确定如此的确不容易被外人瞧见后,这才拎起裙摆匆匆跑回邱胜翊身边。“在这等我,不可以乱动,知道么?”
  
“去吧。”
  
得到他的回应,只见穿着粗布衣裳的映洁,有如野兔脱逃般,一下就消失在树林深处。
  
邱胜翊闭眼倾听,直到耳朵再也聆听不到映洁快步奔跑的声音,他才蓦地张开双眼。
  
眼前,是他最熟悉的山林——当然这里并非是他的故乡马鞍山,可是邱胜翊可以从风拂过脸颊的温柔,与树林沙沙作响声中感觉得出,这山也同他故乡的山一样,视他为林中的一份子。
  
那是常年身处山林里才有的敏锐,也可以说是天赋——仿佛生长在山里的每棵树,都是他的眼睛,也是他的皮肤,何处有个风吹草动,他闭眼就感觉得到。
  
邱胜翊看向树林深处,像是与人对话似地喃喃问着:“你们觉得我这么做是对的么?”
  
山不说话,但它会以风、以树叶摇晃的姿态,告诉他答案——是的、是的、是的……
  
“是么……”邱胜翊垂眸喃喃说道:“你们也觉得她是个好人……”
  
邱胜翊与山口中的“好人”,这会儿正快速地跑往村子,瞧她跑得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几个好事的妇人们纷纷探出头来问:“怎么回事啊,映洁姑娘?”
  
映洁暂停下脚步,环视着数双好奇的眼睛解释:“是病人,我待会儿有空再跟大家说,啊对了,有谁瞧见杨大哥?”
  
“怎么,王家发生事情了?”
  
“不是不是,是别的病人,我是要请杨大哥帮找搀他回来……”
  
一名方从山里回来的妇人指指后边。“我刚还在梨子园里见到他。”
  
“谢谢。”映洁朝妇人点点头,随即举脚跑向村后的梨子园,找仍在忙着帮梨树剪枝的杨奇煜。
  
杨奇煜远远一见映洁来,便立刻放下手中的利刀,笑逐颜开地看着她。“怎么有空过来?”
  
杨奇煜喜欢映洁,但碍于自个儿母亲的势利眼,杨奇煜迟迟不敢跟映洁表明心迹,至于映洁这边,个性单纯的她压根儿没想到她嘴里唤的“杨大哥”,竟然对她有着超出一般兄妹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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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坐在进村路上大概一里处的大树后边——哎呦!”映洁才刚跟杨奇煜说完邱胜翊所在位置,结果一个不留意,竟然踢着了路旁的树根,摔了个大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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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我们村里的人,而是他病得很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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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奇煜被邱胜翊的模样吓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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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奇煜一见映洁要靠近邱胜翊,连忙拉住她衣袖不让她前进。
  
“你真的要救他?”杨奇煜直觉认为,眼前人不是什么值得救的好东西,他尤其担心,带他回村子,该不会对他们村子造成什么难以收拾的灾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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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当然看见了,但是我不放心让他跟你两人独处。”
  
这就是杨奇煜的记挂,他可没忘记映洁一人独居,要放她这么一个鲜嫩嫩的小姑娘跟这家伙独处,万一出个万一……杨奇煜越想越不妥当。
  
“杨大哥!”映洁气得跺脚。当初会找杨奇煜帮忙,就是以为他不会跟她啰哩啰嗦,结果没想到,他还是跟一般人一样,脑子同样迂腐冬烘。
  
“算了,你不帮忙,我自个儿来!”映洁甩脱杨奇煜手臂走到邱胜翊身边。
  
杨奇煜瞧她搀邱胜翊搀得危危颤颤,一副快支撑不住的反应,杨奇煜叹了口气,拿她没辙地走过去帮忙。
  
“我只希望你将来不会后悔。”一边将邱胜翊手臂扛上肩头,杨奇煜一边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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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杨奇煜,映洁马上转回客房着手照顾邱胜翊。她先喂了他一杯温水,然后才进她房间取来邱胜翊先前穿来的衣裳。
  
昨晚帮他缝改衣服时,她也动手帮他把衣服前面的裂痕补了一下,看起来虽然不甚美观,但总比任他穿着汗湿的衣裳睡觉好些。
  
“我要帮你换件衣裳,所以得先搀你坐起——”
  
这回邱胜翊倒是没其他意见,乖乖照着映洁的指示抬手举脚,只是当她拿着温热的布巾敷在他手脚四肢,邱胜翊像是被吓了一跳似的,倏地张开双眼看她。
  
映洁微微一笑。“是你胸上的伤口还不能碰水,我只好让你手脚泡泡热水,这样活络活络筋骨,赶明儿个你烧应当就能退了。”
  
“从来没有人对我这么好过——”望着映洁忙碌的身影,邱胜翊突然开口说话。“所有人看见我,反应都跟刚才那名男子一样。”
  
一想起杨奇煜的举止反应,映洁不禁愧疚地摇摇头。“杨大哥他刚才的反应的确过分了些,我代他跟你说对不起。”
  
“他是正常,你才是反常。”邱胜翊深深地看了映洁一眼。“一般人见到我,全都是排斥害怕,唯独你敢亲近我。”
  
映洁一愣。“我不是唯一的吧,至少应该还有你爹跟你娘。”
  
邱胜翊摇头。“我一出生就害死了我娘,至于我爹……至少在我在家的那段时间,他也从没看着我笑过一回。”
  
深深埋藏在邱胜翊眼中的那抹失落,引出了映洁满腔的疼惜,她忍不住想伸手碰碰他,可手方抬起,邱胜翊却敏感地将身子侧了一侧,摆明就是不想接受她的抚慰。
  
“别同情我。”他瞪她一眼提醒。
  
映洁瞧一瞧他,只好讪讪地将手收回。
  
两人沉默地望着底下被他弄污的热水,映洁正苦恼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排解屋里的沉闷气氛,刚好,外头传来敲门声。
  
“映洁,你人还在里头么?”
  
是杨奇煜!两人目光一同调向前厅,映洁比比门外,示意她暂且离开一会儿。“你休息吧!”
  
疲累外加受伤,映洁还未迎进杨奇煜,体力不济的邱胜翊早已昏沉沈地张不开眼睛。
  
“我刚走到一半突然想到你的伤口,怎么样,包扎好了没有?”
  
她受伤了?!
  
杨奇煜的话一钻进邱胜翊耳朵,只见他眼皮一颤,勉力想张开沉重的眼皮,想继续撑着把他俩对话听完,怎知下一瞬间,一阵昏眩突然席卷了他全部的神智。
  
“该死的!”
  
嘴中喃喃吐出这三字怒骂之后,邱胜翊终于不敌睡神的魔力,颓然睡去。
  
邱胜翊这一睡,足足睡掉了一天一夜。
  
不用躲躲藏藏地跑去山洞照顾他,的确给映洁更多时间做更多的事情。除了按时喂他喝药,照顾他胸上的伤口之外,她还跑到林里采了不少药草,更拨空又帮他缝了件袍子。这会儿,映洁正在昏黄的烛光下缝纳鞋底,再几针就可以大功告成,可是——
  
“啊……”映洁难掩疲态地打了个呵欠,发觉眼皮子实在已经强撑不住。她摇摇头,动了下身子,然后把未完成的鞋子往针线篮子一搁。
  
入睡之前,她还先走到邱胜翊睡卧的房间探视他情况,确定他脸色正常,呼吸平稳后,这才吹熄了几上的蜡烛,转而走进她的卧房,宽衣上床。
  
黑夜极静,除了间歇响起的虫儿鸣声,再来就是夜枭“呜呜”地低叫。突然之间,邱胜翊像是被吵醒了般,闭合的眼睛蓦地张开。
  
跨下床,凭着极佳的夜视能力,邱胜翊悄然无声地跨出房间门。饥肠辘辘的他在厨房灶上发现一碗粥,也不怕烫,他仰头咕噜一口咽下。
  
抹抹嘴角残渍,邱胜翊转出厨房,来到屋里唯一一扇木门前。门没上闩,邱胜翊手一推人即进到映洁闺房里边,俯低头瞪视她唇畔的那抹浅笑,邱胜翊忍不住伸出手去,以指轻轻挲着她柔嫩的脸庞。
  
好软!
  
指间传来的触感令邱胜翊爱不释手,只是挲了两回后,他突然想起上回他才不过磨了两下,映洁的脸庞便红了半边的情状,他赶忙抽手探视,一确定他没再弄伤了她,他这才暗暗松了口气。
  
坦白说,她还真是漂亮。
  
邱胜翊稀罕地瞧着眼前睡颜,实在没办法想象,这么、这么小的一个身体,竟能够驯服他这么一个庞然大物——自幼时起便被人强行灌输的“恶鬼”名号,让邱胜翊忘记了自个儿也是个会哭会笑的人身肉体,他早已忘了自己是个人,周遭人也不曾把他视为人,直到遇上映洁。
  
眼下情状,大概就是杨奇煜最最挂虑的时刻——身体复原了的邱胜翊,趁夜深人静潜入映洁闺房,表情高深莫测,似乎是想图谋不轨……但错了,此时正蹲在映洁床边的他,脑中全无一丝邪恶企图。能够蹲在旁边观看她睡颜,嗅闻她身上香气,他已经感到无比的满足。
  
蓦地,他抬起头来,朝门外看了一眼。
  
有个奇怪的刮搔声!
  
正打算出门探视,但原本熟睡的映洁却像被惊醒似地坐起身来,吓得邱胜翊突地又蹲低身子。
  
“阿狼,是你么?”
  
回应映洁呼唤的,是一声兽类撒娇的低哼。邱胜翊惊讶地看着映洁爬下床铺,睡眼惺忪地摸索走出房间,不久之后,只见她带着一头有着冰蓝色眼瞳的野狼,脚步踉跄地蹭回房间里.
  
“下回要来找我,记得要早一点,你这样太晚了……”嘴巴呢喃着模糊不清的语句,映洁仰头又睡倒在床上。
  
房间里只剩下野狼与邱胜翊四目相对,一人一兽好似在用眼神探查对方底细,四只眼睛直勾勾地瞪着对方不放。
  
突然野狼喉间发出呜嚎声。
  
“嘘!你小声一点,我刚忘了告诉你,里头房间里有病人,你这样会吓到人家的,知不知道?”
  
睡迷糊的映洁用着跟人说话的语气交代着野狼,只见野狼闷哼一声,蓦地收起全身气焰,乖顺地走来映洁床边卧下。
  
映洁转身在野狼头上拍拍,边打呵欠边看着它微笑。“知道么?你刚的表情跟那位公子好像噢……”
  
谁跟它(他)像了?!
  
一黑一蓝的眼眸在黑暗中相互瞪视对方,邱胜翊不屑地一哼气,没想到野狼竟也跟他一样,从鼻里发出不屑的闷哼。
  
这只臭狼,竟然瞧不起他!邱胜翊恨恨地朝它一指。可是野狼眼皮子却眨也不眨的,睡在映洁床边,好像是藉机在跟邱胜翊炫耀,它与映洁的交情匪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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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样的!邱胜翊倏地从暗处站起身来,他原先还在考虑该不该当夜离开,但这只狼的加入,让他突然改变了主意。
  
要走,也要等明早跟这只臭狼斗过一场再说。
   
『4』第三章

“啊,你醒了!”
  
南下床,映洁便见到昏睡一日夜的邱胜翊精神奕奕地坐在桌边等待。她走到他身边瞧瞧他脸色表情,很开心地发现他身体己无大碍。“肚子一定饿了吧!我这就去准备早膳。”
  
方转身,映洁突然发现一早便不见踪影的阿狼,这会儿竟慢条斯理地跨进门里,然后它身上银毛还黏了不少草屑与灰泥。“你怎么回事?怎么搞得全身脏兮兮的?”
  
邱胜翊瞥了映洁一眼,语气淡淡地道:“我曾听过更多不好听的别称,我家乡的人都叫我‘恶鬼修罗’。”
  
映洁一愣,她几乎可以想象他故乡的人,会用着多恶劣的语气与表情,对他唤出那四个字。
  
“我不要这么叫你。”映洁突然问道:“告诉我你的名字。”
  
邱胜翊瞅着映洁,卧在椅子边的野狼也同样望着她。半晌,才见邱胜翊慢慢地放下手中的碗与筷,从嘴里吐出三个字——
  
“邱胜翊。”
  
这名字,自他离家之后,就没有人再提起过了。有一瞬间,他还以为早忘了自己叫啥了。
  
“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映洁凑近脸,在邱胜翊耳边低声说道:“我叫映洁——唐映洁。不过因为我爹的缘故,他刻意把唐这个姓氏隐去,所以外头人只知道我叫映洁,不知道我的全名。”
  
邱胜翊皱眉。“为什么要告诉我?”
  
映洁甜甜一笑。“因为你让我唤你邱胜翊啊。”
  
邱胜翊难以正视映洁的笑脸,只好匆匆转开头去。他没想到听她唤出自己名字之后,竟会让他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
  
早膳过后,映洁走到邱胜翊房间要帮他更换伤口的绑带,这时杨奇煜竟在上工之前跑来敲门。
  
进门后,杨奇煜看着映洁一脸关切的模样,不由得妒意大发。
  
趁映洁进厨房烧水,杨奇煜尾随在她身后嘀咕道:“既然他烧都退了,应该可以让他离开了吧!”
  
“还不行的。”映洁摇头。“你没瞧他胸上伤口那么大一道,现在就让他走,万一不小心又化脓恶化了怎么办?”
  
“我越想越不对劲,我在怀疑,他该不会是什么凶恶盗贼,偷了人家东西才被人追杀砍了那么一刀。”
  
“不可能。”映洁全然不把杨奇煜的危言耸听搁在心头。“阿狼并不排斥他,从这一点,我就可以确信邱大哥他是个好人。”
  
但杨奇煜却对野狼的判断力抱持怀疑。“那只笨狼懂什么分辨——”
 
阿狼讨厌杨奇煜,先前阿狼负伤暂住在映洁屋子的时候,杨奇煜曾经来访,没想到它一见杨奇煜,便竖起全身银毛,对他不快地低吼着。从那一天起,杨奇煜一听见映洁说起阿狼,他就是一脸不屑。
  
映洁不高兴地瞟了杨奇煜一眼。“别乱叫阿狼笨狼,你污辱它我可是会生气的!”
  
“你就只在乎那些怪人的感觉,我的意见,你就全然不放在眼里。”
  
这下,映洁终于察觉到杨奇煜的不对劲了。“你是怎么了?口气那么冲……”
  
“我是在担心你呐!一个黄花大闺女收留一个男人在屋里,若是让外头邻居们知道了,他们会怎么说你?”
  
“就是病人么,哪还有分什么男的女的!我不跟杨大哥多说了,我有事,要去忙了!”
  
话说完,映洁身一转,一下子便转进前厅,闷声不响地拿起她昨晚未纳完的鞋底缝着。杨奇煜可说自小看着映洁长大,知道她转头不理人的模样,代表她在生气。
  
“希望那家伙真值得你这么对他。”说完这句话,杨奇煜头一甩,也跟着负气离开。
  
直到再也听不见杨奇煜的脚步声,邱胜翊这才从房里走出。“我该走了。”
  
映洁闻声看了邱胜翊一眼。“你别听杨大哥胡说,你尽管住,住到你伤口确定没事了,要走再走。”说完,她手上的鞋子也刚好完工。只见她以剪子修去多余的线头,起身将刚做好的鞋子放在他手上。
  
“我照你鞋底大小做的,试试看,应当合脚才对。”
  
邱胜翊发怔地望着手里的鞋,心头百味杂陈,她对他如此温柔——他,该如何回报?
  
映洁从药柜子里取了几味药草,放进手里的箩筐,拾掇好后,只见她转头看着邱胜翊微笑。“来吧!”
  
她已得到邱胜翊全部的信任,她一说走,他便毫不犹豫举步跟随。
  
她带他进与厨房相邻的小土间,这儿是映洁平时盥洗的地方,这会儿用来泡浴的木桶子里头已装了半桶热水。
  
映洁将箩筐里的药草全往桶里一倒,随后拿了一旁的木杓,探头使劲搅了一搅。
  
小土间被水气蒸得烫热,瞧映洁额上挂了汗珠的模样,邱胜翊忍不住伸出手握住木杓柄。“我来。”
  
映洁回头瞟了他一眼,然后皱起眉头将他手推离开。“这怎么可以,你是病人耶!去去——”边说话,映洁边扶着邱胜翊来到一旁椅子上,一脸深怕弄伤他的小心翼翼。“你先坐下休息,我马上就好。”
  
瞧她恍若对待什么易碎物似的反应,邱胜翊心想,若被她知晓方才透早,他才跟她的“阿狼”到外头狠狠打上一架,不知她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刚我丢进去的药材,是我爹的独门疗伤秘方,用它泡澡,你的伤很快就会好。”
  
盯着映洁奋力搅水的背影,邱胜翊突然插话。“泡完了之后,我就走。”
  
映洁倏地停下手里的动作,转过身来看着他问:“你打定主意了?”
  
邱胜翊瞅着她热汗涔涔的小脸,头微微一点。“你为我做的够多了,我不能再麻烦你。”
  
邱胜翊知道杨奇煜的话是对的,他只是过客,伤好之后随时能拍拍屁股走人,但映洁,她却得背负着旁人质疑的目光,继续在这儿生活。
  
邱胜翊自认不体贴温柔,但这点将心比心,他仍掏抓得出来。
  
映洁垂下头拧捏着衣袖,沉默半晌,才见她瘪着小嘴低声说话:“照顾你,我一点也不觉得麻烦。相反的,我还很喜欢这种家里多了个人的感觉,自我爹离开之后,我就不再有机会与人共住了。”
  
话一出口,映洁才突然惊觉自个儿的说法,早已逾越了医者与病人的情谊。映洁偷瞟了邱胜翊一眼,不意竟撞见他若有所思的黑瞳,不由得一窘。
  
“我……我再去厨房拎桶热水来。”映洁找了个理由匆匆走避,将邱胜翊的目光甩脱在自己身后。来到厨房,她一颗心犹怦怦直跳。她是怎么了,刚才怎么会说出那么逾矩的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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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她口气,她分明就是在叫他留下,不要走么!
  
邱胜翊少与人交往,对于言语的敏感度自然不及映洁,但他可以从她眼神姿态,读出她隐在话语间的不舍之情。她不希望他离开,而且不全是因为他身上伤口未愈——这意谓着什么?
  
思索起这问题,邱胜翊浑身血脉暴冲,几乎抑不住想狂奔过去紧紧搂抱她的冲动——但一丝丝理智蓦地将他双脚钉在原处。万一,万一只是他会错意呢?
  
隔着薄薄土墙,两颗对情爱尚懵懂的心,正在各自的心窝处狂乱地跃着,不知该如何是好。映洁是未出阁的姑娘家,本就对感情欲望少了那么几分认识,她只知道自己舍不得邱胜翊离开,但至于为什么舍不得——那微妙的因素,就不是她能理得清的。
  
揣着心事舀着热水,一个不小心,映洁小手被锐利的土灶割出一道血痕。“哎呦!”她忍不住丢下水瓢发出低呼。还来不及检查手里伤口,邱胜翊早已闻声出来。
  
“我看看。”
  
邱胜翊走路悄然无声,映洁一意识到他出现,她手早已落入他的大掌里。映洁红着脸望着自己的手被他握着,自年幼便肩负起整持家里的重责大任,映洁从不觉得自己柔弱纤细,可是这会儿看着她手被他握着,“柔弱纤细”这四个字便一下从她脑中闪现出来。
  
他明明是个病人,可是走路模样、眼神举止,看起来,却是那么可靠、沉稳——脑中思绪还没有想完,邱胜翊突然做了一个令映洁吓到发傻的举动。
  
他伸出舌尖,轻柔地舔舐着她的伤口。红痕自右手背中浅浅弯至右腕,邱胜翊也跟着细细舔过。
  
那温软湿润的舌尖滑过肌肤的触感,顿时教映洁整个背脊陡地缩紧。邱胜翊舔过之后又详视了半晌,确定血已不再淌出,他这才满意地看着她微笑。
  
“没事了。”
  
邱胜翊手一松开,映洁随即将自个儿手掌抽回.被他舌头舔过的异样触感还残留在她手背上,一想起刚才画面,她便觉得呼吸不顺,脸颊臊热,像是发了热病般,心跳好急。
  
“谢谢……”
  
唯恐会被他瞧出她的奇怪表情,映洁不敢抬头与邱胜翊四眼相对,只得匆匆拎起水桶,闷着头往土间里钻。
  
映洁已经逃得奇快,但显然还不够快;与她相错的瞬间,邱胜翊瞧见了她颊边那抹红艳。仔细一想后才发现,他刚好像做了一件太过亲匿的举动。
  
邱胜翊挲一挲唇角,好似在回味方才轻触映洁肌肤的触感。只见他傻傻笑了一会儿后,才慢条斯理地朝土间走去。
  
邱胜翊一进来,映洁便忙站定身说话:“那个,你身上的伤……我的意思是,需要帮忙么?”
  
邱胜翊直觉想说不,不过一想到两人方才的接触,他突然改变主意。“就麻烦你了。”
  
映洁仍旧不敢看他地将头一点。“那……你先宽衣坐在桶子里面,好了我再进来帮你洗头。”
  
话说完,她随即离开土间。
  
映洁的手,是天堂,也是地狱。伤口以下全浸在热水中的邱胜翊半闭着眼,咬牙忍受映洁在他头上细搓慢揉的动作。不是因为痛,而是因为太舒服。
  
映洁拿着她平时用来洗沐的果实帮邱胜翊洗头,这会儿被热气一蒸,与她身上相同的气味便全然充斥在土间里。邱胜翊只庆幸自个儿正坐在黑墨墨的水中,映洁无法自高处瞧见他身体的反应,否则,她一定会被吓着。
  
想要她!
  
邱胜翊藏在水里面的双手正紧紧交握,藉以克制自己起身扑上映洁的欲望。他答应过,绝不勉强做她不想做的事,他不想再惹她哭泣。可这个承诺,却害得自个儿落入悲惨地狱,且还翻身不得。
  
映洁全然不知手底下人的内心纠葛,她只是面露着迷,痴痴望着邱胜翊双眼闭起的俊脸。
  
邱胜翊脸孔俊逸,但这会儿说的俊,可不是面如冠玉、斯文儒雅那种小格局的好看,而是望见野豹那般鸷猛气势,令人望之慑服。他有着浓浓的眉毛,方整的下颚,厚薄适中的嘴唇,还有着光滑的黝黑肌肤……映洁目光落至他贴合在眼眶下缘的长睫,受蛊惑似地忍不住伸手一触。她以为邱胜翊不会发现她那顽皮的举动,毕竟那动作是如此地轻微,可是映洁手才摸上,邱胜翊眼睛便同时间张开。
  
四眼相对,只见一股臊红蓦地染红映洁的脸颊,但不等她抽回手,邱胜翊已然仰起头,握住她手直接将脸凑近她手指。
  
“还要。”
  
映洁像被钉住似的,睁大眼望着邱胜翊陶醉的表情。
  
先是脸颊,然后是鼻间,再来是她方才所渴望的长睫……全凭直觉,邱胜翊半眯着黑瞳注视映洁的表情,他可以从她蓦地变得蒙眬的眼瞳读出她的思绪。她想碰触他,就如同他渴望被她碰触一样。邱胜翊只是依着她内心的呼唤,依样做出回应。
  
窄小安静的土间,加深了那股奇幻、亲匿的感觉——在这瞬间,映洁全然忘记了什么男女之别的道理教诲,她满心满眼只有眼前的他,执着她手,轻挲着他脸颊、下颚。映洁觉得热,觉得口干舌燥,她不太理解为何如此单纯的动作,竟会引出她身体如此奇怪的感受。
  
就像身体突然爬满了蝼蚁似的,一种又痒又麻的感觉。
  
然而邱胜翊却将那感觉说出口,他知道映洁喜欢听他说话。
  
“我喜欢你摸我……”他黑瞳半睁半闭,随着他低语,烫热的呼吸阵阵吹拂过映洁的手心。“我喜欢它在我身上的感觉……从来没人这样碰过我……从来没有。”
  
映洁也想说,她也从来没有这样碰过人——或者该说,她从来没有这么渴望想碰触谁。可是映洁找不到声音,她只能愣愣地望着邱胜翊一张一合的嘴,吐露教她浑身发麻的低语。
  
然后,他突然将她的指吸进他嘴里,像孩子吮得香甜的糖蜜般,以舌卷舐舔吮。
  
映洁浑身的寒毛忍不住全倏起。
  
“我想吃掉你,从手指开始,然后是手臂,头、脸,再来是脚趾……”邱胜翊施加压力朝她指尖轻轻一咬,映洁身体骤地一缩。突然他笑了。“这样一来,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
  
他那句毫无心机的呢喃,恰巧说中映洁的心事,只见她俏脸一红,理智倏地全飞飞飞飞回她脑袋瓜子里,她赶忙将手掌抽回。
  
她心跳得好急,映洁背转过身以手抵着胸口,仿佛她不这么做,心脏就会从心窝处跳出来似的。
  
她得快点离开——念头一闪过,映洁语气急促地说:“头发已经洗干净,我这就去帮你取些干净的布巾,让你擦身体。”
  
映洁像身后有鬼追赶似的,话还没说完,人已消失在土间门外。
  
只留下邱胜翊一人,怅然若失地望着他突然空了的手心。
  
约莫一里之外,杨奇煜平日工作的梨园里,突然跑来三名不速之客。
  
他们正是先前追杀邱胜翊未果的追兵,几人遍寻不着邱胜翊之后便决议分头寻找,三人往前,三人返身折回,实在也是刚巧,他们头个遇上的竟然是杨奇煜。
  
“这位大哥,可否跟你打听一件事——”一名身穿青衫男子扬声唤着杨奇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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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奇煜瞧那人说话语气与模样都属上等人,遂也放下手里镰刀,朝青衫男子点点头。
  
青衫男子大约形容了下邱胜翊的外貌,杨奇煜心中有谱,知道他们这会儿问的,正是映洁收留在家里的“病人”。
  
“请问——那家伙做了什么?”
  
为取信杨奇煜,青衫男子随意胡扯了些谎言,将邱胜翊说成是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而他们“龙山六子”则是见义勇为的英雄。杨奇煜中计上当,即刻带领他们前去逮人。
  
“他人就在里边。”几人隔着相当距离觑看着映洁的小屋。映洁这会儿刚好从屋里拿出被邱胜翊弄湿的布巾,到外头菜园晾着。
  
三人瞧着映洁,一边听着杨奇煜解释邱胜翊与映洁的关系。一听见映洁与邱胜翊两人已共处了两日时间,三人眉宇间不由得闪过一丝阴狠。
  
“现在呢?你们想怎么做?”杨奇煜问。
  
对于杨奇煜这问题,三人直接以行动作答。其中一名男子突然伸手重击杨奇煜脑袋,杨奇煜顿然倒地。
  
“这位姑娘——”
  
听见身后有人叫唤,映洁立即转过身来。她目光扫过眼前三人,不知怎么搞的,她一见他们,心里头个反应竟是畏惧。“有什么事么?”她一脸警戒地问。
  
青衫男子满脸讨好。“姑娘不必紧张,我们师兄弟三人,只是想来跟姑娘要点水喝。”
  
“稍待一会儿。”映洁一转身正要进门取水,青衫男子随即伸手朝她颈脖重重一敲,只见她眼瞳倏地张大,还来不及出声求救,眨眼已软瘫在男子怀中。
  
“进去瞧瞧。”挟着映洁,三人迈进小屋,其中两名还在里头绕上一圈,但却连半个人影也没瞧见。
 
青衫男子惊问:“没人?!这怎么可能!”
  
早在三人进屋前,邱胜翊已然发现有外人脚步声。这会儿他正躲藏在浓密的林梢上俯视三人举动。
  
“二师兄,现在该怎么办?”其中一人问。
  
青衫男子将映洁往椅子上一推,随后找出麻绳,把她拦腰绑缚在椅背上。“帮我拿桶水来。”
  
三人毫不懂得怜香惜玉,其中一人找来盆冷水,哗啦地就泼在映洁身上。“别装死!我问你,你收留在屋子里的野男人呢?他跑到哪去了!”
  
“好痛——”乍被人用力摇醒,映洁意识、感觉还有些模糊,一听三人问话,她蓦地明白了事情的经过——想来,他们就是砍伤胜翊的那几名恶徒。
  
“别发呆,快点回答,那家伙人呢?”
  
“他离开了。”映洁假装合作地答道:“就在你们进门前不久——”
  
“骗子!”青衫男子冷声斥道,随后将他翻找出的衣裳朝映洁脸上一丢,不消看也知道那衣裳是谁的。
  
青衫男子勒住映洁下颚,冷声反问:“你该不会告诉我,那衣裳是你穿的吧!”
  
“信不信由你,总之他就是走了。”映洁一脸无惧地回视他。
  
“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另一名男子边说,边从腰际取来一把短刀,在映洁脸侧又比又划。“老实回答,不然老子就划花你这张漂亮脸蛋,让你一辈子再也没法出门见人。”
  
映洁感觉害伯,不单是森冷的刀背划过肌肤的触感,还有那三人眼中的残酷。他们是说真的,她不吐实,眼前人便会下刀伤她。“我是真的不知道,你们不是也瞧见了么,屋里,真的没有其他人!”
  
“那剑呢?”青衫男子再问。“你救那人进门时,他手里应该有一把剑吧!”
  
“我不知道什么剑。”映洁决定装傻到底。邱胜翊带来的剑,这会儿还放在林间山洞里,她不可能告诉他们山洞位置,当然也得隐瞒剑的存在。“我救他的时候,就只有他一个人,他手上根本没有其他东西。”
  
三人一听,便聚在一块窃窃私语。“该不会找错人了?”
  
“不可能!”青衫男子摇头。“你没听刚那名汉子形容的,一定是他,只是不晓得那家伙把剑藏到哪去——”
  
“这丫头该怎么处理?”手握短刀的师弟瞥了映洁一眼。
  
“哼!要怪,就得怪你当初为什么要救他——”青衫男子阴狠一笑,突然自手里抽出长剑,对准映洁心窝刺去。

   
『5』第四章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门外突然窜进一道黑影,朝青衫男子的手臂一撞。
  
“阿狼!”映洁惊叫出声。
  
阿狼一奔进屋里,毫不犹豫便护立在映洁面前。三人从没见过如此巨大的野狼,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连人带那畜牲一起杀了!”青衫男子一喝,三人同时间起了动作。
  
阿狼是“折枝岭”附近的野狼头头,发狠撕咬的狠劲,十足惊人。只见它伏身朝其中一人的大腿跃去,对方还来不及走避,“啊”地一声,腿上登时少了块肉。
  
“畜牲!竟敢咬人!”青衫男子使剑朝阿狼一挥,阿狼身子一退,然后再往前扑咬,身旁的师弟正要挥剑相助,外头突然传来一声大喝。
  
“出来!”
  
三人一听那声音,不约而同放弃了屋里的阿狼,转身奔出大门。
  
邱胜翊手握“集情剑”,威风凛凛地摆开迎战架势。
  
青衫男子抢先一步,挥出长剑直刺邱胜翊心窝,却被身子一闪避开。
  
虽然身负“恶鬼修罗”的恶名,但邱胜翊从来就不是酷爱杀生的人,就像丛林中的野兽,它们会取猎物性命,但原因绝对不是因为有趣,而是为了延续生命。
  
当邱胜翊迎战恶人的同时,阿狼也正在里头奋力地咬开麻绳。
  
对照里头阿狼愤恨的吼声,外头刀剑相互撞击的声音,显得无比清脆响亮,其中还掺杂着人身被击中的闷哼声。
  
“阿狼拜托你,快一点……”映洁一边催促着阿狼,一边在心里跟菩萨祈求保佑胜翊。她渴望保护他的欲望是如此强烈,以致阿狼一咬松她身上麻绳,她便立即朝外头冲去。
  
这时杨奇煜已然从昏迷状态中醒来,他一见青衫男子正在围攻邱胜翊,便直觉把他后脑上的疼痛,加诸在邱胜翊身上。“大伙儿快来帮忙!这人在故乡杀了不少人,这三名侠客是替天行道——”
  
杨奇煜一吆喝,几名庄稼汉便壮起了胆子,抄起镰刀锄头过去助阵。
  
映洁一见,急忙奔过去阻挡。“不!你们搞错了——”
  
杨奇煜讨厌映洁帮邱胜翊说话,她一朝他奔来,立刻将她推到其他妇人身上。“抓好映洁姑娘!别让她出来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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