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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轉+1次PO完]独恋美公主(翊潔)
王子與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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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1次PO完]独恋美公主(翊潔)

小说简介:

感谢命运冥冥之中巧妙的安排,

奉命迎娶的美公主正是朝思暮想的女子,

他会用耐心和爱心等待她敞开心房,

全心全意保护她让她永远幸福快乐,

相信总会有等到她愿意交心的那一天.

可惜他的坚持换来的竟是她的冷淡疏离,

甚至得到她绝对不能也不会爱上他的答复,

但是他知道她对他并非完全的无动于衷,

他无远弗届的魅力早已悄悄征服了她,

为了摆脱一直困扰着她的复仇意念,

他甘愿放弃拥有的一切与她长相厮守,

不意“事实”比他们以为的残酷无数倍,

唯有终结爱恋才能修正这天大的错误……

[ 本帖最後由 王子與公主 於 2010-12-29 14:52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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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楔子

满天的星斗衬着浓郁的醉人花香,清爽的夜风徐徐穿过安静幽雅的紫竹林,拂动摇曳沙沙。
  
如此清幽雅致的景德宫今夜却弥漫着一股异于以往的紧张气氛。
  
“皇上驾到~~~~”
  
司仪太监扯开喉咙地大喊,却被心急的皇帝摆摆手阻断。他未有二话,头一句便问向上前迎接的宫女:“贤妃如何?”
  
“禀圣上,贤妃娘娘现在……”
  
宫女还没说完,一连串凄厉的哀号便打断了她的回答,吸引了皇帝全部的注意力。
  
“贤妃!”听见爱妃如此煎熬,皇帝心如刀绞。他捞起黄龙衣襬,便焦急地想掀帘入内,探望那艳冠六宫的绝色美人。
  
“皇上,使不得啊!”身旁随侍的太监总管却急忙拦住他。
  
“贯清,你做什么?”皇帝凝眉怒斥。他已经够急的了,还来和他捣乱!当真不要命了吗?
  
“产房乃女人污秽之地,男人进入恐遭晦气,何况皇上您金枝玉叶呢!”太监总管尖声细气地道。
  
“你~~~~唉!”
  
这是古老流传的习俗,皇帝当然不能违背。但他又掩饰不住满腔心急,只得急叹一声,背着手心急如焚地在屋内走来走去。
  
厉皇后手牵着稚龄的小皇子,一进门看到的就是这幕。
  
“皇上?”她没看错吧?这就是那个她夫妻十多年、总是威严镇定的枕边人吗?
  
“皇后!”皇帝看到皇后倒是大喜过望,他急忙拉着她的手。“快快,你是女人,快帮朕到里面看看贤妃如何了。”
  
原来是为了贤妃!皇后的心中有些发酸,但她毕竟是母仪天下的皇后,气度不比一般。她咬了咬牙,还是露出一弯雍容华贵的笑容。
  
“皇上……您这么忧心贤妃,臣妾可难免吃醋了。”她玩笑似地抱怨。
  
皇帝这才惊觉冷落了皇后,“皇后,朕没那个意思,朕只是……只是……嗳,你知道的。”
  
其实见皇帝为了她如此费心解释,皇后的气早消了。她霎时笑靥如花,了解宽慰地拍了拍皇上的手。“是,臣妾都知道。”
  
皇上这才松了一口气,但他又随即想起。“那皇后,你还不帮朕去看看贤妃?”
  
“谨遵圣意。”皇后笑了笑,便要掀帘进去。但就在她纤手触及珠帘时,一串嘹亮的婴儿哭声响彻云霄。皇后楞了楞后,转头便对皇帝灿烂笑道:“皇上,看来不用臣妾代视,您已经可以进去了。”
  
“喔、喔!”皇帝过了两秒才回过神来,他立刻欣喜若狂地如风般刮进了产房。
  
“贤妃!”皇帝第一眼便看到那张瘫躺在床上的绝色雪颜,以及在她身旁丝毫不逊其母的晶莹小脸。“好漂亮的婴儿啊!”他抱起婴儿,情不自禁地赞叹。
  
“皇上,是位美丽的小公主呢!”旁边的侍产女官喜孜孜地禀报。
  
“好、好!”皇帝高兴地频频点头。
  
皇后牵着尚牙牙学语的小皇子进了房门,还没恭喜贤妃呢,小皇子便抢先指着皇帝手中的婴儿哇哇大叫。
  
“宝~~~~宝,有宝~~~~宝!”
  
“翊儿!”贤妃看到她产前寄养在皇后处的儿子,不由得绽开了一抹能教天地失色的绝丽微笑。
  
“娘娘,有宝~~~~宝!”小皇子一见娘亲,立刻摆脱皇后温暖的柔荑,摇摇摆摆地奔向贤妃。
  
“恭喜你了,贤妃。”皇后也不生气,依旧笑得雍容。
  
“皇后娘娘,这些日子观云太子也玉体欠佳,还劳烦您照顾胜翊,臣妾真是……”贤妃已感激得不知该如何表达了。
  
“别这么说,大家都是姊妹。”想起亲儿日渐恶化的病情,皇后心头不禁一黯。但她仍强打起精神,探头望向小公主。
  
不像每个刚出生的婴儿脸都皱成一团,那是张让人眼睛一亮的小脸。皇后不禁惊叹,“哎呀,长得多好啊!就和贤妃一样漂亮。”
  
“可不是。”不过一时半刻,皇帝已把可爱的小公主当成了心中的宝,他得意地将婴儿交给了皇后。“皇后,你也抱抱。”
  
这么漂亮的婴儿,真让人连嫉妒都无由生起!光那么一眼,皇后的心便完全被小公主吸引,她一接过,立刻疼爱异常地逗弄起婴儿。
  
“我也要,我也要!”小皇子不甘大家轮流就是轮不到他,在皇后脚边跳得起劲。
  
“小皇子,你还太小了。”皇后笑得无奈,怕他摔着了宝宝。
  
“有什么关系呢?就让翊儿也抱抱吧。”皇帝却为胜翊解围,让皇后把小公主交给胜翊,自己则保护性地蹲在他们身边。
  
“宝宝!宝宝!”胜翊乐得嚷个不休,婴儿仿佛也呼应似的,咿咿呀呀个不停。
  
皇帝疼爱地望着一双挚爱的儿女,抚着胜翊头顶黑发,柔声道:“翊儿,她是你妹妹喔。”
  
“妹~~~~妹。”胜翊似懂非懂,却马上笑得如阳灿烂。“翊儿喜欢妹妹,好喜欢妹妹。”
  
“翊儿真乖,父皇最疼你了。”皇帝疼得搂过爱儿,在他颊上落下亲吻。
  
同样是儿,皇帝待胜翊就是多了几分无人能及的溺爱。但奇的是,皇后竟一点也不以为意。她笑吟吟地走向前,甚至还从颈上卸下了一条月牙形的项链,挂在小公主的脖子上。
  
“皇后娘娘,使不得啊!”贤妃看到皇后的举动,连忙惶恐谢绝。皇后此般厚遇恩泽,她和小公主都承受不起啊!
  
“不打紧的,就当本宫给小公主的见面礼。”皇后微笑地安抚贤妃,随即也蹲下用手指轻轻摩挲着小公主粉嫩的面颊。
  
“有月~~~~亮~~~~”胜翊瞪着项链叫。
  
“嗯,这是月亮喔。”皇后慈爱地冲着胜翊笑。“这是个会带给人幸福的月亮喔。”
  
她给小公主戴上的是名为“灵犀月牙”的古老宝物,传说中拥有这月牙的人,能够实现一个不可能的心愿。
  
“幸福~~~~”胜翊不懂,傻傻地复诵。
  
“对,幸福。”皇后点点头,望着一双如玉孩儿的眼中满溢着难以言喻的感情。她伸出手温柔地抚摸着小公主和胜翊,心中却同时蓦然地想起了她已病入膏肓、群医无策的爱儿。
  
“是的,我希望你们……”皇后眼眶情不自禁地热了起来。“我希望这宫中的所有人都能得到幸福。”
  
其中,也更包括她那命在旦夕的苦命孩儿。
  
连观云在内,这已是皇后第二度遭逢丧子之痛。皇帝体谅皇后,心头也不由得一酸。他搂住皇后的肩膀,沉痛地安慰道:“会的,婉儿,一定会的。”
  
“皇上……”皇后再也忍不住,哭了出来。
  
皇帝深深地叹气,心中更不停地祈求着上苍。
  
假如这就是对他做错事的报应……那就请报在他的身上,饶过他无辜的孩子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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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一章

御书房内,皇帝高坐在黄布龙椅上,望着手中的书函频频叹气。
  
“皇上,西夏烦扰边防已久,此次主动提出亲善,圣上实应审慎考虑之。”嘉靖公陈建州垂手一旁,神色恭敬地道。
  
“这事朕自然明白。”皇帝愁眉难开,又一次重重叹息。“但和亲这事非同小可,朕又岂能轻易答应呢?”
  
他望着书函上刺目的大夏国王红泥御印,愈想心愈烦,索性一把将书函反盖桌上,眼不见为净。
  
“皇上,有句话臣实在不得不说。这次大夏国王请求嫁女,可以看做向我们大宋乞和的举动。会造成皇上如此困扰,实在出乎臣的意料之外。”
  
“我想国舅是没看清书函所云吧。”皇帝没好气地瞥了一眼嘉靖公~~~~同时也是他专宠的苏贤妃的兄长。“大夏国王固然是请求嫁公主没错,但他也还有其它的要求啊。”
  
嘉靖公在朝中是负责接待外使的职责,西夏使者的书函也是由他转交圣上手中,那封官函他翻来覆去看得都几乎会背了,却哪里有皇上口中其它的要求?
  
陈建州凝眉歪首想了好半天,灵光一闪,他才猛地了悟大叫:“莫非……莫非皇上指的是大夏国王希望皇子亲至西夏迎娶一事吗?”
  
皇帝脸色一僵,虽未正面回答,意思却再明显不过了。
  
“皇上~~~~”陈建州真想大声叹气,为了这样枝微末节的小事毁了两国关系,当真值得吗?
  
皇帝目光一沉,他当然清楚嘉靖公心里的不以为然,但他也有他的理由啊。
  
“国舅,你且看清西夏国王的公主多大年纪?”
  
“豆蔻十八,正是青春芳华的如花之年。”这又哪里不对了?
  
“那么我的皇子中又有谁适龄堪予匹配呢?”皇帝勉强笑了一笑,却一点也轻松不起来。
  
大皇子、二皇子都幼年早夭,现下皇上膝下的皇子也只剩下贤妃所出的胜翊,以及皇后所出的翊橙。陈建州想了一想,秉公回答现实的状况。
  
“翊橙皇子今年才十三,别说娶公主,连大婚都嫌太早。而胜翊皇子今年二十,生得英姿挺拔、玉树临风,若亲至大夏迎亲,也不致怕西夏公主见心不喜而临时反悔。依臣看,胜翊皇子应是最适合的人选了。”
  
“国舅,如此你还不明白朕为何为难吗?”
  
胜翊是他最钟爱的儿子,别说到西夏那么远的地方,连让胜翊出个京他都舍不得啊!
  
陈建州当然了解胜翊对皇上来说意义有多么重大。其实胜翊算是他的外甥,让他到蛮夷之地历险,他也不忍心啊!但此等外交重事又岂能是他一句不忍心就能擅意改变的!
  
“皇上,国事为重啊。”陈建州叹了口气,再次忠告。
  
皇帝心中决断难下,起身背着手在桌旁走来又走去。
  
陈建州的眼光随着皇帝的身影而动,但直到他都快被皇帝给弄昏了,皇帝却始终没有回答他的意思。
  
“皇上……”他开口,想催促皇帝。
  
“朕看朕就不瞒你了吧!”过了好久,皇帝终于吐了口大气,转过身来正眼望着陈建州。“国舅,你最近在朝中有听闻什么流言吗?”
  
“什么流言?”陈建州几乎傻住。
  
“……朕收到密报,听说近来有人预备对胜翊不利。”
  
“什么人如此大胆?”陈建州一听之下非同小可,立刻惊得大叫。
  
“朕不知道。”皇帝摇摇头,脸上有着难以言喻的复杂神色。“但据朕推测,最有可能的人是……”
  
“是谁?”陈建州拉长了耳朵。
  
“是……”皇帝挣扎了一会儿,终于还是为难地开了口,“翊橙。”
  
“怎么可能?翊橙不过才十三岁呀!”
  
“朕也这么想,所以才不肯定。”皇帝厌烦地一甩衣袖,又开始绕圈圈。
  
他何尝愿意怀疑自己的亲生儿子,但是他想来想去,胜翊生性和善开朗,在朝中人缘好是出了名的,现下皇室中以他为长,众人都看好他继承皇位,每当说起他也无不举指称道。若说是这样的朝中有人想害胜翊,他如何也无法相信。
  
但反观宫中,也或许是他对胜翊的宠爱太过了吧,翊橙一直便对胜翊有敌意。再加上算来翊橙才是皇后所出的嫡子,本来最有资格继承皇位的他,现在光环却全都集中在胜翊一个人身上,这样的翊橙会不对胜翊心生怨恨吗?
  
他即使再想对翊橙有信心,也不禁怀疑了。
  
陈建州瞠目结舌了好一阵子,才终于消化了这天惊地动的大惊爆。但他毕竟是国舅,对宫中情势也很了解,马上就会了皇上的思虑。
  
“天哪,真想不到……”翊橙竟然想害胜翊?
  
“你说,现在朕又怎敢让胜翊远赴西夏迎亲呢?”只怕他一刻不见着胜翊,都会担心到睡不能寝、食不下咽。
  
“这……”陈建州的主张至此终于不能再坚持了。
  
这么说来,可真为难了。本来他还以为只是皇上过分的宠爱,没想到竟是攸关胜翊的生命安全。胜翊是他妹妹的儿子,自从小公主出事后,如今更成为了她的唯一支柱,若因他主张让胜翊去迎亲而使胜翊有了差错,他对皇上、贤妃又怎担当得起呢?
  
“还是另找他人吧!胜翊绝对不能去!”皇帝握紧拳头,绝不肯让胜翊身陷险地。
  
“可是皇上……”这样不会惹怒大夏国王吗?
  
陈建州才想提醒,另一道温雅的声音却从他们身后传来,截断了他们的谈话。
  
“父皇,儿臣看不出儿臣不能去的原因。”
  
“翊儿!”皇帝仿被电击似的转身,愕然乍见爱儿。
  
胜翊长身玉立,锦绣织成的月面缎袍穿在他身上,更显器宇不凡、飘逸脱俗。头顶系着象征尊贵身分的紫冠,长长的玉带垂落在他耳际,益发衬得他玉面星眸,俊美不可方物。
  
此刻他白晰俊美的五官上笼罩着一片浩然正气,一步一步正气凛然地步向皇帝。
  
“父皇,请恕儿臣无礼。但父皇若真决意使别人迎亲大夏,那么不但大夏国王会感觉受到轻视而恼羞成怒,儿臣亦会将此视作一种侮辱。”胜翊双目炯炯,认真无比地说道。
  
“翊儿,你在说什么啊?父皇一个字也听不懂。”皇帝干笑着装傻,心下却极怒。是谁把这件事告诉胜翊的?他不是已下禁口令了吗?
  
“父皇,您别恼。”胜翊只消一眼就知皇帝心意。“是孩儿方才过来向父皇请安,无意间听见您与国舅讨论的。”
  
“翊儿,那你~~~~”难道他也听见翊橙要害他的事了?皇帝心中大惊。
  
“父皇,请您让儿臣去吧。”胜翊突然双膝下跪,叩首请求皇上。“和亲一事攸关我大宋西北安全,请您让儿臣亲至大夏迎亲,不辱儿臣身为皇子的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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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翊儿快起!”
  
皇帝焦急地要扶起胜翊,但胜翊却顽固地文风不动。
  
“请父皇成全儿臣!”胜翊又用力地磕了几下头,声声可闻。
  
皇帝的心闻声欲碎,更用力拉他。“翊儿啊!”
  
以胜翊的个性,对于身为皇子的责任,他不但不可能规避,甚至还会抢着做。而他正是最怕这样,所以才不敢让胜翊知道的。
  
“翊儿,快别这样,不是父皇不让你去,而是~~~~”话到一半,皇帝猛然惊觉,戛然住口。
  
他怎么能说呢?难道真的告诉胜翊,他的亲弟弟要害他?
  
“莫非父皇以为翊橙会害我?”相对于皇帝的有口难言,胜翊便显得爽快多了,他坦言开口说道。
  
“翊儿!”皇帝惊喘一声。他果然都听到了!
  
“父皇,恕儿臣直言,但这事恐怕您是太多虑了。”
  
“这……怎么说?”皇帝心跳难平,有些困难地开口。
  
“父皇,您恐怕不了解翊橙的个性,但儿臣却深知翊橙绝不是那种会暗算手足的人。”
  
外人都把他和翊橙的关系想得太险恶了,翊橙是有些不平父皇的偏心,但和他的相处上却也从未有过刻意疏远或排斥。在他看来,翊橙是个好孩子。可是外人却基于一些连他也不清楚的原因,一味地偏爱赞扬他而贬低翊橙。是他连累翊橙受委屈了,又怎能因此怪翊橙性格日益孤僻呢?
  
胜翊每思及此,心总生喟叹。他已很努力地希望大家还给翊橙一个公正的评价,但没想到,时至今日,竟连他眼前最最敬爱的父皇也是那样满眼的不信。
  
“父皇!”胜翊拉住皇帝的手,声音已近恳求。
  
皇帝受不了胜翊这般恳求,语未出,心已软了一半。
  
“朕不知道。”他摇着头,如此难以抉择。
  
“父皇,请您相信儿臣吧。若您派儿臣赴西夏,儿臣保证绝不辱没皇命,必使西夏与宋永结百年之好,两国再无纷争。”
  
胜翊站起,平视皇帝的双眸炯炯如皓星,皇帝被这般清朗的眸光一照,再多的坚持也不禁有如朝阳融冰雪般渐渐地化去了。
  
“这点我从不怀疑。但是……”他回望着胜翊,只剩下最后一点忧心忡忡。“你能保证不辱使命,那么,你能向父皇保证你的自身安全吗?”
  
胜翊是他的爱儿,不管付出的代价会有多大,只要有一点点可能,他就不能让他去涉险。
  
胜翊一听,立刻笑了,那绽在他脸上的笑靥比正午的盛阳还要光辉灿烂。
  
“是的,父皇,这点儿臣绝对可以保证。”他信心满满地飞快回答。
  
他不止是对自己有信心,他对翊橙更有信心!
  
“我不要!”
  
压抑了许久之后,苍白的少女脸庞终于再也忍耐不住满心的激动,迸出她有生以来的第一次反抗。
  
但相对的,冷眸与她对望的人也一如长久以来的专断,冷硬地回道:“这事已经决定好,大国主的官函都已经发出去了,由不得你不要。”
  
“爹!”少女闻言,脸色更加惨白。她不敢置信地摇头,就是怎样也不敢相信她爹竟然丝毫不顾她的感受,就这么一意孤行。
  
从她有记忆开始,爹只要开口对她说话,不是提醒她她娘如何枉死的冤仇,便是逼她勤练武艺,好有一天能为娘报仇雪恨。
  
为娘报仇就是她生命的意义,这是爹从小到大灌输给她的,她也从未对此有过疑问,她甚至愿意耗尽己身所可能的努力去完成这个爹毕生的心愿。
  
可是……她现在真的好疑惑,对爹而言,她究竟算什么?
  
为了替娘复仇,他甚至要她下嫁仇人之子,藉以混近仇人的身边,伺机复仇。也许爹选择这个方法,有他千百种的理由,可是对她来说,却也是千百种的不能忍受。
  
也许大宋皇宫的戒备如龙潭虎穴之险、铜墙铁壁之严,也许她真的学艺不精让爹无法放心,但是一次不成,她可以一试再试,哪怕花上一辈子的工夫,她也会尽力把大宋皇帝的头带回来让爹开心……
  
可爹却为什么非要用这种方法?
  
她是个人,她也想有自己的人生。如果爹真的当她是他的女儿的话,为什么他却从来没有想过这一点?
  
当他吩咐她回房准备一下,跟着大国主回宫的时候,他连一丝思索犹豫的时间都没有。就算她再怎么想一如以往地说服自己,她却再也不得不这么想了~~~~
  
爹究竟爱不爱她?
  
她对爹而言,除了是个为娘报仇的工具以外,究竟还有没有其它的意义?
  
少女的眼泪扑簌簌地滑落,但数步之遥的男子却依旧面无表情,仿佛视若未见。
  
厅旁一直默立的人影也看不下去了,他忍不住开口出声,想为这对僵持的父女提供化解之道。
  
“皇兄,你又何必非这样逼洁儿?报仇的方法也不止这种。”
  
大国主的声音隐含着某种急切,对皇兄的事他其实不敢多说什么,但是这么多年下来,他偶尔上云隐峰,总不忍地对映洁这个侄女兴起深切的怜惜。
  
天真的孩童何辜?眼见那小小的孩童却被逼着背负不共戴天的仇恨,被提前剥夺了属于童年的欢乐,他便觉得于心不忍。
  
身为叔叔的他尚且如此,为何他自小便尊敬的皇兄却永远也不懂呢?
  
“你懂什么!我自有用意。”男子冷哼一声,接着便背过身去。“总之这事没有转圜余地,不管映洁愿意或不愿意,她非这么做不可!”
  
“皇兄!”大国主难以服气,他还想继续为映洁争取,但在一旁的映洁却已经再也受不了了。
  
“反正只要帮娘报了仇,什么都好,什么都不重要了对不对?”连她也不重要!她泪流满面,心痛地大叫。
  
“没错。”男子猛然回身,冷鸷的眼光如利箭狠狠射往她的心胸。“我本来就是这么教你的,难道你还认不清?”
  
映洁身躯一颤,本来还抱有的一丝期待在他无情的话语中完全粉碎。她望着眼前本应是最亲的亲人,心却不禁陷入片刻的冰冷。
  
是啊……她怎么还会认不清?奇异地,她竟开始觉得自己真是可笑。爹从来没有瞒过她,也不是现在才开始对她无情。爹总是这样的,没有温言、没有关怀,记忆中寥寥可数的父女对谈的内容,永远只有报仇、报仇、报仇!
  
她怎么还会认不清她对爹的意义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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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的心里没有她的存在,爹在乎的,除了报仇,还是报仇。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她不再掉泪,反而是脸色苍白地点了点头。如果这就是他要的,那么她便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了。
  
“好。”她握紧拳头,咬牙含泪。“反正只要报了仇就好,什么都无所谓。你要大宋皇帝的头,可以,我这就去拿回来给你!这样你就满意了吧?你就满意了吧?”
  
她愤然吼完,再也不等第二瞬息便转身运起轻功,往云隐峰山下飘然远去。
  
“洁儿!”大国主脸色剧变,冲出大厅想追回她,然而少女的踪影早已杳然。
  
“哎呀!”大国主情急跺脚,气急败坏地奔回大厅,满腔的气便再也控制不了地朝向了他那没心没肺的冷血皇兄。“皇兄,洁儿从小到大受的苦何曾少过,可我却从没听她说过一句埋怨你的话,就算你心里再多怨恨,你难道就不能看在这一点,对她好些吗?”
  
当映洁离开大厅之后,男子浑身冰冷的气息也不再那么锐利,不过在大国主为了映洁对他声讨的同时,他还是免不了那一脸阴郁。
  
“要不要对她好,那是我们父女之间的事,你不觉得未免管得太多了。”他冷冷地瞥了大国主一眼。
  
“我……”大国主本来还有的满腹不甘,在这一眼之下也不由得硬吞回肚里。
  
若不是当年他皇兄的自动让贤,今日这西夏国主的位置可能还轮不到他当,而他皇兄对他的唯一要求却也只是不要干涉他的任何决定和举动。
  
基于此,他便再也没有立场过问皇兄的家务事了。每次想到这点,大国主便不由得黯然垂首叹气。
  
“皇兄,你难道不再多考虑一下吗?”他连声音都充满了挫折,那是想帮也帮不上的遗憾。
  
“何须再考虑。我等了二十年,等的就是这一天!”
  
“皇兄,但你说的不是别人,她……她可是洁儿啊!”大国主的声音满是浓浓不舍。
  
别说洁儿生得如花似玉、惹人怜惜,光是她从小不遗余力地努力,为的只想博得父亲一点欢心,这等孝心到何处去寻找?至少……他为数众多的子女中便没一个有这份心。
  
为何皇兄却总是人在福中不知福?
  
“洁儿又怎般?打小我养她、教她,就是不让她忘了她娘枉死的冤仇。如今复仇的时机终于到来,她能说不去吗?”
  
男子愈说愈激动,大国主望着他皇兄满是仇恨的目光,几乎不知该如何说服他了。
  
“皇兄,可……可我始终认为,上一代的仇恨不应牵连到孩子的身上……”
  
“当然应该!”男子激烈地反驳。“大宋皇帝当年能做出那种泯灭人性的凶行,今日无论受到何种惩罚都是应得的!”
  
“那么洁儿呢?你便忍心让她也受惩罚?皇兄,洁儿是无辜的,她……她是你的女儿啊!”
  
“她当然是我的女儿。”男子眼光犹如冷锋,淡淡扫过大国主,立刻冻住了大国主所有未竟的话。“待这件事结束后,我会亲自带她回云隐峰,从此我们父女再也不过问世事,安安静静度完余生。”
  
男子垂下细长双眸,将大国主不赞同的眼光隔绝在视线之外。
  
其实他何尝不知大国主总怪他对洁儿太严酷,但人非草木,他又孰能无情?这些年来,他想了不少,心底也有着打算。
  
但这毕竟是他和洁儿的家务事,即便是大国主也无权过问。更何况在大仇得报之前,一切都还言之过早了。
  
男子沉思着缓步步出大厅,而大国主的视线紧紧地追着他,后来也不禁跟了出去。
  
两人的眼光相同望向了映洁消失的方向,长久的沉默过后,大国主又禁不住重重忧心,他小心翼翼地询问:“皇兄,你真的就这么让洁儿离开,不追她回来吗?”
  
男子闻言,斜睨了他一眼,蓦然,竟泛出一个令人心寒的奇异微笑,令大国主一时怔住。
  
“放心,她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
  
他笑着说完后,掉头就走。而大国主遥望他的背影,心凉之余,又是连串止不住的叹息。
  
明明是这么个惹人怜爱的孩子……皇兄啊皇兄,你怎忍心?
  
既然复仇就代表了所有的一切,那么方法有何所谓?
  
映洁出了云隐峰,悲愤的心中只想着取回大宋皇帝的首级,便在山下的旅店向店家买了匹骏马,单人飞骑,径往宋夏交界的边关驰去。
  
她疾抽的马鞭没有停过,猛烈的狂风拍击在她细嫩的脸上隐隐作痛。
  
眼泪始终停不住,本来明亮的眸光也不禁被层层水雾所笼罩,模糊得几乎看不见前面的路。
  
可是她仿佛毫不注意这些,她愤然抬袖,狠狠拭去泪痕。
  
爹是如此深爱娘,他只是因为太悲伤娘的逝去,所以才会无心报仇之外的事。
  
她其实可以体谅爹的苦衷,所以她真的不怨爹对她的冷落。
  
一直以来,她总是这么说服自己。但是人的心总是有其极限。她总是耐心等着爹肯对她多一个回眸、多一点关心,但她一等再等,却至今依旧落空的时候,她真的很难再那样安分地乖乖守候。
  
爹心中只有报仇,没有容纳她的空间,那她就帮爹完成他的心愿。当她成功提回狗皇帝头颅的时候,说不定到那时他就会注意到她这个女儿的存在了。
  
映洁心中存着这个期待,鞭策着座下的飞马便不禁更加急了。她加快了奔驰的速度,但是在弯过了一条往边关方向的歧路时,她却不由得不紧扯马缰,制住了坐骑。
  
她眯起大眼,警戒地盯着前方明显不怀好意的脸庞。
  
数匹骏马挡住了本来便不十分宽广的道路,骑上人个个草寇装扮,两只眼睛都直勾勾盯着她猛瞧,那贼溜的目光看得她浑身都不舒服。
  
被这么明显地冒犯,映洁不禁紧蹙双眉,不悦地低斥:“你们做什么?为何挡路?”
  
她一开口,那银铃般的清脆嗓音更让本就被她的美貌迷得七荤八素的马贼们个个口水流了满地。
  
带头的老大更是毫不掩饰,嘿嘿地湿笑满面。
  
想他霸刀纵横祁连山南北二路,抢遍过路商旅,本来以为前一阵子劫到的一批原为进贡给金人豪贵的波斯美女已是天下极品,没想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直到今日才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绝色。
  
这小娘们好啊!胸是胸、腰是腰,更别提那张美得连和尚也该动凡心的俏脸。看来今天该是他大走艳福的日子,先捉了她做压寨夫人,哪怕他总有一天玩腻了,转手再卖一次,只怕也是一等一的天价。
  
“哎哟,别生气嘛。咱们兄弟俩不过想和美人儿做个朋友而已。”
  
霸刀驱马近她,说话还不好好说,咸猪手已不安分地想往她脸上抹去。
  
“放肆!”映洁才不可能让他得逞,手一挥便狠狠打掉那只禄山之爪。“谁要和你们交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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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还挺辣的,够味喔!”霸刀被打了也不生气,还向后大叫,引来同伙哈哈大笑。
  
映洁愠怒,正待发作,正大笑的霸刀却竟趁映洁一时不注意,抓住她的纤手,突然逼近映洁。
  
“小美人儿,别这样嘛。你就看在咱兄弟为你还特地跋山越岭的份上,赏个脸吧。”他涎笑道。
  
从这小娘们步进旅店的那刻起,他们一伙人的眼睛都直了,等小娘们和店主人的交易谈成上了马后,他们才像回过神似的急起直追。这美人儿的脚程还真不是普通的快,非让他们赶抄近路才没让这只天大的肥鸭给飞了。
  
“放手!”映洁脸色剧变,从山上累积的愤怒至此一次爆发,她迅雷不及掩耳地抽出鞍边长剑,劈头便往霸刀挥去。
  
霸刀惊觉急闪,门面却也已闪不了地留下一道血痕。
  
“可恶,敬酒不吃吃罚酒!”霸刀顿时火冒三丈,顾不得怜香惜玉,擒拿手抓向映洁。
  
映洁虽不想和这些人纠缠,却也不再客气,她双腿一夹马肚,单手控制马缰,另一手使动长剑,洒落漫天剑花,直往盗匪群聚处突破而去   

『4』第二章

自从决定了由他迎娶之后,经过一段不算短的筹备期,一行人终于浩浩荡荡出发了。皇帝还是不放心他的安全,不仅加派一中队的禁军充作仪卫,连武威将军的大公子廖威廉都被调派来做他的贴身护卫。
  
虽然同样刚届弱冠,和胜翊的稳重比起来,廖威廉却还像个大孩子一般。
  
“殿下,你说西夏什么东西最出名?”从进入西夏国境的那刻起,廖威廉便不停地盘算着该带什么礼物回去给家人。
  
“你现在烦恼这些未免有点太早。”胜翊实在有点啼笑皆非。“况且你又何必自己花脑筋,等到了兴庆府,西夏国王自会款待,到时,就算你不想要还不成呢。”
  
“哎呀,那可不一样,西夏公主的嫁妆我哪敢碰啊!”廖威廉挤眉弄眼,故作一副惊吓不已的样子,逗得胜翊不禁笑了起来。
  
还好他和廖威廉的交情素来不错,一路远来西夏两人说说笑笑,好歹也不至于无聊。
  
廖威廉抬头望望天色,却看见远远前方有阵阵黄沙尘烟漫天直上,他眉头皱了皱,便倾身对胜翊说:“殿下,前面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好象有人在追赶,咱们是不是应该避一避?”
  
保护皇子是他们此行最大的目的,而胜翊的目的只是在迎娶西夏公主,无论如何,像这等麻烦事最好是能避就避,免得节外生枝。
  
胜翊略略凝眉,仿佛在注意着前方什么东西。
  
廖威廉没有得到响应,不禁又问了一次,“殿下,咱们先往路边树林避一避吧。”
  
胜翊还是没有回答,但是等廖威廉按捺不住要问第三次时,他却像猛然发现什么一般,蓦地睁大眼,不等廖威廉反应过来,他已急夹马肚,一马当先地往前飞驰而去了。
  
可恶,竟然使贱招……
  
映洁强撑着精神,抵御阵阵袭来的昏眩,拚命疾驰骏马,以求逃出生天。
  
普通的草莽盗匪怎是她的对手,但论起手段的卑劣她却不得不认栽。
  
在她将要突破重围的时候,霸刀却冷不防大喝了一声,漫天迷魂散朝她当头洒来,她虽警觉急退,却也不慎被沾到了不少。
 
那强劲的药力几乎是当场发作,她心知不妙,当机立决地掉转马头往边关方向急逃。
  
天旋地转的感觉愈来愈强烈,但她却不敢有片刻的停歇。尽管如此,盗匪们声声狂浪的叫嚣却依旧似乎愈来愈接近。
  
“快追呀!别让到手的肥羊给溜了!”
  
看着与猎物间的距离愈来愈近,他们的情绪亦愈来愈亢奋。
  
“喂,小心别伤了那蹄子的脸蛋,碰坏了老子看你们上哪儿找个绝世美女来赔!”霸刀已志在必得,居后哈哈大笑。
  
映洁一边向前奔,一面慌乱地频频回头确认,那逐渐拉近的距离也让她不由得心惊胆战,在强烈的晕眩和一阵突如其来的颠簸袭击下,映洁抓着马缰的手不慎一松,惊叫之中,她整个人摔下了马背。
  
“老大,到手啦!”在后追赶的马贼们见状,纷纷发出欢呼。
  
映洁滚落地面,连手中的长剑也飞离自己好几丈远。她挣扎着还想向前捡回武器,但是在落马的剧痛和迷魂散的药力双重折腾之下,她摇摇晃晃地往前走了两步,再坚强的意志也终于支撑不住。
  
胜翊策马疾前,眼见的就是她倒地的这一幕,他急勒马缰,俐落地跳下马背,扶起这明显为贼人所害的女孩。
  
“姑娘!姑娘,你没事吧?”胜翊着急地扶起了她,却在她的脸庞映入眼帘的同时,整个人陷入僵楞。
  
这……这是怎样的一张脸?
  
眉如远山黛,唇如丹枫红,鼻腻胜鹅脂……半圆形的长睫如扇轻掩,但他根本毋需思考便能想见在那薄薄的眼睑之后的将会是一双多么美丽的眼睛。
  
即使是自小见惯父皇六宫粉黛的他,在这样一张惊世绝俗的美颜之前也不由得震憾。
  
他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女孩,胜翊怔怔地瞧着映洁的脸,几乎忘了身处何地,但她发出声声细微的呻吟却又在瞬间震醒了他。
  
“救……救我……”
  
映洁想睁开眼睛,却发现连这点力气都使不出来。
  
胜翊这才惊醒,她所处的是多危险的一个状态。
  
正在此时,那伙马贼也陆续赶上,围了上来。
  
“喂,识相的就把女的放开,大爷或许心情一好,还许你一条生路!”
  
霸刀老远看到他的美人被人搂在怀里,老早百儿八万个不爽了,奔近前更是叫嚣不休。
  
胜翊看着这些人,眉头不禁愈蹙愈紧,他瞪着那名为首的马贼,更不由得怒意勃发。
  
“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你们这些人眼中当真没有王法了吗?”
  
胜翊毫不惊慌,一字一句声声铿锵有力。
  
自从他们开始打家劫舍以来,还从未有见到他们这等阵仗尚能如此镇定的人呢!
  
众马贼不禁楞了一下,彼此相望后随即哈哈大笑了起来。
  
“好小子,胆量不错,就是脑子有点问题。”霸刀抚着纠结的髯须,不怀好意地大笑。“你难道不知在这祁连山脚下,本大爷就是王法,王法就是本大爷吗?”
  
“笑话!”胜翊怒啐一声,嗤之以鼻。“此乃西夏国境,自有西夏国主管辖,岂容你区区盗匪作威作福,为非作歹!”
  
“天高皇帝远,有刀便是王!小子,你究竟放人是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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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放!”
  
真是多说无益!胜翊也懒得再与这些人夹缠不清,这姑娘不知是中了他们什么毒,昏迷不醒,还是先救人为要。
  
他不理周遭的虎视眈眈,径自将映洁抱上马背,自己再翻身上马。他掉转马头想回到护卫队中,但他这目中无人的举动已彻底惹火了这群马贼。
  
“想走,没那么容易!”
  
霸刀火大地举起九连环刀便朝胜翊直冲砍去,但胜翊连回首也无,却像背后生了眼睛,轻轻弯身一闪,霸刀的攻击便落了空。
  
“驾!”胜翊根本不将霸刀的攻击当作一回事,轻巧的一扯马缰,座下的灵驹便如飞箭似的往前飞驰而去。
  
从未受过如此的侮辱,霸刀不由得恼羞成怒,回首吼向其它的弟兄:“你们还楞着做啥,还不给老子追呀!”
  
算是他们运气不好,谁不好惹,竟然惹上了大宋皇帝特地为爱子挑选的最精锐部队。
  
“殿下,请问这些人该如何处置?”廖威廉恭敬地拱手询问。
  
胜翊淡淡地瞥了那群个个双手被缚、在地上东倒西歪的马贼。
  
真是难看到了极点!胜翊轻哼了声,实在难掩厌恶。
 
“绑他们到最近的官府去吧。”他随口吩咐,心里不想再和这些人有任何牵连。
 
“是。”廖威廉应声后,随即吩咐身边人去办了。
  
等交代告一段落,他立刻兴致勃勃地凑眼向前,望向胜翊一直抱在怀中的那个女孩。
  
“我这还是有生以来头一遭见到这么漂亮的女人!”廖威廉从瞥见映洁的第一眼后,便停不了他的啧啧称奇。
  
胜翊脾气一向温和,对朋友更是宽容亲切,但不知为何,他此刻竟觉得廖威廉兴致高昂的喳呼比世上最难听的噪音都难以忍受。
  
“够了够了,你能不能安静一点!”
  
他凝眉低斥,怀中女子呻吟了一声,他的心焦便更盛一分。他连忙催使着廖威廉。
  
“快去看看这附近有没有驿馆,我们今日提早歇息。”
  
“是。”
  
再笨的人也知道不该在老虎头上拔毛,何况是廖威廉。他偷偷觑了眼胜翊超乎寻常的焦急表情,暗地里做了个鬼脸,也不得不赶紧去办理皇子殿下的吩咐了。
  
离他们行程预定抵达的地点还有一段满长的距离,当然不可能到处都是豪华舒适的皇家驿馆,但既然皇子有令,也只有在附近的客栈将就将就了。
  
廖威廉用大手笔包下了最近城镇中最好的客栈,胜翊自然住进了最优等的上房。
  
自从进了房门之后,胜翊的眼睛便没离开过床上绝丽的娇颜。廖威廉一直站在旁边,心里想劝胜翊进膳,但一看他凝重的脸色,又一句话也不敢说,只怕又被人嫌吵。
  
好不容易在略迟晚膳时分的左右,那床上的绝世美女终于醒过来了。
  
“姑娘,你醒了!”胜翊松了一口大气,连同廖威廉也松了口大气。
  
映洁的长睫无力地微扬,当眼前又惊又喜的轮廓逐渐清晰时,她先是有些微的疑惑,而后是惊醒的警戒。
  
她抓紧了棉被急往后退,极尽远离胜翊之能事。
  
“你是谁?”她盯着胜翊俊美的脸庞,满怀戒备。
  
“姑娘,别紧张,我不是坏人。”胜翊也不生气,微笑地解释。“那批山贼已让我们的人给送去官府了,往后不会再有机会为恶作乱了。”
  
“……是你救了我?”
  
胜翊没有回答,却微笑地点了点头。
  
映洁听他的话,又盯了他半晌以后,紧锁的眉尖不禁渐渐松开。
  
不知道为什么,光是这么望着他,她便很自然而然地相信了他的话,防备也松了大半。
  
映洁对此感到些许疑惑,但面对着那张比阳光还温暖的微笑,她连疑惑也渐渐淡去,心里只留下一种感觉~~~~
  
仿佛将怀疑这两个字套到他身上,就是种天大的罪过一般。
  
“姑娘,你中了他们的迷魂散,大夫已经为你诊治过了,大致上应已无碍,不过……”他凝视着她的眼眸中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担心。“你还有什么地方不舒服的吗?请不要客气,尽管和我说。”
  
他热诚的目光看得她双颊有些发热,却是怎样也无法对如此坦率的眼神兴起半分厌恶之意。
  
“没有。”映洁略带羞涩地摇摇头。“多谢公子关心。”
  
“嗯,是吗?那就好。”胜翊嘴里说着,可是眼睛却像着了魔似的始终离不开她泛红的娇艳芳颊。
  
他究竟还要看多久?
  
映洁就算再不讨厌他,心中也难免尴尬。
  
她有些为难地转开了脸庞,不知如何应对。
  
她自小随爹隐居云隐峰,除了大国主有时会上山探望他们之外,从未有过其它的男性,更遑论被这么注视了。这让她不禁咬着下唇,微凝双眉,更加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胜翊没有漏看她困扰的表情,心中为之一抽,一时什么也没想,盘旋在心里的话便冲口而出。
  
“姑娘,或许你有什么烦心的事,若你愿意的话,或许可以和我说说,在下虽然不才,但如有帮得上忙的地方,也愿为姑娘尽绵薄之力。”
  
他语气难掩激动,这句话从他看她昏迷中仍不得安宁的模样便一直想到现在。
  
她梦中呻吟不断,若非有什么重大忧心之事,应不致如此。
  
但……那又会是什么呢?
  
胜翊光这么望着她,心中便有种说不出、有点像不可思议却又复杂千倍的滋味。
  
像她这样的女孩,谁都应该花费最大的心力去呵护她、让她开心,究竟会是怎样的事困扰着她?
  
如果可以,他真想帮她解决啊!他深深地觉得,她实在不应有任何和忧愁有关的表情……虽然那依旧美得教人无法置信。
  
映洁闻言,不禁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他说什么?他们见面也不过半个时辰,他竟就想为她分忧解劳,他是天生热心过剩抑或怎般?
  
映洁觉得荒谬想笑,但又是那股不知为何的感觉,在他诚挚的目光注视下,她忽然又觉得这件事一点也不好笑,而是百分之百的认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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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觉得这实在是太奇怪了,莫名所以地摇了摇头,无法解释心中太过奇异的感受。
  
“姑娘?”胜翊试探地询问,但映洁却陷入自己的思索,自始至终没有回答。
  
胜翊以为这便是她不好意思开口的拒绝,不禁失望地叹了口气,终于移开了胶着在她身上的眸光,转眼吩咐廖威廉。
  
“威廉,这位姑娘还没用膳,你帮我拿点食物进来吧。”
  
“是。”廖威廉如蒙大赦,立刻飞快地去了。别说这位美姑娘还没吃,连殿下都陪她一道挨饿,若殿下不开口,他还真不知该怎么办呢!
  
菜肴很快被摆满桌,胜翊体贴地不再逼问她,反而热情地招呼着她一道进食。
  
“对了,还没请问姑娘芳名呢。”他扶她下床,有礼地问。
  
“……姓君。”映洁闷了半天后,好不容易吐出两个字。
  
“君姑娘。”他微笑地说。
  
那灿烂的笑靥却令她的心不禁突地一跳。映洁芳颊一红,不知为何竟不敢再接触他过于明亮的目光,连忙垂下螓首,试图平抚自己过快的心跳。
  
“来,别客气,请用。”胜翊殷勤招呼。
  
他看她好象没什么动到,还以为是不合她胃口。“若不合口的话,看你喜欢什么,我再让厨房多做几道也好。”
  
“不,够了够了,这样……很好。”映洁一惊,连忙制止,却在对上他温暖目光的同时,声音不禁陷入嗫嚅。
  
她望着眼前如小山般堆高的饭碗,上面全是他为她夹的菜,她的心中蓦然涌起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感动。
  
他是谁?不过一个萍水相逢的过路人,待她的好却胜过过去十八年来她所得到的总和。连陌生人之间都能够如此热情相待,为什么本应再亲也不过的父女之间却竟会让人如此心寒?
  
映洁的眼眶突然间红了,她忍不住心中激涌的如潮感触,晶莹的泪珠霎时点点滑出了眼眶。
  
“姑娘!”胜翊大惊,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映洁也大惊,她不知自己怎会在外人面前落泪。但是情绪一上来,却是怎样也无法抑止。她根本没法控制自己的反应,只有惊慌地任自己的呜咽一声大过一声。
  
“姑娘,你没事吧?”
  
胜翊被她突然的眼泪弄得一时手足无措,但看他声声慰问,却只有让她愈哭愈厉害,到后来他再也忍不住满腹激动,冲动地伸出手,一把将她拥进胸前。
  
“好了,别哭了……别哭了……”他低柔地哄她,轻声安慰。
  
直过了好长一段时间,她脸埋在他胸前,抽泣渐渐止息,直到心情逐渐平复后,她才像是想起什么一般,不好意思地离开他的怀抱。
  
“对不起……”她犹带哽咽的声音细如蚊鸣,是羞赧至极。“让你见笑了。”
  
胜翊正经的脸上却一点笑意也没有,只是再认真也不过地炯炯对着她瞧。他温柔地拉起她的手,诚恳至极地道:“虽然我们只是萍水相逢,但相遇即是有缘。如果你愿意信任我,或者你可以试着对我说说,其实我也许帮不上你的忙也不一定,但事情搁在心里总是难过,至少这样你会开心一点的。”
  
面对如此温暖的语气和言词,映洁怔怔地望着他,心旌再也无法抑止地为他动摇了。
  
她从未有过这种感觉,就像光是被他看着,浑身就如同被阳光照着一般前所未有地温暖,而那些纠结在她心底的重重忧愁,也似乎都在此刻全数随风化解了。
  
“我……”她激动之下开了口,眼泪又忍不住掉了出来。“我不知道……我觉得很难过……我已经很努力了,可我不知道为什么……爹好象总是不喜欢我……”
  
慌乱的思绪没有整理,说出的话更是断断续续。她抽抽搭搭了一阵,胜翊其实有听没有懂,但她蓦然抬头,沾着泪光的闪亮莹睫让他的呼吸有瞬间的中断。
 
她情急地拉着他的手让胜翊不禁俊脸微红,但她滑腻的掌心如此诱人,让他也情不自禁地忘了礼教,舍不得撒手了。
  
“你觉得呢?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很讨人厌、不惹人喜欢?是不是?是不是?”她心慌意乱地追问,只是希望能获得来自他的答案。
  
“你怎会这样想呢?”胜翊难掩惊奇。“如果你这样美好的人也会讨人厌、不惹人喜欢,那我觉得世界上再也没有能够让人喜欢的人了。”
  
“真的吗?你真的这样觉得?”她紧张地追问,最怕的是他心肠太好安慰她。
  
她的不信让他有种气恼的感觉。哪怕是一点点,来自她的怀疑是如此地令人难以忍受。
  
“当然是真的!”他情不自禁加大了音量。“你真的好、真的惹人喜欢,要不然我怎会~~~~”他话说到一半猛然惊觉不对,戛然而止。
  
“不然你怎么?”她睁大双眼。
  
不然他怎会一见面便如此异常地喜欢上她?
  
他俊脸微红,浅咳了两声。“总之,我说的是真话便是。”
  
“你真觉得我很好?”她仿佛想确认一般,一问再问。
  
“嗯。”他直视着她,拉住她的手,再肯定不过地点了头。
  
她凝望了他半晌,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被她凝视着的他呼吸也不禁愈来愈急促,身体中有股莫名的骚动让他愈来愈坐立难安。
  
他甚至有点想求她不要这样看着他,因为这样……他会真的很想、很想……亲她。
  
当胜翊开始责怪自己岂可如此心荡神驰时,她蓦然展现的一个绝艳微笑却在瞬间将他的神魂激击到九霄云外去。
  
“谢谢你,我好高兴。”她吸了吸鼻子,泪水后的笑颜更加璀璨,晶丽足以令天下间的花朵尽失色。
  
他再也控制不了自己了,心跳得几乎要蹦破胸膛。他猛然站起,不敢再在她面前多待一刻。
  
他随便丢下了几句要她好好休息之类的话,便近乎落荒而逃地想逃出有她的这个房间。却在他踏出房门的前一剎那,她的问话冻住了他所有的情动。
  
“你……你是什么人?”她情急之中顿然想到,她甚至连他是谁都不知道!
  
“我……”回答的语声竟突然凝窒了,这是他活了二十年间从未发生过的事。胜翊背对着她,心却一点一点地向下沉。
  
静默了好一会儿,他终于再度开口,那声音竟是前所未有的黯然。
  
“我……只不过是个路经西夏的无名商旅,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人物。”
  
映洁转头望着他消失于其后的门扉,心中有着前所未有的感受。
  
虽然只是短短的几句交谈,但她的心境却已和之前大不相同,满腔的悲怨早已消失不见,现在她的心中尽是一片春风般和煦的祥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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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爹对她的冷淡似乎都不再那样难受了。映洁之前对父亲的反弹和冲动都奇迹似的消失不见,其实她不该这般误解爹,说不定如他所说,爹真的有其它的用意也不一定……
  
虽然那方式还是一样地令人难以接受,但是……或许她不该这么冲动,或许她应该平心静气地和爹谈谈,至少能让爹了解她的想法,或者……也让她更了解爹究竟在想些什么。
  
映洁站起了身,觉得自己真不应该不顾爹就这么任性地跑出来,她是该回去吧……应该……
  
“一个路经西夏的商旅……”她反复地在口中喃念。
  
如果是这样,那他一定还会再回来吧!那……又会是什么时候呢?
  
她不由得猜测,更是从来没有过这种这么想再见这个人一面的冲动。 

她还有母仇要报,若这一回去,又不知是何年何月才能再见他一面。她柔肠百转,便是怎样也无法轻易地作出决定,她究竟是该走,或是留下来。
  
但是在她心烦意乱地猛叹好几口气后,她终于逼自己作了决定。
  
还是回去吧!她总不能惹爹生气的。
  
映洁步向窗边,打开了窗扉,却在准备纵身跃落的时候不由得迟疑。
  
但是……留点记忆应当不过分吧!
  
她想了想,便从鬓边取下了一朵珠花钿,她反身走到客房的桌前,将珠花钿放在唇边吻了一吻后,郑重无比地将珠花钿安放在桌子的正中央。
  
相逢即是有缘,如果他们真的有缘的话,那必定会再相逢的吧!希望到那个时候,他还会记得在西凉道上,曾有过她这个人。

映洁心中无声的祝祷,在跃下窗台的前一刻,她再度回首,依依不舍地深深回眸。然后,她含着一笑,轻巧的身影便乘着夜风,无声无息地消失在黑夜之中。

『5』第三章

像是早算好她的行动一般,映洁甚至还没上到云隐峰,大国主的车队便拦截到她。虽然大国主心中也是千百个不愿意,但是他皇兄的命令他也只好遵照,将映洁带回兴庆府的皇宫之中,等待大宋皇子的到来。
  
大国主派了许多人来伺候她,其中也包括了教导她宫廷礼仪的师傅。
  
大国主本来还担心映洁的学习进度会赶不上大宋皇子来的时候,但如今看来只是他多虑了。
  
大国主含笑地望着自前方向他走来的绝代风华,即便是自小生长在宫廷也不过如此吧。
  
“洁儿。”他伸出手自侍女手中接过了这位令人疼惜的侄女。“你在宫里过得还习惯吗?”
  
“嗯,一切都好。”映洁垂下头,快快地回答。
  
大国主见状,不禁又叹口气。“洁儿,你别这样,其实你爹只是没表现出来,但他心里是很爱你的。”
  
映洁扯了扯嘴角。真是这样吗?那他为什么连个解释的机会都不愿给她?
  
映洁心中难受,几乎又要怀疑起爹的用心,但是一张比阳光还要和煦的笑脸却蓦然浮现心头,她种种气苦竟又在瞬间烟消云散了。
  
不,她别再想那些负面的事,她应该要相信这个世界是光明的,她其实并没有那样悲惨,至少……
  
至少她在西凉道上遇见了他,不是吗?
  
想到那个人,映洁的心便满溢甜意,她不禁泛起微笑,觉得自己太奇怪,一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人,她却怎会对他这么严重的思念呢?
  
“洁儿,今天大宋皇子大概就要进宫了,你有些心理准备,届时我再唤你出来与他见个面。”
  
“是。”映洁柔顺地应答。反正木已成舟,她也不想再因她的任性而破坏了爹毕生的心愿。
  
大国主安心地点点头,却又像是还有什么放不下心。
  
“大国主叔叔,你怎么了?”看他踌躇不去,映洁不禁抬眸轻问。
  
大国主像是思量良久,最终还是忍不住满心忧虑。他一把抓住映洁的肩,强烈地叮咛:“洁儿,你与大宋皇子的婚礼只是做做样子,你心里千万别当真,千万……千万不能动了真情,你知道吗?”
  
大国主的激动让映洁连肩骨都隐隐作痛,但她望着大国主认真万分的神色,虽有疑惑,却也不得不答应。
  
“是,我知道了。”
  
她怎可能对那大宋皇子动什么真情呢?先别说他是仇人之子,更何况她的心里……早就有了一个人了。
  
大国主盯着她澄澈的亮瞳半晌,找不出半丝敷衍或作假,他才像是真正松了口气般,放开了她。
  
“那就好、那就好……”大国主点了点头后,便在左右随侍愈见急促的催促之下,转身赶往迎宾厅,准备接见那位终于抵达西夏的尊贵皇子。
  
翌日再进房门,伊人却芳踪已杳,余下的只有一朵安放桌上的珠花钿……
  
胜翊又一次从怀里掏出那朵珠花钿来瞧,精巧打造的银丝枝叶在明亮的阳光下闪闪发亮,随着吹起的阵阵徐风偶尔轻轻地颤动。
  
他瞧着这珠花钿,就好象看到了她含泪露出微笑时,那微颤的晶睫。
  
她到哪里去了呢?除了一钿珠花,她连只字词组都没有留下来。她是趁夜走的吗?她一个女孩子独自在外,会不会又像他刚见到她时那般遇到了危险?
  
胜翊没办法不想她,但每次想她,心就愈烦愈乱。
  
“唉……”他又发出了这段日子以来,第数不清次的叹息。
  
廖威廉实在受不了了,也不管是不是又会挨骂,他还是决定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
  
“殿下,你又在想那个美人啊?”他贼笑兮兮地凑了过去,其实重点在下一个问句。“你是不是喜欢上她了?”
  
“我……”胜翊仿佛被刺穿心底最大的秘密,俊脸倏地通红。“你说什么?我……我才没有呢,怎么可能呢?”他慌张地飞快啐斥。
  
啊啊,看这样子就肯定是有啦。廖威廉的笑意更盛。
  
“殿下,喜欢人家也不是什么坏事,更何况你身为皇子,未来的圣上,三宫六院也势必少不了,你又何必否认。”
  
他不说还好,一说正中他心中的症结。胜翊拳头一紧,就是怎样也无法将廖威廉的话套到那位君姑娘的身上。
  
“你……你别这么说。像她……像她那样的人,总值得人家一生一世用全心全意去对待她、珍爱她的,我……唉,我又哪有资格。”
  
他愈想愈丧气,他可没忘他这次来到西夏的目的还是要迎娶另一个女人。
  
廖威廉这才顿悟,“啊!所以你才隐瞒自己的身分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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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觉得奇怪,干嘛还要编个捞什子商旅身分呢?
  
胜翊心一惊,眼睛瞪大。“威廉,你在房外偷听!”
  
“呃……”廖威廉一僵,没想到自己竟笨到露出马脚。他望着胜翊眼看就要发怒的脸色,心中大大叫糟。
  
“欢迎欢迎,三皇子殿下来到西夏,久失远迎,真是朕的罪过,请三皇子恕罪呀!”
  
大国主一跨进宫殿便热情地招呼,正好拯救了廖威廉。
  
“岂敢。”胜翊正色回礼,转瞬间便回复到一个大国皇子应该有的身分和气度。“有劳大国主陛下,还是胜翊失礼了。”
  
“欸,不失礼不失礼。”大国主摆手哈哈大笑,也不多浪费时间,直接进入了正题。“诚如朕信函上所说,希望与贵国有着更亲密的联系,如今贵国陛下肯遣三皇子前来,想必也是同意了。”
  
“我父皇一向希望与邻近各国友好,大国主肯赏光,这是我大宋的荣幸。”
  
“哈哈哈,既然如此,那正是天作之合。”大国主顿了一顿,“其实本来也毋需劳动到三皇子,但我这准备联姻的侄女却是美如天仙,身为皇叔我总不安心随便送她出门,所以……”
  
原来还要先看看女婿如何再决定!胜翊无奈一笑,却没漏听另一个不寻常的语词。“侄女?”
  
“皇子别误会,这位侄女是我皇兄的女儿,生得犹如天仙下凡,就算找遍我大夏国,也再找不出比她更美的人了。”大国主急忙解释,怕胜翊以为他藏私,随意找民女充数。
  
胜翊哪里不懂,却只是淡淡苦笑。
  
或许大国主说的是真的也不一定,但是他却太过直觉地认定,这世间再不会有人比“她”还美了。
  
大国主转头望向通往偏厅的方向,觉得也该是时机了。“请映洁公主出来吧!”
  
不多时,通往偏厅的帘后响起一连串的珠玉脆响,随着竹帘缓缓地卷起,从后走出了一位美绝尘烟的绝代佳人。
  
映洁心情沉重,每走一步,心便沉一些。但当她步至对方面前时,眼一抬,瞬间整个人都僵住了。
  
她惊诧地瞪大双眸。怎么会是他?
  
当胜翊意兴阑珊地起身,准备和联姻对象行见面礼时,和她的反应如出一辙。
  
这熟悉的杏眼黛眉还会有谁?不正是他朝思暮想的那个人吗?
  
狂喜漫天袭地地向他卷来,他一双眼牢牢盯着眼前那张世不二出的绝丽娇颜,不敢相信上天竟真会如此厚遇他。
  
大国主正待介绍,却见两人僵楞的奇特反应。“洁儿,你们认识?”
  
映洁脸色惨白,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她不知道老天是在玩什么把戏,但为什么要这样安排,大宋皇子、她仇人的儿子……
  
但却为什么……为什么偏偏要是他呢?
  
她不由自主地颤抖了起来,昏然之间,已浑然顿失方寸。
  
“洁儿?”大国主又问了一次,但映洁还是紧咬着下唇,簌簌不休,就是不知该怎样对大国主说。
  
胜翊却见不得她一点为难的样貌,立刻开口替她解围。
  
“也没什么,之前曾见过一面。”他好意为她隐瞒出宫一事,想她可能会有什么难言的苦衷。
  
“是吗?”大国主还是觉得有些奇怪,但胜翊却已对他提出要求。
  
“不好意思,大国主陛下,是否能让我们单独说几句话?”他望着她惨白的容颜,心疼得都快凝了。他想问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又怕大国主在场,她会有所隐瞒。
  
面对这样有礼却坚定的态度,大国主也不知自己能用什么理由拒绝,更何况……他们再过不久就要成亲了。
  
“那好。”他点了点头,还是担心地瞥了眼侄女。“但还是别聊太久。”
  
当大国主离去,也带走了众多随侍,厅内只剩下他们两人。映洁蓦然意识到只剩他们两人独处,身躯猛然一震,她的心太慌太乱,什么也来不及想,直觉只想转身就逃。
  
“君姑娘!”他一惊之下连忙拉住她。“你不认得我了吗?”
  
“我……我……”映洁手腕被他拉着,想逃也逃不掉,望见他灼热的眼神,心头颤抖得更加剧烈了。
  
她怎会不认得他……如果……如果他们真不认得那就好了!映洁真想尖叫,但惨白的樱唇微张,却是抖得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他不了解她心中的百转千回,只是满腔激动地想将他心中所有喜悦说给她知道。
  
他本来还挂念着自己身负的使命,没想到她竟然就是要和他联姻的公主,世间还会有这么巧的事吗?
  
胜翊不禁深深觉得,这便是命运的安排了,是老天注定要他去爱她,把她当成是唯一来珍爱。
  
这也正如了他之前心里不停幻想的事,万事顺遂之下,胜翊的笑容不禁更加灿烂了。
  
“君姑娘,其实……其实我该说抱歉,我对你隐瞒了我的身分,可我……我真没想到你会是西夏的公主,而且还是我要娶的……”
  
胜翊欢喜得都快不知自己在说些什么了。他望着她瞪大眼睛的震愕模样,忽然也觉得自己的模样实在可笑。
  
他住了口,想镇定心中过于激动的起伏,而当他终于整理好情绪的时候,他深吸了口气,从怀中掏出那朵她遗留给他的唯一物事。
  
他眼神痴灼地凝睇在她绝丽的娇颜上,洋溢在俊逸容颜的微笑是全然的喜悦。
  
映洁怔怔望着他的笑容,毫无反应能力地任他将珠花钿簪回自己鬓上。
  
“我一直想,如果能再见到你,我定要这样做。”他语气低回,字里语间全是浓得化不开的缠绵情意。
  
映洁几乎要撑不住了,她身躯抖得几乎无法自持,她不知该说什么,更不知该怎么办。
  
天啊!救救她,谁能来救救她脱离现状?
  
她不要这样,她不要他就是她的仇人啊!
  
映洁心中狂烈吶喊,而大国主正像上天派来的救世主般,适时地步入了迎宾厅。
  
“朕看也差不多了,既然双方都已见过面了,那么今天的目的也算圆满达成。婚前男女不宜见面太久,这样吧,目前婚期暂定旬后,在这之前,还是请三皇子在宫中的迎宾馆稍事休息,静待佳期。”
  
大国主此话一出,竟是准备送客。胜翊满心不舍,还想再和映洁多说两句话,但他才刚刚张口,大国主的手一扬,硬生生地阻断了他和她之间的距离。
  
“三皇子,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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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这么明白的婉拒,他还能如何?胜翊只能闭上嘴,把满腔的话全都吞回了肚里。
  
“那么……我便期待婚期的到来了。”他眼望着映洁,每一个字都是在说给她听。
  
映洁的娇躯剧颤,抬眼望见了他被侍卫请走的背影,他一路走着,还频频向她恋恋回眸。
  
等他的身影消失在迎宾厅外,映洁再也忍不住,脚一软,便整个人瘫在身边的大国主怀中。
  
“洁儿、洁儿……”她抖得像只受惊的小兔,大国主嚷着她的名,心疼不已。
  
“大国主,救救我!救救我!”映洁已无法控制自己,她泪如泉涌地攀住大国主,像是抓着最后一根浮木。“我后悔了,我不想报仇了,你帮我向爹说,请他饶过我这次,不管用什么方法我都会帮他把大宋皇帝的头带回来的!可我不要……我不要……”
  
映洁哭得说不出话来,要她怎么报仇都可以,但她就是不要和他成亲啊!
  
大国主紧抱住她,心里隐约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但这是不行的!绝对不行发生的!
  
他狠狠叹了一口气,更紧拥住了她,心痛万分地道:“洁儿,不是大国主不想帮你,可这件事已至此,成了两国协议的局面,真连大国主叔叔都无能为力了。”
  
映洁一听,哭得更加伤心。“那怎么办?那怎么办?”
  
“洁儿,你记得大国主叔叔和你说过的话吗?”
  
映洁在他怀中点了点头,而大国主伸手抬起了她的下颚,强逼她的眼睛直视着他。
  
“洁儿,你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如大国主叔叔所说,绝对绝对不能爱上他,并且要想尽办法离得他愈远愈好。”大国主再度重申,一再叮咛。“洁儿,你记牢了吗?”
  
映洁望着大国主忧心忡忡的眼眸,六神无主,根本不知该如何反应。但大国主已等不及了,他急忙摇晃着她。
  
“洁儿,快说好,快说你知道了!”要不这样,事情当真会无法收拾了。
  
“……好……我知道了……”映洁虚软无力地恍惚回答,却不知大国主的话她究竟真的听进多少。
  
可大国主却因她这话松了气,他一把将她紧紧拥入怀中,心疼地频频低嚷:“好,这才好,这才是我的乖洁儿、乖洁儿……”
  
不能爱上他,要离他愈远愈好……映洁昏乱的脑中不停回荡着这两句话。她埋首在大国主怀中,眼泪不停奔流,更不受控制地愈淌愈多。
  
她曾经是那样坚定而无疑地答应了大国主,可是现在……
  
她真的办得到吗?
  
她不禁深深怀疑了。
  
距婚期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对现在的胜翊来说,再没有比这更难熬的时光了。
  
胜翊成天坐立难安,好不容易让他等到了婚礼当天。
  
当他身着红衣立于大殿之上,看见远远那道艳红的纤姿沐浴在盛阳下缓缓向他走来时,他几度都要无法控制胸口奔腾的激越。
  
或许是西夏婚俗本就繁复,抑或是她在身边的缘故,胜翊从来没有这种昏头转向、几乎弄不清自己身在何方的感受。
  
他的眼光自始至终从没离开过映洁的身上,就仿佛世界上除了她再没有别人。
  
即便隔着红盖头,映洁还是敏锐地感受到他的视线,藏在袖中的指尖紧得几乎戳进肉里。
  
为什么要这样看她?如果可以,她真想求他,请他不要对她这么好、请他不要爱她!
  
因为她根本没有办法承受这些,她根本没有办法响应他的爱。映洁胸口紧窒,痛楚得随时都要掉泪。她不知道这是谁造成的错误,但为什么偏偏要是他呢?
  
天底下她唯独最不愿他是她的仇人哪!
  
典礼不知在何时已进行完毕,映洁先被送进洞房,等胜翊终于从许多后续的筵席中脱身时,也早过了掌灯时分。
  
爱与恨在她心中激烈地交战,而当房门传来被开启的声响时,映洁藏在宽袍袖套中的纤纤玉手,更是情不自禁地一紧。
  
“映洁?”胜翊微醺地步至她面前,满面洋洋笑意。
  
床上的玉人没动也没说话,胜翊只当她是满心羞怯,不禁更加愉悦地坐到了她身边。他伸手揽上了她纤细的肩头,感觉到他手下娇躯瞬间一僵。
  
“映洁,你很紧张吗?”他对她安抚地微笑,声音中满是柔情蜜意。“啊,其实我也和你一样。不过这是不打紧的,我们已行过了大礼,等过了今夜,我们就是真正的夫妻了。你说夫妻之间,还有什么好紧张的呢?”
  
红盖头微微一颤,底下的佳人依旧没半点声响。
  
胜翊虽没得到响应,但他微微一笑,也不那么在意。
  
他抬起大掌,缓缓掀起那层碍事的红巾,终于看到了那张他一见便再也忘不了的绝代娇颜。
  
雪白粉肌仿佛笼上一层光雾,红唇在烛光下更显娇艳欲滴,水汪汪的瞳眸中似乎藏了无数亮晃晃的星点。这样美丽的她,熏人欲醉,教人销魂。
  
而他,更是彻彻底底地为她所醉。
  
“洁儿……洁儿……”他迷醉地对她呢喃。“你可知我有多庆幸西夏公主就是你吗?你相信吗?其实从第一次见到你,我便再也忘不了你了。”
  
他语气中对她的痴恋和沉迷尽显无遗,映洁一听,眼泪几乎要无法控制地夺眶而出。她急忙撇过头,不敢再接触他那灿亮得教人心慌的眼光。
  
胜翊却不让她逃避,他捧住了她精巧的下颚,温柔地将她的俏脸转向他。
  
“别躲,让我看看你。”虽说是看,他已情难自己吻上了她孅丽精致的眉、眼。“你是多么地美丽……洁儿,我的洁儿……”
  
他痴迷地低喃,而她的身子更用力地一颤。
  
他的怀抱是多么地温暖,而他的吻不仅弥漫在她的眉眼,更侵蕴上了她的心。他迷醉的情话如此动人,引得她心头强烈撼动。映洁浑身剧烈地颤抖,几乎深深陷入他为她所布下的绵密情网。
  
但就在此时,大国主的切切叮咛突然在她耳际强力响起。
  
洁儿,你不能爱上他,绝对绝对不能爱上他!
  
映洁一惊,蓦地整个人清醒。
 
不行!她不能这样!
  
映洁猛地睁开眼睛,为自己方才飘浮的心思吓出一身冷汗。
  
“放开我!你放开我!”她突然激烈地挣扎,而他在毫无预警的状态下,冷不防被她推开了几丈远。
  
“洁儿?”胜翊从浓浓情重中惊醒,竟惊见她满面粉泪。“你怎么了?为什么哭了?”
  
他心疼地想为她擦去泪痕,没想到他才走近一步,便引来她激烈大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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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过来!你不要靠近我!”
  
“洁儿?”胜翊更是惊愕了,他瞪大了眼睛,不了解她为何突然如此激动。
  
“你走开~~~~你走开~~~~”他一头雾水的表情使她更加激动,顿时泪如泉涌,哭着大吼:“我不要看见你!你还不快点走开!”
  
她不要再看见他!她要离他愈远愈好!在他的身边实在太危险,他的一举一动对她都太有影响力。她不能爱上他的呀!她不想也不要爱上他!
  
“洁儿!洁儿!”他见她如此激动,生怕她会伤了自己,连忙不顾她哭喊着要他走开,冲上前去想压住她。“你别这样!我们有话慢慢谈!你别这样!”
  
“我不要~~~~我不要~~~~”可她依旧狂乱,他的体温更加剧了她心头震荡。“你走开!我不要看到你!”
  
“洁儿!”他心急地叫她的名字,但突然,手背上一阵剧痛。“啊!”
  
他反射性地抽回手,竟发现手背上开了一道数吋长的血口。他震惊抬眼,竟看到她手持着一柄尖刀,正坐在床上瑟缩发颤。
  
“洁儿?”
  
他这下是真的胡涂了。他弄不清楚现在的情况,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为何她竟要如此对他?
  
映洁瑟缩着抖个不休,豆大的泪珠拚命往眼眶外直掉。她颤抖着,断断续续地开口,“我叫你……我叫你不要靠近我……一
  
“可是……”胜翊一脸迷惑地望着她。“我是你丈夫啊。”
  
“住口!住口!”她又激动了起来,染上他血的刀尖在半空中下停挥舞。“你不是我丈夫,我才不承认你是我丈夫!”
  
胜翊的身子狠狠一震。
  
为什么?她为什么要这么说?难道……她真的那样讨厌他吗?
  
这样的想法让他的胸口仿佛被狠狠刺了一刀,霎时竟痛得他无法思考。
  
他傻傻地僵在当场,而他饱受伤害的眼神让她更泣不成声。
  
她伏在锦绣织成的软杨上,几近崩溃地向他哀求:“我求求你,你走吧!别再让我看见你,求求你,你走吧!”
  
她的一泣一声都像千斤重石般向他砸来,沉重得让他几乎站不稳。
  
他唇齿动了一动,像是还想讲些什么话,可是她哀切的恳求又传来。
  
“求求你!你走吧!”
  
他再不知能说些什么了,他痴缠地望着她,脚步向后微微一退。他还想留连,但她一声声哀泣像是刀雨朝他落下,而这让他再也承受不住。
  
他蓦然狠狠撇过头,硬生生扯断了对她留恋的视线,转身一脚踢开了房门,急拔双腿,便冲进了门外融融黑夜之中。
  
映洁泪眼迷蒙地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眼前,像是松了一口气,又像是心中突生空虚。她虚软地倒在床榻上,泪水更加汹涌地如潮涌出。
  
她微微侧身,任锦绣被榻承接了她滚滚直下的热泪。她睁着空洞的大眼,望见了被套上绣着的交颈鸳鸯。
  
手里金鹧鸪,胸前绣凤凰。
  
偷眼暗形相,不如从嫁与,作鸳鸯。
  
蓦然想起了以前曾读过的一首小令,但她想着想着却不禁更悲凉地笑了起来。
  
作鸳鸯……作鸳鸯……
  
她痴痴地笑,望着那从袖套中滑出的刀鞘,泪水更加凄迷地模糊了她所有视线。
  
痛楚紧紧揪着她的心,大红锦被狠狠刺痛了她的眼,她索性闭上眼睛。
  
未来会是如何,她丝毫无法掌握,但可悲的是,她竟太清楚地知道~~~~

不管未来将如何发展,在他们之间,却已是再无可能作鸳鸯了啊!   

『6』第四章

映洁倒在鸳鸯锦被上,哭累便昏昏沉沉地睡去了。等到她再度醒来,已经是隔日的上午了。
  
早晨灿眼的阳光射进薄纱制成的幕幔,映洁有些难受地眨了眨眼,等到睡意渐渐从她昏茫的神智中退去,她才猛然惊醒。
  
她惊吓地瞬间坐起身,大眼环顾四周,发现没有半个人在她身边,她才松了一口气。
  
仿佛是听见房中有了动静,房门上传来微微的声响。
  
“公主,您起身了吗?”
  
“嗯。”映洁低头看着身上整齐的新娘衣饰,不禁苦笑,“进来吧。”这身衣服反正由侍女们帮她穿,脱也由她们代劳吧。
  
“是。”恭敬的响应响起,房门悄悄地开启。一个陌生的女子手抱新衣走了进来,竟然不是任何一张她熟悉的面孔。
  
“公主,请由奴婢服侍您更衣吧。”少女恭敬地半蹲。
  
“你是谁?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映洁不禁瞪大了眼睛,望着眼前的陌生人。
  
“奴婢名唤阿离,今后皆由奴婢来服侍公主。”阿离神情似乎有些惊讶。“这是大国主的命令,奴婢以为公主会知道的。”
  
原来是大国主的命令……映洁虽感惊讶,但既然是大国主的意思,她便没有异议了。
  
从小到大,只有在大国主上山探望他们的时候,她才能稍稍体验到什么叫作亲情的温暖。
  
她很信任大国主,相信他作的决定总是为她着想的。
  
“没。”她缓缓摇头。“我什么也不知道。”
  
“那……奴婢可以帮公主更衣了吗?”阿离的脸上有着谨慎和试探。直到映洁缓缓点头,她才似松了口气,俐落地为她更衣。
  
映洁像个娃娃似地任她摆弄,心里却尽想着昨晚的事。
  
他的手没事吧?有没有人替他好好包扎呢?她秀眉紧蹙,不禁开始后悔起自己昨晚的冲动。有话用说的就好了,她何必伤他呢?
  
而且她昨晚还将他赶了出去,这么黑的夜,他能去哪呢?他有地方睡吗?会不会受了寒了?
  
她心乱如麻,翻来覆去想的都是他。
  
等到阿离为她换装完毕,她终于难忍满心焦躁不安,开口询问:“阿离,你知不知道……”
  
但话才刚出口,她便接不下去了。她突然想起此问的荒谬,哪有新娘隔天清早便问人自己的夫婿上哪儿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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