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自改+一次po完] 花緣記事簿2 - 抹情茉莉 (筱傑) - 我愛黑澀會 | 棒棒堂 [结局小说] - 黑澀會.我愛黑澀會| 棒棒堂小说区 - 我愛黑澀會 | 模範棒棒堂 ♂ 超級後援會 - Powered by Discu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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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轉+自改+一次po完] 花緣記事簿2 - 抹情茉莉 (筱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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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自改+一次po完] 花緣記事簿2 - 抹情茉莉 (筱傑)

作者:寄秋

花緣記事簿1 - 紫苑花開 (鬼王) http://stephylove.com/viewthread.php?tid=69132&extra=page%3D1&page=1
花緣記事簿2 - 抹情茉莉 (筱傑)
花緣記事簿3 - 風中玫瑰 (犬牙) (未po)
花緣記事簿4 - 奪情霍香薊 (蠻馬) (未po)
花緣記事簿5 - 憐心清蓮 (本薰) (未po)


他不只愛喝茉莉花茶,更想……吃了她這朵小茉莉!
奈何她患有畏男症,害他偽裝斯文先生多年依然無法近她身。
不行,再拖下去這小白花始終只當他是哥哥
乾脆——誘她喝醉酒來一場"霸王失身記"要她負責
再恢復他狂狷的真面目,準備重新獵取她的一切……
可怎麼他才剛展開親密的TOUCH,她就驚懼的大喊: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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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曾經,在某所私立女子中學,有五個來自不同家庭的女孩在此相聚,她們歡笑,哭泣,用青春洋灑一篇美麗年少,結成情同姐妹的莫逆之交。

更巧合的是,她們的名字皆以花命之,因此五位美麗、出色的女孩特別引起外校男學生注目,所以封她們為花中五仙。

吳鬼鬼:紫苑的花語是反省、追思。
她是個聰明、冷靜,外冷內熱的女子,對家人十分照顧,有兩位弟弟,父母俱在,目前是某家族企業的跨國總裁。

邱小蠻:邱小蠻的花語是信賴,相信能得到答覆。
她是個優雅、恬靜,追求享受的知性美女,個性矛盾、反覆,是企業家之女。目前是紅透半邊天的影視紅星,更是唱片界的天后人物。

周大牙:大牙的花語是愛和艷情。
她艷麗,嫵媚,高眺,是個相當有自信,大方但有些偏激激的名模特兒,父親是房地產大亨兼議長,她開了間女同性戀酒吧,男賓止步。

張小婕:小婕的花語是膽小、內向。
她溫柔、善良,有些自閉和害怕與男性接近,像朵小張小婕花一樣可人。父亡,母是廣告公司經理,繼父是法官,繼兄是檢察官,而她的職業是輔導員,即是社工。

黃小薰:小薰的花語是心的潔白、幻滅的悲哀。
她高雅而聖潔,總愛甜甜的淡笑,是個成熟、理智的感性女子。祖母十分嚴厲,因此顯得父母無能,將所有希望寄托在她身上,是全美連鎖飯店的負責人。

五名女子,除了吳鬼鬼出身小康之家,其他都是大富人家的女兒,因此一段段美麗的故事因此展開————
         ☆        ☆        ☆
好可怕的惡夢,她才十四歲呀!

張小婕心寒的撫撫手臂上豎立的寒毛,高溫的台北竟令人全身發冷。

該怎麼辦?

好想逃離這場不休的惡夢。

昨夜媽媽出差去,她照往例害怕地落下鎖,並將書桌推來擋住房門,可是…他還是進來了。

"乖,寶貝,來,爸爸摸一下就好,不會痛,很好玩的。"

他那噁心的舌頭就這樣如入無人之境的侵入她的嘴,帶著汗的手心在她才剛發育的胸部揉搓,根本不顧她口中不斷呼喊的請求,喘著氣的身子半壓在她身上。

她真的好怕,昨夜爸爸第一次在她下腹的"那裡"直摸,她想下一次爸爸可能會……

不,她好怕,誰來救救她?她不想和爸爸做那種事,老師說那叫亂倫。

真的夠了,她才十四歲呀!

張小婕仰著頭向天祈禱,眼中有著滾滾淚珠,突然一部來自南部的貨車駛過,一張招生用的傳單隨風飄至眼前,她伸手一接————

私立蘭陵女子中學招生,

以成績優越達八十分者為招生對象,供膳,外縣市學生一律住校,暑期輔導依個人意願,寒暑假宿舍一律開放…

本中學共分國中部及高中部,今年度預定招收學生六百七十名余名,意者請備成績單至本校報名…

被救贖的笑容浮現。

那年,張小婕擺脫了惡夢,成為私立蘭陵女子中學一年級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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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婕花,清清秀秀,小巧潔白,開在無人問的角落邊,幽靜地吐露淡香,如同它純白蕾瓣,幽然不沾一絲塵色。

它不與凡花爭寵,不愛染上人間俗色,就在人們忽視的目光下,悄悄地展露芳華,在風中傳送宜人的清馨。

如同小婕花的張小婕本姓石,自從父亡母改嫁之後,她隨著改為繼父姓氏,有一位大她四歲的繼兄。

"聽說鬼鬼回國了?"

一位敦儒、正直的男子手握當日晚報,溫柔而深情的望著妻子忙碌的身影,嘴角揚著滿足的笑容。

何嫻芝放下初構的草圖回過頭,"是呀!這丫頭是熬出頭了。"

"難怪一向不愛在夜晚外出的小婕,這陣子老是待不住直往外跑。"廖耘生這才明白,

原來傳言屬實。

"孩子長人就該展翅高飛,她太靜了。"她一直很擔心女兒太寡言冷僻。

記得小婕小時候很活潑,見人總是笑瞇瞇地不怕生,拉著人們的大手鬧著要糖吃,像個陽光下的小天使,笑聲迥繞在四周。

可是自從幼稚園大班畢業升上國小一年級,小婕的笑容便逐漸減少,她和前夫都忙於工作,不太注意小女兒心態上的轉變。

十四年前前夫在颱風夜失足墜樓撞到雕像而亡,看到女兒雙眼空洞無神地緊緊窩在鬼鬼身旁,她才知自己是個多失職的母親。

放任女兒一個人無助地面對父親死亡的殘酷畫面。內疚所造成的隔閡已來不及挽回。

她只能眼睜睜讓女兒的沉默成慣性。

即使小婕已是青少年輔導的一員,但那份羞澀及怯意,限制了她面對面的開導場面,頂多在勵馨文教基金會內擔任內勤工作,接觸的對象大都是受近親侵害的未成年少女。

"兒孫自有兒孫福,小婕是保守些,但你別太操心了。"廖耘生笑著安慰妻子。

"那是因為你沒看過她小時候的模樣,小婕可是活躍得很。"兒是掌中的肉呀!她怎能不操心。

"女孩子嘛!你能期望她野到哪去,小傑不也是悶木頭一根,成天不吭氣。"
父母總有操不完的心。

何嫻芝輕歎了口氣偎進丈夫杯中。"咱們都是外放的父母,怎麼生的兒女盡是水中月?"

"咦?!"他一時意會不過來她的意思。

"永遠撈不著他們的個性,空在一旁打水。"只能看看而已。

廖耘生輕笑地摟著她的腰。"老婆,當年你不也如此,一下子風一下子雨,叫人猜不著。"

他們當年是風靡T大的一對校對,學生會長和校花學妹的戀情多教人稱羨。

可惜他的家人不讚成這段感情,百般出面刁難,甚至自作主張地為他訂下一間婚事,而她為愛寧可與白家兩老反自,堅持要與他在一起。

只是,凡事不能盡如人意。

他大四畢業那年何嫻芝大二,在家族刻意安排的宴會上,廖耘生被下了藥和未婚妻發生關係,並拍下曖昧的照片送給她。

情人間容不下一粒細砂,不管他如何地解釋和悔恨,兩人的感情還是畫下句點。

更意外的意外是,他的未婚妻竟在那一次設計中懷了身孕,在逼不得已的情況下,他犧牲了四年的時間在一段不情願的婚姻裡。

好不容易他用冷漠及絕情擺脫了死心的妻子,準備再用最真誠的心來追求今生唯一愛過的她,可是佳人已羅敷有夫。

他獨身帶著兒子出國七年,回來接受檢察官的考試,在闊別十幾年後,兩人再相見的地方竟是她丈夫陳屍的客廳,教人款吁。

重逢的喜悅使他失了檢察官應有的判斷,即使疑點重重,他的心仍是偏袒她們母女,判定失足墜樓無他殺之嫌結案。

六個月後,她成為他的妻子。

現在的他通過法官檢定,已是高等法院的法官。

何嫻芝揚起一抹笑,"老夫老妻就甭提當年事,這次鬼鬼回國打算定居,不再流浪他鄉。"那孩子真是苦了她。

"鬼鬼丫頭令人印象深刻,若她不休學出國,我這位子可坐得有些心驚。"她那張律師嘴可惜了。他一直這麼覺得。

何嫻芝好笑地睨睨丈夫。"瞧你說的,她不過是詞鋒犀利些,你怕她讓你難看呀!"
"她是天才。"廖耘生心中感慨。"記得她大一下學期我去兼了兩堂課,一本六法全書她倒背如流,還能很'謙虛'地指點我哪一條,哪一例在第幾頁、第幾行呢!"

對於鬼鬼的遭遇,他感到驚訝和遺憾,美麗的女孩總是情路乖舛。

"嗯,鬼鬼的確是人才,棄法律而從商一樣令人刮目相看,現在是曼維斯企業的總裁。"

微訝的廖耘生不禁問,"你是說這次接到的企劃案就是出自她公司?"

"這丫頭可壞心嘍!明著把廣告合約送到我眼前,暗地理順便拖大牙和小蠻下水,真是調皮。"何嫻芝的臉上有淡淡的笑。

"大牙和小蠻?!"他低頭想了一下。"兩個丫頭不是鬧得很不愉快?"
"唉!還不是為了鬼鬼鬧翻了姐妹情,現在禍首回來,咱們小婕的愁眉該開展了。"
不用老是夾在中間為難,顧此失彼。

再則以鬼鬼的開朗相信,應該可以影響女兒沉悶的個性,重拾年少的歡笑。
這是一位做母親的心願。

"老婆,你和鬼鬼比較熟稔,拜託她多點化點化咱們那一雙兒女。"他是看在眼裡無能為力。

這一說,何嫡芝的輕鬆失了跡。"小婕就是不愛和男人往來,小傑似乎也不交女朋友。"

"你糊塗了,我兒子那一顆心早被你女兒擄獲了,十四年前就認定小婕,和我一樣癡情。"

"你喔!為老不尊,一大把年紀還說風花雪月。"她是甜在心坎。

廖耘生深情地吻吻妻子;非常珍惜地讓她的頭枕在自己胸前。"我愛你,芝芝。"

"我也愛你,耘生。"這份愛是上天所賜的恩典,她十分知足。

"希望我們的兒女也能像我們一樣找到一生為伴的知心人。"

"嗯!"她低應一聲,拉下丈夫的頭深吻。

一腳踩在玄關,斯文的廖小傑推推鼻樑上的金邊眼鏡,有些尷尬地收回腳,不好意思打斷客廳裡的恩愛氣氛。

這兩位年近半百的夫妻興致不減年輕人,不時上演一、兩段叫人臉紅的激情戲,絲毫不顧忌他們這些小輩的臉皮薄。

像上一回他為了查一件案子晚歸,聽到廚房有奇怪的呻吟聲,他以為家裡有誰不小心受了傷,心急的扭開一室光明。

結果是他嚴肅的法官父親及嫻靜的美麗繼母在流理台上辦事,全身光溜溜地享受性愛的高潮,無視他張目結舌的拙相。

"真羨慕。"

搖搖頭,廖小傑看看腕上的表,輕聲地放下公事包往外走。

該去接她下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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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天無雲,悶熱的天氣在空調系統下有些涼,偌大的辦公室只剩小貓兩、三只,大部份的社工都外出做家訪或協調,所以顯得冷清。

辦公室的一角有個佔地三十坪的諮詢室,以淺淺的鵝黃色為主色,乳白色的沙發和玻璃圓桌放實在入門處,兩部電腦很巧地擺進另一側。

一眼望去便是最裡面類似和室的茶居,紫檀木舖成高約十來寸的地板,上面冒張實心木桌,散落各式坐墊和抱枕,適合談心。

隱藏式的櫥櫃裡擺了茶具和沖泡咖啡的器皿,旁邊有道小門,拉開是間淡綠色的臥室。

"咳!社工的工作真不是人干的,事多錢少沒功勞,挨罵挨削又帶挨打,我該我哪個專線申訴?"身為社工一員的徐幔幔大吐苦水。

有人二話不說立刻笑答,"一一0。"

"報警有個屁用,警察姍姍來遲,到時一堆廢話,拔一一九叫救護車還比較有保障。"

徐幔幔一臉不屑的揮揮幾張資料卡,似乎曾深受其害地大肆誼染,想吐出口中的怨氣。

"大小姐,你'又'和男朋友嘔氣了,"站在電腦旁等資料的於欣寧好笑地說。

整個基金會的工作人員都知道她有一位在偵二隊上班的警官男友,每回男友出任務無法陪她或臨時取消約會去捉賊時,她都會把警察批評得一無是處。

"去你的,於欣寧,你幹麼又來欺壓我們諮詢室的張小婕,心理輔導室的電腦當機了嗎?"

"呸呸呸!少烏鴉嘴,當機還得了,多少檔案會流失。"真沒天良。

抽了片洋芋片往嘴裡丟,粗線條的徐幔幔用她"生孩子"最佳的大屁股擠掉於欣寧,一手擱在電腦上,另一手把洋芋片盒遞到坐在電腦前的張小婕面前。

"別管她死活了,來片洋芋片解解饞。"

專心的張小婕嚇了一跳,撫憮心口。"幔幔,你知道我膽子小,別突然伸出手。"

"拜託,大白天見鬼嗎?是你我才肯施捨,要是換了旁人……"她用輕忽的眼神一盹"第三者"。

"洋芋片熱量高,我在減肥。"於欣寧故作嫵媚地擺弄她完美的曲線。

"少諷刺,我可在標準體重內。"看了她的表演,徐幔幔沒好氣地失了胃口。

"是呀,標準值內,可是是接近危險上限的標準。"於欣寧有意地瞄瞄她那略顯豐腴的身材。

她故作風騷地挺起胸膛,展現自己的豐滿。"嫉妒就說一聲,我不會嘲笑你'晚熟'。"
於欣寧氣悶地拉了張椅子坐定,她承認自己個子矮了些,連帶影響到身體某器官的發育,看起來像個高中生。

有時她不免羨慕起小婕的天生麗質,兩人都屬於"不老"臉孔,可是人家硬是多了一分飄忽的氣質,像個古典美人。

唉!人比人總是有生不完的悶氣,還是看開些。

"小婕,你把資料印一份給我,我懶得和乳牛媽媽呼吸同一口空氣。"

張小婕淡笑不語地印出資料。

"平板荷包蛋,你想栗我送你兩隻平底鍋嗎?"徐幔幔再度挺起壯觀的上圍。

"你……哼!胸大無腦。"

"不好意思喔!本人可是T大法律系的高材生,年年拿獎學金。"她偏要打破這項無 稽。

基金會內有幾位專屬律師,負責解決一些兒福法、民法、刑法的問題,保障婦幼身心安全的權益,徐幔幔就是其中之一。

"所以說怪事年年有,T大的法學教授一定忘了戴老花眼鏡,以上圍來評成績。"於欣寧惡毒的取笑。

"你……"換徐幔幔氣紅了兩頰。"你是在譭謗,我要告你。"

"來呀!誰怕誰。"於欣寧立刻頂回去。

印表機排列出一行行鉛字,兩人鬥氣的聲音絲毫影響不了正在工作的白榮莉,她柔柔的表情始終沒變。

在一起同事數年,她還是不太容易與人打成一片,沒辦法開杯地交托心事,習慣安靜的窩在角落裡做事,聽旁人的嘻鬧聲。

在這一生中,她真心的知己只有四位,雖然曾有過時間上的裂痕,但是那份真摯千金難換。

尤其現在她們的中心圓回來了。

想起十年來的風風雨雨,一切的辛苦在轉眼間消逝,好像回到原點重新賦予新氣象,不再有分離。

張小婕微微流露出一絲少女般的笑靨。

"咦?!你瞧她笑得多夢幻。"徐慢慢發現了張小婕的異樣。

於欣寧很想敲她一棒。'笨蛋,那叫思春。"

"怪怪的,她不是距青春期已經很————遠了。"徐幔幔故意拉長音引起白萊莉的注意力。

"愛情無年齡之分,人家想念白哥哥嘛!"於欣寧曖昧的輕頂當事人。

回過神的張小婕回以一貫的解釋。"你們老是想偏了,他是我大哥。"

對於男人,她總是抱著戒心。

"偶爾你也看看《謊言技巧一百零八招》那本書,有誰看過那麼'癡情'的大哥?"

騙人沒談過戀愛呀。徐幔幔才不信她的話。

張小婕吶吶的道:"他是擔心我遇上危險,台灣的治安……不是普通的糟糕。"

不然就不會有這個基金會的成立。

翻開報紙一看,哪一天不是刊載著天倫悲劇,短缺的警力難以應付日新月異的犯案手法,光是殺人放火的重刑犯已讓餓們疲於奔命,誰有工夫注意陋巷內的危機,更何況是關上門的凌虐妻女案件。

"聽到了沒,徐奶媽,叫你那口子用心點,別老讓白家大哥一天到晚擔心他心愛的妹妹,不管多忙都早晚接送到底。"於欣寧話中有話的瞥了徐幔幔一眼。

徐幔幔微惱,不去計較。"感情的事不關警察管轄,白檢察官的心思大家有目共睹,根本無處藏。"

"就是有人愛當睜眼瞎子,辜負廖大哥一片深情。"對於廖小傑和張小婕撲朔的感情,於欣寧就是那個被急死的太監。

眼看郎有情,女有藝,偏偏此藝非彼意,硬是牽不起一條姻緣線。

"你們別胡攪了,我們真的是兄妹。"張小婕的臉上佈滿無奈。她有種無力感。

自從發生那件事後,她對男人向來保持距離,唯獨對這位繼兄無能為力,他看似斯文的外表其實很專制,不給她逃脫的機會。

鬼鬼出國這十年間,他自動升格為她的行動機,將她一周內的作息摸得一清二楚,堅持送她上下學及畢業後工作的班表。

儘管檢察官的工作十分忙碌,可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他是全年無休的司機。

即便真的無法準時來接她下班,他也會先打通電話來通知,要她晚一點下班等他。

張小婕不會開車,擠公車又怕和人接觸太多,因此順著他的意,畢竟他是她唯一尚能接受的男人,不會帶給她壓迫性的恐懼感。

"小婕呀小婕,你該去配一副眼鏡,沒有一位大哥會因為下雨而一路直飆向陽明山送傘送衣的。"

於欣寧提及兩年前的一頂聯誼會,一些愛心集團三天兩夜的交流聚會中所發生的事。

"這……"詞窮的小婕只得把一堆印好的資料裁齊遞給她。"工作至上。"

"你喔!又在逃避,小心便宜了楊門女將。"於欣寧提醒她。有人退縮就有人迫不及待。

徐幔幔後知後覺的問道:"你是指公關部門的交際花楊心語?"

"除了她還有誰敢凱覦別人的男人,標準的楊門女將————強悍呀!"

"別在背後議人是非,楊小姐美麗大方,是基金會之花,你們幹麼亂扣不雅的詞彙?"張小婕柔水似的嗓音輕輕揚起。

"她是美得艷麗絕倫,留法的美女博士,可是不能仗著自身的優勢搶人家的哥哥。"
楊心語的家世好,容貌上等,常常藉故和來接張小婕下班的廖小傑攀關係,十次有八次開口邀約,看在於欣寧眼中是過份.

明明人家廖大哥一再冷言相拒,她遼不屈不撓地糾纏不停,有失女子的矜持。
說白一點就是丟盡女人的臉。

展揚企業董事長的掌上明珠又怎麼樣?愛情仍是強求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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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欣寧,快下班了,你還不把資料送去給主任秘書。"張小婕不受嚼舌根,提醒她
公事未了。

"唉!真被你的無知氣死。"一扭臀,她急急忙忙地往外沖。

少了多話的於欣寧,諮詢室恢復平日的寧靜,徐幔幔抽出架子上的檔案。

"小婕,你都三十一歲了,有些事不是視而不見就能粉飾太平,別把這麼好的男人拱手讓人。"

曾經,她迷戀廖小傑的局儻俊偉,並不怕羞地向他吐露愛意,期望能得到他的青睞。

結果,他的一句話打散了她的美夢————

情之深系於小白花。

不用言喻,即使粗心的她也聽得出含意,她將那份愛意壓在心底深處,藉著不斷換男友沖淡這段情,直到遇見她的冤家警官。

"你不懂的,幔幔。"張小婕輕蹙黛眉,天下間大概只有一人懂她。

"是你自個在鑽牛角尖,學心理的都有點蝴蝶心態。"變態!徐幔幔在心中補了句。

張小婕頭疼地撫撫額。"我是青少年兒童福利系畢業,不是心理系。"

"那你總修過心理學吧!"她立刻堵上一句。"廖大哥是個好男人。"

她知道,但……"你不懂,你真的不懂。"

時鐘正巧在這時敲了五響。

張小婕不願赤裸裸地袒露自己,因而乘機避開徐幔幔探索的質疑目光,從容不迫地收拾桌面關上電腦。

道了聲再見,她的心比身體更快飛向外面世界。

她並不知道在不知不覺中,恐懼男人靠近的心理逐漸養成她依賴某個人,習慣接受 無微不至的呵護,沉淪的心仍在安眠期。

只是陰影不散,她走不出自限的黑暗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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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

忍不住歎氣的廖小傑仰望佈滿彩霞的天空,故意放慢腳步往隱密處躲避,假裝聽不到那一聲聲輕柔的呼喊聲,無情地踐踩如茵草皮。"踏雪無痕莫留情,枝頭花笑不回看。

他自認為做得夠冷漠無情,以斷絕胭脂禍,怎麼還有人不死心的固執至此,聽不進拒絕?

"廖大哥,你來接小婕嗎?"

多此一問。"楊小姐。"廖小傑禮貌性的點點頭,有意忽略她微酡的靦靦笑容,不帶表情地取下眼鏡擦拭。

"最近在仁愛路新開了一間唰唰鍋,我請你和小婕去吃麻辣鍋如何?"

"我不吃辣。"

楊心語柳眉微蹙。"我記得上回你曾帶小婕去林森北路那間火鍋店吃過麻辣火鍋。"

"是她愛吃辣,我另外點了別種湯料。"他的語氣十分冷淡。

"那去吃日式料理好了,我先打電話去訂位。"說著她拿起手機撥號。

廖小傑不去制止任由她,無意識地托托鏡架掩飾眼中的精厲。

平心而論,她是比小婕漂亮,纖纖合度的曲線包裹在合身的制服下,完全展現出令人驚艷的線條。

明亮有神的雙眸閃著自信和癡迷,白裡透紅的豐頰微染淡淡虹彩,朱紅色的唇膏描繪完美的唇形,挺直的鼻樑顯現出俏麗。

如此出色的美麗女子愛上任何一個男子都是佳話,可惜他心中早已駐進另一位輕曼身影,容不下此等嬌客。

"廖大哥,七點不算太早吧!把塞車和停車時間算進去,應該差不多七點。"她心中的雀躍在嘴角泛開。

"喔!"他不在意地虛應,眼神盯著基金會大門。

以為她終於打動心上人的石心,楊心語含羞帶怯地挽著他的手,不好意思地半垂下眉。

"吃完飯後我們去世貿看星星,上陽明山欣賞夜景…宵夜去吃港式飲茶,清晨去淡水看日出。"

世貿有星星嗎?!陽明山賞夜景?想偷窺草叢車陣內的春光不成。

不著痕跡的抽回手,廖小傑有些吃不消她的自說自話,她不用睡覺嗎?直接規劃十二個小時不休的娛樂。

"對不起,楊小姐,我進去等小婕好了。"他直接跨大步打算丟下她。

"我帶你去接待室……"

他揚起手拒絕,"我比你熟知基金會的地形。"

"呃,那我陪你等小婕妹妹。"楊心語喜悅的笑容頓了一下,但仍緊跟著他走進接
待室,不放棄一絲和他相伴的機會。

小婕妹妹?!他眼中有抹譏色。"小婕比你大四歲,你的稱謂欠思慮。"

就算是妹妹也是他的,與她何干。

"是嗎?"她故作驚訝。"小婕看起來好像是學生,我當她才二十出頭呢!"

楊心語的企圖心不強,以前交過幾個男朋友,剛回國不到半年,一見到卓爾溫懦的廖小傑,那顆沉寂的心起了波動。

她當然很清楚張小婕的實際年紀,電腦內有員工資料儲存,調出來一閱易如反掌。
也許是太過癡迷而看不清真相,她只當兩人是單純的兄妹關係,一意要拉攏人心,不時送些小東西給她自以為是的"小姑"。

一提及張小婕,廖小傑的臉上場起略帶縱容的笑容。"從我認識她到現在,她一直維持清清淡淡的模樣。"除了短髮留長了。

"你是個好哥哥,小婕是幸福的妹妹。"她笑著倒了杯咖啡給他。

在等候的接待室,他可以清楚地看見進出的人們,不待接下她的咖啡,眼中已出現那抹清麗身影,偉岸的高大身軀候地朝目標走去。

"小婕,下班了。"

張小婕有些彆扭的望著他摟肩的手。"大哥,你的手可不可以……"

"小丫頭害羞了,我可是看著你長大的喲!"廖小傑刻意拉近兩人距離。

"我不習慣人家…碰我。"張小婕說得很委婉,臉上的表情卻非常生硬。

廖小傑擺出溫和假像說道;"我是最疼你的大哥,難道你不信任我?"

"我……"她很想點頭,但是……"我當然信任你。"

她見不得別人受傷的眼神,心軟地僵直著身子。

鼻腔內傳來一股熟悉的男人氣息,她告訴自己這不是爸爸可怕的懷抱,而是在她作惡夢時的溫暖靠山。

一個安全的港灣。

"小婕是全天下最可愛的女孩,是大哥的寶貝。"他親暱的捏捏她的鼻子,有意無
意地拂過她微顫的唇。

其實他最想做的是吻住地害怕的杏口。

他一直不曉得她到底在怕什麼,只能用極慢的步調去沁入她的生活,以蠶食的方法瓦解她的戒心。

光是一個小小的碰觸就花費他三、四年的時間,好在他是耐力十足的男人,有得是毅力逐步收網,將她納入羽翼下。

"大哥————"張小婕快哭出來了,他的身高給她一種窒息感。

"永遠別怕我,我是你的守護神。"廖小傑忍著渴望稍微松手,故作隨意地勾著她的肩。

她定了定神,擠出一抹笑。"我們回家吧!"

兩人旁若無人地走過楊心語的跟前,她舉起拿著咖啡杯的手欲發聲,一只手卻突然拉住她。

"楊博士,我這個案主的先生很難溝通,你給點專業意見吧!"

於欣寧哪會容許這個空降部隊去摘破壞,趕緊找了拗口的托詞拖走楊心語,直到那部寶藍色轎車駛離停車場,她才好心的放手。

做人要適時地發揮"守望相助"。

只是另一人……

惆悵彩雲飛,碧落知幾許,
不見合歡花,空倚相思樹。

她的眼神黯淡無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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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小周末的車面較為擁擠,退休二日使得急於返家的遊子引頸等待,塞滿整個台北市街道。

燦爛的晚霞被蠻橫的夜逼退,北邊天空出現幾顆模糊的小星子,一眨一眨似地向所有夜歸的生命道晚安,遙遠而無私。

車埋流瀉著空靈歌手恩雅的英文歌曲,幽幽緲緲的聲腔彷彿來自天堂的音符,充滿令人醉心的寧靜、祥和,美得像純白雲霧,任人飄飄然。

"大哥,這條不是回家的路。"張小婕雖然緊張,該有的警覺心不減。

廖小傑故作正經的說道:"我要帶你去賣。"

"我?!"她微愕的一怔,接著噗吭輕笑。"我不值錢,你賠定了。"

"你是我的寶貝,一笑無價。"為了貪看她甜美無邪的笑容,他的車差點去舔前一輛小貨車的屁股。

張小婕微赧地收起輕鬆態度。"你老愛開我玩笑,小婕是最不起眼的小花。"

不夠亮麗的花朵才不會引起路人的貪艷擷探,她甘於無顏色。

"我從來就沒喜歡過冶艷的大牙,獨愛那清幽淡香的白色小婕花。"他一語雙意地斜凝著她。

"難怪你愛喝小婕花茶,大牙的香味太濃。"她故意轉開這個話題。

廖小傑不許她逃避的切入,"如果可以,我想吃掉小婕。"

這是真心語。

那年二十歲,他還是法律系的學生,利用暑假的空檔跟在身為檢察官的父親身邊陪同法醫驗屍,第一件遇上的驗屍案件便是她父親。

當時她兩眼無神地死命抓緊一位沉靜的少女,紅腫的眼眶滴不出淚,唇瓣失去血色只剩一片慘白。

她嚇壞了.

就是那一抹憐惜種下了情根,他幾乎移不開視線想推開那位全心護著她的少女,用自己結實的臂膀緊緊鎖住她,不讓外面的風雨傷她一絲一毫。在她守靈那幾日,他總是找齊了各種可笑的藉口去親近她,只可惜她的心只信任那個寸步不離的少女。

喪禮過後,她隨那位少女回到學校成為高一新生,他以為這將是一段無疾而終的心動而已。

誰知老天待他不薄,借由雙方父母的聯姻,又將她送回他身邊。

因此,他知道那一臉正氣的少女叫吳鬼鬼,是張小婕最好的朋友,並在往後少得可憐的相聚認識她其他三位好友————熱情的大牙,淡雅的小蠻,恬靜的小薰。

"呵呵呵!你當真了?小心搓紅的指頭我會心疼。"廖小傑握住她泛紅、顫動的手。
張小婕微微一駭,強裝鎮靜要抽回手。"大哥,你在開車。"

"你是在怕我還是怕你自己?"他等得太久了,不想因某人的歸國而放手。

"你明知道我有畏男症,何必……為難我。"泫淚欲滴的張小婕抿著唇調開頭。
她兩者皆怕。

怕他的親近、怕自己的污穢、怕會無能為力的愛上他,她的兩手沾了洗不掉的血腥呀!

"傻丫頭,那是心理作用。"廖小傑用食指輕劃她的手背。"你可以畏懼所有的男人,但不包括我。"

"你不是男人嗎?"她委屈的嘛著嘴,像個被寵壞的孩子。

"你忘了,我是大哥。"他最想做的一件事就是吻遍這朵小白花。

可是他不想前功盡棄,把她嚇得縮卷花蕾不再吐香。

"大哥也是男人,我不認為有什麼差別。"張小婕用力地縮手未果,反被他懲罰性的咬咬指頭。

見她眼神一瑟,廖小傑有說不出的心疼。"我真的不如鬼鬼嗎?不值得你將心事捨之?"

"鬼鬼。"一聽好友的名字,張小婕的神情倏然發亮。"她回國了。"

"我知道。"他很不是滋味的承認,嫉妒一個女人。

她有一對好可愛的雙胞胎兒女,蜜兒機伶、可人,汎兒活潑、好動。"簡直是一對生了黑翼的天使,叫人又愛又提防。

"別人的孩子贊多無益,不如自己生一個。"那對惡魔的破壞力他見識過。

停留在台灣不到十天光景,豐功偉業足以改寫台北歷史,一師恐怖份子都得甘敗下風,俯首稱老大。

自己生……她臉色微黯。"我這輩子大概無法擁有自己的孩子。"

她愛小孩卻難以無性生殖。

"你有不孕症?"

"大哥。"張小婕難為情的一喚。

掩住狂妄本性的廖小傑捏捏她的手。"你有卵子,我有精子,生個孩子不算困難吧!"

"你……你在瞎扯什麼?"張小婕燒紅的臉蛋發燙。"我們是兄妹。"

"你打算用這個藉口欺騙自己多久?它不是一座堅固的高牆,能不能跨越只在於我肯不肯推倒它。"

面對他的溫柔攻防,她的心有片刻的鬆動。

但是隨之而來的是過去猙獰的回憶,打寒了那一點點的暖意,她覺得自己很骯髒,配不上高貫的他。

"大哥,我們不回家嗎?"

廖小傑輕喟一聲放開手。"你又在迥避了。"對她,他有使不上勁的無力感。

"我餓了,大哥,你要帶我去湘園用餐吧?"她是膽小鬼。

"不,我們去月下屋賞月。"廖小傑端起無害的笑容順著她。

"月下屋?"

他點點頭,"一間剛開幕的新餐廳,比夜蠍情狂更具特色。"那是情人的天地。

夜蠍情狂是周大牙獨資的女同志酒吧。

"噢!"

霓虹燈在街道兩旁閃爍,來往的車燈不斷,透過潔淨的車窗向上眺望,張小婕看見的不是微亮的星光,而是人間反射的光害。

她意興闌珊,心想一個連自己都抓不住的女人,還敢奢望幸福的到來嗎?

心處一個無解的黑暗空間,她困在裡頭。

閉上眼,張小婕試圖將苦澀的回憶壓在心底最深處,讓厚重的心真不再翻動,永遠停留在最初的封面。

她是個沒有資格談愛的女人。

傷人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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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滿意吧?"

"這……"張小婕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果然是喜歡。"廖小傑自行下定論。她眼怔口愕地任由他牽著她走過一道雲石舖成的五彩星路,張大的眼徹底迷眩了。

眼前的三樓式建築不像一間餐廳,說它是一幢藝術屋還差不多。

挑高的三樓是半月形的透明天篷,天氣許可時,餐廳主人會開啟天篷讓涼風灌入,直接欣賞天上那一抹淡月微星。

一樓三面皆是落地玻璃窗,裡頭擺設了三、四十張桌子,客人既可仰頭賞月,亦可朝外觀看稀疏的螢火蟲,而另一面則是廚房。

勾月形的楓木扶梯綴著原石平磚宜上十來桌的二樓,四周全是視野無礙的帷幕玻璃,三樓亦是如此。

整幢建築簡直可娩美華裔建築師貝聿銘在法國蓋的金字塔博物館,只是一個以三角形為外觀,一個以圓形取景。

餐廳外面圍了兩排高大木犀,二、三樓外圍牆壁的平台檀滿倒掛式的綠色植物,風情萬種地垂吊玻璃外,使人神清氣爽,如沐春風。

"可以點菜了,劉姥姥的嫡傳子孫。"廖小傑好笑地拿起菜單在她眼前一晃。

張小婕回過神羞澀的一笑。"這裡太美了,我一時看傻了眼。"

等著服務的女侍沒有不耐煩,頭一回到餐廳的客人都會有置身童話森林的恍惚,

含笑的開口道:"小婕姐,你瞧瞧腳底下的世界。"

張小婕反射性的低下頭一看,錯愕的驚喜幾乎溢滿胸懷。

那是海洋世界的縮影,珊瑚巖和海星,水草滿佈各式熱帶魚類優遊其中,甚至還有軟骨的肛魚張開扇浮游,形成和樂的水中淨土。

一連串的驚歎之餘,她驀然察覺一絲怪異處。

"你剛叫我什麼?"

"小婕姐。"

"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她更詫然,用懷疑的目光質詢淺笑的廖小傑。

年輕的女侍活潑的笑道:"你不認識我了?小婕妞,我是你輔導過的小茹,簡玉茹 啦!"

"小茹?"張小婕用心的想了一下,接著捂著胸口瞪目問:"你是老用辣椒水澆傷口自虐的小茹?!"

"哎呀!小婕姐,你的記憶未免太好了,五年前的事幹麼還記著。"簡玉茹懊惱的拍拍前額。

她年紀小時不懂事,學人家說愁搞新潮,弄得全身傷痕纍纍,讓年輕的身體留下難以抹滅的印記。

"你真的是……小茹?"張小婕用無法置信的口吻一再問道。

"是啦、是啦!就是我,變太漂亮了是不是?"簡玉茹毫不羞怯的旋了一圈。

她尚處在驚訝中,"嗯!我都快認不出是你。"真是女大十八變。

"當然,因為我重生了嘛!"她驕傲的挺起胸膛,不見往日的淒楚。

張小婕突兀的輕笑,"要是你不主動打聲招呼,我真瞧不出你的成長。"

五年前那個縮在垃圾桶旁邊發抖的小女孩,身上是一條條籐條鞭過的痕跡,手握
著發霉的麵包啃食,她紅了眼眶帶回當時服務的社會局。

後來她才知道看起來七、八歲的女孩已經十二歲了,被狠心的父親以二十萬代價賣給私娟寮,當了一年的雞妓,在一位好心的恩客幫助下逃了出來。

接下來便是長達兩年的流浪,有一餐沒一餐地在街頭混日子,被街上小流氓當成消遣品,三不五時以棍棒或籐條鞭打。

因此,她消極的等死,但又敵不過本能的求生欲望,所以撿攤販丟棄的小辣椒敲碎溶於水,不斷淋在冒血的傷口,讓疼痛提醒她還活著的事實。

"小婕姐,你可別太感動囑!我怕死了你的眼淚。"簡玉茹打趣的說道。

抽抽微酸的鼻,張小婕不好意思地把眼淚眨回去。

廖小傑不捨地用指腹抹去她眼角不慎滑出的一抹濕意。

"瞧你,像個孩子似的愛哭。"

"我才沒……有哭。"張小婕小聲的抗議。

他故作紳士的配合。"對不起,是我看錯了,你只是感冒了。"所以眼紅、鼻紅。

"討厭啦!你取笑我。"張小婕難得有些撇嬌的羞紅臉。

她小女兒的嬌態讓他看傻了,激動的波光在鏡片下流轉,他極力的控制自己的手不去撫上她柔撇的臉頰。

"小婕妞,廖檢察官,你們先點菜再談情說愛,老闆在瞪我了。"簡玉茹開著玩笑。
"我們不是……"

"你有眼光。"

張小婕和廖小傑一個急於撇清,一個理所當然。

"大哥————"

廖小傑忽視張小婕漲紅的臉,逕自道:"先點菜。"

"我……嗯!"

她暫時屈服的將視線投向滾花橘色菜單,兩道柳眉微微揚起。

菜單上的字她知之甚詳,但是組合成一排排的菜名,什麼雙雙對對、你依我依、甜甜蜜蜜、熱情如火……讓她看得眼花繚亂不得其意。

這間餐廳的老闆未免浪漫過了頭,思維邏輯非常人能理解。

"呃,請問一下,這菜單怎麼點?"張小婕難為情地抬頭一問。

簡玉茹正想大肆地宣揚餐廳的特色,廖小傑以輕咳制止。

"給我們兩份天長地久和恩愛恆常,開胃酒是濃情蜜意,飯後點心是不離不棄。"

"是。"記下菜名,她熱忱地說道:"開幕期間優待八折,情侶附送一客火焰冰濱淋 叫如膠似漆。"

張小婕呀得傻了,一只手半停在空中,眼睛張得大大的,目送穿綠色制服的簡玉茹踏著輕快的步履離去。

"別看了,這是一間典型的情侶餐廳,以招攬情侶顧客為主要賣點。"廖小傑用眼神掃向四方暗示。經他一提點,睜著一雙清瞳的張小婕才發現幽靜的空間中,盡是一對對喁喁細語的情侶,年齡在二、三十歲左右的新生代上班族。

其中不乏有熱戀男女,在大庭廠眾之下親密的碰觸、接吻,沒有半分扭捏。

"你怎麼找到這家店的?"

他神秘一笑。

"你仔細瞧瞧服務人員,是否有似曾相識的感覺。"這是一份禮物。

"你在賣什麼關子……咦!那是陳媽媽、小佩、BABY、NONO…"

"先聲明,可別感動得痛哭流涕,我身上沒帶手絹、面紙。"廖小傑以輕鬆語調防止她落淚。

張小婕心口一緊。"她們為何會在此工作?"

這些全是她經手輔導過受婚姻暴力摧殘的婦女及慘遭蹂躪的失身少女,那一張張受盡人間悲苦折磨的受傷臉孔,曾經以不信任的眼神排斥所有人的關心,在她一次次不灰心的挫折努力下,終於拉回一顆顆千瘡百孔的心,重新在人群中站立。

她曾醫好了無數受創的靈魂,卻救不了被惡夢困住的自身,實在諷刺。

廖小傑不答,反溫柔的對她說:"生日快樂,小婕小仙子。"

她頓時明了地熱淚滿眶。"今天不是我的生日。"

"提早三天不過份吧!七月一日是你們那五個女人的瘋狂夜。"他可不敢妄自菲薄地期望有人記得邀請他。

鬼鬼未出國前,每年的生日都是五個小女生窩在一起開什麼睡衣派對,堅持把男孩子排拒在外,他就是其中一位失意者。

後來這十年空窗期,她根本不過生日地自我放逐,一到了七月一日這天,一定和大牙那個女同性戀在酒吧或是海邊,徹底地消失二十四小時。

至於做了啥事,他是個不盡責的護花使者,完全不清楚。

張小婕幾乎肯定的問:"你是這家餐廳的老闆?"

"出資的匿名股東之一,真正的金主是鬼鬼。"她現在可是個首屈一指的財經名人。

難怪,點子出得稀奇。"這是我今年收到最好的禮物,謝謝。"她不讓自己表現出太多私人情緒。

"一個回吻禮。"廖小傑點點湊上前的面頰。

"大哥。"她臉上好不容易消退的潮紅又泛開。

"快,我等著。"

張小婕為難的垂下臉。"被人看到多不好意思,有損你檢察官的清譽。"

"我不在乎,何況這裡是情人餐廳。"他狡猾地揚起詭笑。

"可不可以換別種方式?"她眼底的掙扎表現在互絞的手指上。

"可以。"他大方說道。

"真的?"喜出望外的她立刻停止絞手的動作。

廖小傑平靜地指指唇,"在上面啄一下也成,我不貪心。"

"你……"

"人不可言而無信,只不過要個小小謝禮,你沒那麼小氣吧?"他無賴的運用心防術。

猶豫了老半天,心慌意亂的張小婕忍著恐懼和畏怯,本想草草給他一個頰吻敷衍了事,誰知,他突然轉過正面迎向她的唇,硬生生的吮住不放,一手更探入她的發中扣緊後腦,強迫她接受貨真價實的一記熱吻。

幾乎過了一世紀之久,廖小傑有些意猶未盡地舔舔她嚇傻的唇瓣,嘴角笑得像偷腥的貓。

懂得察言觀色的簡玉茹老早端了熱呼呼的佳餚等著,身為情人餐廳的女服務生,第一要件是不能打斷情侶間的恩愛纏綿,第二要件是在尷尬時分適時降溫或加溫,臂如現在。

"上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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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盤盤造型獨特的美食送上桌,盤沿綴上美麗的雕花,橙色的大牙點綴南瓜,紫色的大牙點綴茄子,胡蘿卜的雙心擺在花中間。

張小婕根本還未從唇瓣相貼的震撼清醒,略顯蒼白的臉色突顯唇色的艷麗。

"來,張口。"廖小傑乘機哄誘她。

她傻愣愣聽其言張大口,微酸帶甜的美味肉質冷不防令她回魂。

"你……你吻我?"

"有嗎?"他裝傻地夾一塊類似香橙排骨做法的天長地久餵她。

"我自己有手。"張小婕悶聲地別開頭,用刀叉戳著名為恩愛恆常的紅酒燴雞進食。
這是陰謀。

對於一個完全沒有酒量的人而言,這是一道危險的致命菜,即使酒精在烹煮過程中有些許蒸發,但侵過紅酒的雞肉仍然醉人。

"小婕,你臉紅的模樣好美。"可憐的雞,死得好無辜。他暗自在心中偷笑。
惱意遮去她的怯色。"大哥,你怎麼可以輕薄自己的妹妹?"

"你本來就很漂亮,贊美是一種美德,你想抹殺我的好教養?"他微掀左眉。

"你好狡猾,明知道我在指什麼。"她抑鬱地吃著叉上肉,錯把甜酒當果汁易。

"我又不是神仙,哪聽得出你的天語。"他非常殷勤地再度為她的杯子注滿甜酒。
醉意醺人的張小婕拉起他的手碰唇。"你是小人,吻了我的唇。"

"我不記得了,你該提醒我。"君子是做給外人看,她是"內"人。

"可惡,那是人家的初吻,你……"她倏地起了寒顫,想起初吻早在十一歲那年就被強奪。"我沒有初吻了。"

廖小傑當她是不勝酒力,誤以為擁有她的初吻而暗自竊喜,未曾感受到她舌尖吐出的那份苦澀。

"你喜歡我的吻嗎?"他懷著滿心的快意,相信她和他一般沉醉其中。

記憶和現實重疊,張小婕硬嚥的搖搖頭,"不喜歡,我們不能……這是錯誤的。"

"小婕,別哭。"

手足無措的落寞感攏上心頭,廖小傑心疼又無奈。

"手帕。"簡玉茹適時的出現。

她一直很專注的盯著這對恩人,期望有情人能得償所願成佳偶。

可是小婕姐的反常令她心生疑竇,趕緊假借送帕的貼心一窺究竟,滿足不解的好奇心。

"抱歉,小茹,讓你看笑話了。"張小婕不想在人前失控,理智地露出一抹堅強。

"小婕姐不用放在心上,讓女人哭的男人罪該萬死,我去廚房拿把菜刀借你。"她豪氣地瞪了瞪"兇手"。

張小婕被她誇張的動作逗笑。"殺人罪是重刑,借我兩粒雞蛋就好。"

"幹麼?"

兩人齊聲朝她一盹。

"在他頭上煮蛋花湯。"

簡玉茹捧場的笑出聲。

沒好氣的廖小傑則摸摸鏡片以示不滿,"唉!女人喔,都是不理性的動物,記得要有碗才煮得成蛋花湯。"

他的自幽一默讓張小婕覺得自己有些小家子氣,趕緊轉移話題,"小茹,你不是才十七歲?"

"是呀!美好的十七歲。"

"你不用上課嗎?"

"我晚了幾年上學,現在是國二的學生,白天上學晚上工作。"

"這樣吃得消嗎?"她不自覺地喝光杯中的酒解渴。

她樂天的笑了笑,"我年輕嘛!"眼角不住地偷瞄某人的"詭計"。

"不要太辛勞,有困難到基金會來找我,硬撐會傷身。"她不太文雅地打了個酒一隔。

"謝謝小婕姐的關心,我會好好照顧自己。"她已經比其他仍身陷火坑的姐妹好命多了.過去的不堪早住腦後拋.眼前的新生活才是唯一的目標。

脫離悲苦的牢籠,她是新生的簡玉茹。

"你現在住哪裡?"

她指指餐廳後方。"那幢層樓的建築物是員工宿舍,我們一共十七個人住在裡面。"
"咳!咳!小茹,我聽到經理在喊你了。"備受冷落的自問倫爭回男人的主控權。

女人的友情真是莫名其妙,五個女人是如此,一個女人、一個小女生亦是如此,完全忘我的排開他。

情人餐廳可不是女人交誼室。

下回不來了。

"廖檢察官,你耳朵是不是……噢,是經理在叫我。"看到他難看的臉色,簡玉茹馬上記起自己的身份。"小婕姐,你慢用,我去招呼其他客人。"

"嗯!你去忙。"她的口愈來愈渴,整瓶酒精濃度不高的甜酒被她飲去大半。廖小傑鏡片下的黑瞳閃了閃。"吃點菜墊胃,不然容易醉酒。"

"也容易失身。"簡玉茹臨走前留下一句令人氣絕的"明言".

"多嘴。"廖小傑低聲的嘀咕。

他是有此打算,造成既定事實先訂下她,以免被鬼鬼帶壞,學她連孩子都生了還不肯嫁給孩子的爹。

以小婕保守的個性,決計會順著他的設計走。

"大哥,我的頭有點暈。"酒的後勁開始迷散了她的視線。

"我早告訴你酒別喝得太兇,你就是不聽話。"廖小傑笑著輕點她的額頭。

微醺的小婕不支的將頭偎在他肩膀,沒瞧見他疼寵的目光。

酒意醉了她清明的神智,染紅了粉嫩玉腮。

"我們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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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微風吹動海洋藍的紗簾,六月底的日出顯得特別早,麻雀在枝椏間吱吱喳喳,吵醒睡夢中的張小婕。

沒有所謂宿醉後的頭疼狀況,她微微綻開兩扇黑木般的羽睫,天花板上的吊燈顏色讓她眉頭一皺,出現些許疑惑。

難道是酒喝多了,眼睛不濟事?

她想是錯覺吧?

張小婕試圖輕晃腦袋,找回記憶中的顏色,那一片紫酥草的嬌柔。

驀然,她心中有了顫意。

耳畔的熱氣雖輕,呼出的氣息是全然男性,她幾乎不敢回頭看身旁的男子是誰,
心裡的聲音已告訴她答案。

那是她相處十多年的兄長。

"要命。"

她的低咒聲引得身旁的廖小傑勾起唇角。

"拜託,你千萬別醒,我只是喝醉酒走錯房間,絕對不是有意要佔你便宜。"

試圖移開身子,張小婕才發現這是一項大工程,她整個身體全被他圈在懷中,令她害怕的大掌緊緊攬著她的細腰,小腿勾著她的膝蓋向後彎曲。

這……這情況是怎麼造成的?她毫無概念。

唯一令人慶幸的是他還在睡————這是她的想法。

但是,她一直猜不到某人正忍著強烈的笑意,佯裝睡得很熟,不打擾她的自言自語。

"該死的小婕,你喝醉酒倒也罷了,幹麼把自己搞得這般見不得人。"

不能坐以待斃,等他一醒就完蛋了。

急於擺脫困境的張小婕輕手地想拎起腰間的重量,但手肘才輕輕抬起,一陣涼風立刻落入溫熱的毛毯內,不好的預感竄人她心中,她斜睨自己光裸的雪臂。

該不會壓抑太久反其道而行,害怕男人的心結借酒成了暴力女,強……強上了他吧?

天呀!她"玷污"司法界的清蓮。

一想到此,她沮喪的心情蕩到谷底,很想把自己變成灰塵隨風飄向天空。

膠著的情況持續了快半個小時,廖小傑捨不得她繼續徒勞無功地垂頭愁眉,因此故意發出清醒前的咕噥聲,不安份的手在她的肚臍眼亂摸。

"啊————"

她不是存心要尖叫,只是這一摸證實了她毛毯下的身子是寸縷不著。

"唔!發生什麼事?"他偽裝的揉揉眼睛,趁這個時機"光明正大"的醒來。

"你別看,繼續睡,你在作夢。"二話不說,張小婕用枕頭蓋住他的頭。

他忍不住悶笑地推開枕頭。"乖乖,你睡醒了。"

"誰是你的乖乖,我才……"好倒楣,竟在她身上發生這種三流小說的劇情。
更倒相的事隨之發生,兩個焦急的父母套上凌亂的睡衣,以符合"中老"年人的速度,砰地用健朗的身體"撞"開半掩的門。

當場三個人都僵住,臉上的線條十分精彩,不知該笑還是歎氣。

慢條斯理的廖小傑像無事人似的拿起放在床頭的眼鏡,悠閒地戴上,他坐直身子露出古銅色的肌膚,順手拉高毛毯把枕邊佳人裡緊。

"呃……你們誰來解釋一下?"一家之主廖耘生謹慎地問道。

羞得像只蝦子的張小婕囁嚅地不敢承認罪行,眼眶全紅了。

廖小傑連忙開口,"爸、媽,是我做錯事,我會負起責任。"而且愈快愈好,遲易生變。

"不是的,是我喝醉酒走錯房間……"她很愧疚地絞起毛毯。

兩位長輩若有所思的互視,心中不約而同的浮起疑問,到底是誰吃誰?

其實他們都很清楚,誰才是小紅帽。

"我看這樣吧!你們先把……衣服穿起來,待會咱們樓下商量商最。"

"我們等一下就下去。"廖小傑一副好"商量"的模樣。"不過,我們得先溝通溝通。

"好吧!別耽擱太久。"廖耘生端起法官嚴謹的一面,摟著妻子走出去。

房門被順手闔上,不露春光。

門外的何嬸芝與廖耘生欣慰的一笑,卸下為人父母的擔心,心中有些狼狽為奸的小邪惡。

也該是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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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覺得遮遮掩掩已經太遲了?我昨夜全摸遍了。"廖小傑說得十分壓抑。

這份壓抑是得意,可是聽在張小婕耳中,卻是十足的委屈可憐相。

"對不起,大哥,是我不好。"她的聲音隱隱飲泣,毛毯絞得快爛了。

廖小傑"寬大"地擁著她。"這件事我們雙方都有錯,我是男人就該負起責任。"

"都是我不該飲酒過量,明知道自己酒最不好還不知計制地……拖累你。"羞愧感已擠走她對男人的畏懼。

"別把過錯全往自己身上攬,我知道你是無心的。"他輕輕地吻去她眼眶下的淚。

自怨自艾的張小婕沒注意他偷跑的小動作。"我以後再也不喝酒了。"

"好,不喝酒。"結婚時再喝。他笑著偷想。

她那副無暇的玲瓏身段仍清晰印在他腦海,隔著厚毯擁抱仍能感受那份悸動,使他下腹蠢蠢欲動,想做"壞事"。

"大哥,我該怎麼彌補才對?"萬一他懷孕……不對,女人才會懷孕。

她突然感到有個模糊的怪異之處,好像哪裡不太搭軋,表情凝重地望著毛毯上的茸尾花發呆。

廖小傑當然不會讓她想通那個打結的點,一看到她神色不對就趕緊祭出小手段,陰險地將放在毛毯下的巨掌探向她的大腿內側。

"大……大哥,你在干什麼?"張小婕緊張的闔上腿,用手按住他的侵犯。

"重溫舊夢。"他輕佻地吮起她的耳垂。

嘎?!"不……不要啦!我會怕。"她真的好害怕,全身顫抖。

"有什麼好怕,我會很溫柔地帶領你,反正我們昨夜不知做了幾次。"好香的體味。
他被自己為難住,明明是為堵住她思考而做出的舉動,結果火燒到身上,渴望成為她緊抱的毛毯,進入她幽閉的溫巢。

淡淡的女性幽香勾動男人的劣根性,他不是君子,做不到柳下惠的程度。
尤其對象是他愛戀十多年的女子,禁慾是一則童話故事。

"啊!大哥,你別壓著我。"張小婕死命的推拒,潛藏心中的惡魔又浮上眼前。

"叫我的名字。"廖小傑輕咬她柔細的肩。

"大……大哥……"她的焦距起了迷霧。

她立刻糾正,"小傑。"

心中黑色的洞愈裂愈大,張小婕脫口道:"向……小傑,不!不要,我好怕。"

她猛然的哭出聲,黑色的游渦幾乎要她將卷入深不見底的黑洞,一張熟悉卻猥瑣的涎相湊近她,向她伸出令人作嘔的魔掌。

不,她真的受不了,她必須封鎖所有的思路。

張小婕的舉止縮回十來歲的小女孩,眼神中驚駭的恐懼十分明顯,皮膚急速地降溫,冰涼如霜。

如此明顯的轉變,令低頭吸吮粉色蓓蕾的廖小傑立即停止動作,一手撫摸她失去溫度的額頭,另一手按住她掙扎的肩頭。

"小婕乖,我停手了,別怕、別怕。"他輕聲地哄著她,性趣全散。

"不要呀!爸爸,我會怕,爸……爸……"她的聲音模糊不清,似在低泣。

廖小傑很用心的去聽,卻始終抓不住其中的含意。

無可奈何之下他只有賭一賭,用深情的吻去驅走她不安定的恐懼感,溫柔疼惜地
輕輕挑動她的粉色小舌,一點一滴用愛喚醒她的神智。

也許是他的真情感動上蒼,使她晦暗的世界逐漸遠離,背負在身上的枷鎖微微鬆動,回復了三十一歲的智力。

感覺他的舌頭在她口內挑動,她很自然的回應,不小心碰掉他的眼鏡,才神靈一清的推開他。

"大哥。"

"小傑。"他再次糾正。

"我……"她有些戀上他的吻。

不想再一次滅火的廖小傑將她包得密不透風,慎重地抱她坐在大腿上,非常認真地凝望她緋紅的臉蛋。

"告訴我,是誰傷害過你?"他一直以為是她內向個性使然,可是這理由說服不了自己。

"沒…沒有。"張小婕回答得很牽強。

"看著我的眼睛再說一遍,不許逃避。"

在那清澈的黑眸中,她看到自己心中的魔鬼!"不要逼我,我很好。"

"不,你不好,你的眼中有無盡的罪惡感,我要進人你的心。"他深知,化膿的傷口不切開,永遠也痊癒不了。

是嗎?罪惡感。

是的,她有罪,所以不配擁有幸福,一輩子以恐懼來贖罪。

"我的心很黑暗,不要讓它染污你聖潔的靈魂。"下地獄,她一人獨往即可。

"錯了,我並不聖潔,我有一顆邪惡的心,需要小婕的潔白淨化。"是他偏裝得太高貴。

這些年來,為了給她一個完美的形象,他戴上平光眼鏡掩飾眼底的精厲之光,妥善地收藏好狂狷戾氣,只怕嚇壞她的單純。

可是十幾年過去了,他由一個陌生人漸漸融人她的生活中,成為她生命中不可或缺的習慣。

結果,只是一個習慣。

大哥的角色扮演得太入戲,他是得到比其他男子更多的相處機會,贏得她敬重的光圈,然而卻走不進她的內心世界。

原本他以為自己可以擁有這份滿足,但是,他變貪心了,想佔有全部的她,不容許有一絲一毫的遺漏,就是她。

有時害羞和排拒男人是一種自我保護色,而他自認是最愛她的男人,竟和平常人一樣看不穿她表面下的驚濤駭浪。

以前得不到她的愛是粗心,今後這樣的錯絕不再犯。

他要當劊子手手上的刀,殘忍地撕開她最深層的恐懼,狠心拉出黑暗的她。

那是一種救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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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小傑直挑核心問:"你曾被強暴過嗎?"

聞言,張小婕雙手抱胸,身子抖如風中落葉。"沒有。"

"強暴未遂?"

她的頭好沉。"不要問我好不好?我什麼都不清楚,我只想安靜的過日子。"

"猥褻?精神凌虐?還是被無情的拋棄過?"他不知道哪一件最叫她難以承受。

"你為什麼要逼我?我從來沒有傷害過任何人,活下去的代價為何總付不盡?"她氣憤的大喊。

"那就說出來,沒人會看不起你,我會永遠保護你。"他心痛呀!

"鬼鬼也說過這句話,可是她最後還是自私的離開我,為了她的情傷。"不,她不再相信任何人。

她知道!?廖小傑略感驚訝,他強調,"我不同,我是個信守承諾的人,對你絕不離棄。"

"鬼鬼也重信諾,但她背信了。"

廖小傑痛到骨髓,他被鬼鬼害慘了。"你若不說,我就去問鬼鬼。"

"她不會告訴你,我相信她。"這點她有自信,鬼鬼不會出賣朋友。

"你肯定?"

她淌著淚抓緊毛毯。"你到底想逼出什麼,非要我滿身鮮血地攤開嗎?"

"真相。一個讓你推開我的事實。"

"不後悔?"她閉上眼睛微顫。

"不。"

深吸口氣,張小婕冷靜卻無助的說道:"我曾受過某人長時間性騷擾。"

他的眼露出想殺人的光芒,"誰?"

"一個長輩。"

"現在在哪兒?"

"地獄吧!我想。"

他驚詫的問:"你是說……死了?"

"是的。"

"而他陰魂不散,至今仍干擾你的正常作息?"他握緊拳頭。

廖小傑的心口在吶喊,他沒有想像中的不在乎。

此刻的他有殺人的衝動,想將傷害她的人拖出來鞭屍、劉骨揚灰,要用令人栗然的殘酷手段凌虐逝世已久的魂魄,永世受煉火之苦。

她是他捧在掌心的寶貝呵!怎能看著她受盡折磨而不報復。

"傻丫頭,你何必活得那麼痛苦,試著相信我好嗎?你的愧疚是多余的,他該死。"
張小婕微微一驚,不敢正視他憤恨的臉。"爸媽還在樓下等我們,你先把……衣服穿好。"

"小婕————"他不高興地低喚一聲。

"大哥,我們拖太久了。"

他懲罰地叩她腦袋。"叫我的名字。"

"人家不習慣嘛!"

"不習慣都上了床,要是習慣不連孩子都蹦出來叫爸爸。"廖小傑冷笑地威脅著。

"你太誇張了……"

"嗯————"他的臉冷冷一沉。

說實在話,她怕惡人。"好嘛、好嘛!我叫就是。"

"快點,別讓我等得不耐煩。"

"向……小傑。"

"不行,太小聲。"他頗有微言。

"小傑。"張小婕提高了音量。

"不行,沒有感情,好像在喚死人。"

"你好挑剔,我……我叫就是了,小————傑,小傑。"她好怕他板起臉訓人。

這種怕和以前那種懼怕不同,比較沒有驚慄感,不過仍有威迫性,叫人不由自主聽從。

"有進步,多叫幾聲。"他發現原來的自我才制得住她。

張小婕起了頑皮心。"小傑、小傑、小傑、小傑……小傑

趁他陶醉之際,她壞心地用力一堆,包著毛毯跳下床,頭也不回地奔向自己的房間,留下一串串銀鈴似的清脆笑聲。

"這丫頭……"他揉腰的手驟然一頓。"她剛才笑了?"

而且是發自內心的笑聲。

廖小傑徹底的領悟,他以前的做法真是錯得離譜,再溫馴的貓一樣有爪子,何況她身邊的四位好友都不是等閒之輩。

貓無法被馴養,它的天性存著叛逆,不管貓主人多麼用心的呵護,打造一個生金的無菌室,當它不高興時還是會伸出爪子。

唯有以強大的力量對抗,再配合適時的放任,才有機會得到窩心的信任。

"唉,聰明反被聰明誤,我太糊塗了。"平白浪費了十幾年時光去扮上帝。

光著身子走到衣櫥,不意踩到金邊眼鏡,他彎下腰抬起,輕輕的一甩,毫不可惜
地拋向垃圾桶。

他就是他,不再是一個自創的影子。

絕對的狂狷、絕對的霸情,鏡中的地眼神凌厲,渾身散發危險的吸引力,準備狩獵她甜美的處女血液。

他邪惡地舔舔後,露出魅惑的笑。

那朵小白花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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