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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轉+自改+完] 假面御宅男 (鬼王)
紫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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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自改+完] 假面御宅男 (鬼王)

媽媽咪啊,她最近的異性緣簡直是旺到擋不住

先是發揮超強正義感,連續拯救惹人欺負的御宅男

連人家的名字都不知道,卻能天天上街巧相逢

後又遇見當紅偶像明星,莫名其妙的搭訕兼糾纏

自願擔任她的伴遊,總選在她倒楣的時候現身

為她破例做了許多「第一次」,還揚言要追求她

厚,先不管這天上掉下來的「禮物」是福還是禍

看得出他用心付出,不時搞些小浪漫讓她感動

吃干抹淨又堅持不要一夜情,讓她覺得驚喜又幸福

明知道遠距離的戀愛很辛苦,還是不由自主的深陷……

可惡!斬不斷的桃花為她招來的竟是「孽緣」

他惡質到騙死人不償命,居然一人分飾兩角聯手出擊

土土的御宅男是他的分身,當她是傻瓜耍得團團轉…

[ 本帖最後由 紫夢 於 2016-3-6 02:37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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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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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她恨自己的正義感。

  吳映潔,今年二十三歲,只有高職畢業的學歷,出社會以來也只有兼職的工作會要她,沒辦法,不是她不愛讀書,而是不會讀書。

  高三那年,在大部分的同學拚命沖刺,希望能考上好的科技大學時,她早就開始在夜市或鬧區擺地攤賺錢,所以好不容易以吊車尾的成績混到畢業,一拿到畢業證書,她便高高興興的選擇出社會。

  那年她才十七歲,快要滿十八,早熟的個性和活潑開朗的大姊頭作風,讓她的擺攤生活可以說是一帆風順。若是遇到警察,簡單,只要叫她出來跟警察伯伯交關一下,很快就可以沒事,要不然罰單上的金額也會少一點。

  就是因為這種性格,讓她在台中市各鬧區很吃得開,在她滿二十歲時,已經擁有三家服飾店,雖然店面坪數都不大,但每個月的營業額可不少,她批貨的地點也從台北五分埔,擴張到韓國、日本,其中又以日本為她最常去的國家,間接的她也學會了第二種語言,想她以前讀書時期的英文都沒有現在的日文說得好。

  事業小有成就的她應該是過著很安逸的生活才對,偏偏她有一個致命的缺點,或者也可以說是優點,就是她那超強的正義感。

  打從她開始擺地攤,每每看到地痞小混混說什麼要收保護費,或是逛街的年輕美眉被調戲,都會讓她忍不住跳出來說話,往往下場都不太好,但她還是無法克制自己滿腔澎湃的正義感,只是現在年紀大了,激烈的手段變成了柔性抗爭。

  今天是她每個月固定到日本批貨的日子。

  走出機場,只帶了一個旅行袋,全身上下看起來一點都不像是出遠門的樣子,所以她沒有馬上去飯店check  in,反而先到原宿常批貨的店逛逛。

  東京是個繁華的都市,但是在這個看似先進的城市裡,欺負人的事件層出不窮,不論是國小、國中,甚至出了社會,被欺負的人從來沒有少過……就像現在,在對街那條陰暗的小巷子裡,一個穿著稱得上是御宅男的土包子,被三個流里流氣的小流氓纏住。

  唉,為什麼這個世界上壞人不能再少一點呢?要不然被欺負的事件也別老是讓她看到嘛!

  暗暗告誡自己別管閒事管到國外,她卻無法克制的直瞅著那條巷子。

  啊啊,他拿出錢包了。

  真是愚蠢,只要義正詞嚴的拒絕對方就可以了,他這樣也算是縱容那些小流氓坐大,以後他們會越來越無法無天。

  老實說,她在擺地攤時那麼愛管閒事的個性不是沒有人討厭或是給她勸告,但她就是管不住自己,往往拳頭揮出去後,才注意到自己又壞了事,畢竟柔道四段的身手常常讓她打斷對方的鼻樑或是肋骨。

  哎喲,被揍了,一定是因為錢不夠多。

  「你們在做什麼?」她大喝一聲。

  唉,管住自己的拳頭,卻管不住自己的腳,這樣有什麼用?

  吳映潔的身高只有一百五十三公分,就算在這個號稱沒有超過一百七十公分的男人的國家裡,看起來也是很嬌小。

  為了讓自己在氣勢上勝過對方,她雙腿分開與肩同寬,暗自慶幸穿的是高跟鞋,這麼一來,少說也讓她長了七、八公分,晉陞一六O之列。

  一個小流氓順著嬌喝的聲音往下看,「小妹妹,這麼晚了,你還在外面閒逛,不太好喲。」

  「東京晚上的治安並不是跟白天一樣喲。」另一人用有色的眼光盯著她。

  對了,她差點忘了有很多日本人都有特殊的性癖好,雖然她看起來像小女孩,但有戀童癖的男人也不少。

  「我是問,你們在做什麼?」她或許矮,但該有的都有,好嗎?

  圓滾滾的大眼掃過了那個戴著黑框大圓眼鏡,梳著整齊學生頭的御宅男,就像她想像的一樣,近看還挺像哆啦A夢裡的主人翁——大雄。

  「噗!」她忍不住笑出聲。

  「你笑什麼?」男人們被她這麼一笑,心情顯然受到影響。

  「咳咳,不,沒什麼。」她揮揮手,努力端正臉色。

  「看你個頭雖小,胸部倒挺大的,乾脆來陪大哥哥們玩好了。」小流氓露出淫邪的笑容,目光放肆的打量她。

  胸部、胸部,難道她的臉是長在胸部上不成?

  「不,我只是來請你們將跟他『借』的錢還給他。」吳映潔好聲好氣的說。

  總共三個男人,但是誰知道會不會突然冒出更多的兄弟,如果用說的就可以解決,那就用說的吧!

  「那可不行,因為是他欠我們的。」第一個開口的小流氓啐了一口。

  唉,就知道沒那麼簡單。

  「你欠他們錢?」她轉頭詢問大雄。

  他搖搖頭,畏畏縮縮地說:「我……我不認識他們……」

  「那就請你們把錢還給他吧!賺錢也是很辛苦的。」尤其像這種宅男,他們賺的錢多半都是為了興趣,其他人憑什麼剝削他們?!

  在日本,御宅男漸漸變成一種負面的稱呼。不論是男是女,那種不擅長社交或是自閉的把自己關在家裡,搜集成套動漫相關商品,花錢也只是為了提升電腦設備等級的御宅族,成了被欺負的新目標。

  可是御宅族一開始並沒有負面的意義,被公認的御宅王還是在專業領域中有所貢獻或是技術精良的人,只是這個詞被過度濫用,才會落到現在這種窘況。

  「憑什麼你說還我們就還?」一個小流氓走向前,想抓住她。

  冷靜的後退一步,她不想讓這些獐頭鼠目的人碰到她的衣服,這些可都是她用血汗錢買的。

  「你們又憑什麼跟他拿錢?他是你爸嗎?」不講理的人,到處都有。

  「呸!老子看起來跟他很像嗎?」小流氓終於忍不住大步上前,大有要給她教訓的意思。

  阿彌陀佛,這下怨不了她了。

  一個彎身,閃過了男人的手,她迅速紮實的賞了對方一拳,男人便口吐白沫,倒地不起。

  「呼,想不到日本鬼子這麼沒用。」這句話她當然是用中文說的。

  「八嘎野鹿!」

  另外兩個小流氓不敢相信自己的兄弟如此輕易就被擺平,衝過來將她圍住。

  「那麼,希望你們兩個跟剛才那個一樣了。」露齒一笑,她確定要將他們打昏才能息事寧人。

  不到兩分鐘,吳映潔拍了拍沾上灰塵的衣服,提起擺在一旁的旅行袋,從小流氓的口袋裡掏出一疊鈔票。

  「你被拿了多少?」

  大雄怯怯地伸出五根手指頭。

  「五千?」她開始數鈔票。雖然說有錯的是對方,但沒道理多拿人家的錢,否則她不就跟他們一樣趁人之危嗎?

  「五……五萬。」大雄看起來有點怕她。

  「這麼多?他們還揍你?」又看了他一眼,她忍住笑聲,有點瞭解為什麼他會被揍。

  哆啦A夢裡面,大雄不也是什麼都沒做,卻常常被胖虎跟小夫欺負嗎?

  將五萬元遞還給他,剩餘的鈔票她又塞回了小流氓的褲子口袋裡。

  直接說bye-bye,她又覺得有一口氣不吐不痛快,所以放柔了語調說:「下次別再縱容別人欺負你了。」

  畢竟他也不是自願被威脅。

  「謝謝你。」厚厚的鏡片後面,那雙看不清楚的眼睛似乎閃著崇拜的光芒。

  她太清楚這種表情了,往常那些初出茅廬擺地攤的小弟小妹,碰到難處理的情況,請她幫忙處理之後,都會對她露出這種表情。

  要不是她不准,他們甚至想叫她一聲大姊頭。

  拜託,她又不是在道上混的,別抹黑她的聲名!

  「自己小心了。」揮揮手,吳映潔頭也不回的離去。

  大雄注視著她的背影,直到嬌小的身影完全消失。

  他早就數不清被欺負的次數,但這還是第一次被救。

  緊捏著鈔票,他緩緩的露出笑容。

  
☆☆☆☆☆☆☆☆☆☆☆☆☆☆☆☆☆☆☆☆☆☆☆☆☆☆


  她的MP3壞了,就在昨晚的打鬥中,明明沒有被碰到,但它就是詭異的壞了,不論她換電池或是揍它、拍它,它就是無法再播放出任何歌曲,她承認自己出門在外的話,晚上需要有音樂才能入睡,沒有了MP3,對她而言極不方便,這就是為什麼來到日本的第二天,她不去批貨,卻跑到秋葉原這個電器天堂來的原因。

  但是問題來了,她並不是個對電器非常熟悉的人,買衣服她或許只用看的就可以看出質料的好壞,然而挑電器這方面,她有個致命的缺點,就是不管她怎麼挑,都可以挑到瑕疵品。

  每每以為精挑細選,絕對不會出錯的東西,到頭來都要回廠修理很多次,久了,她的電器用品都是弟弟幫她買,到大賣場買買電風扇還可以,MP3這種貴到不行的東西,真要教她自己選,又很猶豫。

  「唉……」大概要浪費電話費,打電話詢問遠在台灣的弟弟了。

  吳映潔在一家電器行門口徘徊許久,才下定決心踏進去,偏偏下一秒她又收回了腳步,往後退。

  「砰!」

  後面站著一個等著她進門,卻反被撞的倒楣鬼。

  「對不起、對不起。」一轉頭,那好學生頭和黑框大圓眼鏡立刻吸引她的注意力。

  是昨天的大雄。

  「是你呀!」小手一拉,本來以為他看起來瘦瘦高高的,應該沒幾斤肉,沒想到她反被扯住。

  「抱歉,我很重。」還是握著她的手,大雄的另一手撐在地上,爬起來。

  「嗯,不會。」她的手幾乎整個被他包住。

  好啦,頭頂上有烏鴉飛過,兩個稱不上熟的人面對面發呆。

  「我在對面看到你,想過來跟你說聲謝謝。」大雄先開口打破僵局。

  「你昨天已經說過了,別那麼客氣。」她爽朗的笑說。

  他露出憨傻的笑容,修長的指頭不好意思的抓了抓臉頰。

  「今天過得還好嗎?」其實她是想問他今天有沒有被欺負,但是這麼問好像很傷人,況且她又不是他的保鏢,問那種問題很奇怪。

  「嗯,我才剛出門。」他也知道她想問什麼。

  有人從她身邊走過去,要進入店家,他將她拉離門邊。

  「謝謝。」想不到她也會有向他說謝謝的時候。

  不常曬太陽的蒼白臉上,出現了明顯的紅潮,他笑得更靦腆。

  「你是來買東西的嗎?」

  「嗯,我的MP3壞了。」額外的開銷,令人頭大。

  「壞了?可以借我看看嗎?」他禮貌的說,給人一種溫馴小動物的感覺。

  吳映潔從包包裡掏出MP3遞給他,在他認真的替她檢查MP3哪裡出問題時,她默默的打量著他那奇特的長相。

  不,事實上,不能說他長相奇特,應該說是他的裝扮奇特。

  典型的宅男穿著,皮帶繫在超過腰際的位置,米白色西裝褲管反摺了兩層,還左右高低不齊,外套上印著秋葉原系的字樣,大包包鼓鼓的,也不知道裡面裝了什麼,髮型復古,只不過不會像宅男那樣蓋住瞼龐。

  「嗯,應該是內建的播放器壞掉了。」他說出結論。

  「是嗎?那就是不能用羅。」她苦笑。

  看來這筆錢是非花不可了,她也不是摳門,只是知道賺錢的辛苦,所以捨不得亂花錢,從小在單親家庭長大,她每次看到母親工作到很晚才回家,也沒空抱抱出生不久的弟弟,勤儉持家這四個字早就在她心裡根深柢固。

  「修的話,還不如買新的比較划得來。」將MP3還給她,他說出自己的想法。

  兩道細眉蹙起,她頻頻回頭,看著剛才決定要走進去的店家。

  「你沒錢嗎?」他猜測,語氣裡有要幫忙的意思。

  「不,只是我對挑電器不在行。」如果是便宜的東西,她閉著眼睛隨便挑也就隨便用了,根本不需要這麼猶豫。

  「如果你不介意的話,讓我幫你好嗎?」他問得很謹慎,臉上有著怕被拒絕的緊張。

  其實她還滿喜歡他的,當然不是說把他當成特定人物的喜歡,而是他給人的感覺很舒服。

  「如果你沒事的話。」

  「那……去看……不,我們先……」他顯得手足無措,講話也顛三倒四的。

  他真的很可愛。吳映潔微笑,替他找了台階下。

  「去你熟悉的店吧!」

  「嗯,那……這邊走。」尷尬地笑了笑,他肢體動作不太流暢的帶路。

  跟著他逛電器街,她發現他總是很貼心的站在她的身邊,讓她走在內側,然後詳細的介紹每間店的特色和店員的態度。

  「其實秋葉原的電器用品並不一定是全日本最便宜的。」戴著深度近視眼鏡的他,看起來像個小博士。

  「那為什麼大家都來這裡買?」

  「只能說秋葉原的電器種類比較齊全,而且有些店會有百分之五到百分之二十的回饋金,可以抵其他的商品使用。」他拿著在路上收到的傳單,解釋道。

  「那品質呢?我不想很快汰舊換新。」之前那個MP3她會這麼捨不得,除了是弟弟幫她買的之外,另一個原因是她才用了不到兩年。

  「其實你如果不是為了追求流行,有什麼新的產品就買的話,根本不用太擔心,至少我去過的店家都沒有賣品質不好的水貨。」他向她保證。

  「大概是台灣的黑心店家太多的關係。」最近電視新聞也報導了好多黑心食品,唉,台灣真是前途黑暗。

  「你是台灣人?」他有些驚訝,因為從她的口音聽不出來。

  「是啊!」

  「你日文說得很好。」他發自內心的稱讚。

  「謝謝。」好歹她也說了快三年,日文程度跟台語差不多。

  「你是來日本做什麼的?」似乎是覺得自己的問話不夠禮貌,他趕緊補上一句,「不方便說也沒關係。」

  「沒什麼不方便呀。」她笑道,「我是來日本批貨的。」

  「批貨?」這個名詞對他而言有些陌生。

  「我在台灣是開服飾店的,店裡的衣服或小飾品大多是我從日本或韓國帶回去的。」談起她的店,骨碌碌的大眼光芒四射。

  「這麼說來,你很快就要回台灣羅!」他的語氣裡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失望。

  「嗯,這次準備待一個禮拜。」時間算是很充足了,平常都是三到四天,最近店裡來了一些新手,弟弟偶爾也會去幫她顧店,讓她可以在日本多待幾天。

  「你……你一整個禮拜都……都在工作嗎?」他當然知道面對第二次見面,還稱不上是朋友的人這麼問有些失禮,但還是鼓足了勇氣開口。

  她可以不回答,無論有沒有原因,只是他那種很努力才問出口,又很怕受傷害的樣子,讓她選擇告訴他。

  「也沒那麼忙碌啦,只是沒事的話,應該都會留在飯店裡。」

  「嗯……」這個答案顯然是他想要的,但再也鼓不起勇氣說出任何邀約她的話語。

  「快挑一挑吧!要中午了,等等我請你吃午餐,算是報答你幫我。」

  她也很清楚他想說什麼,不過她知道自己一定會拒絕,畢竟他們還不算是朋友,隨便答應陌生人是不明智的做法,就算他看起來很老實。

  
☆☆☆☆☆☆☆☆☆☆☆☆☆☆☆☆☆☆☆☆☆☆☆☆☆☆


  她不禁佩服起他惹人欺負的能力。

  本來他們在展示櫃前挑選MP3,突然,他發現自己想看的隨身DVD播放器,告知她一聲,便來到不遠的DVD展示櫃前,認真的看了起來。

  當然,這也沒什麼,她知道他會出現在秋葉原就代表他也有要買的東西,並不會非要他陪著自己看,卻不能去尋找他想要的東西,只是她也不過才跟店員討論到價錢的問題,正想找他幫忙,回頭就看見那老套的景象。

  連幾個流氓高中生都看得出他有被欺負的潛力,她簡直要替他放鞭炮歡呼了。

  沒幾秒鐘的時間,他傻傻的跟著他們出去。

  天啊!她快昏倒了。

  人多的地方,那群混混高中生可能無法對他怎樣,他居然白目到跟著不認識的人走,被拐了還幫人家點鈔票!

  「不好意思,我等等再過來看。」放下手中的東西,她追了出去。

  在兩間店中間的暗巷裡,相同的情景再度上演。

  「老哥,最近實在缺錢,可以跟你借點錢嗎?」染成金黃色的飛機頭,耳朵鑽滿了耳洞的高中生,看起來沒他高,氣勢倒是比他強上了百倍。

  老哥?她當然沒蠢到真以為那是他弟弟。

  「我是他媽,你們要借錢是嗎?」他們都可以亂喊了,她冒充別人的娘也無所謂啦。

  今天腳上穿著帆布鞋,讓她硬生生的矮了其他人一大截,但她深知氣勢不能輸人的道理,完全沒有流露出害怕的神情。

  「你是他媽?是他妹妹吧!」

  高中生們大笑不已。

  「怎麼?矮子不能生出巨人嗎?」嗯,大雄的確滿高的,不知道他身高幾公分?

  「就遺傳學來說,的確不太可能……」他的聲音不大不小,正好讓她聽見。

  「你姓葉嗎?」她皮笑肉不笑的反問。

  「不,為什麼這麼說……」他話還沒說完,便被她打斷。

  「不是葉大雄,就少扯我後腿。」真是的,別人要幫他解圍,他還執著在那些小語病上。

  「事實上,大雄是姓野比……」他溫吞的反駁。

  真是個秋葉原系宅男!

  「總之,如果你們要借錢的話,最好去找你們的父母,他沒錢。」不想理會他,也懶得多說什麼,她直截了當把話說清楚。

  「你上國中了沒有?大哥哥們的事,你最好少管。」

  高中生們或許不像昨天的流氓用有色的眼光看她,但幾度鄙視她的身高也夠讓她不爽的了。

  「我已經二十三了,你們誰比我大?」

  「你二十三?要騙人的話,裝十三歲我們可能還會相信。」

  「這麼矮,說你十三歲都高估你了。」

  「快回家吧!你媽媽不會高興看見你出現在這裡。」

  高中生們你一言、我一語的嘲弄她。

  額頭上的青筋隱隱暴凸,她現在很想揍昏眼前這些不長眼的死孩子!

  深呼吸,別跟他們一般見識。

  她好不容易才稍稍平緩怒氣,「我說,去找你們的父母要錢,是哪個發音不夠標準嗎?」

  要是再年輕一點,她早就先打一架再說了。

  「什麼?你說你要去跟你爸媽要錢來給我們?」其中一個高中生故意裝傻。

  是可忍,孰不可忍。

  她露出微笑,下一秒捏緊拳頭往他臉上轟。

  骨頭斷裂的聲音很清脆,至少在場每個人都聽見了。

  「呼,現在還有誰要來試試看嗎?」

  用力的揮出一拳,也有抒發怒氣的效果,所以她去遊樂場最愛玩揮拳遊戲不是沒有原因的,一口鳥氣全都散去,啊,天空還是那麼藍。

  「你這女人!」一名體型壯碩的高中生朝她衝過來。

  往左一閃,她露出興奮的笑容。

  「對付胖子,不能打他的肚子,只要讓他不能走路就好了。」她不知何時來到對方的背後,往他的腿肚用力一踢。

  體型壯碩的高中生立刻倒在地上,抱著膝蓋哀號。

  「喂,你們兩個要是也過來的話,等會兒就沒有人可以扶他羅。」吳映潔制止兩名想從身後偷襲她的高中生,手指著那個大聲哀叫的壯碩高中生。

  其他的高中生們你看我、我看你,最後作出決定,扶起同伴,撂下沒什麼用處的狠話,倉皇離開。

  伸了伸懶腰,甩甩手掌和踢人的右腳,她問:「沒事吧?」

  他無言的走向她,拉起她有些紅腫的指頭觀察。

  「其實你可以不用幫我。」只是花些錢,便可以讓那些人乾脆的離去,就當花錢消災,他看得很開。

  「我說你這態度也有問題,那些是你辛苦賺來的血汗錢,不是嗎?每次別人跟你要,你就像提款機一樣無限量供給,早晚有一天你會落得到路邊當遊民的下場。」說到這個她就生氣,沒看過有人像他這麼不在乎被勒索的。

  「只是些小錢,像我這種人,在社會上存在的意義就是被欺負,不是嗎?」他說得毫不在意。

  她聽了卻有種酸楚的感覺。

  為什麼他被欺負是應該的?這世上沒有任何人是應該被欺負的!

  「如果再有人欺負你,你試著揮拳吧!多少有遏止的作用。」

  長期被欺負的人有什麼樣的心情她是不懂,但總不能一輩子不成長,老讓人瞧扁,任人欺負。

  「手……很痛嗎?」聽說打人的時候,使出多少力,同時也承受多少力。

  這代表她在打他們的時候,是真的很生氣吧?!

  「要我打你一拳試試看嗎?」揚起拳頭,她故意這麼問。

  他凝視著她的手,「謝謝你。」

  「唉,算了,反正是我自己愛多管閒事。」這種個性一輩子改不掉了。

  「我是真的很感謝你幫我。」他慌張的解釋。

  揮揮手,她不甚在意,「下次努力反擊,我就相信你是真的感謝我。」

  反正想也知道他不可能。

  「我……我下次會……」

  「會什麼?」她問,不太相信他的語氣。

  「會小心不要給他們太多錢……」打人這種事,他做不來。

  她聽了差點昏倒,現在她相信有些人就是做不來出拳這種簡單的動作。

  可惡,手真的很痛,很久沒有那麼用力揍人了。

  「還要逛嗎?」他發現她的右手微微發抖,大概真的很痛。

  「當然,我不想浪費時間再來一次。」不過是揍人而已,又不是被揍。「何況我還要去吃午餐,剛剛消耗的體力我要補回來。」

  「嗯。」

  回到店家,吳映潔在他的協助下,很快買了一個新的MP3,然後他們走向餐廳。

  「你要吃什麼?隨便點。」她不是個愛擺闊的人,但答應過的事一定做到。

  「應該是我請你才對。」他一臉歉疚的說。

  她微微挑眉,「好像也是,畢竟我救了你兩次,而你只陪我逛了一次秋葉原。」

  「是……是啊,所以讓我請你……」他話還沒說完,又被她打斷。

  「我說了要請就會請,有下次的話,再換你請我。」視線被窗外的景物吸引,她心不在焉的說。

  點完餐後,他們都沒說話。

  過了很久,他低著頭開口,「你是不是在生氣?」

  「啥?」

  吳映潔的心思全在窗外來往的人群身上,他突如其來的聲音並沒有完整的傳進她耳裡。

  「抱歉,你說什麼?」她剛剛看到了好多跟他打扮相似的御宅男,忍不住觀察了起來。

  「我想……你是不是因為剛才的事而生氣?」他小心翼翼的問,低著頭,卻忍不住抬眼瞟著她。

  「喔,當然會生氣,但是我跟你畢竟稱不上朋友,管太多好像也怪怪的。」所以她才說受不了自己這種愛管閒事的個性,仔細想一下就會發現,都是一些與她無關的事,或許在被管的人眼裡,反而覺得她很煩人。

  「不,這個……也就是……該怎麼說……」他說得結結巴巴。

  吳映潔噗哧一聲。「你真的跟大雄很像。」就連緊張時說不出話這點也很像。

  「其實……大雄的本名是野比伸太……」他支支吾吾。

  「大雄,我問你,哆啦A夢最後到底怎麼了?」她半開玩笑的問道。

  「網路上流傳的版本有很多種,甚至有大雄其實是個自閉症兒童,所有關於哆啦A夢的事都是他幻想出來的說法,結局到底是什麼,在作者還沒畫出來之前,都只能是個謎。」他回答得很認真。

  「那哆啦A夢的作者還活著嗎?」這麼問很失禮,但她只是想知道事實。

  「籐子不二雄其實是兩個人,並不是一個人,而且都已經過世了。有人說早就有結局了,但官方不知道採用哪一個。另有一說,就是根本沒有結局。」他邊說邊在咖啡裡加入一大堆糖。

  「喔喔。」她點點頭表示瞭解,突然怪叫出聲,「那網路上傳的那個很感人的結局是假的羅?」

  「是假的。」他說。

  「可惡,我還哭了耶!」真是浪費眼淚。

  「呵,給那些逐漸老去或是想要知道結果的讀者一個美夢,不也挺好的?!」

  他啜了口咖啡。

  他的嘴裡有個東西在發亮。

  是她看錯了嗎?

  他舌頭上似乎有一個舌環。

  發現她看著自己,想問她怎麼了,他吞下熱燙的咖啡,反而被燙到舌頭。

  「怎麼了嗎?」搗著嘴,他含糊不清的問。

  「不,沒什麼。」微微一愣,她很快的笑說。

  應該只是反光。

  「對了,不說哆啦A夢,你可以告訴我,你近視多深嗎?」她很想拿掉他的眼鏡,只要露出臉,看起來應該會比較有氣勢,不會那麼沒精神,讓人覺得陰沉。

  「嗯,八百多度。」

  這時,服務生送上他們點的餐點。

  「那就不能拿掉了……」八百多度的話,得先做雷射手術才能恢復視力。

  「拿掉什麼?」他沒有先開動,因為她的餐點還沒到齊。

  「那頭髮呢?你最後一次剪頭髮是什麼時候?」沒辦法,她是賣衣服的,多少都會注意別人的打扮,在她的眼裡,他絕對連及格的邊都構不上。

  他想了一會兒,「嗯……忘了。」

  「看你的頭髮不會很長,應該還滿常剪的吧?」

  好不容易她的餐點也齊了,他們兩人才開始進食。

  「不知道。」邊吃邊說,他不管做什麼,看起來都是御宅族的樣子。

  算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風格。

  「如果……」

  「嗯?」

  「你的MP3又出問題的話,可以告訴我。」吞吞吐吐的說話方式,典型宅男。

  「放心,如果我還在日本的時候它就出問題,我會先到剛才的店家去要求退貨。」不知道日本是不是跟台灣一樣七天內無條件退貨?

  「……嗯。」他欲言又止。

  她猜想,他是想要跟她要電話號碼,只可惜她不隨便告訴陌生人。

  就算她認為他不會是個壞人也一樣。

  他們又聊了一些有的沒的,吃完午餐後,她告訴他還有事,先行離開。

  跟上次一樣,他還是目送著她的背影,直到看不見。

  只是這次,他沒有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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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5 19:52  資料  個人空間  短消息  加為好友 
第二章

  東京有一間地下樂團現場演唱的Club,叫Night  Walk,很多神樂的歌迷都知道這裡是神樂組團發跡的地方,因為主唱邱勝翊跟老闆是老朋友,所以偶爾他會回到這裡,現場即興演唱一、兩首歌。

  尤其是星期三現場演唱的入場券總是一票難求,因為那天的演唱者都是臨時決定演出,其餘時間則是有固定的地下樂團。

  今天不是星期三,但是有消息說,邱勝翊會以個人的身份現身演唱,Night  Walk立刻人滿為患,因為錯過了可惜。

  Club的角落坐著一個與Night  Walk風格極為不符的男人,一身典型宅男打扮,土到不行的外表,面前擺著的是熱牛奶,要不是老闆正在跟他說話,這身不合格的打扮,應該會被逐出Night  Walk。

  「今天為什麼這麼多人?」宅男喝了口熱牛奶,上唇長了一道白鬍子。

  「拜託你也擦一下,這身打扮進Night  Walk已經夠讓我為難了,別再敗壞你自己的形象。」老闆K看不過去,扔了條抹布給他。

  「這不是你剛才用來擦杯子的?」他拿抹布要他擦嘴?

  「以你現在的形象,這條就夠了。」要不是看在他們倆是朋友的份上,K早就派人將他扔出去。

  「形象?我一直都是這樣呀!」搔搔臉頰,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這副大雄的模樣,我懷疑你要用到幾歲,」K搖搖頭,不予置評的說。

  「用到被人認出來羅!」低頭,他邪氣的笑說。

  「是啊,你這副德行,要人認出你就是邱勝翊,還真是難啊!」K翻了個白眼,怎麼也想不通他如何能用這樣的裝扮在Night  Walk裡感到自在。

  難道他沒發覺一直有人看著他竊竊私語,或是低聲咒罵?

  邱勝翊推了推眼鏡,「這不正是我想要的?!」

  身為明星,最常被問到的問題就是:上街會不會很麻煩?

  他的回答永遠都是:沒有差別。

  就像K說的,這副御宅男打扮,要被認出來還真難。

  打從神樂在地下樂團時期漸漸有了名聲之後,他便開始尋找有什麼方法不會被人認出他是邱勝翊,直到有一天,他跟一個御宅男相撞,那副誇張的打扮才給了他靈感,要讓別人認下出來,就是打扮成跟自己完全相反的樣子。

  事實證明,很成功不是嗎?

  他坐在這裡不跟任何人說話,也沒人會發現他的存在,最多就是在不小心碰到他時,露出厭惡的表情。

  「我覺得你已經稱得上是心理變態了。」K不贊同,頻頻歎氣。

  他假裝成宅男也就算了,問題是平常沒工作的時候,他居然閒到去研究宅男喜歡些什麼,到現在他最常逛的地方就是秋葉原,不是心理變態是什麼?

  邱勝翊微挑眉頭,「我這樣哪裡變態?」

  既沒偷又沒搶,看到美女也只是害羞的笑笑,這樣也變態?

  「想你剛到Night  Walk混的時候,靠的不就是你那張皮相嗎?」

  那時候Night  Walk還有女客戶為了贏得他的注意力,大打出手,最後他成了神樂的主唱,在這裡演唱時也是一樣的場面,看得出來他很享受女人為他爭風吃醋的模樣,每次都苦了他們的保全人員,勸架不成,反而被女人的利爪抓花臉。

  「年輕時候的事了,幹嘛還提起?」又喝了一口牛奶,他如願聽到旁邊桌位的年輕女孩用嫌棄的語調埋怨他的存在。

  要是那個女人就不會這樣吧!

  她只會在他被欺負的時候出現,教訓對方,也不忘教訓他要拿出勇氣,看到有人被欺負,就像她說的老是多管閒事,幫忙陌生人出頭。

  她一定常遇到這類事件,多數極有可能是她自己主動去招惹,像這種正義感十足的人,在現在社會已經很難看得到了。

  他的腦海裡鮮明的浮現那個個頭嬌小的女人影像,被她救了兩次,兩次都害她被嘲笑身高的問題,她大概只有一百五十公分出頭吧!今天她居然還想假扮他媽,想來就好笑,要不是他在裝成宅男的時候都會比較溫吞,絕對會毫不客氣的大笑出聲。

  「笑什麼?」聽見他突如其來的笑聲,K看他的眼神,彷彿認為他無藥可救了。

  「我連續兩天遇到同一個女人。」邱勝翊還是用宅男的態度說話。

  「女人?這副打扮?」K毫不掩飾自己不可置信的表情。

  邱勝翊點點頭,「我被勒索的時候,她撞見,然後替我出頭。」

  對了,那個女人的拳腳功夫也很了得。

  「是一個長相抱歉,手臂結實,翻開衣服可以看到六塊肌的女人嗎?」K調侃的說。

  「事實上,是一個身高大概只有一百五十公分,有著一頭俏麗短髮,長得很可愛的女人。」忘了說,她的身材也很好,少說有D罩杯。

  「你被一個跟你相差了三十公分的女人救?」理著小平頭,看起來塊頭也不小的K,尖細著嗓音問。

  到底是誰比較不正常?粗壯的Gay老闆,還是秋葉原系宅男?

  「是又如何?」本來呢,只要是勒索他的人別太超過,他都不會太在意,但現在他非常在意那個女人為他傷了一身細皮嫩肉。

  「那女人叫什麼名字?」K顯得興致勃勃。

  「不知道。」邱勝翊甚至連她的名字都沒問,虧他還見過她兩次。

  「從前把馬子無往不利的你,見了同一個女人兩次,卻連對方的名字都不知道?」

  以前邱勝翊都是第一個晚上便跟對方跳上床打滾,不是嗎?

  「我想問,但她不給我機會。」想他也做出了宅男最大尺度範圍——暗示性要電話號碼,她一定聽得出來,卻故意裝傻。

  看了看他的全身行頭,K理解的點點頭。

  「換上正常的裝扮吧!保證她立刻成為你的甕中鱉。」

  「難說。」那個看起來衝動,在小地方卻又特別細心的女人,他不敢貿然對她下任何結論。

  總之,他現在對她感興趣極了。

  「老闆,今天邱勝翊到底會不會來?」一旁年輕的女顧客壓抑不住滿腔想見偶像的心情,打斷了兩人的對話。

  反正御宅族也不該出現在這裡。女顧客在心裡嘲諷。

  覷了一旁拿起牛奶喝的邱勝翊,K無奈的開口,「他早就來了。」

  然後又是一陣騷動,只不過邱勝翊認為與他無關,因為他現在是個宅男,不是嗎?沒有人會注意到他的。

  
☆☆☆☆☆☆☆☆☆☆☆☆☆☆☆☆☆☆☆☆☆☆☆☆☆☆


  到日本的第二天,這次吳映潔的目標是年輕人的天堂——涉谷。

  搭上了電車,在非上下班的離峰時間,電車內有不少的空座位,大部分的年輕人選擇站著,她則是環顧了四周之後,才決定座位。

  又過了一站,這節車廂只上來一個人。

  第三次見到他,她想也沒想,直接和他打招呼。

  「嗨。」

  她從來沒有在日本連著三天遇到同一個人,這個機率連在台灣都很小,更別說她連這個人的名字都不知道。

  「你……你好。」一看是她,他又是那副不知道手腳該怎麼擺的慌張模樣。

  「我們真有緣。」拍拍身邊的座位,她要他坐下。

  他又是搔頭,又是靦腆的笑,猶豫了好一會兒才坐下。

  「你今天要去哪裡呢?」

  「涉谷,你呢?」她今天是去批貨的。

  「涉谷。」其實他的目的地是新宿。

  反正新宿和涉谷都差不多,能讓他第三次遇上她,這次說什麼都要把握機會,至少能夠約到下次見面的日期。

  「真巧,那麼要一起逛嗎?」她提出邀約。

  「如果不會打擾你的話。」他客氣多禮的說。

  這是日本人的習慣吧!她猜想。

  「有一個人幫我提東西,怎麼算是打擾呢?」每次她都是一個人去批貨,不能帶太多,今天有人作陪,她能夠大逛特逛。

  逛街嘛,哪個女人不愛?!尤其當工作是逛街,那更是令人振奮。

  「你今天是去工作的嗎?」

  她一身中性打扮,白色襯衫外搭黑色毛線罩衫,同色系的條紋五分褲,頭上戴了一頂狩獵帽,腳上穿著皮革與帆布拼接的靴子,脖子上掛著一串鑲了萊茵寶石的金色項鏈。

  她看起來就是跟時下的年輕人不同,有種獨特的氣質。

  「是啊,穿靴子方便走路。」這雙靴子也是她在日本逛街時相中的,因為只買了一雙,店裡的店員或是上門的顧客看到,都會問她還有沒有,她總是很驕傲的說,這是非賣品。

  「你戴假髮。」今天她的頭髮長到背後,是性感的大波浪捲。

  「留點女人味,今天穿這樣太男性化。」而且戴上了帽子,從背影看,說不定會以為她是小男孩。

  「很……很適合你。」他的臉又漲紅了。

  「謝謝。」

  她也愛聽別人的稱讚,穿得漂漂亮亮,要是一整天都沒聽到半句稱讚,那天她的心情一定會很差。

  「大雄。」

  「對了。」

  兩人同時開口。

  「你先說。」他遵守女士優先的原則。

  「也沒什麼,只是好奇你叫什麼名字。」既然都讓她遇到三次了,想要知道他的名字也不奇怪。

  「邱。」他只說出自己的姓。

  日本人的習慣,就算是很好的朋友,也只稱姓,後面不加任何稱謂。

  「我姓吳,日文念起來可能怪怪的,如果你會說中文的話,中文比較好聽。」她用日文念自己的名字也覺得很奇怪,最後一個字很難翻,遇到必須自我介紹的場合,她通常也只說姓。

  「吳嗎?」他用標準的中文說。

  「你的中文很標準呢!」

  「我高中三年是在台灣讀書。」說起來他在台灣也有幾個好朋友。

  「怪不得,那我就可以告訴你我的全名了嘛!因為很難翻,所以我都只說姓,我叫吳映潔。」遇到會說中文的人,即使他是日本人,還是讓她有種親切感。

  「怎麼寫?」他從那個謎樣的包包內拿出了筆記本和鉛筆盒。

  「你的包包裡都裝什麼?」能夠塞得滿滿的,絕對不是簡單的事。

  「很多東西……有麵包,雨傘,剪刀、MP3、手機充電器、外套和……」他很認真的細數著。

  她抬起一手,制止他繼續。

  「我知道了,總之,就是很多。」她猜,他幾乎把所有看得到的家當都帶出來了。

  接過他遞給她的紙筆,她寫下自己的名字。

  吳映潔。

  「喔,這樣寫呀……」吳映潔,他記住了。

  「你應該會寫你名字的漢字吧?」她並不是要他寫,只是好奇的問問看。

  「嗯。」他在她的名字旁邊,寫下邱。

  「邱這個姓在日本算是個大姓嗎?」印象中,她好像在哪裡聽過。

  「應該是。」

  「喔,難怪我好像有聽過……那你剛剛要說什麼?」想起剛才兩人是同時開口,她提起連他都忘了的問題。

  「也是想問你的名字。」他憨厚的笑說。

  這次,她很清楚的看到他舌頭上那個發亮的東西。

  「你有穿舌環?」不是她不相信眼睛所見,而是他看起來不像是會這麼做的人。

  電車搖晃著往前行進,窗外的陽光明朗,他感覺頭上好像有烏鴉飛過。

  對,舌環,邱勝翊的正字標記,他怎麼會忘了自己說話畏畏縮縮的另一個原因,就是為了掩飾那顯而易見的舌環!

  「不是的……我剛剛吃糖,最近日本有一種看起來很像金屬的喉糖……」這種拙劣的謊言,就不知道她會不會相信?

  原來是喉糖呀!她也覺得他不可能穿舌環,那麼上次看到的也是羅。

  「你的聲音的確怪怪的。」打從第一次聽他開口說話,她就有這種感覺。

  說不出個所以然來,總之,那聲音感覺不像是他真實的聲音。

  「怪怪的?大概是沙啞……」他故意輕咳幾聲,增加可信度。

  「可能吧!」每個人的聲音都有自己的特色,總不能因為她聽不慣,便要別人不說話。

  車速逐漸慢下來,電車即將進站,人群向車門靠近,他站在她的後方,替她擋去所有可能的肢體碰觸,她回頭朝他感激一笑。他們很快的走出電車,離開車站。

  「那麼,今天要麻煩你羅!邱先生。」微微鞠躬,她倣傚他的多禮。

  這女人是在開他玩笑吧!邱勝翊暗忖,但礙於現在是宅男的姿態,只能跟平常一樣,臉紅,搔頭,傻笑。

  所謂的批貨,說穿了,就是大量採購她覺得賣得出去的衣服,然後運回台灣。幾乎所有她要買的衣服都會試穿,照她的說法是,如果她連穿都沒穿過,又怎麼會知道好不好看?客人會不會喜歡?

  於是他被迫跟著她一問店一問店的逛,一家店一家店的試穿。

  「小姐,你穿這樣很好看。」女店員在她試穿了第N件衣服之後,只能想得到這樣的誇獎。

  「嗯……好,這件和那件除外,其他的都各幫我拿三件,包起來。」她終於作下決定。

  當吳映潔和邱勝翊走出店家,店員們齊聲歡送他們。

  邱勝翊現在兩手都提著大包小包,她卻還沒有停止的意思。

  左手掛著兩個紙袋,她回頭看了他一眼,「很重嗎?要不要休息一下?」

  通常她也是這樣提著大包小包逛一天,只不過一個人的力量有限,無法提很多,總得分次購買,看看今天的量也差不多了,也許他們該準備離開。

  瞥了一眼卡通手錶,現在時間是下午兩點半,他們連午餐都還沒吃。

  女人的消費能力,他今天總算是領教了。

  
☆☆☆☆☆☆☆☆☆☆☆☆☆☆☆☆☆☆☆☆☆☆☆☆☆☆


  十分鐘後,他們坐在餐廳內,歇歇腿。

  「很恐怖嗎?看到我這樣像發了瘋的拚命買。」她吸了一口檸檬水。

  「我比較擔心你會賠錢。」普通女人當然不會一次買三件同樣的衣服,雖然知道她在批貨,但是看她付錢時毫不心軟的那股勁,不禁讓他懷疑,昨天為了一個MP3和店員殺了半天價的吳映潔,衡量金錢的標準到底在哪裡?

  「我有三間店,每一間其實都只放一件,如果銷售情況好的話,我會看情況再來批貨。如果不好的話,那也不過只損失一件衣服的錢,到時候我就會放到網站上拍賣。」網拍也是她喜歡使用的通路之一。

  「你很會賣衣服?」他又在咖啡裡加入一大堆糖。

  「我的店員很會賣。」她會不會賣不重要,重要的是店員會不會賣,畢竟她不可能三家店同時兼顧,所以用人方面她很謹慎。

  「你呢?」

  這次他特別注意喝咖啡時杯子的角度,不想再次解釋嘴裡的「喉糖」。

  「我?等著收錢就好啦!」老闆娘的工作就是收錢。「你呢?有在工作嗎?」

  「有。」邱勝翊不想騙她,所以點到為止。

  「既然有在工作,就應該知道賺錢的辛苦,以後別再輕易拿錢給別人了。」她還是忍不住數落他幾句。

  「我下次會注意。」他低頭掩飾那過於精明的眼神。

  愉快的吃完午餐,已經是下午四點,怕他太累,吳映潔決定今天暫時就到這裡結束,兩人一同定出餐廳。

  「下雨了?」涼涼的雨水滴在她俏挺的鼻子上。

  「我有帶傘。」他從神奇的大包包裡拿出一把折疊傘。

  哆啦A夢的口袋就是這樣吧!怪不得大雄這麼依賴它。

  他一路送她回到飯店,雨勢漸大,看來短時間內沒有要停的意思。

  她注意到,為了保護她所買的衣服,他有半邊衣服幾乎被淋濕,而提著大包小包的她卻半滴雨都沒淋到。

  她從一堆提袋裡拿出一個黑色的袋子,遞到他的面前,笑說:「看來派上用場了,這是我剛剛買的,應該會很適合你。」

  拿著雨傘的那隻手急切的揮舞著,他沒注意自己的舉動看起來有多好笑,只是一個勁的說:「這……這怎麼好意思?!不用……不是,謝謝你,但是我不能收。」

  「這是謝謝你今天幫了我那麼大的忙,我不想淋雨了,你快點收下吧!」她堅持要他收下,否則就站在這裡跟他耗。

  「這個……那……謝謝。」邱勝翊臉頰泛紅的收下袋子,連自己正在淋雨都沒感覺,淋濕的髮梢滴著雨水,向來像個優等生的髮型有些走樣,卻亂得好看。

  她忍不住伸手撥了撥他的頭髮,「你換個髮型會比較好看。」

  就算不拿下眼鏡,做個背影殺手也不錯呀!況且現在台灣那麼多人戴黑框眼鏡,早成了一種流行,只要他將鏡片換小一點,就不會再被人叫御宅族,也不會被欺負。

  愣了一下,他不知從哪裡變出一把梳子,快速的把頭髮梳回原樣。

  「我……我這樣就可以了!」嚇死他了,要是在這裡被認出來,以後這副宅男的樣子就不能用了。

  以為他生氣,吳映潔發覺自己干涉太多,連忙退後一步。

  「你知道我很雞婆,很抱歉,動了你的頭髮。」她知道有些人不喜歡被人摸,或許他也是屬於那種人。

  除了講話溫吞了點,動作看起來不協調了點,他和她跟一般人相處起來的感覺沒什麼不同,才會忘了御宅族不習慣接觸人群。

  「沒……沒關係,我先走了。」知道她誤會,但他總不能拿下眼鏡,當場跟她坦白吧!所以他選擇離開。

  「再見。」揮揮手,這次換她目送他離去。

  站在一起的時候,因為她身高太矮,以至於認為站在身旁的人都很高,但是距離超過三公尺以上,她才發現,他看起來真的很高。

  不知道那樣的高度,看到的景象跟她看見的有沒有不一樣?

  下次問問看他好了……

  吳映潔為自己突如其來的念頭感到好笑。從什麼時候開始,她認為再度見到他會是那麼理所當然的事?

  真是瘋了。

  
☆☆☆☆☆☆☆☆☆☆☆☆☆☆☆☆☆☆☆☆☆☆☆☆☆☆


  第四次遇見他,她忍不住感歎上天所製造的巧合有多巧了。

  那個笑容靦腆,鏡片後微瞇的雙眼,看起來很憨厚的男孩,正朝她走來。

  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無法將他當成一個男人。

  「讓我猜猜,你今天也是要去淺草嗎?」

  「嗯。」

  「要去淺草寺嗎?」

  「嗯。」

  「方便一起逛嗎?」

  「嗯。」

  於是吳映潔和邱勝翊相視一笑,一同來到淺草寺外。

  「雷門呀……是不是觀光客都該在這裡拍張照片呢?」她沒有買數位相機,當然也就沒有時下年輕人去到哪都帶著相機自拍的習慣。

  「我有相機。」他急忙從包包裡拿出數位相機。

  「你像大雄,你的包包卻是哆啦A夢的口袋。」簡單的說,他充滿了哆啦  A夢這部卡漫的色彩。

  搔了搔顴骨,他感到不好意思。

  「我們叫別人幫我們拍照好了,反正機會難得。」要這麼連著四天遇到同一個人的機率是多大?說不定她回台灣之後可以去買樂透了。

  「哦,好呀……」

  他拿著相機,靠近一對年輕的情侶,還沒開口,就先被那個男的啐了一口,於是他又換了一個目標,這次是帶著小孩的媽媽,中年婦人一看到他,立刻帶著孩子離去,他只能呆呆的站在原地,不知道是否該找人幫忙。

  「我幫你照好了……」笑了笑,他覺得無所謂。

  真是現實的人們!

  他被排斥的情景,看得她滿肚子火,接過數位相機,她故意向剛剛的年輕情侶走去,只需一句話,那個男人很快就答應幫她一個忙。

  「小姐,你一個人照嗎?」男人顯然是想要一起入鏡,也不管他的女朋友在一旁氣得瞪大眼睛。

  嬌媚一笑,吳映潔將躲在一旁的邱勝翊拉到身邊,站在寫有雷門兩字的大紅燈籠下,朝那男人喊道:「可以了。」

  「這……這樣不太好……吧?!」嗯,她豐滿的上圍貼著他的手臂,感覺很好。

  「笑呀!他要幫我們拍照了。」沒有看他的臉,吳映潔對著鏡頭笑得很開心。

  他知道,這個小女人是在替他出氣。

  看到他被人瞧不起,被排斥,讓她無可救藥的正義感油然而生,故意找了剛才的男人請他幫忙拍照,然後拉著他一塊入鏡。

  她拒絕了那個男人的邀請,反而和他這個看起來不起眼,甚至稱得上怪異的人一起照相,她很善良,不是嗎?

  最後照出來的結果,他盯著她的頭頂看,她就像他想的一樣,笑容很燦爛。

  「你要看鏡頭呀!」她好笑的說:「還是你發現我有頭皮屑?」

  「不……不是的,只是……我不習慣看鏡頭。」如同以往,他只要緊張,說話就會結巴。

  「照相不看鏡頭,要看哪?!」他果然很憨。

  「對不起……」

  「我不是罵你。」她直來直往的語氣,聽起來卻不令人討厭。

  「不如我們去裡面逛逛。」他提議,不想在那無意義的話題上與她爭論。

  從淺草寺的大門,也就是雷門到淺草寺大殿之間,長約三百公尺的街道稱為仲見世通,街道兩旁有許多各具特色的店家,其中不乏傳統藝術品和當地  糕點,例如,好吃的仙貝和人形燒,在這條街上可以購買到很多日式和風的紀念品。

  就像一般觀光客,吳映潔先拜了拜,接著花了一百元日幣,許願抽籤。

  「凶……」花一百元日幣搞壞自己的心情,還真便宜。

  「看得懂嗎?」他湊到她身旁。

  「抽到凶該怎麼辦?」她很少在日本的寺廟抽籤,一抽就抽到凶,看來最近她要小心點。

  「我看看……」接過籤詩,邱勝翊約略看了一下。

  「很糟的話,就不用念了。」本來還沒什麼感覺,聽到不好的籤詩反而令人喪氣。

  「將籤詩綁在鐵絲那裡好了。」

  吳映潔抱持著崇敬的心情,將手中不好的籤詩綁在鐵絲上,不斷的祈禱,在日本的期間希望不要出任何事情才好。

  拋開壞心情,她買了一些人形燒,這是她第一次吃。

  「吃起來就像台灣的紅豆餅。」

  「喔,我知道,但有形狀吃起來不是別有一番樂趣嗎?」邱勝翊手上拿著她遞給他的人形燒。

  看了他一眼,吳映潔隨即想到一個可能,「這是可以吃的,不是你們愛搜集的公仔,拜託你趕快吃掉吧!」

  「啥?喔,不是的,我是貓舌頭。」她怎麼會以為他想帶回去搜集?

  「貓舌頭?」她對著人形燒吹氣,一口接一口,很快就吃完了。

  「就是很怕燙的意思,因為貓的舌頭對高溫非常敏感,而且懼怕,所以對於怕吃燙的東西的人,通常都會說他們有貓舌頭。」他解釋。

  她發現他的另一個優點,那就是不管是什麼事,只要他知道,都能夠清楚的解釋給別人聽。

  「對了,你明天晚上有空嗎?」這是他第一次開口邀約她。

  「誰知道?說不定我們明天又碰面了,到時候你再問我也不遲。」聳聳肩,她想賭賭看他們之間的緣分到底有多強。

  「這個給你。」他從口袋裡掏出一張整齊對折的入場券。

  吳映潔攤開入場券,仔細看著。

  他兩手貼在褲子的邊線上,摩擦著,這又是他另一個緊張時的習慣動作。

  「這是什麼?」Night  Walk現場演唱會?

  「是……是別人給我的,如果……如果你明天晚上沒事的話,去看看……聽說還不錯。」額頭冒出冷汗,他拿出手帕,緊張得連擦拭的動作都做不好。

  「是地下樂團?」他怎麼會有那種地方的入場券?

  「嗯……」

  該不會……

  「是不是別人強迫你買的黃牛票?通常這種票,運氣好一點碰到還算有良心的人,可能是真的,不過大部分都是假的。」只有這個可能性最高。

  「不……不是的,那間……那間店的老闆……是我的好朋友,是他……他給我的……」一股暖流流過心頭,因為他知道她是真的很關心他。

  「這樣呀……」吳映潔還是好奇他怎麼會有那種朋友,不過沒再多問。

  「就當是謝謝你上次送我衣服。」他將衣服吊在家裡,捨不得穿。

  「好吧,我有空的話會去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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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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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吳映潔站在離Night  Walk大門不遠的地方。

  大雄……喔,不,邱給她的入場券上寫著七點入場,但她考慮了一段時間,來到Night  Walk門口時已經是八點了。

  門口壯碩的保全人員戴著墨鏡,不知道是否正看著她,觀察她的動靜,只要她一上前,立刻會被攔下來。

  「還是算了……」

  她有絕對的自信可以打昏那個保全人員,但只是為了入場而做這種事,似乎太過分,況且是她自己遲到,本來就沒道理要所有的人等她一個。

  吳映潔轉身,正要離開的時候,一隻粗厚的手掌搭在她的肩上。

  「你是吳嗎?」

  要不是對方說出她的姓,依她學柔道的習慣,會考慮先給對方來個過肩摔。

  「我是。你是?」吳映潔轉身,眼前是一個理著小平頭的粗壯男人,這個時間出現在這裡的人,雖然不一定都是壞人,但防備一點總是好的。

  「快點進來。」男人拽住她的手臂,拖往Night  Walk的大門。

  突如其來的動作讓她忘記反應,直到被拖行了好幾步,她才開口詢問,「你做什麼?」

  「你怎麼現在才來?本來七點半就要開場,你不來,裡面那個難搞的傢伙也不唱,那我還要不要做生意?」這個男人就是Night  Walk的老闆K,抱怨的同時,腳步可是連停頓一下都沒有。

  「你說什麼?」她完全聽不懂他的意思。

  她不來就不能開場?她不知道原來要等到所有的人都到場才能開場。

  「總之,你快進去就是了。」K懶得跟她解釋那麼多,現在最重要的是先把她帶到那個鬧脾氣不開場的男人看得到的地方。

  Night  Walk的大門開啟,原以為會有震耳欲聾的嘶吼聲,沒想到裡面一片安靜,燈光也還沒熄滅,一進去她就成了眾人注目的焦點。

  「快點。」K催促她。

  吳映潔有些躊躇,抽出手臂,「我在後面看就好了。」

  邱給她的入場券是在前面的位置,但是沒道理遲到的人還站在那麼前直。

  「相信我,你非站在那麼前面不可。」K說。如果不讓他一眼就看得到她,不知道要等到何時才會開場。

  「不要,我要站在這裡。」所有的人都看著她,她哪好意思走到前面?打昏她再把她拖到前面還比較有可能,只不過前提是有人能夠打昏她。

  「別要小孩子脾氣了。」K不死心的說,再次拖著她往前走。

  「你是大雄……邱的朋友嗎?」也只有這個可能,否則他怎麼會知道她姓什麼?

  「是。」K一臉的無奈。可以走了吧?!

  「邱沒跟你說過嗎?我只用一個拳頭就可以打倒像你這樣的男人。」她亮出拳頭在他面前比劃,要他識相點,別再招惹她。

  看得出來她絕對不是在開玩笑,關於她的事跡,K也聽過不少,擱在半空中的手,前進也不是,收回也不是,不知道應該怎麼辦。

  別看他這副虎背熊腰的模樣,他在同志圈可是零號,哪能夠跟這個光用拳頭就能擺平一個大漢的女人比?!說不定她兩根指頭就可以掐死他。

  「算了,我不管了。」K像是腳底抹了油,溜得飛快。

  吳映潔盡量不引人注目,走到角落的位置。

  天啊!早知道就不考慮那麼久,不來就好了。

  但是她今天去新宿批貨的時候沒有遇到他,說不上來,一種失落的感覺在她心裡蔓延,害她逛街的時候提不起勁,卻又怕太早回去會錯失和他巧遇的機會,讓她在新宿白白花了一整個白天的時間。

  現在想想,像他那樣的御宅男本來就不太可能會出現在新宿,是她去錯地方。

  回到飯店後,她洗了個澡,走出浴室後,她穿著浴袍,頭髮也沒吹乾,直勾勾盯著那張入場券發呆。

  他是不是早就預料到了今天他們不可能相遇,才會事先給她這張票?

  半個小時後,她出現在Night  Walk門前,然後就陷入現在這個窘境中。

  接過服務生端給她的飲料,她只喝了一口,有酒精的飲料她通常淺嘗即止。

  突然,燈光全數暗下。

  唯一的一盞照明燈,集中在前方舞台的正中央。

  「是勝翊!」

  「啊!響!」

  台下女子尖叫的聲音此起彼落,原本不怎麼專注的吳映潔,這才稍稍將注意力轉移到台上那只有兩個人的團體身上。

  她知道這兩個人,他們是日本目前最紅的團體——神樂的成員,她也有聽過他們的歌,因為店裡那些哈日的店員老要她放他們的歌,台灣方面還沒有正式代理他們的歌,但有特殊門路的店員曾經弄來給她聽過。

  其實只要歌好聽,她通常不太會去注意唱的人是誰。

  只是三不五時聽她們在那邊念著,勝翊有多帥,響多有才華,這輩子非他們兩個不嫁,她想不認識都難。

  「他們現在還是地下樂團嗎?」她喃喃自問。

  「這裡是他們倆發跡的地方,偶爾會回來唱歌,你不知道嗎?」

  吳映潔轉頭,旁邊不知何時站了一名男子,戴著金框眼鏡,看起來斯斯文文的。

  「現在知道了。」看來她回去有話題可以跟店裡那些年輕店員聊了。

  「你好,我是神樂的經紀人,敝姓莊。」男子表示友好的伸出手。

  怪異的覷了他一眼,不解他為何和她打招呼,不過基於禮貌,她伸出手回握。

  「你好。」打過招呼後,她看向舞台,沒有和他攀談的意思。

  莊濠全也沒開口,看著舞台上盡情表演,把場子搞得很high的神樂,身高超高的楊奇煜默不作聲的站在邱勝翊背後,多數的時間彈著電吉他,有時候也會彈奏後面的電子琴,身為主唱的邱勝翊就輕鬆多了,拿著麥克風,對台下的女歌迷拋拋媚眼、放放電,馬上就有女歌迷尖叫,嚴重的還會昏倒。

  真不知道他是在唱歌,還是在賣弄風騷。

  不曉得是不是她的錯覺,台上忙著唱歌的男人,似乎多次和她對上眼。

  嗯,應該只是恰巧往這邊看而已。

  光影投射在他們的臉上,有一個閃光刺眼,就在他張嘴吐舌的時候。

  「是舌環嗎?」那個發亮的東西?

  「你不是神樂的歌迷吧!」莊濠全問。

  「只是聽過他們的歌。」吳映潔也沒有隱瞞的意思,老實的點點頭。

  「邱最顯眼的就是那只舌環,每當他露出舌環,就代表他唱得很開心,情緒很亢奮,台下的歌迷會更high。」莊濠全說明。

  這麼說來,她好像隱約記得店裡幾個年輕店員曾經說過,她們要學邱勝翊去穿舌環,最後因為怕痛而作罷。

  「原來他也姓邱呀……」怪不得之前聽大雄說出他的姓時,她會覺得耳熟。

  又響起一陣尖叫聲,當她抬頭時,正好和台上的邱勝翊四目相交。

  邪氣的笑容。

  那是她對他露出的笑容的評價。

  畢竟她不認識他,不喜歡別人隨便對她笑。

  莊濠全看到邱勝翊的笑容,知道這是他打的暗號,剛才出場前,他就收到指示,非得把她往前帶不可。

  「你要不要到前面一點的地方去看?」他問。

  「不了,如果你想往前的話,請便。」她討厭人擠人,她已經夠矮了,擠到那裡只怕會被人群淹沒,角落的空氣還比較新鮮。

  莊濠全只好緩不急著帶她往前的心思,暫時不說話。

  吳映潔非常不專心,視線極少投注在舞台上表演的人身上,大部分時間像是在人群中搜索著什麼。

  沒錯,她來這裡的目的不是要看現場表演,只是想來看看大雄,想知道今天他又能從那個四次元百寶袋裡變出什麼派得上用場的東西,她對現場表演的興趣不大,對他的興趣還比較多。

  邱勝翊在台上賣力的演唱,早在她一出現時便從後台看到了,最後一個到場的人,想要不引人注意都難,尤其他們的現場表演因為她往後延遲了半個小時,理所當然的,她成了現場所有的人的視線焦點。

  今天的她,一身黑色小馬甲洋裝的打扮,竊窕的身段引人遐想,要不是他要敖犬過去陪著她,想要跟她搭訕的人恐怕多如過江之鯽。

  適才他跟她笑的時候,反而被她瞪了一眼。

  他知道那是因為她還不清楚她口中的大雄就是他,但現在他不禁懷疑,跟她坦白之後,她還會不會當他是朋友?

  「接下來是今天的最後一首歌。」

  邱勝翊唱了一首慢歌,是很慢很慢的情歌。

  撇開他看似輕浮的態度下說,他的聲音真的很好聽,像一種融入骨血的毒藥,隨著他的唇瓣的開合,聽的人會無法克制的沉淪其中,像是被催眠般照著他的話做。

  她確定那個輕佻男人正看著她,帶著讓她不解的專注。

  她知道自己一向不是那種吸引男人目光的貨色,說臉嘛,她長得也只能稱得上可愛,還有一點嬰兒肥,兩頰圓圓的,撇開傲人的上圍不說,她大概只有纖細的腿可以拿出去跟別人比。

  偏偏她長得又不高,往往別人才看到她的頭,就懶得往下看了。

  真不知道他為何一直盯著她!

  突然,包包裡的手機輕輕震動,像是被驚醒,她定了定心神,拿出手機。

  是一則簡訊,快速的瀏覽過簡訊內容,她越看眉頭擰得越緊。

  未了,她將手機塞回包包裡,大步離開Night  Walk。

  「你要去哪?」莊濠全追在她身後。

  「你認識老闆嗎?」她問了一個毫不相干的問題。

  「認識。」

  「那請你幫我跟老闆說,如果看到大雄,就轉告他,我有事先走了。」

  說完,她踩著那雙超高的高跟鞋,攔下一輛計程車,揚長而去。

  大雄……是指邱平時的打扮嗎?如果是的話……

  還用說嗎?他肯定邱在台上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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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你也不知道她是因為什麼原因先走?」

  電視台的休息室裡,邱勝翊一身跟私底下完全不同的裝扮。

  自從兩天前,她還沒聽完他的現場演唱便先行離開後,他又以宅男的打扮到她的飯店去等她,始終沒有再看過她現身,最後他向飯店的人打聽,才知道她當天晚上便退房離去。

  最後跟她說過話的人,也就是莊濠全,連他都說不知道原因,那麼只有一個可能,就是有什麼急事讓她趕回台灣。

  她原本說一個禮拜後才要回去,他以為還有機會可以跟她相處,說不出是什麼樣的感覺,但一知道以後可能沒有機會再見到她,一股惆悵油然而生。

  「她應該還會再來,你不是說她是來日本批貨的嗎?」對於沒留下她,莊濠全深感抱歉,只能這麼安慰他。

  「什麼時候開始,用兩隻腳走路的雌性動物能夠逃脫你的魔掌了?」深諳邱勝翊喜歡美女的個性,楊奇煜語帶嘲弄的說。

  楊奇煜這人每次說話,不損人就會不舒服,一向話多的邱勝翊懶得理他,難得的陷入了沉思。

  他只見過她五次,其中有四次是以宅男的模樣。

  那天看到她離開,他曾有想追出去的衝動,但是冷靜下來思考過後,他慶幸自己沒有,因為當時的他是邱勝翊,不是宅男大雄。

  「你在台灣不是有朋友嗎?請他們幫忙找找看,如何?」莊濠全提出建議。

  「從地圖上看起來,台灣或許很小,」邱勝翊頓了一下,「其實劃分的行政區域,除去外島不說,可是有十六個縣市、兩個直轄市、五個省轄市。」

  聽他說了一大串,莊濠全有聽沒有懂。

  「簡單的說,就是台灣也不小。」

  真讓他說糊塗了,一下說台灣很小,一下又說不小,到底是小還是不小?

  「總之,這件事情就到此為止。」

  或許就當這是一場異國艷遇,他會懷念那個三番兩次幫他的小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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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潔姊……潔姊!」店員張筱婕站在吳映潔面前,揮揮手。

  「呃?什麼事?」盯著報表發呆的吳映潔嚇了一跳。

  「潔姊,你很心不在焉喲,剛剛是你要我們報告這個月店裡的營業狀況的,怎麼自己發起呆呢?」張筱婕是店裡的新進員工,工作的時間不滿三個月。

  搔搔頭,吳映潔歉然的說:「不好意思,剛剛腦袋放空了一下。」

  「很少看你心不在焉呢!怎麼?這趟去日本有什麼艷遇嗎?」張筱婕像發現什麼新大陸,興奮的問。

  「艷遇?」如果她說她遇上了一個御宅族的宅男,不知道她們會不會把那當成是一段艷遇?

  「就是帥哥呀!日本男生不是都很帥嗎?」

  帥哥?怎麼她都沒遇到?

  「對對對,東京不是隨處都可以遇到藝人嗎?有看到我的勝翊嗎?」另外一個店員黃暐婷一提到偶像,眼睛裡都是愛心泡泡。

  怪不得她的店員們都很想跟她一起到日本批貨,原來全是衝著偶像明星。

  不過,她倒是真的遇到了。

  「笨Apple,神樂現在可是天王級的偶像,要是那麼容易就能碰到,那我立刻移民東京!」張筱婕嘲笑她的白日夢。

  「我在東京的Live  Club有遇到。」吳映潔語出驚人,然後轉頭對著張筱婕笑道:「你要準備移民了嗎?」

  「天啊!」兩個女孩同時爆出尖叫,圍著吳映潔大喊:「潔姊,你真的遇到神樂了?!」

  「剛好有入場券,我就去看了。」她說得很輕鬆,好像入場券這種東西沒事會從天上掉下來。

  兩個女孩相視一眼,繼續尖叫,「哇啊……」

  半晌,黃暐婷拉著吳映潔的左手,看起來短時間內無法冷靜。

  「潔姊,快告訴我們過程!他們帥嗎?長得很高嗎?」

  「對呀!煜真的有一百八十九公分嗎?還是謊報的?」張筱婕興奮的程度跟黃暐婷不相上下,好像是她見到了偶像。

  白了她們兩人一眼,吳映潔抽出自己的手,「我難道是帶著布尺去的嗎?人家在台上唱歌,我總不能喊停,要他們讓我量一下身高吧?」

  「那他們唱現場好聽嗎?是不是很感動?」

  「煜有沒有唱歌?他彈鋼琴的樣子一定很帥!」

  很帥嗎?她根本沒仔細看,事實上,她也不認為自己那天真的有看到偶像,畢竟她連一點興奮的感覺都沒有。

  「是是,邱勝翊的現場演唱讓我好感動,楊奇煜的鋼琴也彈得很好聽。」吳映潔很明顯是在敷衍她們兩個。

  她才不管神樂的兩個團員如何怎樣,就算他們中途摔下舞台,也與她無關,只是沒見到大雄讓她有點遺憾。

  茫茫人海,誰知道她下次去日本還有沒有機會再見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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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近,她都住在家裡。

  之前為了方便擺攤,她高職一畢業就在市中心租房子,老家在台中縣郊區,每天通勤太浪費時間了,所以她算很早就開始獨立。

  這回她之所以會從日本趕回台灣,只因為娘親大人跌了一跤,閃了腰,她只好暫時搬回家裡照顧她老人家,順便照顧家裡雜貨店的生意,每天還得一大早起床,騎車到市中心去開店門,然後再趕回家開自家的店門,這樣蠟燭兩頭燒,她能夠肯定,一個月之後倒下的就是她。

  這一天,她跟平時一樣開了自己的店門,回到家裡時,正好遇到隔壁鄰居,是大她兩屆的高職學姊。

  「咦?小潔,你什麼時候回來的?」劉容嘉一身修車廠制服,才剛拉開鐵門就看到她,先出聲打招呼。

  「一個禮拜前,學姊,你還在奧馬特呀!」吳映潔邊跟她說話,邊拉開自己家裡的鐵門。

  七點後,小鎮上開始活絡了起來。

  這裡是她從小到大生活的地方,人情味很重的小鎮。

  奧馬特是劉容嘉家裡開的修車廠,隔壁是個怪家庭,由一群沒有血緣關係的人組成,其中大部分是外國人。

  「別叫我學姊了,我們都畢業那麼久,再叫下去我都老了。」劉容嘉露出不敢恭維的表情。

  「好吧,容嘉。」吳映潔露齒一笑。小時候她和弟弟幾乎是跟著劉容嘉一起長大的,她算是這一帶孩子裡面最有威嚴的一個。

  劉容嘉仔細的看了她好一會兒。「你……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還不就是我媽閃到腰,我被迫搬回家幫忙,每天累得跟條狗一樣。」倒不是她不願意幫娘親的忙,只是每天累到沾枕就睡的程度,是人都會抱怨一下。

  「是這樣嗎?我說不上來,覺得你好像有哪裡不一樣。」

  吳映潔一聽,滿腔的煩惱差點脫口而出。

  「容嘉,你有空嗎?」看來她的確需要找個人好好聊聊。

  「現在沒空,中午的時候我們到藍姊那裡去吃午餐吧!」看出她一臉迷惘,劉容嘉答應她的邀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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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一點三十分,她們準時坐在鎮上唯一的咖啡簡餐店。

  「你覺得呢?」

  「如果還有見面的機會,我會跟他要電話號碼。」聽了吳映潔的敘述後,劉容嘉如此回答。

  「為什麼?」吳映潔心頭一緊,因為劉容嘉說出她所想的事。

  「不為什麼,見了四次面,也聊了那麼多,不就是朋友了嗎?」劉容嘉從來沒有見過這麼矛盾的女孩,只不過交個朋友也考慮那麼多,她不是向來以海派作風聞名遐邇的嗎?

  「但他是日本人。」這根本不算是理由,吳映潔很清楚。

  「別告訴我,你看過南京大屠殺那部片子。」

  「什麼意思?」

  劉容嘉屈指敲了敲她的額頭,「以前叫你好好讀書你不讀,連南京大屠殺是什麼你都不知道。」

  喝了口水,順順氣,她為吳映潔解惑。

  「南京大屠殺就是二次世界大戰時,日本人對中國人所施加的暴行。」

  「喔,你是說仇日情結,」吳映潔笑了笑,「要是我有仇日情結的話,就不會每個月都去日本批貨了。」

  「那你管他是不是日本人!」大家交個朋友,合則來,不合則去。

  「話不是這麼說……」

  她也不知道應該怎麼說,也許過一陣子便會忘記這麼一個人也不一定,在她可能很漫長的人生裡,他或許連過客都稱不上,只是記憶裡的一個小片段,就好比每天會在路上碰到的路人,只是她跟這個路人多見了幾次面。

  「不然?」劉容嘉挑眉,等著她的下文。

  「你知道嗎?他是個宅男……」

  「你剛剛說過了。」

  「他的髮型很土……」

  「現在流行復古。」

  「戴著一副黑框大圓眼鏡。」

  「很有個性不是嗎?」

  「老穿著那件印有秋葉原的外套。」

  「這代表他很節儉,不正好跟你一樣!」

  吳映潔哀怨的覷了劉容嘉一眼。

  怎麼她所想到的藉口,統統被她反駁?

  「小潔,我覺得你真的想太多了,你不過是跟他交朋友,又不是確定要嫁給他。」沒看過龜毛成這樣的人。

  「嫁給他?!怎麼可能!」她並不是排斥宅男,而是她現在才二十三歲,就算是布萊德彼特跟她求婚,都不可能答應。

  「再說,不一定下次去日本會再碰到他。如果碰到了,就當兩個人有緣分,留個電話號碼,以後在日本也有個照應。」遠水救不了近火,在當地有朋友,往後也好辦事。

  聽劉容嘉這麼一說,吳映潔突然不知道自己在堅持什麼。

  就像她說的,在日本交個明友,方便自己也好。

  看見她的笑容,劉容嘉知道她想通了。

  「這點小事也可以讓你愁眉不展,小女孩真的長大了。」劉容嘉取笑她。

  「你覺得我長大了嗎?」這句話從劉容嘉口中說出來,勝過任何人的千言萬語。

  因為她從小就把劉容嘉當作榜樣,劉容嘉給人冷淡成熟的感覺,處理事情有條不紊,而她之所以學柔道,有大部分原因是因為劉容嘉也是柔道高手,每每看見她打退那些不良混混時的帥勁,讓身高不高的她也下定決心要學會柔道。

  說起來,劉容嘉才是她的偶像。

  「是啊!你都已經擁有三家服飾店了,如果還是小孩子的話,怎麼可能做得到?!」劉容嘉肯定的點頭。

  「說來,你是我跟威廉的偶像呢!」她弟弟甚至暗戀劉容嘉,這一點明眼人都看得出來。

  「說到威廉,他最近開始送早報,你知道嗎?」

  「知道,他說想存錢買一輛機車。」吳映潔頓了頓,「小祿呢?我記得他跟威廉同年,就讀同一所學校。」

  「別說小祿瞭,那小子最近不知道在搞什麼,老是半夜才回家,有的時候甚至隔天才回來刷牙洗臉,然後再去學校,差點把我氣死。」劉容嘉一說到自己的弟弟,就連翻好幾個白眼。

  「他正處於青春期,過一陣子就會比較好。」吳映潔安撫她的情緒。

  「威廉就沒這問題,唉,這年紀的孩子又討厭別人拿他跟其他人比。」劉容嘉歎口氣,眉頭微蹙。

  「威廉其實小祿明差不了多少,只是你沒看到。」

  兩個女人話匣子一打開就沒完沒了,直到奧馬特的員工來找劉容嘉,她們才驚覺這頓午餐吃太久了,趕緊付錢,又和老闆娘藍天聊了幾句,快步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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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天晚上,吳映潔洗完澡後,本來應該倒頭就睡,卻繞到弟弟吳威廉的房內,打開電腦。

  連上了網際網路,進入首頁,她打上「御宅族」三個字,然後盯著螢幕。

  御宅族有哪些特質?御宅族是啥?有關日本的御宅族……

  看來對御宅族好奇的人很多嘛!

  御宅族,我不知不覺變宅了。吳映潔在這個標題上點一下,進去看內容。

  回答者貼上—串網址,是可以測驗自己御宅族指數的網頁。

  她認真的做完測驗,結果是:你是一般的ACG迷,知識仍然不足,功力有待加強,多點用功吧!不過有一良心建議:在功力未再進一步前,請勿隨便向不認識的人炫耀自己不多的ACG知識,小心被修理。

  聳聳肩,結果早在她的預料之中,於是繼續往下看。

  二十一到四十九分,是有相當程度的御宅族知識。五十到七十分,已經是一位正式的御宅族,七十一到九十五分,專家級的御宅族……

  看到九十六到一百分的結果,吳映潔忍不住噗哧笑出聲。

  一旁早已熄燈就寢的吳威廉不悅的開口,「姊,我明天還要早起。」

  「抱歉、抱歉。」吳映潔在嘴邊做了個拉上拉鏈的動作,表示不會再出聲,然後繼續看著螢幕。

  九十六到一百分,你將自己的一生全奉獻給ACC,太偉大了!你該不會是日本人吧?

  是啊,大雄的確是個道地的日本人。

  她不禁揚起嘴角。

  御宅族判定?

  點了下標題,她以為又會是另一篇御宅族指數的測驗,沒想到裡面寫滿了御宅族的真實事跡。

  會高聲尖叫動漫內女主角的名字,牆上貼滿了女性角色的海報,電腦桌布也是,房間裡還有滿滿的女性角色模型,MP3播放器內一半以上是卡通歌曲,會玩純愛遊戲……這些都是宅男的特徵。

  這麼說來,如果她又遇到他的話,必須挑些跟動漫相關的話題羅?

  腦海裡又浮現那張靦腆的笑顏?說起來,他整個人瀰漫著濃濃的宅味,卻又好像跟上面寫的不太一樣。

  她看過「電車男」,聽說是集結日本匿名發言網站上的留言而改編成的真實故事,有網友評判,像發生在電車男身上的愛情故事,在現實世界裡,大概只有百分之零點零一的機率。

  她開始期待下次遇見他的情況了。

  抄下御宅族指數測驗的網址,她決定下次碰到他,要告訴他這個網站,然後她還有很多事情要問他,關於他的身高,他的年紀,還有……他最後剪頭髮的時間。

  御宅族是嗎?

  誰說不能做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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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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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5 20:40  資料  個人空間  短消息  加為好友 
第四章

  一個月後,再度踏上日本這塊上地,她有種近鄉情怯、躊躇不前的感覺。

  同樣的飯店,相同的房間,放下行李後,她壓抑不住想要外出的腳步。

  於是她走出飯店。

  下午四點,她來到秋葉原。

  上次她來的時候是十月中,這次則是十一月中旬了,還不需要圍圍巾,但生在溫熱台中的她仍覺得有些寒冷,每年到了這個季節,她都會盡快採購完畢,盡快離開日本。

  她伯冷,非常怕。

  可能是因為她是夏天生的孩子,所以特別怕冷。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不先去批貨,反而跑到這個沒事不會來的秋葉原。

  左邊有家店正在舉辦動畫聲優的簽名會,還有身材窈窕的女生Cosplay成女性角色,外面大排長龍的隊伍,清一色都是宅男。

  唉,大概也只有這種時候,他們會心甘情願的出關吧!

  吳映潔踱到人群的外圍,探頭探腦,想多少瞭解到底是什麼讓宅男們如此瘋狂,如癡如醉,相機的閃光燈像碰到大明星般閃個下停。

  身高不高的她完全無法前進,只好努力踮起腳尖。

  前頭的女聲優似乎站起身移動,宅男們也趨之若騖,一個力道不小的推擠,讓踮著腳站立的她不穩的向後倒。

  「噢!」

  沒有預期中的疼痛,因為她跌進溫暖的胸膛中。

  「大雄。」想也沒想,她直覺認為是他。

  吳映潔迫不及待的站穩腳步,轉身,隨即發現自己認錯了人。

  是個跟大雄差不多身高的年輕男子。

  左耳戴了一排的耳環,鼻樑上架著一副白色粗框眼鏡,頭上戴了一頂復古風格的漁夫帽,脖子上還掛了一副超大的耳機,棒球夾克,牛仔褲,這個男人的穿著,在她眼裡絕對稱得上一百分。

  但……卻是一個跟大雄完全不同風格的男人。

  「謝謝。」吳映潔禮貌的說,準備走人。

  穿著打扮都跟時下年輕人沒什麼差別,卻引不起她的興趣。

  哈!她現在不會是習慣宅男的打扮了吧?

  「等等,小姐。」男人叫住她。

  「有事?」她的神色帶著被打擾的不耐。沒看到她正在忙嗎?

  「你看起來不像日本人。」男人說。

  她像不像日本人,又與他何干了?

  「我可是正正當當通過海關檢查進到日本國境!」對方總不可能是便衣刑警,沒事幹嘛問那麼多幹嘛?

  他看起來像在盤問她嗎?

  「我是想,說不定你會需要一個當地的導遊。」男人的聲音聽起來有些不正經的輕佻。

  吳映潔給了他一記皮笑肉不笑的假笑,「事實上,我的職業就是導遊。」

  惹人厭的搭訕者!吳映潔翻了個白眼,快步離開。

  她面對搭訕者,總是沒太多好感。

  男人聳聳肩,沒再說什麼,目送她離去的背影,然後往反方向走。

  她承認自己來到秋葉原的動機不單純,但她只是想再見大雄一面,交他這個朋友,有這麼難嗎?

  在秋葉原盲目的逛了半個小時,迎面走來的又是剛才那個男人,吳映潔不禁暗暗感歎,自己最近的男人運勢真的很強,各式各樣的男人,她都可以一而再、再而三的碰見,難不成她臉上貼了「我很缺男人」這幾個字嗎?

  「又見面了。」

  男子過於輕浮的態度,讓她覺得有點眼熟。

  「是啊!你不說,我還真沒發現秋葉原竟然這麼小。」真是衰透了!

  「秋葉原或許逛起來感覺很小,但仔細看的話,有很多店可以挖到寶。」對她的冷嘲熱諷視而不見,他自顧自的說。

  挖到寶?這不像是個非御宅族會說的話。吳映潔奇怪的覷著他。

  不解她看他的眼神,他問:「怎麼了嗎?」

  「沒什麼,只是在想,最近是不是該去買樂透?」不再看他,吳映潔邁開步伐,打算離開秋葉原。

  反正看情況,今天是碰不到大雄了。

  之前她在電腦上看到的文章是怎麼寫的?幾乎不與人溝通,甚少踏出房門,除非有任何和動漫有關的活動……這麼說來,上次她連著四天碰到他,算是神跡羅?

  「為什麼?」男人跟在她身後。

  「能夠在同一天碰到同一個人兩次,我想這會是一個很好的啟示。」真是的,他為什麼要跟著她?

  「啟示?」她是說機率問題嗎?

  她眼神輕蔑,毫不掩藏對他智商的輕視的表情。

  「當我沒說。」他給她一種油腔滑調的感覺,她不喜歡。

  「那麼,你願意給我一個當伴遊的機會嗎?」

  眼裡有驚訝,她脫口而出,「你是牛郎?」

  在她的印象裡,伴遊是特種行業的特殊用詞。

  老天,她真的很可愛!邱勝翊忍不住竊笑。

  今天他原本必須工作到很晚,但臨時取消了其中一個節目,因為搭檔楊奇煜看了工作行程後,刪掉了他認為沒意義的談話性節目,他不上,他當然也不需要上。

  突然多出一段時間,他閒著沒事,想到最近準備換掉家裡的電視機,一直沒看到理想的款式,就到秋葉原來晃晃。

  他也認為自己和她的緣分,實在是巧到令人懷疑。

  如果不是他跟蹤她,那就是她在他身上裝了發信器,否則不會分隔了一個月以後,又讓他們碰到,或許上次突如其來的分離,他可以安慰自己當作一個美好的回憶,但再一次見面,他十分肯定這次說什麼都不會輕言放棄認識她的機會!

  「你看我像嗎?」拿下眼鏡,他朝她眨眨眼,笑開的嘴露出發亮的舌環。

  「你是……」嗯,好眼熟的一個人……「啊!勝翊……」

  他趕緊搗住她的嘴,往不起眼的巷子裡帶。

  「不用這麼害我吧?」他無奈的笑笑,用兩隻手阻止她的掙扎。

  他可沒忘記這女人身手了得,如果被她摔出去,明天各大報的社會版和影劇版都會是他獨霸頭條。

  吳映潔使盡了力氣掙扎,卻意外的發現,自己的手被他牢牢的抓住,她的力道絲毫無法撼動他半分。

  沒關係,手不行,她還有腳。

  察覺了她的意圖,邱勝翊趁她曲膝朝自己兩腿間的寶貝踢來時,順勢閃開,硬是擠進她兩腿間,站定便不再移動。

  從未被男人這麼架住的吳映潔,當然知道這姿勢說有多曖昧就有多曖昧。

  「要是我真的使力,可以立刻把你撂倒。」她冷靜的開口。

  不管他是不是個名人,只要是男人想逞下半身之快,才不會去想到顏面或身份問題,有時候在社會上有地位的人,反而能夠壓下醜聞,她不知道這個男人想做什麼,但可以肯定他的動作絕對稱得上性騷擾!

  她在騙人。

  如果她真能撂倒他,不需要等他對她做出如此放肆的舉動,還只是冷靜的口出威脅。

  「你不能怪我,是男人都會很在乎好兄弟的存亡,要是被你那麼一踢,我從此不舉了怎麼辦?」他膝下還沒有半個孩子,不用這麼絕吧?

  「那就要看你的運氣了。」會不會不舉,與她何干?!

  「嘿,要不是知道你認出我是誰了,我懷疑你會真的踢下去。」她不會吧?

  「難道我剛才的動作看起來有半絲猶豫?」她是真心的,由衷的想往他那裡踢下去。

  這女人是說真的!他在心裡冒冷汗。

  「OK,你答應不踢我,我就放開你。」邱勝翊先確保自己的安全。

  老實說,這女人力氣之大,他也不認為再這樣下去,自己能壓得住她多久。

  「……好。」她打定主意,他一鬆手,立刻補他一腳。

  看出她的心思,他覺得額頭上好像有汗珠滴下來。

  「你要說話算話。」一個大男人因為害怕而流下冷汗,真是孬呀!

  「你又知道我在想什麼了?」她不信的挑起眉。

  「你打算當我放開你的時候,狠狠的補我一腳,不是嗎?」是反問,但他的語氣很肯定。

  呿!被看出來了。

  「我答應你,絕不踢你,行了吧?」吳映潔沒好氣的開口,沒能賞他一腳,似乎不太高興。

  確定她不會踢他後,他才放開手。

  一獲得自由,姚展筠連看都不看他一眼,轉身就要離開。

  「等等。」趕緊戴上眼鏡,他再度追上她。

  再讓他打斷自己的步伐,她會慎重考慮先砍斷他的腿,或是拿針線縫緊他的嘴。

  「你要去哪裡?」

  「牛郎店,你去不去?」她沒有停頓,甚至加快了腳步。

  「如果你要去的話,why  not?」他跟去,當她的保鏢。

  「你到底為什麼跟著我?」說到底,他們並不熟識吧!

  「你也說了,我們有緣嘛!」邱勝翊嘻皮笑臉,完全不把她的拒絕當一回事。

  他難道聽不出來,她所謂的有緣,指的是孽緣嗎?

  「我們不認識。」她試圖和他講道理。

  「你好,我是邱勝翊,神樂裡的那個。」他簡單明瞭的自我介紹。

  很好,她確定他們兩個是有理說不清了!

  邁開不知何時停下來與他爭論的腳步,吳映潔打定主意,這次不管他說什麼,她一律當耳邊風。

  「你不告訴我你的名宇嗎?」雖然他早就知道了。

  有必要嗎?

  她開始小跑步。

  「那麼生日?」他輕鬆地追上她。

  她大步跑定。

  「星座?血型?」他的腳步輕盈。

  她埋頭往前衝。

  「不然手機號碼好了。」他臉不紅、氣不喘。

  「砰!」

  吳映潔沒看路,一頭撞上路旁的霓虹招牌。

  「該死!吳……吳!」玩過頭了!

  邱勝翊扶起她,確定她已經昏厥,又發現人群聚集,匆匆攔了一輛計程車,跳上車之後,快速離開現場。

  這世上有很多種人,有聰明的人,當然就有愚昧的人,有講理的人,就有不講理的人,而他似乎就屬於不講理的那一類。

  這是吳映潔在陷入昏迷之前,腦子裡最後得到的結論。

  
☆☆☆☆☆☆☆☆☆☆☆☆☆☆☆☆☆☆☆☆☆☆☆☆☆☆


  子夜,繁華的東京看不到星星。

  當然,腳步快速的東京人也不會想要停下來看星星。

  六本木,號稱日本二十四小時的不夜城。

  在六本木的新城還沒完工之前,這裡白天是沒有任何特色的,當夜幕降臨後,晚上十點到十一點才是這個城市一天的開始,而現在六本木的新城進駐,白天這裡是商店街,到了晚上更是吸引男女老少前來消費、觀光,這裡同時也是個外國人的聚集地,就像小聯合國一樣,六本木有著吸引外國人的潛力。

  當然,六本木除了夜生活豐富,也集結了餐廳、商店、辦公大樓和住宅。

  邱勝翊就住在這個夜生活燦爛的地方。

  在還沒當上神樂的主唱前,他是個沒有生活目標的人,因緣際會,他成了兼職的男公關,因為有一張好皮相,很快的就在他工作的場合成了紅牌,但不久他便膩了,要說錢,他也不是沒有,只是沒有找到活著的意義,所以他做什麼事都是三分鐘熱度,玩過了就算了。

  離開男公關店,他改混夜店或是俱樂部,同樣又是長相的關係,讓他在女人間很吃得開,多少沾惹上地方有頭有臉黑字輩人物的女人,道上兄弟揚言要砍他,他只需要站在那些黑字輩頭頭的身邊,就不怕罩不住,所以他的人生可說是一帆風順,不論發生什麼事,都會有人在他前面替他擋著,這樣的日子算好過嗎?說實在的,也沒什麼不好,只是空虛。

  碰到女人為他打架,他不喜歡暴力的場面,勸架的事永遠不會落到他頭上,他一直覺得自己過得很空虛,在家有疼他如親生父母的姑姑和姑丈,出來外面又混得不錯,在他以為自己這一生都要這麼活下去的時候,他認識了楊奇煜,一個跟他不同,看起來就是很上進的人。

  當時,楊奇煜才十八歲,在K的Live  Club裡當鋼琴伴奏,而他也才虛長楊奇煜一歲,十九歲,當時正準備考東京都際藝術大學的楊奇煜什麼都不會,只會彈鋼琴,那也是他唯一一份兼差的工作,最後他如願考上大學,學的樂器變多了,會的東西也變多了,某次該上台演唱的女演唱者臨時決定不來,只剩下楊奇煜一個人在台上彈琴撐場面,那是他第一次認真聽他的琴聲,因為太吸引他了,忍不住向K要了麥克風,站到台上。

  然後這一站,就是五年。

  踏進了這個環境,他第一次感受到挫折這種東西。

  因為他的聲音非常好聽,就因為太過好聽了,似乎對別人會產生一些影響,平時講話還好,但當他非常渴望的說出祈使的字眼,往往會使人忍不住照做,這是他在唱歌之後才發現的。

  然後他穿舌環,為了讓說話聲音不清楚,沒想到卻成了他的標記。

  站在六本木最高的地方往下看,小小的東京好像盡在他腳底,拉回了遠颺的思緒,他聽到床上的女人發出痛吟。

  看來她快醒了。

  「唔……」

  神智回籠,她的第一個感覺是:頭痛到爆!

  「醒了嗎?」手裡拿著一杯水,站在床邊,邱勝翊問。

  眨眨眼,吳映潔還來不及看清楚自己身在何處,第一個映入眼簾的就是他玩世不恭的笑臉。

  「你……」該死的!她的頭怎麼了?

  小手撫上前額,紗布的觸感讓她回想起昏倒前的最俊一幕。

  對了,她撞到招牌,一般人的身高或許頂多撞到下巴,偏偏她太矮,撞到前額,怪不得她現在頭疼得要命。

  怪了,日本不是個長不高的民族嗎?沒事招牌做那麼高幹嘛?差點害死她!

  「這裡是……」老天,她一動,眼就昏花,不會是腦震盪吧?

  「這裡是我家。」見她無法坐起身,他將水杯放在一旁的小桌子上,坐在床沿看著她,「你剛好撞到招牌的一角,破皮流了點血,另外醫生說你有輕微的腦震盪,最好暫時別亂動。」

  事實上,他根本沒有帶她去醫院,會這麼說主要是想讓她留下來過夜,不然她肯定一清醒立刻走人。

  「破皮流血?!」老天!她破相了嗎?

  是他幫她包紮的,除了傷口流了點血,她的前額還腫了個大包。

  「我破相了嗎?」她嗓音顫抖的問。

  雖然她不是靠臉吃飯的,但她的工作就是每天將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讓顧客受到影響而買下衣服,如果她變醜了,怎麼會有說服力?

  看著被她抓住的手,邱勝翊感覺到她的恐懼。

  他沒看過有人在聽到自己腦震盪之後,第一個關心的足有沒有破相。

  「我以為你至少該擔心一下你的腦子有沒有問題。」他笑著搖頭,頗為無力。

  破相?不過就是一個小傷口而已。

  「它一直都是那樣了,再差也差不到哪。臉就不一樣,我長得只能算可愛,如果破相,那就什麼都不是了!」腦子能當飯吃嗎?她只要看得懂會計帳面,懂得盈餘就好,其他的她早就不在乎大腦之於她應該有的功用,擔心腦袋還不如擔心她的臉。

  邱勝翊失笑,不知道應該如何反應,只能安慰她,「放心吧,只是一個小傷口。」

  「那個小傷口在我的臉上,你當然說得簡單。」吳映潔輕哼。

  別人臉上的痘疤永遠不嫌多,換到自己臉上的時候,一顆都讓人受不了。

  輕笑出聲,他現在的笑容不若初時的不正經。

  「這裡是哪裡?」

  「我家,我不知道你住在哪裡,只好帶你來我家。」就算他知道也不可能真的帶她回去,他可不想明天影劇版的頭條是他帶女人上飯店的新聞。

  「我是問,這裡是東京的哪裡?」她當然知道他不可能知道她住哪裡。

  「六本木。」

  覦著他,好半晌她才開口,「很像你這種人會住的地方。」

  他這種人?

  「住在六本木的明星應該不多,大部分都住在目黑區。」

  「我才不管其他明星住在哪裡,只想知道從六本木怎麼回到赤阪。」在她的印象裡,赤阪車站和六本木一丁目車站好像不是同一條路線。

  「你要回去了?」她真的很不在意自己腦震盪的事。

  「不然呢?住在這裡嗎?」跟他一起?她一想到就頭皮發麻。

  掐著下顎,他狀似思考,「住這裡不好嗎?」

  這裡可是靠他自己賺的錢買的,是全六本木最高的位置,一眼望去,沒有哪個地方比他家視野更寬廣、更棒的,這樣有什麼不好?

  「跟你住?」吳映潔眼裡閃著難以置信的光芒,下一瞬間她打斷他的妄想,「非常不好!」

  走到落地窗前,他望出去。

  「我覺得住我家很好呀。」尤其是跟他一起住,那是多少女人的夢想。

  「住那麼高,你不怕地震來的時候來不及逃?」她記得日本是個多地震的國家。

  「日本的住宅建材都有經過耐震考驗。」多地震的國家自然會做好防範。

  「總是會有萬一。」她說得好像恨不得現在就來個地震,把他家震垮。

  轉過身子,他眨了眨那雙桃花眼,半開玩笑的說:「那我會祈禱最好先從下面開始塌,到我這層的時候正好是一樓,我打開門就可以逃難。」

  「噗!」也許是他說的話,也許是他可愛的表情,加起來剛好讓她發笑。

  終於笑了。邱勝翊鬆了一口氣。

  這次見到她,他並不是以宅男的形象出現,她對他的態度一直不是很好,他猜想她討厭他這種看起來愛玩的人,如此一來,在她沒有明確的對「邱勝翊」這個人的興趣高過宅男「大雄」,他最好嘴巴閉緊一點,什麼也別對她說。

  「你不是日本人吧?」同樣的問題不再問一次,以後下小心露餡就糟了。

  吳映潔靈動的雙眼骨碌碌地轉著,「如果不是知道你是明星,我會懷疑你是便衣刑警。」

  好吧,或許是他一開始給人的印象不太好,所以她的態度也不好,可是至少他幫了她,不是嗎?帶她上醫院,還將他的床借給她睡,他本質上應該是個好人……暫時就當作是好了。

  「便衣刑警要都像我這麼帥,日本就不怕有女犯人了。」帥氣的撥撥前額的髮絲,他回答得不可一世。

  「但是男性犯人會爆增,因為他們的女朋友都不見了。」搖搖頭,她故意頂他。

  撇開那自戀的表情,他這個人還算挺好玩的。

  「那我只好犧牲一點,扮成女警了。」朝她拋媚眼,他說得很無奈,話裡開玩笑的成分居多。

  「哈哈……」他的媚眼看起來太娘,吳映潔忍不住抱著肚子噴笑。

  對了,就是這個笑容最適合她,板著一張臉和她圓潤嫩紅的臉頰不搭。

  「真失禮!」邱勝翊跺腳,拉高嗓子裝女音。

  她更是笑得不可抑制。

  過了好一會兒,吳映潔止住笑意,朝他伸出手。

  「你好,我叫吳。」

  「我是邱。」修長的手指完全包裹住她的手。

  嗯,她發現他另一個和大雄一樣的地方了,他們的手,觸感很像。

  
☆☆☆☆☆☆☆☆☆☆☆☆☆☆☆☆☆☆☆☆☆☆☆☆☆☆


  「你今天吃過了嗎?」

  聽他這麼問,怎麼好像某句廣告台詞……

  「啊,青菜低加啦!」對啦!X蜜的廣告。

  「啥?」國語他或許還懂,台語就不行了。

  「哈,沒有啦!」

  感覺頭不再那麼昏眩,吳映潔溜下床,跟著他走進廚房。

  「你要煮什麼?」

  「泡麵吃不吃?我只會這個。」一個人住並沒有讓他的廚藝增進,餓的時候就出去外面吃,再不然喝酒都喝飽了,廚房使用率等於零。

  「你吃過了嗎?」

  「沒時間。」通常他晚上沒通告時會到Night  Walk讓人喂,但今天家裡有她,他便沒有外出。

  「冰箱裡有東西嗎?」一個人住,如果又是個男人的話,冰箱通常只放啤酒。

  「不知道……」搔了搔顴骨,他走到冰箱前,打開門。

  好眼熟的動作,大雄害羞的時候好像也會這麼做。

  因為這個舉動,她專注的看了他好一會兒。

  「怎麼?覺得我很帥嗎?」邱勝翊眨了眨桃花眼,對著她強力放電。

  她是普通人,當然也會喜歡看帥哥,被帥哥看也會臉紅。

  「都是你在說。」吳映潔不自在的撇開視線。

  天殺的!她怎麼到現在才覺得他很帥?

  「只有三顆蛋。」這也不知道是多久以前的。

  額頭出現三條黑線,烏鴉從頭頂飛過。

  「現在幾點?出去吃好了。」

  「十二點多,要去牛郎店喝酒嗎?」他想起之前她說過的話,笑問。

  買個MP3播放器都要考慮許久的女人,怎麼可能會上牛郎店?!

  「OK,你去女公關店,我去男公關店。」漾出可愛的笑容,她作勢要離開廚房。

  「要不然怎麼辦?這個時間,外面不會有餐廳還在營業。」聳聳肩,他無所謂,一餐不吃也不會餓死,睡一覺起來就是明天了。

  「只好做蛋卷了。」

  吳映潔找出平底鍋,慶幸雖然只有三顆蛋,但其他該有的調味醬料他家都有,而且未開封,確定未過保存期限,她才放心的打開使用。

  不到十分鐘,色香味俱全的日式蛋卷端上桌,她用叉子切成兩半,一半分給他。

  「你會煮菜?」現在的年輕女子多半遠庖廚,她做菜的動作熟練,應該是經常下廚。

  「一個人住,總得想辦法餵飽自己。」以前她也覺得不會做菜無所謂,抓不抓得住一個男人的胃與她無關,但搬出去後,連吃了一個月的外食,她便下定決心,非要學會做菜不可。

  「你這是在諷刺我嗎?」

  如果他看起來能更受挫一點,她會覺得自己的嘲諷他有聽進去。

  「你有被我諷刺到嗎?」

  瞧他不痛不癢的,三兩下就解決了她做的蛋卷。

  「我的心靈是很脆弱的。」邱勝翊一手搗著胸口,另一手卻在開啤酒。

  吳映潔揮舞著叉子,指著他手中的啤酒,「如果你不開啤酒的話,我就相信你。」

  「哪,你要喝?」他大方的讓出才喝了一口的啤酒。

  她滿臉嫌惡,「你喝過了還給別人,真噁心。」

  況且她酒量不好,幾乎到了滴酒不沾的地步。

  「多少女人想喝我喝過的東西,你知道嗎?」真不識相。

  「那你當我是男人好了。」她才不敢喝別人的口水。

  睇視她豐滿的上圍,他搖了搖頭,「一個男人再怎麼樣也不可能把胸部練到F罩杯好嗎?」而且摸起來一定很有彈性。這句話他可沒膽說出口。

  「噗!」她剛掃進嘴裡的最後一口蛋卷噴了出來,「你怎麼知道我的罩杯?」

  猜中了嗎?上次他還保守估計是D咧!原來是F呀……

  「亂猜的。」他一派天真無辜,只差頭上沒出現光環。

  瞇起眼睛,她看他的眼神有著審視,想知道自己昏厥的那段時間,他做了什麼不該做的事!

  「真的,男人多少都看得出女人的罩杯。」冤枉呀!他真的什麼也沒做。

  「哼,這次原諒你,別在我面前提起胸部尺寸的問題。」拿起抹布擦拭飛出嘴巴的蛋卷,經過他面前的時候,不忘狠狠的瞪他一眼做為警告。

  滿腹的疑問,但在他們的關係更進一步之前,他最好還是聽話,啥也別問。

  「你還沒告訴我,你是不是日本人?」這件事她對大雄輕易的就說出口,然而邱勝翊問了三次,她還沒回答。

  「你不是早就看出來了?」這男人怎麼那麼堅持,非要從她口中聽到答案?

  「你本人說跟我用猜的不一樣。」唉,就當這是她的回答好了。

  「是喔。」皺起鼻子,她不甚認同。

  走到落地窗前,吳映潔看著窗外。基本上,邱勝翊家每一面牆都是大片的落地觀景窗,甚至沒有窗簾,要不是這是附近最高的一棟大樓,別人可以輕易的看見他家裡的一切。

  「你真的是明星嗎?這樣狗仔很容易拍到裡面吧!」她看過數字週刊,上面報導過的新聞,很多偷拍出來的照片都讓她覺得很不可思議,深深的佩服他們拍照的功力,如果能更清楚的話,就叫他們第一名啦!

  「如果有狗仔願意包直升機上來拍的話。」況且目前還沒有人知道他住哪,因為他一向小心,保密工夫做到家,絕對不帶工作人員回家,也不會留任何人在家裡過夜。

  她,算是破例了。

  「你怎麼知道不會?我就有看過香港記者被爆出,爬上山去拍某明星的家裡。」說不定現在就有記者對著他家裡拍。

  「放心吧!我可以跟你保證,沒有任何人知道我住在這裡。」因為他在目黑區還有一棟房子,做為魚目混珠用的,記者多半認為他住那裡,誰會想到生性愛玩的他竟明目張膽的住在六本木這個不夜城。

  「真的?」

  「真的。」

  她半信半疑,對窗外的景物已不再感興趣。

  真不知道是幸或不幸,她第一次被救,救她的人卻是一個明星,但她認為大部分肇事原因都是他,要是他不追著她跑,她也不會撞到招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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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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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5 20:57  資料  個人空間  短消息  加為好友 
第五章

  翌日。

  「大雄!」今天穿著平底鞋,吳映潔舉高了手才能拍到他的肩。

  「我叫邱。」笑著轉身,他小聲的提醒。

  她當然知道,但叫他邱會讓她想起另一個邱勝翊,兩個人給她的感覺差太多,所以她決定繼續叫他大雄。

  「你受傷了?!」驚訝的看著她額頭上的白色紗布,他的表情很是擔心。

  他在關心她,這個認知讓她心頭暖暖的,隻身一人出門在外,受到關心,任誰都會很感動。

  「撞到頭,只是小包。」

  只是小包?那麼昨天晚上在他家裡喊著要他負責的人是誰?

  怎麼只是外表不同,就可以讓她有這樣不同的回應?面對真實的他,她好像是在看一個笑話,跟他開開玩笑,哈啦哈啦沒問題,問到正經事,就半句也不吭,倒是跟宅男大雄很有話聊,難道原本的他連一個宅男都比不上?

  真是嘔!

  「是嗎?那就好。」他露出和煦的笑容,雖然很想大罵難聽的話。

  吳映潔甜甜一笑,原本活靈活現的大眼泛著柔光。

  好吧,不管是活潑的大笑,或是附有感情的甜笑,這兩種他都喜歡,所以他能罵誰呢?罵什麼都不知情的她嗎?還是假扮成宅男的自己?

  唉,還是乖乖的扮演現在的角色吧!

  「你怎麼會在這裡?」

  這裡是新宿耶!應該是她問他怎麼會在這裡吧!

  「我每個月都會來日本呀!而且現在換季,我不來補些貨的話,冬天就難過了。」客人要的衣服,她就得拿得出來。

  會碰到她是預謀,今天早上她走的時候,他趁她迷迷糊糊尚未清醒之際,問她今天的行程,才有辦法在新宿遇到她,只是他從來沒有在一個地方瞎晃那麼久的經驗。

  她不是一早就離開他的住所了嗎?居然下午三點才出現,他從早上十點就開始等她了耶!

  「你方便嗎?」

  「嗯。」

  沒多久,他們倆手上又是大包小包。

  
☆☆☆☆☆☆☆☆☆☆☆☆☆☆☆☆☆☆☆☆☆☆☆☆☆☆


  他們坐在露天的咖啡座上休息片刻。

  「對了,上次你給我的入場券我有去看,只是沒遇見你。」吳映潔手上端著一杯熱飲。

  「喔,那天我很晚才去,因為已經開場了,我不好意思進去,就在外面等,」他故意這麼說,想看看她會有何反應。

  吳映潔伸出兩手掩面,「那天我也遲到了,卻被抓進去,他們說什麼人沒到齊不能開場,害我尷尬得要命。」啊啊,想到就丟臉。

  人沒到齊不能開場?K是這樣跟她說的嗎?

  「但是我也沒進去,他們不是開場了嗎?」事實上,在後台鬧不開場的人就是他,在沒看到她來之前,他硬是將開場時間往後延,不敢相信有女人收到神樂演唱的入場券會不來的。

  「咦?對耶,真是奇怪。」晃晃小腦袋,她也不懂那之間的差別。「但是我有碰到老闆,是他認出我的。」

  「嗯,因為我有跟老闆說過你救了我兩次的事。」

  「說到這個我就想笑,老闆一直要我站前面一點,我說不要,他說非要不可,我亮出拳頭,他便很識相的離開了。」吳映潔喝了一口熱可可,「你把我說得很恐怖嗎?」

  哈,其實是她威脅人家,但就是想開他玩笑,看他不知所措的臉紅樣子。

  「我……我只是照實說……」他搔了搔顴骨。

  「那是你的習慣動作嗎?」她忍不住問道。

  「什麼?」話題突然跳開,他不懂她指的是什麼。

  「就是你搔臉的動作。」她學他的動作。

  有嗎?他有做這個動作?

  「應該是吧……」人不可能去注意到自己有什麼習慣性動作,不是嗎?

  「喔。」張大了眼盯著他,她又喝了一口熱可可,「那天我看到一個人跟你有同樣的動作。」

  他沒說什麼,只是點點頭。

  「你認識邱勝翊嗎?我就是看到他也做了這個動作。」她投下一顆威力強大的原子彈。

  「噗!」他將喝進嘴裡的咖啡全數吐出,「咳……咳……」

  「嗆到了嗎?」她拿出面紙,

  「你……你怎麼會認識他?」他接過面紙,擦拭嘴角殘汁,趕忙問道。

  該死!不會是被發現了吧?!

  「對喔,我怎麼會認識他?」昨天在秋葉原的時候,他為什麼要跟她搭訕?

  是他扶了她一把好唄!真是忘恩負義的女人,只記得他害她的額頭撞了個包,卻忘了他也是先幫過她。

  「是不是他幫過你?」他狀似不經意的問起,其實是想幫助她想起他也是有貢獻的。

  蹙起眉,她撇撇嘴,「我頭上的包就是他幫我的,害我昨晚不能趴著睡。」

  說到這個她就有氣,她是個不習慣躺著睡的人,趴睡是她的最愛,也最容易入睡的姿勢,偏偏因為他,她只好仰躺著睡。

  這女人真是……

  「那他真是可惡。」斂下眼底一閃而逝的責難,他假裝低頭喝咖啡。

  「也不能這麼說,畢竟他也有幫我忙。」他先是扶了她一把,然後讓她借住他家,不是嗎?雖然她不是自願住在那裡,但他的確是乖乖的睡了一晚的沙發,證明他還算是個君子。

  呼,總算沒白幫她。

  「現在想起來,他是個明星竟有空幫我,還挺閒的。」下一秒,她又拋出令他不知做何反應的話。

  好心沒好報,他領教了,偷偷翻了個白眼。

  「但他是個好人。」看著杯子裡的倒影,她發現自己正在微笑。

  或許這就是店裡那些店員說的艷遇。

  她笑了……

  這代表她有一點認同他這個人了吧?!

  卜通卜通……

  是什麼聲音?

  卜通卜通……

  他抬頭四處張望。

  「怎麼了嗎?」她問。

  「你有沒有聽到一個聲音?」好大聲,就像在他耳邊迴盪。

  卜通卜通……

  「什麼聲音?」如果說沒聲音,才奇怪吧!畢竟這裡是公眾場合。

  「很像心……」跳的聲音。

  天殺的!是他的心跳聲嗎?

  「像什麼?」沒聽見下文,她連忙問道:「大雄,你沒事吧?臉好紅。」

  她說什麼?他只看到她紅嫩的雙唇一開一合。

  「大雄?」

  看他愣愣的,吳映潔的身軀橫過桌面,柔軟的掌心貼上他的額頭。

  他現在連心跳聲都聽不見了。

  一道鮮紅色的液體劃過半空中。

  「噢,天啊!大雄,你流鼻血了!」她手忙腳亂的掏出更多面紙,塞進他的鼻孔裡。

  他居然流鼻血了!只因為她的身軀橫過桌面時,他眼前所見的就是她那豐滿的胸部,連乳溝都看得很清楚。

  老天,他是太久沒有抱女人了嗎?否則怎麼會這麼一點刺激就讓他噴鼻血?真是糗斃了!

  「對……對不起,噴到你的衣服了……」他回過神,接過她手上的面紙,眼神閃爍,就是不敢正視她。

  今天他真是糗斃了,一下噴咖啡,一下噴鼻血,要是被楊奇煜看到,準會被笑死!

  「衣服再買就有了,」吳映潔不在意的聳肩,反倒比較擔心他,「你沒事吧?怎麼會流鼻血呢?」

  他總不能老實告訴她,是因為她太過壯觀的胸部吧?!

  「可能是因為喝太多咖啡的關係……」他亂扯。

  唉,這也可以說是變相的火氣大。

  看了咖啡杯一眼,她點點頭,「或許是因為你每次喝咖啡都加一堆糖。」

  她有注意到?

  邱勝翊抬頭想要說什麼,視線立刻對上她的胸部,只好再度閃避。

  他現在一定像個變態,想看又怕被發現,結果心思都懸掛在她的胸部上。

  「真的沒事嗎?」沒察覺他的目光,吳映潔以為他又不舒服。

  可惡!他唾棄自己。她是真心的關心他,可是他現在滿腦子都是剛才看到的畫面。

  「沒……沒事。」這次他不用裝結巴,而是真的。

  「真的?」

  可愛的臉蛋出現在他眼前。

  因為他始終不肯抬頭正眼看她,於是她就蹲到他的視線範圍。

  她仰起頭的角度,正好讓他一覽她胸前的風光,當然,重點是沒看到啦,光那道陰影就夠他滿腦了遐想了。

  噢,鼻血又流下來了……

  「真的沒事,你回去坐好吧!」就當是為了他,趁他的血還沒流乾之前,別再讓他看到任何養眼的畫面。

  吳映潔坐回椅子上,想了一下,「我們今天就到這裡,先各自回家吧!」

  「我真的沒關係。」難得他今天有空,明天開始有排工作,沒辦法像現在這樣出來找她。

  「不如你將你的手機號碼給我。」她輕笑,早就打定主意,再次見到他,就跟他要手機號碼。

  「手機號碼?」

  「不方便?」她的語氣有點失望。

  哪會不方便?!他高興都來不及了。

  「沒……」

  等等!如果他給了她手機號碼,他接電話時正好在工作,那怎麼辦?又或者他忙得忘了看來電顯示,以邱勝翊的聲音跟她說話,那肯定會曝光。

  「現在不太方便。」

  可惡!他馬上去辦另一支手機。

  「如果你不想給我,也沒關係啦。」也對,她想跟他交朋友,他不一定也這麼想。

  「不是的,我今天忘了帶手機,最近剛換新的號碼,還沒背起來,所以……」他趕忙扯謊,不想被她誤會。

  「原來是這樣,那我的手機號碼給你好了。」在一張紙條上寫下自己的手機號碼,她將紙條遞給他,「那,我先走了。」

  「我送你。」接過了紙條,他慢半拍的開口。

  沒有聽到回應,邱勝翊抬起頭,只見她提著大包小包走遠的背影。

  傻傻的捏緊手中的紙條,他鼻孔裡還塞著面紙,耳朵又聽到心跳的聲音。

  卜通卜通……

  也許她真的太大膽了。

  就算是見過五次面,可以隨便亂聊的朋友,可是他們要再碰面的機會有多大?這麼乾脆就將她的手機號碼給了別人,會不會出什麼問題?

  打開電視,胡亂按著遙控器,電視內容演了什麼她不知道,手機的動靜倒很清楚。

  半個小時前,她接到黃暐婷的來電,要她如果有去看神樂現場演唱,記得幫她跟邱勝翊要簽名,隔了五分鐘,張筱婕也傳了內容大同小異的簡訊,而這兩個人早在她要來日本之前,便對她耳提面命了一番。

  十分鐘前又來了一則簡訊,是廣告,才刪除,遠在台灣的老媽便打來,要她好好照顧自己,別再忘了帶禮物回去。

  都是些無聊的電話和簡訊!

  關掉電視,她往後倒進軟綿綿的大床,盯著天花板。

  她沒有在等大雄的電話,她沒有,沒有、沒有……

  哆啦A夢的音樂響起,她東摸西摸,找尋不到聲音的來源。

  手機咧?!

  吳映潔急忙跳下床,想起剛剛上廁所時怕漏接電話,也把手機帶進去。

  「喂!」好吧,她承認她在等大雄的電話。

  「呃……啊,你好。」他似乎被她急迫的語氣嚇到了。

  他現在八成又在搔臉頰。

  吳映潔會心一笑,方才急著到處找手機,現在還有一點喘,緩下氣息,笑問:「你今天還好嗎?」

  「嗯……剛回家,吃了便利商店的便當,洗了個澡,上網查了一下最新的動漫資訊,然後……」

  耳邊是他滔滔不絕的生活敘述,她偶爾會提出一些問題,然後繼續聽他說。

  「吳?」發覺她太過沉默,他懷疑她已經睡著。

  「……嗯?」她懶懶地回應。

  他的聲音有種熟悉的頻率,讓她有點想睡。

  「你想睡了嗎?」

  「還好……」才怪!如果他繼續說下去,她可能會真的睡著。

  「那個……」他起了個頭,卻不把話一次說完。

  「什麼?」嗯,她清醒一點了。

  「你什麼時候回台灣?」

  「明天。」天氣漸冷,她不想待太久。

  「這樣呀……」那他的計劃不就不能實行了?

  「日本的冬天太冷了,我不喜歡會下雪的地方,所以不想待太久。」

  大部分的女孩子都喜歡會下雪的地方吧!那樣不是很浪漫嗎?

  「真可惜。」

  「可惜?」

  「我有台場一日游的票,今天忘了給你。」

  說是忘了,其實是他今天才拜託人幫他弄到,根本來不及給她。

  「又是你那個老闆朋友給的?」只能這麼倩,因為她不知道他有沒有其他朋友。

  他啞然失笑。

  現在的日本也不算太冷,如果多留一天也不會凍死,只要跟飯店延長住宿一天,取消飛機訂位就好。

  「什麼時候?」她問。

  「啥?」他呆愣住了。

  「不是要去台場嗎?什麼時候?」她輕笑,可以想見他茫然的表情。

  他猛然回神,結巴又緊張的跟她確認時間。

  掛斷電話,吳映潔露出可愛的笑容。

  她開始期待明天了。

  
☆☆☆☆☆☆☆☆☆☆☆☆☆☆☆☆☆☆☆☆☆☆☆☆☆☆


  台場擁有全世界最大的觀覽車、富士電視台和許許多多風格獨特的店家,是東京近幾年融合了購物與娛樂的新型態休閒地區。

  她和大雄約定下午三點在台場站見,現在已經是四點了。

  嗯,這就是所謂的遲到吧!

  頻頻檢查手機,偏偏一通電話都沒有,她不禁開始懷疑,昨天那通電話該不會是她在作夢?事實上,在他開始那一長串的生活報告之前,她便已經睡著,接下來的都是她夢境的一部分,而她還傻傻的當真,或許那通電話就是她幻想出來的白日夢。

  「只要再五分鐘,大雄沒打電話來,我就打過去。」

  生氣嗎?不,她比較擔心他是不是路上又遭人勒索,以至於沒錢來。也有可能他連手機都被A走,才會連電話都沒打。更有可能是他被揍到重傷,老早就被送到醫院。或許根本沒有人發現他,他早就被丟到東京灣餵魚了……

  突然,手機響起哆啦A夢的主題曲。

  「喂!大雄嗎?你在哪?沒事吧?」她問。

  「咳咳,沒事,我只是感冒了……」他邊說邊咳嗽,聲音帶著濃濃的鼻音。

  「還好吧?有吃藥嗎?」她這才放下心中的一塊大石頭。

  「嗯,剛剛才吃了藥……」他又是一陣猛咳,「對不起,沒守約……」

  「沒關係啦!你早點休息,不吵你了,祝你早日康復。」

  掛斷電話,她歎了口氣,至少知道他不是碰上了什麼壞事。

  來到車票販賣機前,她投下錢,正要按下終點站,另一隻手從她的肩膀旁邊探出,按下了退幣鈕,零錢噹啷噹啷掉出來。

  「是誰?」轉身,她本來準備發怒的表情收斂許多。

  「你怎麼會在這裡?」戴著紳士帽,穿著連帽外套的邱勝翊站在她身後。

  「這句話應該是我問的吧!」拿回零錢,她沒問他為何妨凝她,只打算快點離開這裡。

  「我今天在這裡有工作,你呢?」臨時多出來的工作,害他只得以邱勝翊的裝扮出現,還是先打了通裝病的電話給她,才匆匆出現在她面前。

  好險,再晚一步,她就要走了。

  「來吹冷風的。」她自嘲。

  他有點愧疚,一罐熱呼呼的飲料貼上她早就被冷風吹紅的臉頰。

  對不起。他只能在心裡對她這麼說。

  「給你。」

  覷著他好半晌,她才訥訥地開口,「謝謝。」

  他露出笑容,沒有輕佻,笑得像個大孩子。

  「走吧!難得來到台場,不逛逛就太可惜了。」他動作自然的牽起她的手。

  她應該把手抽出來,但那只溫暖的手掌包覆著她凍僵了的手,讓她的意志力很快棄械投降,甚至緊握住他的手不放。

  「很冷嗎?」從小生長在日本,十一月對他來說還不是最寒冷的時候。

  看著兩人牽著的手,她若有似無的點了下頭。

  「這樣呢?」邱勝翊將她拉進懷裡,用外套包住她。

  他們靠得很近,站在他的右手邊,男性獨特的氣息不斷刺激著她的嗅覺,溫熱的體溫則熨燙著她。

  「我是怕冷。」伸出一隻手臂環抱他的腰際,她為自己的動作找藉口。

  他高興得快要飛上天,表面上卻還是很冷靜的點點頭,附和道:「看得出來。」

  「嗯哼。」他的優點就是體溫高,不善用就太浪費了。

  他們決定直接到富士電視台的屋上庭園,因為那裡看得到巨大的摩天輪,現在天色已暗,摩天輪上五彩繽紛的燈飾很美,接著他們到附近的餐廳吃晚餐。

  「你似乎總在我倒楣的時候出現。」吳映潔將食物送進嘴裡,回想起這次來日本的經歷。

  「所以我是你的天使。」他大言不慚的說。

  斜睇他一眼,她又吃了一口,「我以為是掃把星。」

  每次遇到壞事都會碰到他,不是掃把星是什麼?

  「怎麼這麼說?!每次不都是我幫你?」他抗議。

  「誰知道是不是因為碰上你才走霉運的?」她故意跟他唱反調。

  「你今天很衰?」明知故問大概就是形容他現在的行為。

  吳映潔露齒一笑,「不,今天吹了一天的冷風,我很開心……會有人這樣說嗎?」這傢伙真不會看人臉色。

  他噗哧一聲笑出來,還好嘴裡沒東西。

  見他笑,吳映潔皺了皺鼻子,也跟著笑了。

  「這下我相信你今天吹風很不開心了。」有誰吹冷風還會笑的?

  他本來也想早點打電話給她,但現場直播的節目一開始就不能停,天知道他工作得有多麼心不在焉,手機交給了敖犬,要他一有來電,等進廣告的時候就立刻通知他,工作結束後,他趕到台場站,在票口看到她形單影隻的身影,才放下心,他以為她會提早走人。

  愧疚感侵襲,他只得先躲到一旁撥了通電話給她,然後再出現。

  「其實也還好啦,至少知道我等的人沒事。」吳映潔聳聳肩,跟他聊天就會有種不管什麼事都沒什麼大不了的感覺。

  原來她是在擔心他。

  「你等的人會有什麼事?」他情不自禁的問,想知道她在擔心什麼。

  想也不想,她脫口而出,「我擔心他被人欺負,被別人搜括光他的錢,還被揍個半死,或者連手機也被搶,才沒辦法打電話給我……總之,他是個讓人很擔心的人。」

  「我……」他不知道她擔心得那麼多,所有可能的情況都被她設想到了,而他卻只是埋怨她不打電話問他怎麼了,事實上,該給交代的人是他才對。

  「放心吧,他只是感冒了,」吳映潔吃了口沙拉,「我就在想像他那樣成天關在家裡,身子骨一定好不到哪裡去,果然感冒了。」

  要不是坐在椅子上,他準會滑倒。

  「呃……」他想辯解,卻不知道該怎麼說。

  「偏偏他老是那身打扮,天冷也不見他多加件保暖的外套,大概是待在家裡久了,連最基本分辨氣溫的感官功能都變得遲鈍。」她還在嘮嘮叨叨,「我敢打賭,他一年出關的時間不到一個月,最花費體力的運動就是在廚房與房間來往的那段路。」

  決定了,等等就傳簡訊告訴他,感冒好了以後要多運動,增加抵抗力。

  邱勝翊有點傻眼。

  這就是她眼裡看見的大雄?活脫脫就是個御宅族的標準範本嘛!不對,他本來就是要扮演御宅族,只能說他的演技太過精湛,才讓她看不出來,完全把他平時的生活和御宅族重疊在一起。

  「也許他平時有固定的運動。」為了維持身材,他可是固定上健身房。

  「不可能。」她回答得斬釘截鐵,毫不留情面。

  「你這麼……肯定?」

  隨便了,反正御宅族不就是那樣嘛!

  「不過,他也不是只有缺點。」喝了一口奶油濃湯,她小聲驚叫:「哇,這個真好喝!」

  「你還沒說完。」他提醒她,畢竟沒有人喜歡只聽缺點。

  「你這麼想知道一個男人的優點?」吳映潔帶著懷疑的有色眼光上上下下的打量他。該不會……他是喜歡男人吧?

  「我是怕你造太多口業,給你機會說說別人的優點。」邱勝翊故意氣她,但真的很想知道她是怎麼看待他的。

  她撇撇嘴,朝他扮了個鬼臉,「他是個笑容靦腆,看起來很老實溫柔的人。」

  「看起來?」怎麼不是「本來就是」?

  「因為我跟他還不算熟,」她伸出指頭算了算,「目前為止,我們也才見過五次面,前四次是我上次來日本的時候碰到的,所以我覺得我們之間的巧合很不可思議。」

  是八次。他在心裡更正。

  「那你們算什麼關係?朋友?」

  吳映潔偏著頭,思考片刻,「應該是,但好像又多了那麼一點不一樣的感覺……我也說不出來。」

  「不一樣的感覺?你喜歡他?」不知為何,這個認知讓他不悅地蹙起眉頭。

  這次她用了更長的時間思考,長到他認為她不會回答了,她才開口。

  「很喜歡呀!」

  大雄就像以前的吳威廉,沒有了她的保護會被其他人欺負,簡單的說,他就像她的弟弟吧!

  怪不得她一直對他放下下心,沒事愛管東管西的,原來是因為這樣。

  邱勝翊鐵青著臉,不知道應該說什麼。

  她喜歡宅男大雄?

  很難讓人開心的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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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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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電視節目的現場,現在剛好是進廣告的空檔,雖然坐在位子上不能移動,邱勝翊還是拿出前天才買的手機,查看來電紀錄。

  這支手機是他為了她而辦的,裡面只有她的電話號碼,可以說是專線。

  「呿!又沒有。」他一臉抑鬱。

  她再次離開日本,今天早上九點的飛機。

  本來以為她回台灣之前會打通電話給他,沒想到她倒是很乾脆,說走就走,只傳了一封簡訊告訴他上飛機的時間,和期待下次再和他相見。

  誰要等一個月呀!等等他就要敖犬安排去台灣的行程。

  還說不出對她的感覺,但是他知道,現在他就是非她不可,誰也不要,他就要吳映潔那女人陪在他身邊。

  「邱,你好像很常看手機,在等誰的電話嗎?」坐在一旁的女藝人問,有意無意的向他靠近。

  干你屁事?

  「不,昨天郵購了一些東西,我在等到件通知。」邱勝翊隨口胡縐,反正沒必要對別人說明。

  「現在手機還有這樣的功能?好進步,你買哪裡的郵購,改天目錄借我看好不好?」女藝人拍手,一副很感興趣的模樣。

  女人就是這麼假,明明是想藉故和他聊天,卻還得對自己沒興趣的東西表現出感興趣的樣子,以為他看不出來嗎?以前曾經在那種需要看人臉色的場合工作,他當然看得出來其他人臉上的表情和心裡所想的有所差距,就算是小小的異樣,他都能挑出來,只是不說罷了。

  「我丟了。」沒興趣跟這種女人說話,邱勝翊冷淡的回答後,便不再搭理她。

  「你還沒上壘嗎?」楊奇煜語帶譏嘲的問。

  邱勝翊白了他一眼,「你說哪一壘?」

  「憑你快速的手腳,應該是完全打擊。」也就是一夜情的意思。

  「兩好三壞你滿意了吧!」這代表最後一搏。

  「至少不是界外球。」這是無意義的邀約活動的意思。

  「是個防禦率王?」楊奇煜說,意思是她是非常難搞的女人。

  「不,也有四壞球保送的時候。」那就是莫名其妙的牽手。

  「放心吧!棒球是兩人出局以後才開始的。」楊奇煜要他不要灰心。

  「就怕是個內野高飛球。」這是一定沒有好結果的意思。

  「結果你是個坐冷板凳的。」連出場的機會都沒有,只能用看的。

  邱勝翊無奈的笑了,發覺楊奇煜說的很有可能。

  「倒數五秒,五、四、三、二……」工作人員做個開始的動作。

  「歡迎再度回到Music  Stage,接下來要訪問的是神樂的邱勝翊和楊奇煜。」女主持人異常興奮的介紹他們。

  「大家好。」露出俊帥的笑容,邱勝翊輕快的打招呼。

  楊奇煜只是微微點了個頭。

  「距離上次的專輯不到兩個月,這次的單曲同樣獲得好評,真是恭喜兩位。」

  旁邊的工作人員和參加現場錄影的觀眾,配合主持人說的話鼓掌。

  「謝謝,這都是歌迷的支持。」邱勝翊一說話,觀眾席上的女歌迷便尖叫不已。

  「邱,據說你私底下很少和工作人員出去,平時都在忙些什麼?」

  來了,慣有的拖延時間問答。

  「在街上四處找美女搭訕呀!」邱勝翊眨了眨桃花眼,給的回答似真似假。

  「那想必歌迷都會想知道你在哪裡找美女搭訕,方便透露嗎?」女主持人看起來也很想知道。

  狀似考慮,最後他露出燦爛的笑容,「大部分都在新宿、涉谷或池袋,如果歌迷有興趣的話,可以來看看我是如何被拒絕的。」

  在場的歌迷和其他歌手哄堂大笑。

  他知道一定沒有人相信,但他說的可都是事實,想他那天在秋葉原和吳映潔搭訕的時候,不是很乾脆的被拒絕了嗎?要是她有看到這集訪問的話,一定會毫不客氣的大笑出聲。

  「那楊呢?平常的休閒活動是什麼?」

  沒什麼特別的表情,楊奇煜淡淡的回答:「拒絕回答別人的問題。」

  又是一陣哄堂大笑。

  女主持人的笑容險些掛不住,剛好舞台佈置告一個段落,她趕緊開口,「接下來請欣賞神樂帶來的新歌,Close  to  you。」

  悠揚的琴聲隨著楊奇煜的指頭彈奏而出,握著麥克風,燈光由昏暗轉為明亮,現在,他是神樂的邱勝翊。

  
☆☆☆☆☆☆☆☆☆☆☆☆☆☆☆☆☆☆☆☆☆☆☆☆☆☆


  「什麼呀?!潔姊,你這次沒有去看神樂的現場表演……」

  將吳映潔帶回來的衣服一一上架,黃暐婷的失望全寫在臉上。

  「我是去工作。」壓下心虛,她盡量表現得像平常一樣。

  要是告訴她們,她有遇見邱勝翊,可能會被殺死,不然就是被追問細節,為了店裡的和平遠景,還是什麼都別說比較好。

  「不過,還是謝謝潔姊送我的日版CS,不便宜吧!」張筱婕猜拆開門口的包裝,放進店裡的音響內。

  「如果這兩片CD就能讓你們認真工作,那一點都不貴。」用來收買她的秘密,也夠值錢了。

  「潔姊,你真是太好了。」

  抱了抱吳映潔,黃暐婷很快就恢復精神,替進門的客人服務。

  吳映潔吐了吐舌頭,也上前幫忙。

  一會兒,客人離開後,張筱婕才告訴她,「潔姊,威廉在逢甲店,要你有空的話過去一趟。」

  瞄了一眼時鐘,吳映潔點點頭,「那我現在過去,這裡就交給你們了。」

  「OK!」

  兩個年輕女孩雖然常嘻嘻哈哈和她胡鬧,但這家一中店的業績可不比逢甲店來得少。

  
☆☆☆☆☆☆☆☆☆☆☆☆☆☆☆☆☆☆☆☆☆☆☆☆☆☆


  半個小時後,她在逢甲店和弟弟會合。

  「姊。」正在看收支帳面的吳威廉一看到她,便朝她揮揮手。

  「怎麼了嗎?」發現他臉色嚴肅,讓她有不好的預感。

  吳威廉將方纔從電腦裡列印出來的服飾店月結單遞給她,「你看。」

  吳映潔接過月結單,仔細的查看,然後嚴肅的問道:「你說該怎麼辦?」嚴厲的目光掃過店裡的三個店員。

  「就那樣辦吧!」吳威廉定案。

  「照你說的吧!」她沒有反對。

  「潔姊,我們做錯了什麼嗎?」分店店長勇敢的站出來。

  「威廉會跟你們說。」吳映潔轉身,一副什麼都不想多提的模樣。

  三個店員冷汗直流,不懂每天認真賣衣服會出什麼問題,只好等待吳威廉發落!

  「咳咳,從這個月開始,每個人加薪一千元。」

  吳威廉一臉正經八百,說出來的話卻讓她們開心不已。

  「今天晚上下班後去KTV唱歌,潔姊請客。」

  「耶!」雖然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最年輕的店員率先開心的跳起來。

  「為什麼?」分店店長比較沉穩。

  吳映潔早就忍不住了,轉身是為了不讓她們發現她在偷笑。

  「之前我跟威廉討論過了,只要這個月的業績又創新高,就要幫你們加薪。」

  「那快打電話通知一中店和中港店吧!大家一起去。」吳威廉笑嘻嘻的說。

  「潔姊,謝謝你。」

  吳映潔揮揮手,表示沒什麼。

  
☆☆☆☆☆☆☆☆☆☆☆☆☆☆☆☆☆☆☆☆☆☆☆☆☆☆


  「姊,你今年要去日本買福袋嗎?」

  因為KTV包廂裡頭所有員工的情緒太high,所以姊弟倆到外頭談話。

  「怎麼?你想要哪個特定的福袋嗎?」

  「不是,福袋通常初一開始販賣,你有沒有想過十二月中旬去一趟日本批貨,等到年初又要去買福袋,有點浪費時間和金錢?還不如十二月底去批貨,待到年後買完福袋再回來。」他早已算過時間和金錢所能創造的最高利益。

  「我也是這麼想,但這樣批到的貨就很麻煩,放在飯店裡我怕會被偷,而且帶回來的時候也很累……」平時她批貨雖然是大包小包的,但都在自己可以看顧的範圍內,如果去那麼多天,勢必會多出許多額外的行李,更別說她還要去買福袋了,想到就頭大。

  「這你就不用擔心,先運回來不就成了!」

  「運回來?」

  「先運回來,這樣你就可以盡情的去買福袋,也不用擔心衣服放在飯店裡會出什麼問題。」

  他知道姊姊向來熱中福袋,打從她開始到日本批貨後,年年念著要到日本買福袋,但一月那陣子的機票很貴,她也不可能在十二月中旬批貨之後,隔沒半個月又到日本,所以往年她都只是說說,今年他想乾脆讓姊姊去久一點,就當作放鬆一下也好。

  吳映潔無法作決定。

  「才剛慶祝了業績創新高,你就別操心,去日本好好休息一陣子。」吳威廉知道,若是沒人推她一把,她就會猶豫很久。

  「說得也是,那……今年的福袋就看我的吧!」她眼裡閃爍著興奮的光芒。

  等著吧!福袋,她來了!

  聖誕節前幾天,吳映潔頂著滿天風雪,出現在固定投宿的飯店櫃檯前,沒兩分鐘便收到不可思議的訊息——

  「出錯了?!」

  服務人員看著她,滿臉歉意,「是我們這裡的問題,真的非常抱歉,可能是這次負責訂房的工作人員搞錯時間,誤以為吳小姐會依照往年的習慣訂十五號左右的房間……」

  她看得出來他深戚抱歉,好吧,那住其他房間也沒關係。

  「其他房間也沒關係,只要讓我先放行李就好了。」撫著隱隱作痛的眉間,她告訴自己在這大雪天裡,有可以住的地方就要偷笑了。

  「因為接近聖誕節,房間已經訂滿了……」

  服務人員又是哈腰又是鞠躬的,卻無法彌補她沒有房間住的事實。

  十分鐘後,吳映潔站在飯店外,抬頭望著漫天飛雪,思考著接下來該如何是好。

  適才服務人員很好心的告訴她,附近所有的飯店應該都已經客滿,那她要往哪裡去?

  「唉,如果有聖誕老人可以許願的話,至少現在給我一個可以避風雪的地方。」其他的,她別無所求。

  十二月的東京街頭,除了冷,她想不到其他形容詞。

  邁開步伐,她決定繼續找找看有沒有飯店有空房間。

  在試過第五家飯店,還是希望破滅後,吳映潔找了個公園,將行李放下,稍作休息。

  「呼……好冷。」坐在鞦韆上,她朝雙手呵氣,看能不能暖和一點。

  現在是晚上八點,這個時間別說找飯店了,連找個可以棲身的地方都很難,或許她今晚就要去新宿中央公園打地鋪,還要跟流浪漢伯伯們借紙箱。

  獨自一人的孤單和沒地方可去的恐懼佈滿她的心頭,眼眶濕濕的,她眨了眨眼,想把怯弱的眼淚逼回眼裡。

  「沒事的,一定會找到可以住的地方……」不能哭,是她沒有再打電話給飯店確認住房問題,要是她謹慎一點,就不會出錯,是她自己的錯……

  「Shit!老娘早就訂了房間,是你們的問題,還不挪出一間房給我住!How  shit!」吳映潔對著天空吼出剛剛想發洩在服務人員身上的話,非但沒有舒服一點,只是更讓她意識到自己現在的慘況。「可惡……」

  她該怎麼辦?

  眼淚開始抑制不住的滑落臉頰,她用手背去抹,卻怎麼也抹不乾淨。

  「吳?」

  美妙的聲音,從她的頭頂響起。

  吳映潔驚訝的抬頭,雙眼被淚水模糊了,她眨了眨,好不容易看清楚來人。

  「邱……嗚哇!」二話下說,她一把抱住他,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怎麼了?」拍拍她的背,他皺起眉,很不喜歡看到她哭得那麼難過,看她哭,他的心情也跟著不好。

  老天!他居然會因為一個女人哭,也跟著她難過?

  這下情況是真的不太好。

  「我……我……嗚……沒地……地方住……」她抽抽噎噎的開口,話說得不清不楚。

  「沒地方住?」他不解的重複一遍。

  「嗚……」他的話加深了她的痛楚,眼淚像關不住的水龍頭流個不停。

  「我那裡可以借你住。」邱勝翊想也不想,脫口而出。

  他記得一個小時前明明看到她走進飯店,之俊他才離開,誰知道一個小時後又在附近的公園看到相似她的背影,本來他還以為看走眼了,是看到那個瑟縮在鞦韆上的身影太過孤單,他才會走過來確定。

  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吳映潔又緊緊的抱住他,「你是好人!唔……」

  之前她還嫌棄他看起來不夠正經,人不能只看表面,這點她不是很清楚嗎?沒想到最後幫她的也是他。

  她為自己先前的想法感到愧疚。

  「我就說我是你的天使吧!」眉梢微挑,他露出好看的笑容。

  在她有困難的時候幫她,他不只是天使,就算要將他供起來,天天膜拜,她都願意。

  「我……我可能會打擾很久。」有些躊躇,她低下頭,做好被拒絕的打算。

  「剛好,一個人過聖誕夜也挺悲慘的,你會做蛋糕嗎?我好久沒有在聖誕夜吃蛋糕,如果會有聖誕大餐的話,就更好了。」邱勝翊語調輕快的說,拿起她的行李,自然的牽起她的手。

  「你一個人過聖誕夜?那天沒有工作嗎?」她揩了揩眼角的淚水。

  她還以為藝人遇到節日都會很忙,看來也不盡然。

  「有,但晚上沒有。」這是他跟敖犬要求了好久才爭取到的「福利」,為的就是跟她一起過,還好她有事先告訴他要來日本的時間。

  「我住在你家會打擾到你嗎?」她現在才想到這個問題。

  「放心,我家沒有客人。」

  沒有客人?

  「那我是你的第一個客人羅。」她自我解嘲。

  「你會是唯一一個。」

  
☆☆☆☆☆☆☆☆☆☆☆☆☆☆☆☆☆☆☆☆☆☆☆☆☆☆


  你會是唯一一個。

  什麼意思?

  是說破例收留她是不得已的,還是其他?

  在邱勝翊的房裡整理行李,吳映潔對於手邊的工作心不在焉,滿腦子都是他剛剛說的話。

  二十三歲的年紀,要說沒有談過戀愛也不可能,但回溯最近一次談戀愛的時間,居然是兩年前的事,而那個可惡的男人還拿了她店裡的錢跑路,差點把她氣死。回想起來,自從那次之後,她對談戀愛這檔子事就不怎麼感興趣,所有的心思都擺在工作上,也不再錄用男性店員,到現在三家店內全都是女性店員,還好她年輕,娘親才沒說什麼,但是再這樣下去,她可以預測自己未來應該也是靠相親結婚。

  戀愛經驗少,不代表她聽不出別人話裡的暗示。

  但她跟他才見過幾次面,不是嗎?而且他是日本人,又是明星,怎麼會看上她這個台灣來的小女孩?

  他幾歲了?應該比她大……

  這時,門板上傳來輕敲聲。

  她抬頭,看見他站在門口。

  「有需要什麼嗎?」他沒有越過雷池一步。

  「沒有。」她欲言又止。

  「怎麼了?」邱勝翊看出她想說些什麼。

  她搖搖頭,繼續手邊的工作,不到五分鐘,她抬起頭,發現他還在門邊沒走,遂開口問道:「你沒事?」

  邱勝翊聳聳肩,「我想你等等可能會想跟我說些什麼,反正現在沒什麼電視節目好看。」

  「你真不像個藝人,能夠三番兩次在路上碰到我已經夠稀奇了,現在又為了聽我說一句話,在這裡跟我耗時間。」吳映潔輕笑出聲。

  「這不是耗時間,我從不認為聽你說話是在耗時間。」

  他凝視她的目光,看起來既堅定又嚴肅,讓她收斂開玩笑的心情,不知道該不該繼續下去。

  「你為什麼……」察覺自己差點問出奇怪的問題,她立即踩煞車,又垂首不語。

  「為什麼這麼說?為什麼對你這麼好?」他替她問出心裡的話。

  「你知道我在想什麼?」吳映潔訝異的瞠大了眼。

  邱勝翊無奈的失笑,「你認為呢?」

  「我怎麼會知道?!我又不是你,也許你也覺得我們能這樣一而再、再而三碰面很巧,又看我可憐才收留我。」假裝忙碌的工作,她不敢抬頭看他的表情。

  穿著室內拖鞋的腳映入她低垂的眼簾,她感覺到自己緊張的停下了手邊的工作,等著他開口說話。

  「我不會隨便收留陌生人。」會收留她,是因為他根本沒有把她當陌生人。

  那我算什麼?她只敢在心裡大吼。

  「我以為你會懂,為什麼我對你這麼好!」

  在她離開後,他想了很多,他可以抱很多女人讓她們為了他而發熱,卻從來沒有一個女人能夠溫熱他對任何事情都不感興趣的心。他可以讓很多女人因為他而發笑,卻很難有女人能夠使他打從心底笑出聲。

  在遇到她之前,他認為女人是可有可無的,自從他當上神樂的主唱後,男女關係便不再複雜,與以前那些曾經同樂的女人都斷得很乾淨,表面上看起來他可能很花,事實上,他很久沒有跟哪個女人廝混過了。

  這房子不讓任何人進駐的原因,可能是他下意識在等待可以進入他心坎裡的人,不管是男是女都無所謂,只要是個能讓他有感覺的人。

  現在他好不容易找到了,才不會輕言放棄。

  遇上她,那些慣用的把妹伎倆一概失效,套了老半天才問出的電話號碼,也不是由他「本身」問出來的,對她好還被視為同情,如果這樣他還不跳出來為自己說幾句話,那麼連上帝都不會原諒他!

  「我不懂……」騙人!心裡有個聲音在大喊,但她選擇忽略。

  一個男人要對一個女人好,原因是顯而易見的,但她不願去正視,只因為在她的觀念裡,一見鍾情是不可能發生的事,就算他們不只見過一次面,她也住過他家,可是他們畢竟稱不上熟識,不熟的兩個人怎麼可能會擦出火花?

  「潔。」他輕聲呼喊她。

  她拒絕抬頭。

  因為他的回答,可能會讓他們連朋友都做不成。

  他蹲下來,學她上次的舉動,只不過他用手托住她的下顎,逼她正視他。

  「我,邱勝翊,喜歡吳映潔。」露出潔白的牙,他的笑容充滿自信。

  他喜歡她?!

  吳映潔不敢相信的瞠大眼,讓他看了很滿意。

  「很難相信?」他笑問。

  「啊……」發出無意義的單音,她只能點頭。

  邱勝翊故作苦惱樣,「如果我說我要追你,怎麼辦?」

  「嗄?!」全身一顫,她還是說不出話,只是更驚訝的看著他。

  「你的回覆呢?」她沒看過少女漫畫嗎?這種時候通常要說出正面的答案。

  「呃……」要說什麼?

  「不好?」

  她搖搖頭。

  「那就是好羅!」

  什麼好?她的腦子還停留在他說要追她的那一句。

  他為什麼越靠越近?

  終於,他吻住了她。

  轟!

  頭頂像是開了個口,有一團熱氣直往上衝,她愣愣地睜大眼,凝視眼前他的動作——

  「閉上眼睛。」

  說話的熱氣噴吐在她的唇上,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走火入魔了,居然聽話的照做。

  他們倆的第一個吻,冰涼的唇還有方才白雪輕輕撫過的味道。

  糟糕,她一定會感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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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天一早,她穿得暖暖的,準備出去批貨。

  「你要出去?」邱勝翊一身剛睡醒的傭懶,早晨的他看起來性感卻無害。

  日本人有一個愛用的形容詞是什麼?啊,是「萌」!他現在看起來很萌……

  萌,多指可愛到不行,或讓人熱血沸騰,喜歡到無可自拔。

  喜歡?

  她的臉上佈滿可疑的紅暈,在心裡用筆在那張帥氣的臉龐上打了個大叉叉。

  喜歡他?不,她才不會喜歡一個隨便吻她的男人!

  「批貨。」

  「等等。」

  邱勝翊轉身回房,不一會兒又回到她的面前。

  「好了,走吧!」

  「你要跟我去?」吳映潔疑惑的開口。

  「我要追你,不是嗎?就當作是約會。」都已經告白了,要趁現在追過宅男大雄在她心中的地位才行。

  懶得糾正他錯誤的用詞,瞥了他一眼,她很是懷疑。

  「你確定不會被認出來?」

  戴著毛帽,他還把連帽外套的帽子也戴上,又拿出墨鏡遮住眼睛。「這樣呢?」

  「算了,被認出來的話,就打死不承認。」攤開雙手,她也不知道怎樣才能遮住他那張過於顯眼的臉,乾脆……「你不要去就好啦!我是去工作,不是去玩的。」

  「我去幫忙,讓你覺得我是個有肩膀的男人。」他毫不掩飾自己的別有居心,卻不會令人感到討厭。

  「你行嗎?」憋住笑,她故意鄙視他。

  「別看我這樣,其實我很健壯的。」

  邱勝翊模仿猛男賣弄肌肉的動作,滑稽的行為逗笑了她。

  「噗!哈哈……好啦,快走了。」

  穿上靴子,她站起身。

  他裝模作樣的彎腰伸手,「May  I?」

  她一定會被店裡的年輕店員們恨死。

  遲疑了一會兒,她伸出手,小手拉大手,溫暖的不只是相連的手,還有兩顆顆心。

  OK,他的確也有不錯的地方。

  「我可以考慮讓你追。」她這樣算不算得了便宜還賣乖?

  邱勝翊挑眉,聽憑尊便。

  「但你不能再像昨晚那樣。」一想到昨晚的吻,她的臉就不爭氣的泛紅。

  「昨晚哪樣?」他故意裝傻。

  吳映潔瞪他一眼,嬌嗔道:「你自己知道!」

  「你不說,我怎麼會知道?!我又不是你。」拿她昨晚的話來堵她,他暗爽在心頭。

  可惡!更正,得了便宜還賣乖的是這個男人!

  「就……就是……」後面含糊不清的兩個字消失在她的嘴裡。

  「什麼?」邱勝翊靠近她,雖然知道她想說什麼,還是故意逗她。

  細白的小手捏住他腰間的肉,要他別得寸進尺。

  「真的要我說嗎?」她笑容可掬的問。

  這女人的力氣真大,一點都不知道手下留情。

  「不用了。」他齜牙咧嘴地求饒。

  她露出滿意的笑容,鬆開了手。

  「但是……」迅速親了下她的臉頰,他笑得像只偷了腥的貓。「總得有點甜頭才有動力。」知道她下一秒會發飆,他趕緊落跑。

  「邱勝翊!」穿著高跟的靴子,吳映潔還是跑得又快又穩。

  一路吵吵鬧鬧,邱勝翊絲毫不在乎別人的眼光,也不怕會被認出來?鮮少有放開她的手的時候。

  談一場戀愛嗎?唉,會是一場遠距離的戀愛。

  「你知道我接下來要做什麼嗎?」穿上靴子後,終於到達他下顎位置的吳映潔,仰頭看著他。

  擁擠的電車上,他用雙手替她區隔出不被人碰觸的空間。

  「知……批貨不是嗎?」他差點露口風。

  「我會試穿很多衣服,花很多時間,你確定要跟著我跑每間店?」那可不是一個輕鬆的工作,至少平時沒事她不會想要這麼做,花體力又費精力。

  邱勝翊邪氣一笑,附在她的耳畔,「如果你答應讓我跟你一起進更衣室的話,相信我,你每天批貨我都沒意見。」

  「想要我扒光你,再把你扔出更衣室嗎?」她嘴唇上揚,語帶威脅的說。

  他看傻了眼,識相的改口,「我會乖乖的在外面幫你顧門。」

  「如果你膽敢偷看的話,我會挖掉你的雙眼。」不先威脅他,難保他不會這樣做。

  「放心,我會先幫你挖掉那些企圖偷看的人的眼珠子。」邱勝翊拍拍胸脯,向她保證。

  「也許先戳瞎你的眼就夠了。」她低聲咕噥。

  電車進站,大部分的人湧向車門口,她不小心絆了一下,鞋跟不偏不倚的卡在電車和月台間的縫隙中。

  被她猛然停住的腳步拖住,他不解的問:「怎麼了?」

  「卡住了……」真是糗爆了!

  人們從他們身旁繞過去,眼神投注在她的鞋子上,忍不住竊笑。

  老天!她掩住臉,想當作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蹲下身子,他試圖抽出她的鞋跟。

  吳映潔聽話的照做。

  試了幾次,鞋跟連動都不動一下,她開始慌張,不知道該不該先把鞋子脫

  「怎麼辦?」她邊說邊用力拉扯自己的腿。

  「別擔心,我會幫你。」

  他的話像一劑定心丸,讓她漸漸鎮靜下來。

  這時,站長也前來關心,「怎麼了?」

  「不好意思,她的鞋跟卡住了。」邱勝翊解釋。

  站長立刻通知相關人員,電車暫停行駛。

  於是電車延緩了幾分鐘,好不容易才拔出她的鞋跟。

  圍觀的人不少,全對著吳映潔笑。

  「小姐,下次穿這麼高的鞋子要多加注意,不然很危險又會卡住。」站長要他們退離電車,笑著糗道。

  「對不起。」吳映潔真想挖個洞把自己埋起來。

  「你要謝謝你的男朋友,換作別人,根本不好意思留下來幫你,可能早就跑了。」大庭廣眾下,面對那麼多人的目光而絲毫不為所動,很難。

  又跟站長鞠躬道謝,他們才離開車站。

  「那個……」低下頭,吳映潔艱難的開口,「很丟臉吧!對不起,讓你跟著我一起出糗。」

  他是神樂的主唱呀!要是好死不死那個時候被認出來,一定很丟臉。

  「又不是你願意的,況且能幫上你,就是在你心裡替我加分,百利而無一害,沒什麼不好的。」他早就習慣了眾人的目光,那個時候他可能比她更擔心電車開動,根本不在意自己會被認出來。

  「還好沒被認出來。」不知道他在擔心什麼,她卻擔心他會被認出來。

  他失笑,原來他們兩個互相替對方擔心。

  「就算被認出來也無所謂,因為報紙會說你是我的女朋友。」調皮地眨眨眼,他還比較希望被認出來呢。

  「剛才站長不就認為你是了嗎?」真是個孩子氣重的男人。

  「那你認為呢?」他找到機會便刺探性的問一下。

  兩頰又泛起紅潮,她低聲咕噥。

  他大笑,因為聽到了她說的話——

  「隨你怎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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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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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新宿是時下年輕人流行的指標,來這裡批貨也是理所當然的。

  只是年輕人多,邱勝翊被認出來的機率相對提高,所幸到目前為止都沒有人前來搭訕詢問他是否為神樂的主唱——邱勝翊。

  同樣提著大包小包,只不過這次陪她來的不是大雄。

  「吳小姐,你換男朋友啦!這次這個比較帥喲。」對於每次來都大手筆買衣服的吳映潔,女店員早有印象。

  吳映潔剛試穿出來,就被拉到一旁調侃。

  「是啊,上次那個看起來就像個御宅族,我們一直很好奇,以姚小姐穿衣的風格,跟那種人完全不搭,會湊在一起真是奇怪。還是說那是你的家人?」女店員對大雄的評價實在有點尖酸。

  「他不是我的男朋友,也不是我的家人,是我很好的朋友。」吳映潔微笑,放下手中原本要結帳的衣服,拖著邱勝翊離開。

  他一臉莫名其妙,又見她一臉怒氣難平,於是問道:「不買嗎?」

  「剛剛我的朋友被批評了。」她的口氣很不好,不是拿他出氣,純粹是因為氣不過。

  也許她帶大雄逛這些店錯了,那些看熱鬧的眼光,一定也有些許耳語傳入他耳中,她怎麼會遲鈍到沒發現?

  「誰?」她在日本還有其他朋友?他怎麼不知道?

  「上次跟你說的那個,對了,他跟你同姓,但我都叫他大雄。」

  喔,是他自己呀!

  「他怎麼被批評?」大概又是嫌他宅什麼之類的。

  「那些女店員說,他看起來像個御宅族,跟我不配,當我的男朋友很奇怪。」她忿忿不平,不能想像怎麼會有人能夠說出如此傷人的話。

  「你怎麼說?」別人怎麼說他都沒關係,重要的是她怎麼看。

  「我說他是我很好的朋友。」沒三秒鐘,她又改口,「但這不是重點,說不定大雄陪我逛街的時候也有聽到別人的閒言閒語,我的神經怎麼那麼大條,一點都沒發現,還三番兩次請他幫我提東西,啊!我現在深深的感到自我厭惡!該怎麼辦?要不要打個電話跟他說抱歉?」

  她說了一長串話,他什麼內容都不記得,只知道她沒有因為他的打扮而感到丟臉,反而怪罪自己粗心對他造成的傷害。

  怎麼能不喜歡她?她那麼的關心他,不是嗎?

  即使雙臂掛了許許多多大小不同的提袋,他還是忍不住抱緊她。

  「嗯?怎麼了?」他的舉動有效的讓她停下喋喋不休的自我數落。

  什麼也沒說,他只能這樣表達內心的感動。

  還不到時候,現在還不能告訴她大雄的真面目。

  「王子,這裡人很多……」拍拍他的背,她不習慣在大庭廣眾之下和別人摟摟抱抱。

  「怎麼辦?我好像越來越喜歡你了。」他像是歎息,又像是說給她聽。

  「你不怕我是個騙子,騙光你的錢就閃人?」她故意嚇唬他。

  「憑你?!不可能。」被他騙比較有可能。

  因為瞭解她的善良,和她對自己腦容量的評價。

  「這算是看得起我嗎?」怎麼她感受不到半點喜悅?

  「你可以當它是。」

  衝著他一笑,她用鞋跟踩他的腳,「還不放開,是要抱多久?」

  「噢!」忍不住痛哼一聲,要不是礙於面子,他絕對會抱著腳哀號。

  這女人果然很狠。

  「快走啦,摒除這家店不買,我還得另外挖掘一家,如果嫌累的話,你先去找個地方坐著吧!」

  嬌小的人影在離他不遠的前方,卻像活力四射的小太陽般顯眼,連經過的路人都會多看她幾眼。

  邱勝翊身手矯健的追上她,一手佔有性的環抱她的腰。

  「今天我是你的護花使者。」趁她還沒發現,他狠狠的瞪了那些覬覦她的男人一眼。

  「噗!」吳映潔噴笑,「好老派的說法,你真可愛。」

  「老派又怎樣?!要是我在電視上說的話,很快又會變成新的流行語。」藝人的影響力可是很大的,尤其是像他這種正紅的藝人。

  「好好,咦?那件衣服不錯,走,去看看。」吳映潔敷衍他,下一刻就換她拉著他走。

  再走出店門的時候,邱勝翊的雙手已經提滿了東西,吳映潔手上也多出了不少提袋,不過要拿東西還是可以。

  「Merry  Christmas!」路上的聖誕老人拿了一個氣球給她。

  吳映潔開心的微笑,左手負責提起所有的提袋,右手拿著氣球。

  「看來聖誕老人也能分辨出誰是小孩。」邱勝翊若有所思的盯著她,理解的點點頭。

  「誰像小孩?」她給了他一記拐子。

  老天,她的手勁真不是蓋的。

  「反對暴力。」他高喊。

  「庭上駁回。」朝他吐了吐舌頭,她神情愉快的跑開。

  眉峰挑得老高,眼珠骨碌碌的轉動,邱勝翊靈光一閃。

  趕上她的步伐,他拍拍她的肩膀。

  「鬼鬼。」

  吳映潔轉身,笑得開懷。

  邱勝翊戴著剛才跟聖誕老人硬拗來的紅帽子和大鬍鬚,學著聖誕老人的語氣說道:「Make  a  wish。」

  偏著頭,她狀似思考,良久才回答:「Make  a  wish  for  you。」

  是了,只有她才會不顧自己的利益這麼說。

  拉起她的手就唇,他在她的手背印下一吻,「No, make  a  wish  for  u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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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二月二十四日,邱勝翊一大早就不見人影。

  梳洗一番,腦袋清醒後,她才想起之前聽他說過聖誕節前一天白天有工作,晚上才沒事,於是她到附近的超市買了新鮮食材,為晚上的聖誕大餐做準備。

  跟他相處了幾天,白天他沒事的話,會陪她去批貨,如果必須工作,他會打電話提醒她什麼時候該看電視,通常是他有出現的節目,晚上他回來的時間也不一定,她不會替他等門,但在他還沒進門之前,她不管如何翻來覆去都只能淺眠,直到聽見開門的聲音,她方能安穩入睡。

  這樣的生活像情侶嗎?

  她不知道,也說不出個所以然,身心卻越來越習慣有他的存在,半夜下床上廁所的時候,她會習慣性的看一下睡在沙發上的他有沒有蓋好棉被,偷笑他睡到流口水的模樣,然後心滿意足的回房睡覺。

  她也知道每個他需要出門工作的日子,離開前他總會先到房裡,在她的額頭上印下一吻,如果剛好工作結束在晚餐時間,他會和她約好地點和時間,相偕外出吃晚餐,反之,他會打電話問她吃了什麼,最後用可憐兮兮的語氣告訴她,他餓得半死還沒吃,很想回家休息。

  也許……她是有點喜歡他。

  「媽媽,那個大姊姊盯著青椒發呆耶。」

  「別看她,快走。」

  聽聞旁人的竊竊私語,吳映潔才驚覺自己在青椒前站了許久,隨便拿起幾個青椒,她紅著臉離開。

  突然,哆啦A夢的主題曲讓她頓住腳步。

  「喂。」不用看來電顯示,她也猜得出來是誰。

  「小潔呀,你弟弟說你要去買福袋是吧?媽要家居用品和百貨公司的福袋,順便買幾個休閒服品牌的福袋,還有啊……」吳媽媽一跟女兒提到家裡的事就沒完沒了,因為早熟能幹的女兒是她心靈上的依靠。

  呃,猜錯了。

  「媽,上次你不是說要糖果的福袋,好分送給鄰居嗎?」娘親以為她帶了一大把鈔票在身上是吧?不怕她沒錢回家嗎?

  「那個也要,你之前不是說哪個賣糖果的地方嗎?乾脆去那裡買就好了,多帶點回來,放到過年拜天公的時候可以用。」吳媽媽講話又快又急。

  「是上野糖果橫商店街。」唉,那種屬於歐巴桑朝聖觀光的地點,老實說,她還真有點排斥。

  「你知道就好了嘛,還有那些百元商品店賣的東西,看到有價值的,幫我帶一些回來,我要擺在店裡賣。」吳媽媽經營了一家雜貨店。

  吳映潔邊聽著娘親的交代,邊看著冷藏的蔬菜,每到冬天總是特別冰冷的手不由自主的搓著。

  「媽,你認為我是推著大賣場的推車來的嗎?還是我有哆啦A夢的四次元百寶袋?你指定那麼多東西,要怎麼帶回去?」呼,只是靠近就覺得冷,冷藏櫃到底是幾度呀?

  「我是想說你要待久一點,有時間買嘛……」

  「請就現實面來看,我最多只能帶雙手提得動的東西回去。」更何況她帶的錢夠不夠都是一個問題。

  一隻修長的手從她身段伸出來,拿起她看了很久卻遲遲沒有去拿的香菜,丟進提籃裡。

  拉起棒球帽的帽簷,邱勝翊露出臉和那屬於他的標記的舌環。

  「是你……」

  「誰?」電話那頭的吳媽媽敏銳的察覺到不對勁。

  「什麼誰?」她裝傻,要他別出聲,稍微等一下。

  聳聳肩,他將冷藏櫃裡喜歡的蔬菜一樣一樣扔進提籃裡,看了她一眼,示意她將提籃交給他,牽起她的手往前走。

  好不容易解決母親的疑惑,吳映潔立刻掛斷電話。

  「你沒工作?」現在才下午兩點,她還以為他至少要忙到晚上八、九點。

  邱勝翊露出嫌惡的表情,將她剛剛選的青椒丟回架子上。

  「被小煜刪掉了,那小子只要是自己不想上的節目,都會從行程表上刪除,他不去上,我就跟著放假啦!」神樂是兩個人的團體,缺一不可。

  「你們這樣不會成為被節目封殺的對象?」日本似乎常有明星被封殺的新聞,像他們這麼率性而為,實在讓人替他們捏一把冷汗。

  「在我們還沒過氣之前,應該是不會。」就算不做藝人,他還是有辦法生活,藝人不過是他人生裡的一個中繼站。

  「是嗎?」她不想做任何表態,以他們現在走紅的程度,要節目不邀請他們或許比較困難。

  「今天晚上吃什麼?」

  攤開事先擬好的菜單,她仔細確認,「我看看……」

  「咖啡核桃蛋糕,你會做?」瞄了—眼,他問。

  「不是你說要吃蛋糕的?」最好不要她烤好了,他再說不吃。

  「是沒錯,但我非常懷疑,你行嗎?」不知為何,她給他的感覺就像不會。

  「跟你比起來,我厲害多了。」不會下廚的人,沒資格懷疑別人。

  朝他扮了個鬼臉,她繼續尋找食材,拿起一包葡萄乾,丟進提籃。

  他蹙起眉,拿起葡萄乾,放回原位。

  吳映潔見了,又拿了一包搋在懷裡。

  「我不要葡萄乾。」

  「我是用來提味,不會讓你吃到。」真挑嘴。

  他無話可說。

  過了一會兒,挑嘴的大孩子又開口抗議。

  「我不吃紅蘿蔔。」

  「我拿來當擺飾,不會讓你吃到。」吳映潔照樣頂回去。

  「蘆筍有個怪怪的味道,不要。」

  「我要做沙拉,你討厭,別吃就好。」

  「抗議番茄……排斥香菇……這個放回去……那個……」

  眼角抽搐,吳映潔眼看自己手上拿的東西,幾乎不比他提籃裡的少,而那個幼稚的男人正仔細檢視提籃內還有哪些是他不喜歡吃的食材。

  「我看你這麼行,你煮好了。」長那麼大,沒看過這麼挑嘴的大人,想她小時候,只要有得吃就要偷笑了,哪管得著送進嘴裡的是什麼東西!

  糟,女王陛下發火了。

  「我哪有你行!要不然這個買一包就好了。」邱勝翊有些懊惱的看著沒膽放回去的食材。

  他孩子氣的舉動惹得她發噱。

  「要當你的老婆肯定很辛苦,你太挑嘴,很難養。」

  「沒關係,你會負責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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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關係,你會負責養我……

  這又是什麼意思?是變相的求婚嗎?他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他到底知不知道這樣說會讓人誤會,更會讓人有所期待?而這裡就有一個誤會極深的女人,心神不寧,烤個蛋糕心不在焉,煮個濃湯不知道自己放了什麼佐料,正悶烤的火雞也不知道熟了沒。

  她發現自己老是陷在他話裡的陷阱裡,煩惱不已。

  在一旁盯著芹菜發呆,邱勝翊好半天才接受自己必須吃下這討人厭的食物,精神不濟的問:「這要怎麼處理?」

  他到底是怎麼想的……

  拿著菜刀切菜,吳映潔滿心都是他那句好像帶有暗示性,本人卻一點都不在意的話,根本沒聽見他在說什麼。

  「要把葉子拔掉嗎?」他記得以前看過姑姑這麼做。

  也許他說的只是這一頓……吳映潔完全沒發現刀下的蔬菜快變成菜泥了。

  「鬼鬼,我覺得你再繼續切下去,這菜就不用煮了。」察覺她的心不在焉,邱勝翊握住她拿刀的手,制止她的動作。

  「幹嘛?」她嚇了一跳,下意識的抽出自己的手,往腦前一擋。

  「嘿,我只是要提醒你菜快爛了。」忘了她常常會有很多不可思議的反射動作,他暗暗慶幸自己沒被菜刀砍到。

  視線移到砧板上,吳映潔很乾脆的將沒用的菜渣倒掉,嘴硬的說:「是菜壞了。」

  只是她臉上的紅暈洩漏她不專心的事實,他偷笑,故意問道:「你不是說今天買的菜都還挺新鮮的嗎?」

  「看錯不行嗎?」可惡!明明說出曖昧話語的人是他,為什麼她看起來比他還緊張?

  「你很不專心,在想什麼?」唔,還是先拔掉芹菜的葉子好了。

  「……沒有。」說話的本人都不覺得有問題,她緊張個什麼勁?

  順了順氣,她在心裡告訴自己鎮定一點。

  「這個芹菜真的是擺飾嗎?」會有人拿芹菜的莖做擺飾嗎?

  睇視著他,吳映潔噗哧一笑。

  「你剛剛笑了嗎?」要不是她臉上的訕笑太過礙眼,他並不覺得自己的問題有什麼不對。

  「芹菜怎麼能做擺飾?它富有豐富的營養價值,當然是要拿來吃呀!」吳映潔笑說。

  吃?噢,光想到那個味道就讓他作嘔。

  「你剛剛明明說是要拿來做擺飾。」

  「我是說紅蘿蔔要做擺飾,芹菜要放在沙拉裡,反正蘆筍也會加進去,這樣的沙拉我看你也不會吃。」她才不管他挑嘴到什麼程度,不吃是他的損失。

  「今天的晚餐我真的有可以吃的東西嗎?」不問,他怕等等只能吃蛋糕。

  「如果你不挑嘴的話。」同情的看了他一眼,她話裡的指責卻多於同情。

  邱勝翊厭惡的看著那些他不敢吃的食材,懷念起那天她做的蛋卷。

  簡單就好,他今天終於懂得這句話的意思。

  「火雞好了,幫我拿出來。」吳映潔正忙著試濃湯味道,不忘指揮他做事。

  戴上手套,他取出火雞。

  「對了,我剛剛說的話你聽懂了沒?」他狀似不經意的問起。

  心顫了一下,她手中的湯匙滑進鍋裡。

  「什麼話?」

  眉頭緊蹙,他發現這女人越來越會裝傻。

  「關於聘請你當廚師的事。」他有些無奈,嘔氣的說。

  原來他是想請她當廚師呀……說不上來,她有股失落的感覺。

  「如果你不在意你的廚師一個月只能幫你煮幾天飯的話,月薪多少我們再談……」失望什麼?不是她心裡所想的那樣不是正好?!

  他翻了個白眼。「你當真呀!我沒事請個廚師做什麼?」還要求月薪咧!

  「不然咧?」吳映潔沒有察覺自己的雙眼重新散發光彩,屏息等待。

  這個總要別人給答案的小妮子!

  不知道每次告白或是喜歡都是由他來說,他也會覺得很不好意思嗎?而她只是聽聽,每次都不表態,永遠躊躇,讓他夜晚無法成眠,老想著哪天她才願意開口說喜歡,這樣的等待也是很折磨人的,這次他決定讓她自己去想,在她沒給他一個滿意的答案之前,他不會回答她任何問題。

  「你自己去想。」

  眼神黯淡,她繼續手邊的工作。

  要她想……可是她的腦容量又不大,使用率也不高,哪想得出那麼困難的問題?

  這時,電鈴響起。

  「誰啊?」這是她住進這裡幾天來,第—次聽見門鈴響。「我要躲起來嗎?」

  他是明星,如果讓人發現他家裡有女人,還正在替他煮晚餐,可能跳到黃河都洗不清。

  「我去看看。」這個時候有人來,他也覺得奇怪。

  關小瓦斯爐的火,她走到無法被看見的位置,靜靜的等他回來。

  不一會兒,他帶了兩個人走進來。

  在沒接到指示之前,吳映潔只好躲進房裡,注意著外面的動靜。

  「隨便坐。」邱勝翊說。

  吳映潔趴在門板上傾聽。

  「勝翊,你會下廚?」一個男人的聲音。

  有點耳熟。她聽得更仔細。

  「他別燒了自己的房子就好。」另一個較為低沉的男聲。

  嗯,沒聽過。

  「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邱勝翊的聲音很接近房間。

  是他的客人嗎?他不是說這屋子從不招待客人?

  「火雞耶,今天真是來對了。」

  「別亂動,還沒上菜。」邱勝翊制止了對方的動作。

  他的聲音好近的感覺……才想著,下一秒,房門被拉開,重心往前的她只能跟著向前趴——

  「果然在這裡,玩躲貓貓嗎?」接住她沒幾兩重的身軀,換他逮到機會嘲笑她。

  「你有客人,我不用迴避嗎?」她是替他擔心耶!

  「是迴避嗎?我還以為你在偷聽。」邱勝翊露出瞭然於心的笑,故意擺出他誤會她的表情。

  吳映潔臉皮薄,雙頰立刻染上紅霞,「我只是想確定自己什麼時候能出去。」

  「是這樣嗎?」他促狹的笑問。

  她更是無地自容。

  偷聽果然不是好事,老天爺,原諒她吧!

  「出來吧!介紹我的經紀人和搭檔給你認識。」

  邱勝翊牽著她回到客廳,她看到了兩道聲音的主人。

  「戴眼鏡的那個是神樂的經紀人,莊濠全。」

  吳映潔點點頭,「我們之前在Might  Walk見過。」

  莊濠全朝她笑笑,沒說什麼。

  「另外這個面無表情。很嘴賤的是楊奇煜,也就是神樂的另一個成員。」

  聽他的介紹就可以知道,他對自己的搭檔頗有微詞。

  「那麼,你就是防禦率王?」楊奇煜說。

  「啥?」伸出的手停在半空中,她不知道他指的是什麼。

  邱勝翊向楊奇煜使了個眼色,要他別亂講,才打哈哈的說:「小煜是女子軟式壘球的愛好者。」

  楊奇煜挑眉,立刻反擊,「你這個女子摔角迷有資格說我嗎?」

  「女子摔角迷……噗!」吳映潔笑彎了腰。

  「我沒說你床底下全都是黃色書刊和雜誌。」這傢伙,他是在給他找台階下,他聽不出來嗎?

  「這麼說,你看過羅?」楊奇煜反唇相稽。

  「我都是真槍實彈,才不屑那種書刊。」

  「小X圓的寫真集不就是你介紹給我的?」

  「你少胡說!」

  「彼此、彼此。」

  兩個人唇槍舌劍了一番。

  吳映潔笑得上氣不接下氣,好半晌,按著笑痛的肚子,「你們兩個感情很好呢!」

  「誰跟他感情好?!」

  兩個男人異口同聲。

  「莊先生很辛苦吧?」吳映潔不可抑制的笑出聲,很同情他,因為眼前的兩個男人就像長不大的男孩。

  「看得出來?」莊濠全的眼裡流露出遇到知音的欣慰。

  「辛苦了。」她認真的點點頭。

  邱勝翊一把將她拉到身邊,「你忘了爐子上的東西。」他不喜歡其他男人看她的眼神。

  「對喔!」吳映潔跑進廚房之前,笑容滿面的邀請道:「如果沒其他事,就留下來一起吃吧!我做了很多,只有兩個人,我怕吃不完。」

  三個大男人看傻了眼。

  「家裡有個女人好像也不錯。」楊奇煜首先回過神來,有點理解邱勝翊的心情。

  「至少工作了一天回到家,看見那樣的笑容,心情都跟著變好了。」莊濠全贊同楊奇煜的話。

  「那個女人是我的。」邱勝翊趕緊聲明。

  「這麼說,你已經上壘了是吧?」楊奇煜嘲弄的說。

  「……盜壘被牽制。」得寸進尺被阻止。

  三個人沉默許久後,楊奇煜下了個結論——

  「果然是個防禦率王。」

  「現在就像九局下半滿壘,三比零,如果不打出一支再見安打,肯定贏不了。」掐著下顎,邱勝翊很認真的思考著目前的情況。

  「就怕你連揮棒的機會都沒有,直接給你一個再見三振。」楊奇煜落井下石,就是不想看他太好過。

  「我一定要敲出一支紅不讓。」邱勝翊眼裡燃燒著誓死成功的火花。

  「要不要換個代打?」換別人來試。

  「休想!」冷冷的瞪他一眼,邱勝翊擺明了不可能。

  「你們在說什麼?好像都跟棒球有關。」吳映潔探出頭。隱約聽見他們的對話,只是她有聽沒有懂。

  「其實他們兩個都是女子軟式壘球的同好,偶爾會聚在一起聊這些有的沒的,你聽聽就算了。」莊濠全解釋。

  覦著邱勝翊,吳映潔了悟的低語:「你的興趣真是廣泛,又是女子摔角,又是女子軟式壘球,難道男人打的不好看嗎?」

  「聽敖犬亂講。」不理會笑翻了的莊濠全,邱勝翊走進廚房,「需要幫忙嗎?」

  吳映潔搖頭,「大部分的菜都可以端出去了,你們先吃吧!我把蛋糕裝飾一下就出去。」

  「那兩個人沒那麼快餓,等一下不會死。」他把巧克力豆和咖啡豆遞給她,一點都不在意外面那兩個自在得就像在自己家裡的客人。

  「你們剛才到底在說什麼?」對於那些棒球術語,她可沒蠢到真當是在聊棒球。

  「沒什麼。」告訴她,不就等於把他的企圖都說明了嗎?

  「不想吃蛋糕了?」跟她裝傻?來這套。

  「好吧,我只是宣示主權。」邱勝翊拿起咖啡豆,學她輕輕的放在蛋糕上。

  「什麼主權?」

  「我的主權?」她十分不解。

  「就是說,你是他的啦!」楊奇煜插話,實在聽不下去這種白癡的對話。

  轟!

  頭頂又開了口,體內的熱氣往上衝。

  他們就是在講這個?宣示她是他的?

  上帝耶穌!這種話題他們都能拿來討論得那麼開心,甚至為了不被她發現而使用棒球術語,也真夠妙的了。

  臉很紅,她卻笑得很開懷,「看來我要開始學看棒球了。」

  熟悉的心跳鼓動聲加速,邱勝翊發現自己永遠也看不膩她的笑靨。

  「為什麼?」

  俏皮的眨眼,她機伶的回答:「免得我聽不懂你在說我什麼壞話呀!」

  躁動著的心跳頻率,她近在咫尺的臉龐看起來好美,讓他失神。

  邱勝翊想吻她,不再只是印在額頭或是兩頰邊,自從那唯一一次的吻之後,怕嚇到她,他只敢偷些不痛不癢,對他而言完全無法饜足的吻,可笑的是,他連在她睡覺的時候都很君子,要偷親也只親在額頭上。

  天殺的!他真佩服自己的定力。

  「閉上眼。」他突然這麼說。

  「啥?」

  「你的睫毛上有東西。」很爛的藉口。

  「喔。」她不疑有他,聽話的閉上眼。

  開動了!露出大野狼的壞壞笑容,他強勢的吻上她的唇。

  他懷疑自己之前怎麼能夠把持那麼久,遲遲未進攻,因為她嘗起來的味道是那麼香、那麼甜,小嘴裡甚至還有剛剛試吃蛋糕的甜味,鹹鹹的,應該是濃湯的味道吧!在她嘴裡,他已嘗遍今晚所有菜色的味道。

  當他的唇覆上她的,原以為自己會生氣的推開,孰料她聽見自己吞沒在他給的吻裡的歎息聲,就好像她期待這個吻已久,四片唇瓣緊密相貼,她竟然感到如此的滿足,理當如此。

  她喜歡他嗎?不,絕對不只喜歡。

  「討厭嗎?」稍作喘息,他問。

  她紅著臉,搖搖頭。

  邱勝翊輕笑,再次吻住了她。

  她想,今晚她的臉都會這麼紅了。

  放肆的舌長驅直入她的口,濡沫相交,兩人的體溫迅速升高,他一手托住她的下顎,另一隻手使力將她抱到流理台上,讓兩人的距離更接近,他能更順利的入侵她的全部。

  「……笑我矮?」聽見他的悶笑聲,吳映潔偷了個空問。

  「矮?不,配我剛好。」他戀戀不捨的唇始終不願離開她。「抱著你會讓我覺得我有能力保護你,這樣的感覺很好。」因為她小小的一個,所以他更可以將她完全收入自己的羽翼下保護。

  「我不用你保護,因為我很堅強。」她輕笑道,卻對他的心意很感動。

  「那麼……互相幫助吧!」他又覆上她的唇。

  這時,他們的眼裡只有彼此,哪還管得到客廳裡的兩個不速之客。

  「喂,你們……」楊奇煜忍不住開口催促他們,剛到廚房門口,便識相的縮回腳,悄悄離開廚房,順便拉著莊濠全離開。

  聖誕夜,還是屬於情侶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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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6 02:08  資料  個人空間  短消息  加為好友 
第八章

  金黃色的陽光灑進房間內。

  就像以往一樣,吳映潔翻了個身,尋找陽光無法直接照射到她臉部的位置。

  她沒有賴床的習慣,今天卻覺得特別累,不想起床。

  嗯?她的枕頭怎麼會動?

  閉著眼,她摸摸那個經過一夜變得「結實」的枕頭。

  枕頭變細了?

  「再睡一下……」

  耳邊傳來他的聲音,吳映潔立即驚醒,眼前是他放鬆線條的臉龐、沒有張開的雙眼、長長的睫毛、高挺的鼻樑和性感的唇辦。

  她漸漸回想起昨晚的一切。

  他們本來只是在廚房裡擁吻,她還記得他的吻帶有金屬的血腥味,她愛極了每次舔咬他的舌環的味道,就像莊濠全之前說過的,只要他興奮,便會露出舌環,看來就連在接吻時也是有異曲同工之妙,他的喘息聲好像還在耳邊迴盪,煽情的記憶在她的腦海裡打轉,最後他們回到了房間……

  「老天……」她現在沒膽去看棉被底下的情況。

  沒喝醉,她當然不會忘了昨晚幹了什麼好事!

  現在想起來,好像是她先扒光他的衣服……難道她真的這麼飢渴?記得在書上看過,太壓抑身體的欲望,總有一天會忍不住爆發,她是很久沒交男朋友了,但他跟她稱得上是情侶嗎?所以這只是身體需要的發洩,並不代表任何意義吧……

  「這只是一夜情,冷靜點……」她不知不覺將心裡想的事說出口。

  「誰說是一夜情的?」邱勝翊早就醒來,看著她多變的表情,對於她脫口而出的話,沒好氣的反駁。

  一夜情?若是一夜情的話,他昨晚那麼賣力的取悅她是在浪費體力,沒事找事做嗎?男人只會對自己重視的女人好,她到底懂不懂呀?!

  「嗄!」她嚇了一跳。

  「我說這不是一夜情,你聽到沒?」手撐著頭,他神情凝重的重申。

  楞楞地點頭,下一秒她發覺不對勁,「不是一夜情,那是什麼?」

  遲鈍的女人!

  劈頭給了她一個熾熱的吻,舌尖放肆的長驅直入她的嘴裡,每一次的舌頭交纏,舌環都帶給她不小的感官刺激,意識開始模糊,她用唇舌追逐著那金屬的點,每每掃過那敏感的凸起,便會聽到他亢奮的低吼,本能的,她伸出手環住他的頸項,加深他給的戰慄。

  直到再不換氣不行,他們才放開了彼此。

  「明明有感覺,你還敢說是一夜情……」他邊喘息邊說。

  眼神迷濛,小臉泛紅,嘴唇紅腫水潤,她無辜的看著他,對他的話有聽沒有懂。

  她一定不知道自己的表情看起來有多性感!

  大手覆蓋住她的眼,他不想讓她看見他被她迷惑得臉紅害羞。

  什麼時候開始,他被女人看也會感到難為情了?距離他初嘗禁果的年紀已經很久,如今卻因為她的眼神而失魂,真遜……

  「總之,這不是一夜情!」加重語氣,他不給她否認的機會。

  「喔……」所以他們是情侶羅?她回想自己是否答應過他提出交往的要求。

  怎麼可以是一夜情,他們還要有好幾夜咧!一夜怎麼夠?!

  「現在說或許有點慢……」厚實的掌心沒有從她的眼前移開,他吞吞吐吐的開口,「你願意……和我交往嗎?」

  喔,原來她還沒答應。

  「當然,維持現在的關係也是無所謂,但是我們都上床了,是不是該給我一個名分?不要讓我再這麼妾身未明下去。」怕她拒絕,他一臉煩躁、懊惱,想著如何說服她。

  從來沒有看過哪個男人跟女人上床以後,還要求女人給他一個名分的,說他遜也好,可他就是受不了沒辦法光明正大的宣告她是他的,那種提心吊膽的感覺,她的含糊其辭和逃避,都會讓他擔心。

  「妾身未明是用在女性身上。」她好笑的糾正他。

  中國文辭造詣,不是讓他這樣濫用的。

  「所以呢?」他屏氣等著她回答。

  「都被你吃干抹淨又堅持這不是一夜情,除了跟你交往之外,不然還能怎麼辦呢?」她故意說得很無奈,其實心裡早就認定他,好在他們雖然程序上有誤,最後還是情侶,不然讓她娘知道她失身給一個連男朋友都稱不上的男人,準會被砍死。

  吳映潔伸手推開他的手掌,正好看見他露出滿足得像小孩子的笑容。

  原來只要答應他,他便會這麼開心……

  「我先去梳洗。」因為他毫無防備的笑臉使得她臉紅心跳,跳下床,沒來得及注意到身上未著寸縷,直往浴室裡沖。

  五分鐘後,浴室裡傳來她虛弱的呼救聲——

  「王子,幫我拿件衣服……」

  好吧!培養感情就是得先從出糗開始習慣。

  
☆☆☆☆☆☆☆☆☆☆☆☆☆☆☆☆☆☆☆☆☆☆☆☆☆☆


  聖誕節這天下雪了。

  「白色聖誕節耶。」貼在玻璃窗上,吳映潔看著外面的白雪片片。

  雖然她怕冷,但生長在不會下雪的國家,看到雪景還是會興奮。

  「這裡應該是最接近雪飄落的地方吧!」

  邱勝翊在六本木的房子位於這棟大樓的最高層,從裡往外看,的確讓人有那樣的錯覺。

  來到她身後,他問:「要出去逛逛嗎?」

  她搖搖頭,「不要,外面看起來好冷。」

  雪這種東西,還是站在溫暖的地方看比較有感覺。

  「那我出去一下。」他交代一聲。

  吳映潔的心思都在漫天飛雪上,舉起右手象徵性的揮了揮。

  良久,她才注意到已經快要中午,回想起昨晚他們來不及吃的聖誕大餐,她走進廚房,一樣一樣確認還可以吃後,開始熱菜。

  「幸好蛋糕還可以吃。」

  她繼續在蛋糕上做裝飾,嘴裡哼著最近常聽他哼唱的旋律,他說那是神樂的新歌,是還沒編過曲的,等到編好曲子之後可能會完全不一樣,所以現在哼哼就好,不用特別記住旋律,但是聽久了,她自然就記了下來。

  他有拿過母帶給她聽,純鋼琴的旋律非常的清新悠揚,她不懂,已經很好聽了,為什麼還要編曲?他卻說總要讓那些編曲人有事做。聽到他的回答,實在讓她哭笑不得。

  這時,哆啦A夢的主題曲又響起。

  吳映潔用抹布擦了擦手,然後接電話。

  「喂?」

  「看窗戶外面。」

  甜美的聲音入侵她的大腦,像蜜一樣化開。

  「等等。」走出廚房,她來到落地窗前。

  紅的。橘的。藍的。綠的。

  襯著往下飄的白雪,是許許多多往上飄的七彩氣球,把她視線所及的範圍染上了繽紛的色彩,聖誕節的氣氛更加濃厚。

  其中有兩掛氣球下方,細繩的尾端綁著一個布條。

  ……鬼鬼。

  有一部分已經飄離視線範圍,所以她只看到自己的名字,沒看到上面寫了些什麼。

  「到樓頂去。」

  電話那頭的他就像跟她站在同樣的位置,向她下一道道指令。

  因為住在最高層,邱勝翊索性連樓頂一起買下,上面是只屬於他的溫室加空中花園,她上去過一次,只不過因為天氣太冷,之後再也沒有上去的興趣。

  然而此刻她正小跑步,由家裡通往溫室的樓梯爬上樓頂。

  打開溫室的門,冷風侵襲她忘了加件外套就跑出來的身軀,一向怕冷的她打了個寒顫,接著抬頭,迎向那一片彩色氣球,她終於看清楚布條上寫的字。

  王子最喜鬼鬼。

  很像高中生會做的事,卻讓她感動滿滿的,心頭暖暖的。

  她笑了,原來自己只有高中生的程度。

  「這是今年聖誕節送你的禮物。」他從她身後用自己的外套包住她,下顎頂在她的頭頂,和她一起看著逐漸飄遠的氣球。

  「以後每年都會有不一樣的驚喜。」他乘機暗示她未來的生活也會有他的參與。

  只是神經大條的吳映潔沒聽出其中的玄機。

  「你出來就是為了這個?」他去哪裡生出那麼多氣球?

  「是啊!只不過是在下雪天裡吹了幾百個氣球,然後讓它們飄向天空而已,真的就只是為了這個。」他的口氣微酸,變相的埋怨她如此不識相。

  「人吹的氣球不會飛。」她吐他槽。

  嘖!被發現了。

  「其實我是去路上跟發氣球的聖誕老公公要的。」但要搜集到那麼多的氣球也是很困難的,尤其他一個大男人,要在一群小朋友之中搶氣球,那畫面說有多可笑就有多可笑。

  吳映潔失笑,轉身,兩手環住他精瘦的腰,仰起蘋果般紅潤的臉頰。

  「我很喜歡你這個『就只是這樣』的禮物。」

  「還好你說喜歡,不然我像白癡忙了半天,被嫌棄可是會打擊我的自信心。」天知道他跑了幾條街,還好沒被路人認出他是誰。

  「像白癡嗎?沒關係,會是個很可愛的白癡。」她方才也覺得這等級只有高中生,但她怦怦狂跳的心臟不就證明他這看似等級不高的舉動,對她而言非常受用嗎?

  他的兩頰不爭氣的漲紅。

  「怎麼辦?我沒有準備禮物。」她看起來有些煩惱。

  今天才正式成為情侶,她怎麼會想得到要送禮物?對於當個情人,她尚在摸索的階段,畢竟經驗太少。

  「禮物不一定要花錢,你可以學我花心思。」他暗示她還有告白這個方法。

  天知道他想聽她說「喜歡」兩個字有多久了!

  「那我想想……」知道他在暗示什麼,她假裝陷入思考。

  他神情緊張,暗自祈禱她會想到。

  這個男人真的很可愛。吳映潔竊笑。

  「閉上眼。」

  「嗯?」場景有點眼熟。

  「順便彎下腰。」她可沒有力氣抱他。

  「喔。」嘴角噙著笑,他知道她要做什麼了。

  「另外,抱緊我。」她怕自己等一下會腿軟。

  他樂得照做。

  下雪天,雪和氣球同時在天空散開。

  噓,一切愛語都在他們相貼的唇間訴盡。

  
☆☆☆☆☆☆☆☆☆☆☆☆☆☆☆☆☆☆☆☆☆☆☆☆☆☆


  十二月三十一日,這是吳映潔在日本過的第一個新年。

  她不喜歡到寺廟人擠人,於是邱勝翊帶她去看海。

  太陽還沒有升上來之前,地平線那端是一片漆黑,耳邊傳來陣陣的海潮聲。

  手牽著手,兩人漫步在沙灘上。

  「為什麼不穿和服?」他問。

  聳聳肩,她不甚在意的回答:「我們又不是去參拜。」

  「是你說不想到人擠人的神社。」日本人的新年就是從神社參拜開始的,她真是個不懂得入境隨俗的女人。

  「所以你帶我來海邊,不是嗎?那就用不著穿和服啦!」她語帶撒嬌,才不想浪費時間在這種話題上。

  「可是我想看你穿和服的樣子……」說來說去,還是他的私心在作祟。

  身為日本男人,總是會希望自己的女朋友穿上和服,那是一種嚮往呀!

  「那麼麻煩的衣服,光穿就很花時間。」她是現代人,對於花時間的事沒興趣。

  穿上和服或許不容易,脫下來可是很輕鬆的,必要的時候他不介意為她示範快速脫下和服的方法,只要有一個欲火焚身的男人就行了。

  「那夏天的時候穿浴衣給我看。」他乘機要求。

  「現在離夏天還那麼久,我怎麼知道那時候我們分手了沒有!」太久遠的事,她可不敢保證。

  他們才剛在一起,她便在想分手的事?

  他想的可是有她的未來,昨晚他甚至夢到他們一家四口和樂融融吃飯的景象,將來家裡的大事由他決定,小事交給她定奪,這些細節的地方從她答應跟他交往之後,他每天都在計劃著,結果他們兩人想的簡直是南轅北轍。

  「你想分手?」他神情陰鷙地問。

  「誰能保證不是你甩了我?畢竟我的生活圈比較單純。」她看得很開,因為害怕分手時的難過。

  「好,我們來發誓,要是誰腳踏兩條船提出分手,就會下十八層地獄!」

  他孩子氣的舉動惹得她發笑。

  「我答應你夏天穿浴衣給你看,行了吧?!」

  「我不會辜負你。」不管她怎麼看他現在的行為,他無比認真的說出承諾。

  朝他勾勾手指,吳映潔要他彎下腰,然後拍拍他的頭。

  「那我就找不到原因可以休掉你啦!」

  他絕不會有讓她找到藉口休掉他的一天!邱勝翊暗付。

  「離日出還有多久?」太陽還沒升起,她看著地平線的那邊,等待著。

  「如果我變成地球或太陽,就可以告訴你。」他握著她冰冷的雙手,好奇怎麼就是無法溫暖它們。

  「沒用的啦!女生的身子骨都比較虛。」抽出自己的手,她蹲下身子。

  邱勝翊在她身旁席地而坐,看著她單薄的身軀,的確還有進步的空間。

  「中國人不是都很愛冬令進補嗎?你媽沒幫你好好的補一下?」

  「我這樣還不夠嗎?胸部就是讓我媽補出來的。」她一邊玩沙一邊回答。

  剛開始發育的時候,她娘親可以說是無所不用其極,什麼該補的樣樣不少,害她常被班上的男生笑她長得畸形,有時候也會被男生有意無意的觸碰,之後她開始駝背,是到國中,學校的訓導主任非常要求儀態完美才改回來。

  現在想想,還真是感謝那個訓導主任,畢竟她都已經不高了,再駝背,說不定連一百五十公分都不到。

  「如果是這一點的話,我非常贊同伯母幫你補得好。」她雖然嬌小,但是胸部很有看頭。

  吳映潔觀了他一眼,「日本的男人都很喜歡大胸部的女人喲。」

  「是男人都會對胸部大的女人多看幾眼,不然寫真集為什麼盡找些胸部壯觀的女郎來拍?」這是男人的本性呀!

  「唉,所以我的價值就是胸部羅?」如果沒有了胸部,她就什麼也不是了嗎?

  也對,要是沒有胸部,以她這個身高,或許真的會被當成國中生,呼,還好老媽有幫她補。

  「不,那只是你這個人的附加價值。」

  她哪那麼廉價?!在他心裡,她絕對是完美的,去哪裡再找個路上看到有人被欺負會挺身而出的人?尤其還是個個頭這麼嬌小的女人。

  「你這馬屁真是拍到我的心坎裡了。」豪氣的笑說,她繼續玩沙子。

  誰在跟她拍馬屁?算了,跟她解釋恐怕也不會被當成一回事。

  「男人雖然會喜歡看女人的某些部位,但如果不是心中那個重要的女人,就算來一打波霸,也只是像在逛乳牛牧場一樣。」

  搔了搔臉頰,她想了一下,「我想沒有女人被形容成乳牛會覺得高興,寫真女郎所屬的公司也不是牧場吧!」

  愣了愣,他大笑。

  「笑什麼啦?」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好笑的話,她窘迫的抓起沙子朝他扔去。

  「哈……笑你實在很可愛。」也只有她會把他的話做那樣的詮釋。

  她滿臉通紅,冷哼一聲。

  「你要堆什麼?」他靠近她。

  「我不敢到有海浪的地方,玩玩沙子就好。」

  「玩沙子?那又什麼好玩的?!要有志向,我們來堆沙堡。」

  「這麼冷的天氣,我不要碰水。」她拒絕。

  堆什麼都不重要,開心就好。

  就在他們為了要堆什麼而爭吵不休,朝陽俏悄從地平線升起。

  光影投射在彼此的臉上,他們才後知後覺的發現差點錯過了什麼。

  「海是金黃色的呢!」吳映潔興奮的大叫,「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邱勝翊將她擁進懷裡,與她相視一笑。

  
☆☆☆☆☆☆☆☆☆☆☆☆☆☆☆☆☆☆☆☆☆☆☆☆☆☆


  新年的活動就是排隊搶福袋。

  忘了從何時開始,她對福袋有著莫名的執著,可能是裡面總會有物超所值的東西,讓對於花小錢得到大東西的她非常開心,也可能是興趣,對於看不到內容的袋子,還能讓她甘願花錢買,福袋大概是唯一一項,相同性質的樂透,她可不青睞。

  在台灣的時候,她會搜集相關資料,搶購福袋的足跡遍及北中南大大小小的百貨公司,買福袋買到像她這種火熱的程度,大概也不多見。

  「你不是說不喜歡人擠人的地方嗎?」身陷人海之中,邱勝翊不禁懷疑她話裡的真實性。

  「這是一個隊伍。」言下之意就是大伙都是守秩序的好公民,並沒有推擠的情形。

  「台灣人果然熱愛排隊。」他低聲嘀咕。

  她還是聽見了,「你怎麼知道?」

  心中一驚,他忘了自己現在不是去過台灣的宅男大雄,趕緊改口道:「電視新聞有報導過。」

  「日本的電視新聞報導過台灣人排隊的景象?真是奇怪。」沒多做懷疑,她將注意力轉回到長長的隊伍上,「排在這個位置應該買得到吧?」

  「如果買不到呢?」那排隊豈不是浪費時間。

  就他所知,她似乎最不喜歡做吃力不討好的事。

  「沒關係,我還有其他想看的店家。」日本百貨公司的福袋並不是她最想要的,她想要的是特定品牌的福袋,尤其那些包裝特別的福袋才是她主要的目標。

  「你今天想跑幾家?」他好奇的問。

  「等等我還要去Franc  franc和代官山的服飾店。」至於娘親說的糖果,改天吧!

  額頭出現三條黑線,他不確定自己有沒有辦法陪她走完所有的路線,可能走到半路他就累癱了。

  哪有人才剛看完日出,便立刻驅車趕到池袋西武百貨公司排隊買福袋的?他甚至連休息的時間都沒有,她塞給他一張萬元鈔票,要他跟著排隊,幫她多買一個。

  熱潮擠擠的地方,光是排隊就耗費心神。

  「你不覺得我們應該回家睡覺,明天再出來買嗎?」誰像她這麼拚命的?

  「過年的時候睡覺是一件奢侈的事,我們不應該浪費時間。」她看起來朝氣蓬勃。

  這樣到處排隊購買福袋就不叫浪費時間?她的觀點跟別人真的很不同。

  沒辦法,無法放她一個擠在人群裡,他還是陪著她排隊。

  也不知道排了多久,直到他們人手一個福袋之後,吳映潔才甘願回到車上。

  一坐定,她像個孩子似的,興奮的打開福袋,歡天喜地將福袋的內容物一樣一樣拿出來。

  「嗚哇!天啊,這些東西只要一萬日幣,真是太划得來了!」

  打著「買到賺到」的標語,實在讓她無法拒絕福袋的吸引力。

  「我看看。」被她臉上的表情吸引,他對福袋這種東西開始有點感興趣。

  「你沒買過福袋嗎?」

  「我對排隊沒興趣。」人多的地方他很少去,除非必要。

  「可是日本的福袋真的很划得來耶!哪像台灣的,每年新聞都會報導,有人說今年又被騙了,裡面都是過期的東西,或是根本不值那個價錢,所以我超級向往日本的福袋。」其實她也有不少買到地雷福袋的經驗,只是不會那麼在意,畢竟是貪小便宜的心態,台灣商人就是看準這一點,才會年年販賣福袋刺激購買慾。

  當然也不全都是不好的東西,還是有很多讓她開心好幾天的內容物。

  「福袋這種東西就像小時候抽獎那種遊戲吧!只不過福袋是人人有獎,獎項不同罷了。」邱勝翊沒什麼特別的感覺,畢竟他離小時候抽獎那年紀已經很久了。

  回想起來,以前只要吃完冰棒,看見再來一支就很開心了,抽獎那種遊戲,他似乎沒有待別偏愛。

  「是啊!我就是對以小搏大這點無法克制。」她總是在付了錢之後,才驚覺自己買了許多。

  算了,只要她開心就好。

  「接下來呢?代官山?」握著方向盤,他問。

  「如果你累的話,先回去也沒關係,反正這幾天商家都會持續販賣福袋。」一拿到福袋就心滿意足,她現在認為回家好好欣賞戰利品也不錯。

  
☆☆☆☆☆☆☆☆☆☆☆☆☆☆☆☆☆☆☆☆☆☆☆☆☆☆


  回到家後,吳映潔立刻做了一件她非常想做的事,把福袋內所有的東西一樣一樣擺在地上。

  邱勝翊沖完澡,打開浴室的門時嚇了一跳,卡在浴室和床之間,不知道應該如何是好。

  「你認為我長了翅膀嗎?」他苦笑的說。

  發現他,她招了招手要他過來。

  「你看,這樣全部攤開,就沒地方可以走路了耶!」她在意的不是有無地方可以站立,而是藉此向他炫耀福袋裡的東西有多少。

  是錯覺嗎?他覺得現在的她看起來像是一隻需要人拍拍頭的小狗。

  於是他照直覺做了,然後問道:「可以收起來了嗎?」

  「咦?」她滿臉失望,手指著滿地的東西,「你真的看清楚了嗎?有這麼多耶!」

  「我知道很多,但是衣櫥在對面,你總要讓我走過去穿件衣服。」眸光一閃,他恢復了不正經的笑容,「還是你覺得我這樣就好了?」

  吳映潔這才注意到他全身上下僅在重點部位圍上一條浴巾,於是動作迅速的拿起滿地的物品往床上一扔,她逃離房間的速度跟收拾的速度有得拚。

  「你快穿上衣服,不然會感冒!」消失在房門口的瞬間,她還不忘撂下話。

  微微一笑,他好心情的哼著歌,慢吞吞的穿上衣服,然後皺著眉頭看向滿床鋪的東西,將它們一一收進福袋內,這才邁步去尋找逃掉的小貓。

  客廳裡,吳映潔看著新年的特別節目,哈哈大笑。

  「你出來啦!快來看,這個好好笑喲。」朝他招手,她讓出了身旁的座位。

  他走過去坐下來,她很自然的偎向他,他也很自然的將手搭在她的肩上。

  「橘子?」她拿起桌上的橘子,問他要不要吃。

  「你餵我。」指了指自己的嘴,他像個孩子似的向她撒嬌。

  剝開橘子皮,她將一瓣橘子放進他的口中。

  「好吃嗎?」先讓他吃的原因,就是要他測試甜度。

  「有點酸。」蹙起眉峰,他的五官皺在一起。

  嗯,一定不只有點酸。

  「那再吃一片?」酸的話,她也不想吃了。

  想騙他吃完?這小女人真是可惡。

  「等等。」

  站起身,他走進廚房,不一會兒,手上拿著一個罐頭回來。

  「那是什麼?」跪坐在沙發上,她好奇的問。

  「煉乳。」小時候他也不愛吃不甜的水果,他姑姑便想出了這個辦法,只要有水果,就會替他準備煉乳。

  打開蓋子,他拿起一瓣橘子,沾著吃。

  「好甜。」他故意笑說,又吃了一瓣橘子。

  「啊!你好賊喲!我也要吃。」橘子沾煉乳,她今天才知道有這種吃法。

  他動作俐落的拿起煉乳和橘子,舉得高高的,「你剛剛不是不想吃了嗎?」

  「我怎麼知道你會有煉乳?!」她回答得理直氣壯,好像全是他的錯。

  「你沒問,當然不知道。」一瓣接著一瓣,他吃得不亦樂乎。

  「給我吃吃看啦!」硬的不行,那來軟的。

  邱勝翊假裝陷入思考,「我考慮看看。」剛才讓他吃酸的,有甜的就搶著吃,這個小女人太狡猾了。

  再讓他考慮下去,橘子都沒了。

  「人家也想吃啦!」有東西不吃,違反她的原則。

  「嗯……好吧!」他點點頭。

  「耶!」只是這樣小小的事情,都可以讓她笑得像個孩子一般開心。

  看著她單純又可愛的摸樣,他不禁低下頭,掩飾臉上的紅潮。

  他將手上的最後一瓣橘子沾上煉乳,遞到她的面前,在她開口準備咬下時,來個急轉彎,往自己的嘴裡送。

  「啊!可惡!」吳映潔氣得猛捶他。

  勾起邪氣的笑,他將她擁進懷中,將口中的橘子往她嘴裡送。

  「唔!」甜到化不開的味道刺激著她的味蕾。

  「好吃嗎?」他貼在她的耳畔,輕聲詢問。

  吳映潔的臉龐泛著紅暈,甜甜的笑說:「好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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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狂掃了所有她想要的福袋,本來應該要回台灣,卻為了他而留下來。

  這陣子他忙著作詞,說是第一次,他看起來躍躍欲試,每天坐在書房裡認真思考,好幾次都忘了吃飯,看他那麼專注,她也不想打斷他。

  不過,她可以肯定,要是她不在的話,他根本不會記得吃飯的時間。

  「啦啦啦……」也許是最近常聽他哼唱這首歌,讓她閒著沒事的時候,腦子裡全都是這個旋律。

  「咦?你還沒聽過編曲後的旋律嗎?」邱勝翊一身居家服,打開冰箱,拿出啤酒。

  「現在才剛過中午喲。」覷著他手上的啤酒,她很不能苟同。

  搔搔臉,他最後還是放回去,拿起她昨天才買的牛奶。

  「你要出門?」看她一身外出眼,他開口詢問。

  將剛才買回來的東西放在桌上,她皮笑肉不笑的回答:「我剛回來。」

  她不是交代過他才出門的嗎?這個男人寫詞寫到走火入魔了。

  「你買了什麼?」慢慢踱到她身邊,他邊喝牛奶邊問。

  「晚餐的材料。」吳映潔頓了頓,「全都是你不喜歡吃的東西。」

  她的笑容好刺眼呀!

  「你在生氣?」他慢半拍地醒悟。

  「並沒有。」她的口氣不太好。

  他做錯了什麼嗎?邱勝翊左思右想了好一會兒,才想到唯一的可能性,他好像很久沒和她好好說話,連續幾個晚上都睡在書房裡。

  嗯,情況不太妙。

  「你今晚要煮什麼?我當你的助手。」放下牛奶罐,他跟在她身邊打轉,好聲好氣地說。

  「現在才兩點多,煮晚餐不嫌太早?」

  她知道他是在忙工作上的事,不應該在意,但受到冷落的感覺卻在她心裡發酵,即便她告訴自己別在意,每個獨自吃飯的時刻總讓她備感難挨,她以前不是這麼患得患失的,自從跟他交往後,她變得對一點小事情都很敏感。

  她討厭這樣的自己!

  「那你現在要做什麼?我陪你。」像打不走的蟑螂,他發揮超強黏人功力。

  「我要看電視,看那些沒意義的搞笑綜藝節目,你要陪我嗎?」故意說出這種惹人厭的話,她也不知道自己想幹嘛。

  「這樣嗎?」

  他的聲音聽不出情緒,接著她聽到他轉身離去的腳步聲。

  她並不是想要他討厭她呀!

  「槽糕了……」什麼時候開始她對他的在乎超出了自己所想,會擔心他討厭她或不想和她說話?這些明明她以前從來沒想過,現在她不只會想,而且還在意得很。

  視線開始模糊,她不敢眨眼,深怕眼淚會掉下來。

  可惡!她這樣子好遜!

  突然,他替她戴上耳機,耳邊傳來很熟悉的旋律,還有他惑人的聲音——

  「擁擠的人潮,替你提著手提袋。傍晚的台場,彩虹大橋的夜景。黎明的朝陽,一起迎接的大海。煉乳的甜味,我們分享的橘子。還記得你微笑的臉,想替你撫去所有未干的淚痕,忘不了你泛紅的臉,祈禱我是讓你掛心的那個人。天空飄浮的氣球,是我滿滿的戀心。誰都不行從我身邊帶走你,這誓言,初時便許下,不論多久都不會改變。」

  吳映潔完全愣住,不知該做何反應,激動得想要轉身,卻被他制止。

  「別轉過來,我現在覺得很不好意思。」這種事情他第一次做,剛剛已經將所有的勇氣用光,現在臉紅得可以滴出血,就好像全身的血液都集中在臉部。

  耳邊的音樂沒有停,他說話的聲音就像跟旋律融合一般好聽。

  「那歌詞是……」她不再嘗試轉身,卻忍不住問道。

  「是我寫的。」邱勝翊一手遮住紅得不像話的臉,「這次的單曲是我要求小煜讓我填詞的,因為我想為你唱這首歌。」

  該死!遇上她,他怎麼純情得像個沒談過戀愛的少年?!

  「這只是部分,因為想寫的東西太多了,我整理了好久還是不知道從何下手,我想向全世界宣告你的存在,卻也只想送一首簡單的情歌給你,所以一直不知道該怎麼寫,連小煜都在催我的詞了……」他苦笑,覺得自己陷入前所未有的困境,卻無法跳脫。

  她忍不住哽咽,從來沒有那麼感動過。

  她不是沒談過戀愛,雖然經驗不多,卻知道能為她做到這種程度的人,今生大概只有他一個。

  「這是感動的眼淚嗎?」用手接住她落下的淚水,他會心一笑。

  「沒有人為我做過這麼多……」因為被愛的滋味太美好,所以她才會沉溺其中。

  「那麼以後我為你做。」只要她高興,什麼都難不倒他。

  「你這樣,我怎麼捨得回台灣?」看來她注定要屈服於遠距離戀愛的折磨了。

  環抱著她的雙臂微微顫抖,他抬起埋在她的頸窩的臉。

  「你要回台灣?什麼時候?」日子過得太幸福,讓他忘了她有一天會回台灣的事實。

  「我總不能一直留在日本。」

  台灣有她的店、她的夢想,倦鳥終有必須歸巢的一天。

  「不能……為了我留下來?」他知道這麼說很自私,但這是他心裡最深切的期盼。

  「我們可以談遠距離戀愛。」要她不變心很簡單,反正每個月她都會來日本一趟,最多就是把停留的時間拉長。

  「可是我想隨時都見得到你。」

  留下來好不好?這種過於任性率直的話他只敢放在心裡,但逐漸收緊的臂膀卻洩漏了他不願她離開的情緒。

  「我真的會捨不得回去。」她輕歎一聲。

  「那就不要回去了。」

  
☆☆☆☆☆☆☆☆☆☆☆☆☆☆☆☆☆☆☆☆☆☆☆☆☆☆


  不要回去了……

  都是他在說!

  她怎麼可能不回去?畢竟台灣才是她的家。

  原本一月三日就要回台灣,現在都已經一月十二日了,她不能繼續留在日本了。

  哆啦A夢的主題曲成為她最熟悉的歌曲,因為他工作時都不忘打電話給她。

  「小潔,你何時要回家?拜託你買的東西是否有買到?」

  遠在台灣的娘親中氣十足的聲音,轟得她的耳朵隆隆作響。

  「啊?媽喲。」也許她該考慮設定鈴聲做為區別。

  「蠢女兒,你那是什麼失望的語氣?你娘打電話給你,你很失望是不是?」聽出女兒語氣裡的失落,吳媽媽開始數落她的不是。

  「哪有?!我是懷念媽的聲音呀!」她不能告訴娘親,她以為是那個男人打來的吧!

  「少來!」吳媽媽冷哼一聲,「你到底什麼時候要回來?你弟弟快要期末考了,沒辦法到店裡幫忙,而且快要年底結算了,不是嗎?」

  「嗯……」什麼時候回去呀……

  「你到底在日本做什麼?去了半個多月,不會是在那裡養了野男人吧?」也不知道是隨口說說,還是懷疑猜測,吳媽媽一說就命中紅心。

  吳映潔趕緊澄清,「媽,你想太多了。」

  正確來說,應該是她被養才對。

  「那你說,到底什麼時候要回來?」姚媽媽仍不放棄追問。

  「快了啦!」她敷衍的說。

  什麼時候回去?她根本沒想過。

  「你帶那麼多現金嗎?小心我打電話通知銀行強停你的信用卡。」鐵定是在日本玩瘋了。

  「媽,信用卡是用我的名字辦的。」她小小聲的提醒。

  「總之,你快點回家,還有工作要做,哪能讓你玩那麼久!」吳媽媽下了最後通牒,不讓她藉故推托。

  「我最慢一個禮拜後會回去啦!」她只好做出承諾。

  「這還差不多,要你買的東西記得帶回來。」吳媽媽滿意了以後就逕自掛斷電話。

  「呿!當媽媽都是這樣。」看著手機螢幕,她小聲的埋怨。

  這時,哆啦A夢的旋律再次響起。

  「還有什麼忘了交代嗎?」她劈頭就問。

  電話那端的人愣了愣,「你怎麼知道我是要交代你事情?」

  「是你!我以為是我媽。」她的語氣柔和了一點,「怎麼了嗎?」

  「嗯,我忘了帶我寫的歌詞,就放在書房桌上的牛皮紙袋裡,你方便幫我拿下來嗎?我十分鐘後回去拿。」邱勝翊要一旁的工作人員等等。

  聽見彼端傳來的嘈雜聲,她想他大概很忙。

  「還需要什麼嗎?」他很少忘記東西,但她還是關心的問道。

  「不,沒有了。」

  「喔,bye-bye。」她直覺想要掛斷電話。

  「等等,我想到我忘了什麼。」他急忙出聲。

  「嗯?」

  「我忘了說,我很想你。」最近這類情話他說得比較順口,不像之前每次次棉對她,話還沒說出口,便滿臉漲紅。

  不長進的吳映潔可沒習慣,臉紅成了她的專利,唯唯諾諾地應了聲,「嗯……」

  「你沒什麼話想對我說嗎?」他故意逗她。

  想他可是在大庭廣眾下這麼對她說耶!而她呢?家裡除了她一個人,也沒別人,有什麼好害羞的?

  「嗯……我也很想你。」她知道若是不妥協,他怕是沒那麼快掛斷電話。

  邱勝翊笑得合不攏嘴。「我等等到。」

  「嗯,bye-bye。」

  吳映潔先進書房拿了他說的牛皮紙袋,要出門前突然想起今早看他穿得很少,於是又繞到臥房的衣櫥前,決定替他拿件外套。

  她從來沒有開過他的衣櫥,因為沒必要,所以這是第一次,拉開了衣櫥門,最先映入眼簾的是一件極為眼熟的襯衫,皺起秀眉,她思考著自己是在哪裡看過這件襯衫。

  「啊啊,這跟我上次替大雄買的襯衫是同一款式的嘛!」可惡的店員,還跟她說只此一件,原來是騙她的。

  心思一轉,她想到自己這次來日本都還沒遇見大雄,而他也沒打過電話找她,也不知道是不是忘記她了。

  或許他在忙其他的事情吧!她替對方找理由。

  「打通電話給他好了。」

  反正還有一點時間,吳映潔坐在床沿,拿起手機,按下快要忘記的電話號碼。

  正驅車趕回家的邱勝翊被一個耳熟卻很久沒聽見的聲音困擾,好半天他才想起自己身上另外一支宅男大雄的手機。

  呼,好險今天有帶出門。他暗自慶幸,按下通話鍵。

  「喂,大雄嗎?」

  清了清嗓子,他想了一下,才記起宅男大雄是什麼聲音。

  「我是。」

  「是我,吳。」

  「我知道,發生什麼事了嗎?」他直覺地這麼問。

  吳映潔啞然失笑,「應該是你比較可能發生什麼事吧!最近還好嗎?」

  好得不得了,他暗忖。

  「嗯。」

  「你明天有沒有空?我們出來吃個飯好不好?」再次聽到他的聲音,讓她有種許久未見老朋友的感覺。

  這女人知不知道單獨和男人出去可以構成外遇呀?!

  「咳咳,好啊,在哪裡?」他都忘了自己有個曖昧不明的情敵——大雄。

  「我想想……中午在新宿車站口。」

  「嗯,沒問題。」明天那個時候他明明在家,她竟然還約別人!

  「那先這樣,bye-bye。」

  「bye-bye。」

  好吧,反正明天沒事,就看看她要做什麼。

  
☆☆☆☆☆☆☆☆☆☆☆☆☆☆☆☆☆☆☆☆☆☆☆☆☆☆


  隔天,看到她一身經過特別打扮的模樣,他開口問道:「你要出去?」

  不過是去見個宅男,她穿那麼好看做什麼?

  「嗯,你今天下午不是有工作嗎?」怎麼他還那麼悠閒?

  「等會兒就要走。」

  才怪!老早取消了,原本想要給她一個驚喜,沒跟她說,誰知道她居然約了大雄!

  「要我載你去嗎?」

  「不用了,我搭電車。」吳映潔婉拒了他,畢竟他還有工作,沒必要讓他跑來跑去。

  她是怕他知道她要去跟另外一個男人約會嗎?霎時,他感覺到滿腔妒火翻騰。

  「那我先走了。」穿上鞋子,她停頓一下,轉身,招手要他過來。

  雖然滿腹嫉妒,他還是故作平靜的走過去。

  「彎下來一點。」可惡,她果然太矮了。

  他傾身向她。

  吳映潔快速的在他的唇上印下一吻,「早點回來,我等你吃晚餐。」

  說完,她開門離開。

  食指壓著唇,他愣了好久。

  「這是她第一次主動吻我……」

  半晌,他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先做了個勝利的姿勢,然後急忙跑回房裡,做宅男的打扮。

  
☆☆☆☆☆☆☆☆☆☆☆☆☆☆☆☆☆☆☆☆☆☆☆☆☆☆


  半個小時後,他在新宿車站口看見吳映潔的身影,為了怕晚她一步到家,今天他的大包包裡塞的全是邱勝翊的衣服。

  「大雄。」她揮揮手,露出燦爛的笑容。

  老天!他覺得肚子裡不知道打翻了幾缸醋,有多酸只有他自己清楚。

  「好久不見。」他努力壓下醋意,裝出靦腆的笑容回應她。

  「是啊,我忘了打電話給你,你也忘了打給我。」她不在意的笑笑,拉著他往她記得的餐廳定去。

  睇著她握著他的手,他本以為自己會拿下眼鏡破口大罵,還好自制力夠堅強。

  唉,他為什麼要創造出宅男大雄這個角色來跟自己搶女人?

  「抱歉,我最近有點忙……」如今看著玻璃櫥窗中畏畏縮縮的倒影,更是令他不爽。

  「我沒有責怪你的意思,畢竟我也忘了,不是嗎?」

  「嗯……」

  進了餐廳,在靠窗的桌位坐下,各自點了餐點,吳映潔開始和他話家常。

  「你剛剛說最近有點忙,在忙什麼?」

  「嗯,也沒什麼,一些私事。」到了這步田地,他真的很難對她說出任何謊言。

  「喔。」

  「你呢?我記得你聖誕節之前就來了,一直留到現在嗎?」明知故問就是指他現在的行為。

  「嗯,是啊!」她毫無隱瞞的說。

  「為什麼?這次是來玩的?」唉,這些早就知道答案的問題,問起來真沒意義。

  「說來玩也是沒錯。」她本來就是要來搶購幅袋,也算是預定的旅遊行程。

  「東京你都玩過了嗎?」他只能順著問下去。

  「該玩的地方大多玩過了。」

  邱勝翊只要閒著沒事,便會帶著她到處玩,有時候她會覺得他雖然是很顯眼的人,卻能夠用很不顯眼的方式融人人群裡,所以才沒被認出來。

  「好玩嗎?」

  「很棒,因為我有個第一名的導遊。」一說到邱勝翊,她不禁面露驕傲。

  「你在這裡有認識的人?」他喜歡她現在的表情,彷彿他是世界上最棒的人。

  「嗯,是我的男朋友。」她還以為說出男朋友這三個字會很難為情,沒想到是那麼的理所當然。

  男朋友……第一次聽她這麼說他們倆之間的關係。

  「是日本人?!」他故作驚訝。

  「是啊!改天有機會介紹你們認識。」

  她怎麼可以笑得那麼幸福?是因為他嗎?

  「他……是個怎麼樣的人?」他忍不住想知道,過了半個多月,她是怎麼看他的?

  「嗯……他總是喜歡裝女聲逗我笑,說情話時常常會臉紅,沒事搞些小浪漫讓我感動不已,能夠溫暖怕冷的我……總之,他是個帶給我很多驚喜和幸福感覺的人。」這幾天她常常覺得遇上邱勝翊,是她人生裡最幸運的一件事。

  「你喜歡他嗎?」他聽過她說喜歡,卻感覺永遠也聽不膩。

  笑了笑,她搖搖頭,「恐怕不只喜歡那麼多。」

  不只喜歡那麼多……那,是愛嗎?

  「所以你愛他?」他不知道自己此刻看起來是不是有些激動,但他是真的想知道答案。

  吳映潔還是笑容滿面,伸出食指,做出要他噤聲的動作。

  有些話,在還沒對他說之前,她誰也不想說。

  「我想他是個幸運的男人。」直到此刻,他非常確定自己知道她的答案。

  「我也是個幸運的女人,不是嗎?」

  她看起來很快樂……那是戀愛中女人的表情,是因他而出現的。

  於是,邱勝翊下了個決定,在下次Night  Walk現場表演的時候,要向她說出事實。

  
☆☆☆☆☆☆☆☆☆☆☆☆☆☆☆☆☆☆☆☆☆☆☆☆☆☆


  又是禮拜三的特別時間。

  她聽邱勝翊說過,Night  Walk一整個禮拜上台表演的地下樂團都會不同,讓她多少瞭解到MRhtWek的營業方式。

  今天不是神樂表演,卻有邱勝翊。

  休息室裡,吳映潔坐在他的大腿上,兩個人交換口水。

  「你該準備上台了……」趁著喘息的空檔,她輕輕推開他。

  「可以往後延。」他雙手緊緊環抱著她的腰,沒有放開她的意思。

  吳映潔輕聲一笑,「不行,別讓所有的人等你一個。」

  這個男人真是大牌,為了自己想做的事,其他的事高興拖多久就拖多久。

  要是真讓他這樣為所欲為,她就是那可惡的幫兇,她可不希望跟她交往後,他反而變得墮落。

  「那你到前面去看,我會叫K幫你安排。」他一點也不介意要特權。

  「上台吧,我會在你看得到的地方。」她委婉的拒絕。

  事實上,她站在哪裡,他還不是都能夠一眼就看到。

  之前大雄給她入場券的那一次,她站在最後面的角落,他也和她對上了眼。

  「那至少去找K,站在他身邊,你才不會有危險。」他像個老媽子一樣碎碎念。

  她失笑,「會有什麼危險?」

  上下打量她一番,他很認真的回答:「我不想看見有任何男人跟你搭訕,你也不會希望我唱歌唱到一半衝下台,去揍某個不長眼找你聊天的傢伙吧?」

  她絲毫不懷疑他話裡的真實性。

  「所以危險的人是我嗎?是那些靠過來的男人吧?」

  露出壞壞的笑容,他傾身附在她的耳畔,「相信我,你也會很危險,因為晚上回去我會好好教訓你,讓你以後不敢再跟任何男人說話。」

  「忘了告訴你。」跟他的笑容相比,她簡直純潔得像個天使。

  「嗯?」即使已經看過千百遍,卻還是常常讓他失神。

  「我有一個弟弟,鄰居也多是男性。」

  臉龐罩上一層陰影,他原本的好心情被破壞殆盡。

  「你什麼時候回台灣?我跟你一起回去。」看來敵人不是在日本,而是在另一個海島上。

  「先上場吧!」吳映潔推他上台,自己則回到吧檯前。

  看見她,K露出曖昧的神情,調侃的說:「我以為今天又要延後開場時間了。」

  「道人長短、說人是非,以後下地獄會被剪舌頭喲。」吳映潔機伶的頂回去,接過K特別幫她調的無酒精飲料。

  「拜託,做這一行的人如果不說些別人的八卦什麼的,怎麼有辦法贏得客人的心?!」好歹他也是個老闆,如果不懂得交際應酬,Night  Walk恐怕早就倒了,他又不是像那些以外表取勝的明星,還是認命一點,跟顧客打好關係比較重要。

  「喔喔,所以你常常出賣王子羅!」她點點頭,表示瞭解。

  「喂,你可別亂說,我哪敢說他什麼!我這個人雖然在同志圈是女人,但對於朋友也是很講義氣的。」何況他可是定期收到來自神樂經紀人的封口費,所有關於神樂兩名成員的事皆不可以對外透露。

  「噗!」K雖然口氣嚴肅,但不時翹起來的小指,實在讓她止不住笑意,「好啦,我開開玩笑,你別這麼緊張。」

  場子開始熱烈起來,因為邱勝翊正在演唱八O年代的搖滾歌曲。

  「他這樣正常多了。」K有感而發。

  「正常?」他曾經不正常嗎?

  「之前他總是那副宅男大雄的模樣,你不也看過?!有來這裡演唱,他便會穿著那身衣服進來要飯吃,誰看得出來他是神樂的邱勝翊呀!當個明星的確比較麻煩,但他穿成那樣,實在會降低Night  Walk的格調。」K開始數落邱勝翊的宅男扮相給他店裡帶來多少麻煩。

  「你是說……他常做宅男的打扮?」之前在他衣櫥裡發現那件她送給大雄的衣服時的懷疑又冒出來。

  「你不是救了他兩次嗎?」K一副要她別裝傻的表情。

  「可以請你說清楚一點嗎?」吳映潔笑得很和善親切。

  糟糕,他是不是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

  「難道……你還不知道大雄就是他?」他小心翼翼地問。

  「所以我要你說清楚一點。」她還是一臉的笑,手掌一使力,玻璃杯應聲碎裂,玻璃碎片扎滿她的手掌心,只能用血肉模糊形容。

  上帝耶穌!多嘴是錯,但屈服於惡勢力是人之常情。K在心裡畫了幾百個十字架。

  「還是先包紮一下吧!你這樣……等一下被勝翊看到,倒楣的人是我……」  K戰戰兢兢的說。

  「隨你。」伸出手,吳映潔讓他替她挑掉手中的玻璃碎片,還不忘提醒他,「別忘了說清楚。」

  暗暗懺悔了一杪鐘,他將自己知道的部分全盤托出。

  「我只知道這樣,其實勝翊不是故意的……」K試圖幫他解釋。

  「他在看這裡喲,快笑一下。」吳映潔提醒K,朝台上的邱勝翊揮揮手,笑容亮眼到可疑的程度。

  K不知道自己看起來是在笑,還是比較像哭。

  「等會兒他來了,什麼也別說,知道嗎?」

  嗚……她在威脅他,而他只能選擇屈服。

  吳映潔心裡的怒火跟燦爛的笑容形成正比。

  是嗎?大雄就是他……

  難怪她總覺得他們兩個有很多相似的地方……怪不得在秋葉原能碰到他;在大雄放她鴿子的時候,他會出現;在她流落街頭的時候,他能夠找到她在哪裡……因為都是她自己透露的,在她擔心大雄生病的時候,他大概在心裡笑她蠢吧!每當她提起大雄的時候,他做何感想?覺得很可笑?是不是總要花很多力氣才能忍住不在她面前笑出來?他居然敢要著她玩?!

  雙手緊握成拳,更多的玻璃碎片深深扎入她的手掌中。

  「你不能再出力,會死人的!」K看到幾乎血流成河,差點昏倒。

  台上的邱勝翊似乎也發覺情況有異,頻頻看向他們這兒。

  「放心吧!還沒揍他之前,我是不會死的。」流點血罷了,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

  歌聲驟然停止,他那好聽的聲音出現在她身後——

  「你在做什麼?!」

  那聲大吼,成為演唱的結尾。

  還沒來得及反應,她被邱勝翊扛起,快速的離開Night  Walk,徒留滿場的歌迷和不斷禱告的K。

  希望她不要供出是他告的密。

  
☆☆☆☆☆☆☆☆☆☆☆☆☆☆☆☆☆☆☆☆☆☆☆☆☆☆


  邱勝翊飛車飆到醫院急診室,一路上因為擔心她的傷勢,他甚至沒發現她過於安靜,一直到醫生替她包紮好傷口,回到家後,他才感覺不對勁。

  「你怎麼了?為什麼會被玻璃碎片刺傷手?」

  「不小心打破了玻璃杯。」她淡然的說,語氣顯得有點冷漠。

  真的不對勁!他心中的警鈴大作。

  「怎麼了嗎?你看起來心情似乎不太好。」難道是女人的二十八天週期?

  「沒事啊!」她突然笑了,笑容十分刺眼。

  「真的嗎?」絕對有事!

  「對了,我好久沒打電話給大雄,約他出來敘舊好了。」說著,吳映潔拿出手機。

  邱勝翊心頭一驚,趕緊開口,「這麼晚了,我想他大概也睡了,不如明天再打吧!」

  該死!手機正在房裡充電,一響起來,馬上就會破功!

  「說不定他現在才剛回家,正閒著,不打打看怎麼知道?」她反問。

  剛回家?為什麼她會這麼說?

  「現在已經晚上十一點了。」他不得不提醒她時間。

  「誰知道呢?或許他正忙著找藉口,安撫某個蠢蛋,要她別打電話,不是嗎?」吳映潔按下一組號碼。

  不一會兒,房裡傳來手機鈴聲。

  邱勝翊瞼色鐵青,不知道她怎麼會發現。

  「你知道了。」

  「很稀奇?」她訕笑。

  他每次開口,那閃著光芒的舌環就像是在嘲笑她的愚蠢,什麼看起來很像金屬的喉糖,那也是騙她的!

  「是K跟你說的嗎?」很好,他頭一次有想殺人的念頭,而那個人正是他的好朋友!

  「你別把怒氣出到K的身上,相反的,我還要感謝他,否則我現在還像個傻瓜讓你耍得團團轉!」他怎麼可以騙她?很好玩嗎?

  「我不否認我欺騙了你,但至少給我一個解釋的機會……」他一臉著急。

  「需要嗎?我就在你面前這麼久了,要解釋的機會不是一直都有嗎?」她表情冷漠,像是罩了一層寒霜。

  「不是我不說,而是……」他話還沒說完,便被她火大的打斷。

  「或許早在那天我發現你的衣櫥裡有我送給大雄的衣服時,就該問你,而不是傻傻的替你找藉口,認為那只是另一個巧合!」吳映潔當著他的面摔上房門,拒絕聽他的任何解釋。

  隔天,她未留下隻字片語,離開他家,也離開了日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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