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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转+自改+1次po完] 淘氣小妻 (婕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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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自改+1次po完] 淘氣小妻 (婕杰)

淘氣小妻 (婕杰)

當個錦衣玉食、僕傭成群的少夫人不是她张筱婕想要的,
偏偏爹爹硬要逼著她嫁,且嫁的還是她最討厭的廖俊杰!
廖俊杰耶,廖氏一族唯一的男丁,也是得生男娃的種豬耶!
什麼人不好嫁,為何偏要她嫁給那個聲名狼藉的男人啊?
據說多年來他忒愛流連花叢,最常做的是上青樓找花娘,
不是她要編派他的不是,也不是她耳根子軟,盡信他人,
所謂無風不起浪,定是他做人太失敗,才會傳言滿天飛!
要嫁給這樣的男人,她已經一肚子委屈,無處可訴了,
沒想到這還不是最慘的,最沒天理的事是──他是納妾!
妾?妾?!有沒有搞錯?要她嫁個色魔,還只能當妾?
既然他根本也還沒娶妻,幹麼不用八人大轎抬她入府啊?
無奈她在這邊氣得要厥過去了,他倒是跩得二五八萬的,
竟還當面跟她撂話,說只等她三天,時間到婚事就取消!
好,她會包袱款款地踏進廖家,但發誓不會讓他好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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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起源
  朝阳王朝,这是一个歌舞升平的富盛年代。
  而在距离朝阳王朝京畿千里外的南方土地上,有座凤凰城,里头有一支名为廖氏一族的富商世居于此。
  廖氏一族虽然只是民间百姓身分,却被人们暗称为南方霸主,会如此称呼,除了廖氏一族拥有着难以计数的庞大财富外,还拥有一股势力,也因此让居住于南方各个县城内的千万百姓们对廖氏一族既是畏惧,但又得依靠他们,因为食衣住行各个行业里头,廖氏一族几乎都有参与经营。
  据知,廖氏一族所拥有的产业分布极广、规模也极大,像是酒楼、运输、钱庄、当铺等等,林林总总已到了难以计算的地步,倒是各式产业里就是以钱庄与当铺这两项为收拢与累积财富的最重要利器。
  只是,经营钱庄与当铺这两种「特异」行业,常会招来不堪的风评。
  所以廖氏一族即便名声响亮,但关于廖家的评论或传言,多半是难听的。
  传言云,有许多曾经和廖氏钱庄或廖氏当铺交易过的商户或百姓,虽然可以顺利借到钱财,得到了暂时翻身的机会,可是最后却又会面临被廖氏钱庄与廖氏当铺联合高利剥削的命运,若自身经营再出现一个失误,就会让廖氏一族给吞并,最后落得一无所有,而且还无法讨回公道,因为廖氏所拟出的合同让人抓不到把柄,告官无用,再加上廖氏一族懂得跟地方父母官打点关系,更动不了他们,因此吃大亏者只除了偷偷臭骂外,又能奈何。
  刚从巿集返家的张筱婕无意外地,又听到了百姓们对廖氏当铺的严厉批判。
  「又被骂了,又被骂成豺狼虎豹了,廖氏当铺又成为箭靶子了。那些不甘心的人们不敢直接找上廖家主子开骂,就转而对当铺的伙计指指点点,里头的伙计也真倒霉,常常得面对被偷骂的痛苦,我那可怜的爹爹也是老百姓口中的吸血蝙蝠之一呢!」张筱婕既无奈又心疼,她的爹爹张龙正是廖氏当铺的主管,位居司理之职,掌理着凤凰城内二十五家当铺的指挥调度业务,算是廖氏当铺里头的第一总舵,也因此成为被骂一族。
  她走进小庭园,突然驻足,巡望着自家屋舍的环境。空间虽然比不上富贵人家的广阔与辉煌,但绝对比一般百姓的屋宇要来得大上许多。其实爹爹、娘亲、哥哥、嫂子、弟弟、侄子们一家二十余口,日子能过得称心,全赖爹爹的丰厚薪俸,这也是爹爹离不开廖氏一族的原因。
  「钱哪,是很有用处的,也难怪,有钱能使鬼推磨嘛……啊,掌嘴,我怎么可以嘲笑自己的爹爹是只鬼呢,太不孝了!」话虽如此,张筱婕仍然希望爹爹可以离开廖氏一族,尤其是离开当铺部门,怕的就是爹爹承受太多人的诅咒,伤了自身。
  「什么鬼呀鬼的?哪里有鬼?」
  蓦地,她后方传来一句疑问。
  张筱婕吓一大跳,回身,道:「爹爹怎么在家里?」还不到午时用膳的时间耶!
  张龙没答腔,只是端详着她。家中儿子孙子众多,但他就仅生她这么一个女儿,也因此对她的教养就放纵了些,甚至容忍她到十七岁都尚未指定婆家。
  不过,他的容忍有了回报,好事要降临喽!
  他开心地端详着漂亮讨喜的女儿,灿亮亮的杏眸、挺直的鼻梁、红润弯弯的可爱小嘴,更重要的是,她有着一股灵巧气质,十分迷人。他就是觉得宝贝女儿极优秀,所以舍不得将她随便嫁人,更希望她嫁入最好的人家,而此时已有实现的机会。
  「爹爹,您到底在看什么?您要我做什么事吗?」张筱婕看见父亲眼波里流转着阴谋,分明有诡计要使。能在廖家身居要职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必须有高强能力,爹爹并不是愚昧之人。
  「筱婕,爹爹有话跟妳说。」张龙计划已久的心思有了实现的希望,所以今天特地请假回家,要和她深谈一番。
  「爹爹,我也有话想向您说。」张筱婕抢先一步说话,总觉得爹爹怪怪的。
  「好,妳先说,妳要说什么?」他道。
  「我想劝爹爹想办法离开廖氏当铺。」她决定先下手为强,再任由爹爹跟廖家纠葛下去,怕人们的怨恨发酵起来,会祸延到他身上。
  「啥?妳要我离开廖氏当铺?」张龙没想到她竟有如此提议,吓傻了,片刻后才回过神来。「笨丫头!妳有没有搞错?先不提卖身契一事,我离开廖氏当铺后,要怎么养家?咱们一家二十余口又哪来的饭吃?妳想清楚没有?」
  「但女儿不希望爹爹再跟廖家有所牵扯,爹爹还是想想办法离开廖家吧,不要再继续当廖家的伙计了。廖家的声名已臭不可闻,我可以预想再过几年,那些被廖家剥削欺凌过的落魄户将会汇集出怨气来反噬廖家,接着廖家就会惨遭恐怖的报应,怕到时候连您都要遭殃了!」她像在说恐怖故事般地比手画脚。
  「妳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什么反噬廖家?谁有本事反噬廖家?财大气粗的廖家哪里会遭受反扑?廖家的能耐我比一般百姓更加清楚,廖氏一族不会亡的。况且,妳爹爹我得在廖家工作才可以挣到饭吃,才可以存下银两给妳的哥哥、弟弟、嫂嫂、侄子们过好日子啊!这是一份好工作,我怎么可能离开廖家?」张龙自年轻起就钻研养家活口之法,他也就是因着手腕高明,才能让家中二十余口人吃饱穿暖,还有闲钱上学堂念书。他可不会迂腐到以为骂骂富商就能填饱肚子,该为五斗米折腰时,他会弯得很彻底。
  「女儿只是心疼您,不想您被臭骂嘛!想说您若能离开廖氏一族,就不必忍受被人指点臭骂的闷气了。」
  张龙感受到女儿的心疼之情,激动情绪倒也渐渐平静了下来。他当然知道外界对廖氏商铺的不良评论,而他在廖家身居要职,自然也是被指点的对象。
  「妳多虑了,虽然爹爹跟廖家签下了卖身契约,今生今世是不可以离开廖氏一族的,不过我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再加上廖老爷子十分看中我的能力,让我领高额酬劳与分红,所以我心甘情愿为廖家卖命,我从来没想过要离开廖氏一族。」
  哎呀呀,就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吧!张筱婕不得不承认廖家在收拢人心这方面也是很有一套的,竟让签下卖身契的爹爹都觉得值得,更不曾想过要离开廖家。
  「爹爹再告诉妳一次,我不仅不会离开廖氏一族,甚至还打算更亲近主人家。」
  「更亲近主人家?」一股不安突然袭上她的心头。
  张龙忽然笑了起来,道:「妳想想,爹爹若能跟廖家结成亲家,相信廖家只会更照顾我,妳说对不对呀?」
  「结亲家?结什么亲家?」她寒毛直竖。
  「筱婕,妳十七岁了,已到了适婚年龄。所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如果妳有机会嫁进富贵人家,可要好好把握住。」
  「爹爹替我……替我找婆家了?」她的心快速怦动着。
  「呵呵呵……没错,而且爹爹还找到了一门好亲事喔!如果两家结亲成功,妳又努力生出个儿子来,爹爹可以预见妳未来的日子将会过得锦衣玉食,会有一堆奴仆前呼后拥,任凭妳使唤,让妳当个幸福的少夫人!」
  张筱婕愈听脸色愈难看,不安的感觉甚至让她郁闷到难以呼息。「爹爹找上的富贵人家,该不会就是……廖家?」她大胆猜测。
  「聪明!」他用力点头。
  她脸色大变!「您要我嫁廖氏的少主人——廖俊杰?!」廖俊杰是廖氏一族第五代唯一的男丁,也是得生男娃传承血脉的种猪啊!
  「就是他。」
  「为什么是他?」她受不了地哇哇大叫。「廖俊杰耶!您居然要我嫁给廖俊杰,那个神秘又难掌握,而且充满不堪传闻的男人?!民间都在传说,打从廖俊杰十七岁起,这五年来他总是流连花丛,感情不定,只要一出远门就是进青楼找花魁,关于他流连烟花地的传闻从不曾间断,有些流言甚至不堪入耳,我都暗中嘲笑廖俊杰是个花花魔王,而这种花花公子、这样风流的男人,您居然要我嫁他?!」
  廖家的传闻除了刁、狠、绝的经营手法外,另一个让百姓窃语的话题就是廖俊杰花花公子的行径。
  因为廖家一向缺男丁子嗣,所以掌握廖氏一族最高权力的廖老爷子就放纵唯一的孙子廖俊杰四处玩乐、拈花惹草,为的就是要他尽快生下男嗣。至今众人仍无法搞清楚廖俊杰究竟找过多少位姑娘,又与多少女人有过露水姻缘。虽然尚未听闻已有子嗣诞生,但只要一想到他与青楼女子在床up翻云覆雨……
  哇,她就想扭断他的头!
  「妳被传言骗了啦,没这回事!廖俊杰确实背负着廖氏一族传承血脉的重责大任,他或许也去过青楼,交过一些青楼女子,但若就此认定廖俊杰是花花公子,就太没有根据了。妳爹爹我在廖家多年,也见过他几回,我确定廖少爷不是什么花心少爷,他出门甚至都没有奴婢陪伴,妳多虑了。」张龙为了要女儿嫁入廖家,说得云淡风轻。
  「爹爹确定廖俊杰没流连花丛?他没有为了生儿子而到处留情?不,我不信,无风不起浪的。」她也远远地见过他三回,是不曾看他带过女伴,但或许是他不吃窝边草,所以不动凤凰城内的女子罢了。
  「至少我就没见过他身边的青楼女子。我眼中的廖俊杰为人作风和善,性子温雅,绝非凶恶之徒。虽然他不太跟我说话,但气质极佳,绝对不是坏人。」
  「那只是做表面工夫!外界都传闻他为了生子,什么女人都沾,所以才会流连于青楼里!不过也算老天有眼,让他这种色胚至今还是生不出儿子来!」
  「妳别乱讲话,妳可是要嫁给廖俊杰少爷的!总之,妳要跟他好,一旦妳为廖家生了个男娃娃传承血脉,哇哈哈……妳未来的生活不仅不用烦忧,连带娘家都可以跟着发达啊!」张龙蚕食鲸吞的计划已勾勒多年,如今有机会达成,自然要把握住。
  张筱婕看着父亲决然的表情,不语。接下来她该怎么办?乖乖听话?还是逃跑?
  「筱婕,妳就嫁给廖家第五代唯一的男丁廖俊杰,也赌自己会生下男娃娃吧!」张龙再度审视女儿讨喜的俏面孔——卧蚕润泽丰满,子孙缘厚,有生子之相;唇红齿白的好气色,更意味着容易生出孩子来;而那代表地位的额头亦是光滑完美,说明着她可以凭着孩子而提升在夫家的地位,所以她一举得男的机会颇大。总之,筱婕就是一副可以因子而贵的好面相!
  张龙在廖家工作多年,见闻多了,他清楚廖家哪个环节出问题,那就是——缺男丁。
  家大业大的廖家,五代以来居然阴盛阳衰,而且还衰到可能断了种。廖老爷子不管是运用算命、玄术、又或者看尽天下名医,廖家的妻妾群还是只生下女孩子,传承的子嗣第五代就唯有一个廖俊杰。张龙便是看出廖家最大的「弱点」,所以想把女儿嫁给廖家唯一的子嗣,一旦拚出了个儿子来,母凭子贵,廖家庞大的产业与财富他张家也可以分一杯羹!
  「对了!廖家怎么可能看上咱们家?」张筱婕在恼怒之余,突然想到一个重点——爹爹毕竟只是廖家的下人耶!
  「就就就……就缘分啦!听着,妳只要答应了,廖俊杰会立刻把妳娶进门。」
  「立刻?哪有这么简单?娶妻不是很麻烦吗?要三书六礼,还有一堆繁文缛节要做,而且他甚至还没来提亲耶!」张筱婕咬住下唇,咬到唇瓣都沁了血。儿女的婚事是该听父母之命,只是爹爹突然执意要把她嫁进那个争议性极大的廖家,而且还是为了去生孩子,让她觉得自己好廉价。
  「嗯……啊……噫……唔……省了省了,不用这么费工夫!毕竟只是侧室身分……」张龙愈说愈小声。
  「侧室身分?!」张筱婕骇叫。「我有没有听错?我只是个妾?您要我嫁给花花色魔,还只能当色魔的妾?!」
  「就是当妾才能尽快成亲,就是当妾才可以不用去理会繁文缛节,只要双方长辈知道此事便可呀!」
  「您要我当妾?而且不要办婚宴,还要我连花轿都不许坐?」天哪,都要嫁给廖俊杰这恶魔了,居然还得不到正妻的地位,只能当妾?
  张龙看着气到发抖的女儿,连忙劝导道:「妳也别想太多了,当妾又如何?这只是暂时的。而且这可是廖俊杰第一次娶侧室喔,再加上隐匿不宣对妳也有好处,至少在妳怀孕之前,可以免于被人指指点点的情况。老话一句,只要妳生出个儿子来,身分立刻会被扶正,到时就可以大肆举办结婚大典了。」
  问题是,要嫁给廖俊杰色魔,意味着她未来要跟许多女子共事一夫!即便他还不曾正式娶妻娶妾,但她相信廖俊杰身旁绝对不会只有她这么一个妾,她可以想象他会陆续再娶别的女人进门,再加上还有传闻中的青楼女子也在抢廖俊杰……
  张筱婕打了记哆嗦,头痛欲裂。
  「喔,不……」她自小就是不希望与别的女人共享丈夫的,但现在却得和一堆女人围在廖俊杰身边剥葡萄喂食他,又或者埋在他胸膛上撒娇求爱,甚至妻妻妾妾为了争宠而吵吵闹闹,乃至于拳脚相向的画面也都可能出现……「……不要!」
  「不要说不呀!」张龙看她快要哭泣,他也想哭了。「一旦生出男丁,妳的地位必然高升,想独占丈夫不无可能,就端看妳的手腕了。况且,男人三妻四妾实属正常,妳不必看得太严重。」张龙说完后,脸色开始垮下来,语气更是哀戚。「况且,妳若不嫁,爹爹以后可就苦了。爹爹已经答应廖老爷子,要把妳嫁给廖俊杰,一旦悔婚,妳让爹爹我拿什么脸去面对廖老爷子?」他改采哀兵之计。
  张筱婕看着父亲悲凄的神情,脸色更加阴暗了。原本想逃的冲动已消失不见,但留下来则会变为专司生子的母猪啊!
  「我老实告诉妳好了,是我前几天厚着脸皮主动跟廖老爷子商议这桩婚事的,结果廖老爷子非但不嫌弃咱们家只是他的下人,还答应让妳立刻进门,这可是天上掉下来的非凡荣耀啊!我若自己攀亲又自己取消,简直不敢想象接下来要承担的后果啊!」他怕女儿偷溜,赶紧用自己来威胁女儿,毕竟女儿的孝顺他很清楚。
  爹爹的痛苦狠狠刺痛了她,签下卖身契的爹爹若是得罪了廖家,绝对会被东主找麻烦的。
  「女儿啊……妳一定要嫁,否则爹爹就惨了,我会死无葬身之地的。」张龙像在下通牒般地开始哀求。
  她看着爹爹。她若嫁了,她未来的人生会是怎样的发展与下场?
  但若不嫁,张家就要倒大楣了……
  气、恼、怨、恨……种种负面情绪盘据在她脑中,弄得她要爆炸开来了。
  会造成如此结果,全拜廖家所赐!
  一切的祸根就是生不出男丁的廖俊杰所造成的,所以她要针对的人——
  就是廖俊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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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凤凰城内的阳光道上,摊商云集,各种货物摆在摊架上,吸引着来来往往的客人驻足做买卖,整条街道除了讨价还价、大谈生意经的声音外,偶尔还会冒出关于廖氏一族的闲话来。
  张筱婕的心情已经够躁闷了,再听到关于廖氏的评语后更烦,烦到想整自己,想着要不要为自己准备嫁妆,但下一瞬,她冷笑起来。
  廖家并没有打算对外公布亲事,更遑论会派花轿来迎娶,她准备什么嫁妆呀?爹爹也摆明了,她其实是直接进入「廖氏府」去当生子的母猪!
  十指倏地握成拳。
  她得卑微到这等境地?
  街上的百姓,有人认出了她是廖氏当铺总管之女,虽然不敢上前骚扰,但几个人凑在一起,还是对她指指点点的。
  张筱婕感受到那些尖锐的眼神,只能默默忍受。
  以前有人骂到爹爹,她总会气急败坏地上前去解释父亲的无辜,毕竟食人俸禄,本就该为主子尽忠,她总是用这说法来为父亲挡下批评。
  但这一次,她却什么话都说不出口,因为她自己即将跳进廖家漩涡里,一踏进廖家,她就是廖家人了。
  除非逃婚,否则无法抵抗父命。
  其实她是可以一走了之的,但她却不想走,她决定要想办法解决爹爹的卖身契,让爹爹可以全身而退,以免廖氏一族惨遭反噬时,爹爹也将跟着受害。
  忽地,她看见前方有一顶眼熟的轿子。
  「咦?那不是廖家少主子廖俊杰的专属座轿吗?」她眼眸一亮。爹爹在廖家工作多年,她偶尔也会去当铺探望爹爹,所以见过廖家少爷的专属轿子,更曾经远远地见过廖俊杰三回,只是无缘与他交谈。若撇开花花色魔的传言,廖俊杰俊俏的容貌、颀长的身形以及飘逸的气质,确是如同爹爹所形容的,无害又迷人。
  今年二十二岁的廖俊杰是廖氏一族唯一的命根子,也就因为廖家第五代男丁只有他,再加上外界对廖氏一族的不友善,廖老爷子深怕他出了意外,非常保护他的安全,这也让廖俊杰变得难以亲近与难以解读。
  而这位性格难解的花花色魔,即将成为她的丈夫。
  她偷偷跟在他的轿子后头走,想知道他要去哪里。他该不会想找凤凰城内的青楼女子吧?一向不在世居地寻欢的他要打破禁忌了,想对凤凰城里的女子伸魔手了吗?
  四名轿夫利落地扛着轿子往前行,稳健的步伐一见便知是练家子。
  人潮来来去去,不过大多数的百姓都认不出这是廖家少爷的座轿。
  「停。」蓦地,四名轿夫有默契地在路边停轿。
  原来路边有五名衣衫褴褛的小孩正在哭着行乞,轿夫似乎接收到轿内主子的命令,拿了几锭银两给小乞儿。
  但见五个小孩破涕为笑,喜孜孜地捧着银子离开,看来小孩的难关已得到解决。
  而这布施动作也惹来路人们的侧目、私语,以及大加赞赏,虽然没人知道轿子里坐的是何许人。
  「哼,廖俊杰也会布施?难不成他想赎罪积阴德,以防继续作恶下去,真的生不出男嗣传承血脉?哼哼,以为这样有用吗?」张筱婕不以为然,廖俊杰根本是在装好人,他做功德的目的是想要有子嗣吧?
  「呿,我才不会因为你行善就受骗上当,把你当成好人呢!你廖氏一族因为苛刻的经营手段,已惹得天怒人怨,而你廖俊杰为了生儿子到处玩弄女人,更是声名狼藉。不过也算老天有眼,给你惩罚,你廖家巴望着子嗣,但你却连个孩子都没有蹦出来,活该!」她常常听到百姓嘲笑廖家子嗣难产的原因,就是经营手段太过恶毒。
  「妳还要跟踪我们多久?丫头。」忽地,一句冷喝在张筱婕耳畔乍起。
  「啊!」张筱婕惊慌地想逃,但后衣领却被轿夫给拎住,急得她大叫。「别抓我,别抓我!放开我,放开我,干么抓我啦!」
  「妳是谁?为什么一直在跟踪我们?」轿夫早早就发现后面跟了个姑娘,鬼鬼祟祟的,不知要做什么?
  「我没有跟踪你们啦!我只是……只是路过!我没有跟踪,没有!放开、放开我……」她死不承认,扭着身体想逃开。
  「是谁派妳来的?说!」太多人伺机要对付廖家了,轿夫可负有保护少主子安全的责任。
  「没有人指派我,更没有人唆使我,我只是刚好要进廖氏当铺找人典当!」她指着前面的廖氏当铺。没想到跟着跟着,竟然跟到廖氏当铺的不远处,真幸运,找爹爹解围去。
  「妳一个姑娘家,哪里来的值钱东西可以典当?骗谁?我看妳一路鬼鬼祟祟的,该不会在找机会想要抢劫吧?」轿夫指控道。
  「抢劫?我一个姑娘家怎么抢劫呀?」她滑溜地一个转身,脱离轿夫的手,想冲进当铺找救兵。
  「谁说不能?瞧妳身手利落得很,我若不注意,妳早钻进轿内对我主子下手了!」轿夫立刻追上,宁可错杀一百也不敢放过一人,毕竟廖家仇敌很多。
  「我没要找轿里的人,我是要去当铺找人!」她一边闪躲轿夫,一边高喊。但轿夫身怀武艺,一个箭步窜出,就捉住她手腕。
  「妳先随我上官府说明一切!」
  「我不要进官府!」她用力地甩开他的手,正要冲进当铺,但才踏上第二个台阶,轿夫又已窜到她后方,揪住她的后领子。
  「妳说不进就不进,妳以为妳是谁?」轿夫用力拍了她的后脑。
  「别抓我,呃——」咚,张筱婕被敲到头,用力挣脱轿夫的手,但眼前一片晕眩,一时重心不稳,往后栽倒。「啊——」
  蓦地,一只手臂捞住她的纤腰,救她免于后脑撞地的下场。
  「是……是谁?」晕眩很快便消失,定睛一看,哇,好一张俊俏的面容!俊,真的好俊,五官立体却不带冷厉气息,那宛若精心打造的俊朗面孔散发出迷人的魅力,近看下的他让人迷醉,也震住她的心魂,而这张脸的主人正是——
  「廖廖……廖俊杰……」她的丈夫,也是花花色魔。
  廖俊杰朗眉一扬,他掀开轿帘时,刚好看见属下打她的头,便立即掠出,扶住即将倒地的她。
  廖俊杰优美的磁音从他的薄唇间传出。「妳认得我?」奇怪了,他的身分一向被保密着。
  她的心快速跳动,脸都红了起来。「我当然认得你,倒是……你不知道我是谁?」痴迷瞬间消失,想起他即将娶她,却连她的相貌都不知?她相信爹爹应该有把她的画像送给廖家人先行瞧过啊!
  廖俊杰侧首示意轿夫离开,轿夫们领命,撤到四个角落观察动态去。
  他扶她站好,这姑娘一直在跟踪他,轿夫看不下去而抓她,问她所为何来,但女子倒是滑溜得很,导致两方纠缠不清。为免引来更多百姓围观,他快刀斩乱麻地问个清楚。「我为什么要知道妳的身分?」
  「你当然要知道我的身分,你该不会是玩过太多女子,所以不把我放在心上吧?」她有种被轻视的火气。两家既然说订婚约,就算不外传,但身为新郎的他至少要看过她的画像,知道她的来历吧?但他怎么一副啥都不清楚的态度?
  他眉心一锁,是她?
  爷爷七天前对他下了通牒,告知他不愿再放纵他四处流连,五年,够了。既然他生不出一个娃儿来,习惯掌控一切的廖老爷子便径自决定要他先娶个闺女回「廖氏府」,在廖家圆房,快生儿子。
  老爷子打从廖俊杰十七岁那年便不断催促他要尽速成亲生子,面对老爷子的逼迫催促,廖俊杰口头上敷衍应允,实际上是能拖则拖。但廖老爷子也不是泛泛之辈,自然看出他的心态,有意为他作主强逼他娶妻纳妾,但廖俊杰以远走他方做为要挟。
  廖俊杰对于自己被当成传宗接代的棋子极其不悦,但廖家亟欲传宗接代的想法他亦能理解,他最大的容忍便是他的骨血必须来自于他喜爱的女子身上。
  于是他跟爷爷谈条件,他暂时不娶妻,但会尽快寻找自己喜爱的姑娘生子成亲。
  廖老爷子答应了,一来廖家生不出男孙传承香火是一件丢脸的糗事,二来害怕孙子远走他方,导致廖家真的断根,只好勉强同意他去寻觅真爱。
  只是这五年时间,廖俊杰常被传闻流连于青楼烟花地,声名极为不堪。但曾孙子呢?依然没有。廖老爷子放纵他五年,到头来却生不出男娃儿来,宛若热锅上的蚂蚁的廖老爷再也不愿忍耐,今儿个,他要作主了!
  「原来妳是我爷爷选定的对象,他指定我要娶的姑娘,张筱婕。」爷爷为了不让外界知道廖家为了生子传承几乎已到「发癫」的状态,还是对婚事秘而不宣,以生子为主。而他这回也清楚爷爷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他清楚若不配合一次,怕爷爷一怒之下要他娶十个女子,到时候会更难收拾。
  「对,你要娶我,我也得嫁给你,因为名门千金都怕死了你的声名,拒绝你廖家的提亲,只剩下我!」她瞅着气宇非凡的他,实在很难想象他是个花花色魔。
  「好,我了解了,那妳就进门来吧。」他凝睇着她气愤的表情,突然好奇她愿意嫁进门的原因?她看起来很不甘心。
  「就这样?一句话就要我进门?」
  「妳想嫁,就来,我还要说什么?」
  闻言,冷寒攫住她的心口,也冻住了她的心动。「你总有一些对我的期许又或者挑选我的原因要说明吧?毕竟我即将要变成你的妻,而且提亲、下聘——」
  「不是妻,只是侧室,是妾。老爷子没跟妳说清楚吗?既然只是侧室,繁文缛节就省下吧。」他跟老爷子都同意不对外公布这场婚事,毕竟她只是个妾,除非她生出儿子来。
  即便是妾,即便不愿对外界透露这场婚事,但私下该给她的礼数,能温暖她心房的礼节,总能私下进行吧?
  「给我一个提亲下聘的动作。」她手握成拳。「当侧室,也该有提亲下聘等礼数。」
  「既然只是个妾,就随便了。」看她要玩什么花样?
  「哪有这种事?再怎么样你都该公开娶我!」她火大了,故意要求他公开,其实这也只是最基本的尊重吧?
  「妳如何期待一位花花公子费心思、摆阵仗纳妾?」他勾出一抹诡异的笑容来。
  她一窒,彻底了解到他的为人了。即便举手投足尔雅温柔,一点都不像流气色胚,但外貌真的只是假像,他内在的恶毒她已清楚感受到了。「总之,你只希望我进廖家生下娃儿就好?」
  「我对男娃娃是很在意没错。」他突然发现自己很喜欢看她横眉竖眼却依然甜美的小脸蛋,这位被爷爷选进廖家的姑娘倒是很迷人,只是,她偷偷摸摸地跟踪他,又一脸的不甘心,但却要嫁给他这位花花公子,是什么原因让她有此古怪的行为?她带着什么企图?她到底想做什么?值得观察。
  闻言,一股怒涛席卷心间。「但我不是母猪啊!我不是专司生产的母猪,我不是母猪,我不是母猪,我不是!你有看清楚吗?我不是猪!」她气到全身在发颤。
  「妳是女子,不是猪,我知道。」
  「你——」
  「讲完了?」
  她瞪看他,他真的不把她摆在心上。
  廖俊杰凝视着她呆怔的神情,笑了笑,说道:「其实妳若不想进廖家门,大可不必勉强,我不会逼妳嫁。」
  张筱婕是不想嫁啊!只是若不嫁,签下卖身契的爹爹很可能会遭受到廖家的报复,她如何能置身事外?
  「但我若不嫁,会得罪令祖父,而且我爹爹他……爹爹的命令,我做女儿的如何能违抗?」她忍气,还是把爹爹的卖身契拿回来比较重要。
  「妳并不像温驯听话之人,妳会服从倒是令我吃惊。」激她,看她会不会把目的说出来。
  她又一怔,怕泄漏出自己的企图来。「那那那……那又怎样?父母之命我就是无法违背。」
  「那妳就不要有怨。」他剑眉一锁,道:「如果妳要进门,随时可以前往﹃廖氏府﹄,我会吩咐管家接待妳。」
  「你真要让我自己拿着包袱就进你家,连花轿都不给?」廉价、廉价,她真是太廉价了!在他眼中,她是那么的不重要,不重要到不愿分一点心思来筹备与她的婚事!
  「当然,妳若不喜欢,也可以不嫁。我很开通,妳可以径自决定要不要嫁?」既然她不肯讲实话,他也不再问,更希望她自己拒绝,反正他乐于拖延。
  张筱婕深吸一口气,确定他不肯把她的存在公诸于世,想必他是不想让人知道他妻妾缠身吧?一旦他身边有太多女人,有些女子还是会却步,这会坏了他寻花问柳时的身价。
  「决定了没有?在没花轿迎娶下,妳愿意嫁进廖家吗?」他问她。
  「我……我再想想。」他根本不在乎她是否愿意嫁进廖家,也难怪,他想要多少女人都不是难事。
  「好,就等妳三天,三天内不来,婚事就取消。」廖俊杰的深瞳一瞇,旋即转身,直接走向廖氏当铺。
  他头也不回地撇下她,虽然给了日期,但确定是敷衍。
  她心里怒不可遏!
  好、很好!张筱婕发誓,在她踏进廖家门的那一剎起,她会让廖俊杰天天过得胆颤心惊!
  张筱婕整理好包袱,带着一点点银两,去向爹娘告别,说她愿意自己走去廖家成亲。
  「什么?什么?妳说妳要去廖家干什么?妳要嫁给廖俊杰?娘有没有听错?娘耳背,娘的脑子傻了吗?」张夫人一脸惊骇。乍听到女儿说要嫁给廖俊杰,她惊讶到嘴巴张得大大的,完全搞不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
  女儿居然要去成亲,要嫁给声名狼藉的廖俊杰,并且还是自己直接走进廖家大门,不会有花轿来迎亲!这是怎么一回事?怎么一回事呀?她该不会在作梦吧?女儿怎么会突然要嫁给传说中的风流少爷?
  身为主导者的张龙对女儿的决定倒是欢天喜地,女儿心甘情愿嫁进廖家才不会出问题呀!
  「妳只要努力生孩子,其它事情就不用担心了。对了,这门亲事,爹娘和妳哥哥、弟弟们都会好好保密,直到妳生出男丁来。到时候妳母凭子贵,风风光光地坐上廖家少夫人的正妻宝座后,咱们张家就可以热热闹闹地办一场婚礼,往后妳就不会再受委屈了。总之,妳只要尽快跟他圆房怀孕,再忍耐怀胎十月的苦就行了。」
  「原来是夫婿同意的婚事……」张夫人听到是丈夫的主意,她这当娘的都吓傻了,只是……她能怎么办?
  「是我的决定。」张龙回道。
  「你……你怎么会让她嫁给廖俊杰呢?夫君,筱婕嫁过去后,不会受到委屈吗?」即使心里担忧害怕,却不敢逼问太多,毕竟丈夫才是一家之主,是撑起张家生活的天,有权力决定女儿的夫家。
  「廖老爷子答应我了,只要咱们筱婕生出男娃娃来,不仅筱婕会成为正妻,享尽荣华富贵,咱们张家也会跟着辉煌起来,所以夫人就别再多说了。」
  「是啊,娘,您就别担心我了。我保证嫁进廖家后,会把该做的事情都处理得很妥当,不会有事的。」张筱婕不想让母亲担心,因此表现出非常有把握的态度。
  「可是——」张母还想说些什么。
  「够了,不要再讲了!不会有事的,妳别搞妇人之仁!筱婕的婚事我等一下会跟妳说明清楚来龙去脉,妳现在给我住口!筱婕,快去吧,一旦有喜,要赶快跟家里报告。」张龙催促着女儿,不让老婆的不安导致筱婕却步了。
  「娘,您真的不用担心我,真的啦,放心吧!」张筱婕对着母亲微笑。既然她心意已决,也就不愿意见母亲烦恼。
  张母即便忧心,但见到事情已无转圜的余地,也只能配合丈夫了。「那妳……妳要好好保护自己。」
  「我会的,您相信我。」语毕,张筱婕绽放笑容,背着包袱往「廖氏府」而去。
  晌午时分,张筱婕俏丽的身形站立在「廖氏府」的红色大门前,她要守门人去通报,她,张筱婕,来也。
  「妳是张筱婕姑娘?」一位圆圆面庞、圆圆身子的中年男子从门内走出来,该是容易亲近的外貌,但没有展现出热络来,表情淡淡的,口气也淡淡的,让人看不出他的喜怒哀乐。
  「是,我是张筱婕,也是你少主人的妻子。」她故意自封,想试验廖家人是如何面对新嫁娘?
  「请跟我来。张姑娘可以喊我温伯,我是﹃廖氏府﹄的管家。」管家温伯静静地看着背着包袱的张筱婕,对她自称是廖家少夫人的说法一脸无所谓,好似这样的场面见多了。
  张筱婕跟在他身后,一边走,一边觉得奇怪。「我只报上名字,温伯就直接让我进门,你不怕我说谎骗人吗?还是每个女子只要通报一声,就可进门来呢?」她不禁怀疑屋里早就藏着其它女人。
  「是老爷子事前有交代,如果妳来了,就让妳去﹃留苑﹄。」温伯侍奉廖家老小已有三十余年,廖家老小对他十分信任,也会将一些极私密的工作交付给他执行,所以前几日他已收到命令,若有自称张筱婕的女子上门,就把她视为杰少爷的侧室。
  「喔,原来是廖老爷子的命令啊!」真火大,看来廖俊杰仍然不将她摆在眼里,什么三天内要报到,结果他连交代一声都没有!
  她跟着温伯通过回廊后,路过庭园,一路上看到争奇斗艳的花朵环绕着美轮美奂的屋宇。廖氏一族确实财力雄厚,一座座的亭台楼阁闪耀着金碧辉煌的光芒,宅第之大、建筑之美,华丽到令她惊叹。
  两人通过曲桥后,温伯突然止步,指了指前方,介绍道:「前面就是杰少爷居住的院落,名为﹃留苑﹄。老爷子十分重视杰少爷,所以把最好的院落留给杰少爷居住,而特意建造完美环境也是希望最美丽的﹃留苑﹄能让孙少爷娶妻时与夫人感情好,让廖氏一族子孙满堂。」只是,多年来都没有妻妾进门。
  连管家都在特意提醒她生男娃,好样儿的!
  「对了,杰少爷有没有偷偷娶过妻妾?又或者有红粉知己?」她试探性地问着管家。
  管家面无表情地道:「张姑娘会是唯一。」
  骗人!这种敷衍的说法分明只是要她卸下防心。
  她假假一笑,追问道:「你把知道的事情告诉我好不好?拜托!」
  温伯睇着她。「不行。」
  「我已是杰少爷的夫人。」
  他还是摇首。
  「妳就是张筱婕?」
  一道响亮却冷漠的严肃嗓音自后方响起,打断了张筱婕的追问。
  「老爷。」温伯立刻回身行礼。
  但见一位穿着褐色长袍、身形高大瘦削、头发花白的老人家从另一头走过来,身后跟着四名保镳。
  他就是廖老爷子,张筱婕只闻其名却不曾面见过的可怕人物。
  「您好。」她先行礼,他全身上下散发着权威的压迫感,果然是个厉害角色。也该是如此气魄,否则怎能操纵廖氏一族的产业走向?不过他也就是行为苛刻无理加上傲慢自大,长久以来才会一直被百姓们批评怨恨着。
  廖老爷来到她面前,停步,锐利的眼神仔仔细细地把张筱婕打量一遍,接着满意地道:「不错,张龙倒也没夸大其辞,妳符合他的形容,也与画像一模一样。」
  「老爷,请问我爹爹说了我什么好处,竟能让您同意我进门?」张筱婕问道,至今她仍然不明白廖老爷子选择她的原因。
  「妳爹说妳长得极好,生了一张会生男娃的好面貌,今日亲眼见证,我很满意,他是没有夸大其辞地诓骗我,妳确实有生子面相。」廖老爷子再度打量她,张筱婕面容俏美讨喜,五官端正,唇红齿白,气色良好,卧蚕润泽丰满,子孙缘厚,一张美丽俏脸确实有生子之相。
  她差点昏厥。「就因为我爹爹说我会生男娃,您就答应这门亲事?」
  「这理由就是最重要的。」为了拥有男嗣,廖老爷子会用尽各种法子促成。
  两个月前,按照往例,各地方的商铺总管们必须来向他做例行汇报,而张龙也是其中一人。当讨论完账本以及分析利润盈余与方针后,在众人都离席时,张龙却突然留下,告知他,他的女儿有着生子相貌,并且呈上她的画像,询问两家是否可以结亲?
  一向以传承男嗣为第一要务的廖老爷有增添男孙的机会,当然要一试,尤其放任孙子五年,他耐性已用尽。于是,他先以画像确定张筱婕是否如张龙所形容般,有生子之相,确定后,就挑了她。再者,张龙肯委屈,不必提亲、下聘,更同意自己闺女不用坐花轿,愿意保密,直到她生下儿子为止,这等好事他当然乐于接受。
  他已经受不了廖俊杰在外头风流五年,却什么都没有的结果。
  「好了,妳去找俊杰吧。如果生了儿子,廖家不会亏待妳的。」廖老爷子确定她有着生男面相后,便满意地先行离去了。
  她目送老人家离开,对于整个家族都把姑娘家当成生孩子的工具感到悲哀。
  管家再向张筱婕道:「张姑娘,请随我来。」
  「喔。」她轻应了声,胸臆里回荡着化不掉的郁气。
  通过一道拱门后,来到「留苑」。
  「这里就是廖俊杰少爷的居处,小的先行离开了。」
  「你就让我一个人留在这里?」她不明白,而且还发现四周很安静,好像没有奴仆随侍在旁。
  管家交给她一个造型特殊,且只有拇指般大的铃铛,一晃,声响绵延却不刺耳。「妳有任何吩咐就请摇铃,奴仆会立即过来伺候。这是廖俊杰少爷的规矩,﹃留苑﹄不让奴仆驻足,如有必要,少爷会主动摇铃召唤,吩咐工作,如果没有召唤,任何人都不许踏进﹃留苑﹄一步。」
  「这么神秘呀……」看来廖俊杰挺聪明的,知道玩太多女人一事见不得光,所以不让太多人看见他在狎游时的模样。虽然传闻廖俊杰都在外地游玩,但谁知道他会不会偷偷带着女人进「留苑」来?搞不好他就是不想让家里的奴仆瞧见,才会封锁「留苑」呢!张筱婕怀疑着各种状况。
  「小的告退。」温伯退了出去。
  张筱婕目送他离开,再看了看「留苑」,深吸口气,移步踏进不可知的未来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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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留苑”真美。
  假山、流水,各种花草树木,还有颜色不同的鸟儿雀跃飞翔,蝴蝶儿在花朵里翩翩起舞。张筱婕走走看看,还真的没有奴仆置身其间。
  “留苑”虽然宁静,却没有任何闷滞之感,流泄出来的其实是儒雅幽静的气息,看来廖俊杰很懂得享受,不过她愈了解愈厌恶。
  “哼,家大业大的富户,在外胡搞乱弄,在家里却能悠闲自得,太不公平了,我不会让你得意的!”张筱婕对于嫁给廖俊杰一事已经做足心理准备,她就是要来取定卖身契以及搞垮花花色魔!
  “所以……”她左顾右盼了下。“该趁着四下无人时,去找一找爹爹的卖身契有没有被廖俊杰藏在书房中?如果有,就直接拿走,也不用跟他周旋个半天!”她主意一定,前去寻找书房。廖老爷子最重视的对象就是廖俊杰,所以廖俊杰极可能拥有廖氏产业的全部帐本或人员资料,包括卖身契约。
  “这就是书房了吧。”从未关紧的蓝色格子窗户瞥见屋内的柜子摆设,她推门一探,果然没猜错。“赶紧找找!”她打开柜子翻翻有没有藏放着卖身契。
  “原来我娶的对象竟是一名小偷。”一道低沉磁嗓飘了过来。
  吓!张筱婕差点魂飞魄散。她弹起身,一转过身就立刻做解释。“我不是小偷,你误会我了!我怎么可能当小偷,我不是啦!”廖俊杰怎么突然冒了出来?
  廖俊杰慢慢走进书房,看着她窘迫的表情,问:“你翻箱倒柜找东西,不是小偷是什么?”
  “你弄错了,你妄下断语了。我只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见到‘留苑’富丽堂皇,各种装设摆饰那么美丽,所以止不住好奇心,才会东瞧西看了起来。”她解释着,双颊因紧张而臊红。
  “你是因为好奇才翻箱倒柜?”廖俊杰对她的说法感到好笑,上一次的见面对谈,他发觉她并不是一个温驯的傻瓜,甚至拒绝当生产的母猪,他一度以为她不会嫁进门来的,但她却出乎意料地出现了。
  “对啊,就好奇,纯粹好奇心作祟嘛!”她甜甜笑着。
  他摇首,反驳道:“你说我就要相信?你明明就想偷,你明明就是有目的,否则排斥嫁进门的你怎么会突然间又改变了主意?你,一定有企图。”盯着她的黑瞳一瞬也不瞬。
  张筱婕快要吓昏过去了,他竟然一眼就看穿她的想法。
  他步步进逼,再道:“厌恶当生子母猪的你最后还是来了,为了什么原因?说!”
  “我……我……”被怀疑了,真糟糕,直想撕毁他可恶却又俊美无俦的脸面。现在怎么办?她一定要瞒过他才行啊!都怪自己当时太冲动了,让他怀疑了自己。“是,没错,我是不想进门,可是父母之命终究不能违抗,况且嫁出去的女儿就如同泼出去的水,我已经被爹爹泼出张家了,我回不去张家了,我不进廖家又能去哪儿?我现在只能当你的妻子,我已无路可退。我爹爹已经认定我嫁进廖家门,所以我回不去,你若赶我走,我就死定了,呜呜呜……”忽地,她一屁股赖坐在地上,诉说起她的无奈来。
  廖俊杰看着她可怜兮兮的样子。
  “我能走到哪里去?我无路可去呀!呜……事已至此,我再不愿意当生子的母猪,仍然得嫁给你……”张筱婕双手捣脸,拚命啜泣。
  他看不出她是真哭还是假哭?
  “哇……我好可怜,我真可怜呀!娘家不要我,夫家也不要我,我能去哪儿呢?我好可怜、好可怜呀!我当母猪已经够委屈的了,现在两边还都不要我,我该怎么办呢?怎么办?怎么办……”张筱婕放声大哭,像是耍赖的孩子一般。
  她就这么大哭特哭,丝毫不顾忌他在场。
  张筱婕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子?
  她一开始就偷窥他的动向,还与轿夫拉扯,本以为她是个行为鲁莽但性格坚毅的女子,可转眼间她又展现出愿意遵守父母之命的无能情绪来,这令他失望了。只是,她一进“留苑”却又大胆地当起偷儿,摆明了有着不良企图。
  回想起他所认识的姑娘们,虽然身处青楼,但有的端庄安静,有的本性娴雅,有些性格冷淡,有些则是他冷眼一觑就会傻呼呼地听从他的指令,当然,他也遇过纠纠缠缠、发嗲献殷勤的女子,却从无一人进驻他心间。
  而像张筱婕这般难以捉摸的女子,他第一次遇见。
  最恨背叛的他,自然要能理解她的思绪,也更要将她的目的查个清楚。
  廖俊杰在她面前蹲下,抓开她的手掌。
  “哇,不要打我!”张筱婕惊惧地撇过脸,即便他的举手投足优雅斯文,但外界都形容廖俊杰是歹毒心肠之人,谁晓得他会不会一巴掌打过来啊?
  “你怕我?”她对他的成见似乎极深。
  “嗯,怕……怕呀!我是怕你,尤其你一点都不在乎我,你并不喜欢我,我在廖家是孤立无依的。”
  “放心,我不会打人。”
  “是吗……”
  廖俊杰道:“起来。”
  “起来之后呢?你要把我赶出廖家大门吗?”她不知道他想做什么,但她不能离开廖家。即便她嫁进廖家一事没有外人知晓,但她自认自己名节已毁,也就因为如此,她才抱着破釜沉舟的决心要来对付邪恶的廖俊杰,可不能一刻钟都还没待满,就被扫地出门。
  “我不会赶你走。”他道。
  “真的?”她瞠大杏眸,不知道该悲还是该喜?
  “你不用走人,但我们也该来完成工作了。”他绽露出诡谲的笑容来。张筱婕变幻万千的俏脸不仅赏心悦目,还给了他想戏弄的心情,就看她能玩到几时。
  “完成工作?完成什么工作?”张筱婕一脸迷糊,不明白他的说法。
  “就是生娃儿呀!你最重要的任务不就是来生男娃娃的?那就开始工作了,咱们圆房吧!”
  “啥?你要圆房?你要圆房了?现在还是大白天的,你就要跟我圆房?”哪有这么快的?她虽然做足心理准备,可还是偷偷祈祷他别太早情yu勃发,岂料他即刻就要扑上来了!
  “既然你回不去张家,既然你要当我的妾,既然你也清楚自己的任务就是要来生孩子的,那身为丈夫的我什么时候要圆房就什么时候圆房,由不得你置喙!”他直接拉起她。
  她脚一颠,跌进他胸怀里,抬首,面对着面,一股奇异的感觉通过她四肢百骸,心口蓦然爆出一团热。
  “你想圆房是可以,但……这里是书房,是书房啊……”她巍巍颤颤地道。他未免太随兴了点吧?廖俊杰尔雅的气质着实不像沉溺于花街柳巷的男人,她也曾经以为自己误会了他,不过此时此刻看他求欢的模样……花花色魔当之无愧!
  “你既然愿意当我廖俊杰的侧室,我现在要在书房圆房,你就好生伺候我吧!”廖俊杰想看她是否会在惊吓之余把秘密直接透露出来。
  她瞠目,这就是廖俊杰的本性吧?
  “嗯……来吧。”俊容慢慢靠近她。
  “呃?别……别过来……”她该恼怒,她该悲愤,毕竟她就要被欺负了!可是,随着他的倾近,她却心波荡漾了起来。现在是该推开他还是要依顺他呀?她都乱了!
  廖俊杰看着她迷蒙的神态,娇美极了,一时克制不住,轻轻的一吻便落在她嫣红的粉唇上。
  “呀!”一股巨大的情绪在张筱婕的胸口间爆开来,她心神一荡,只有欢喜,没有怨怼。
  廖俊杰亦然。他嗅到她迷人的馨香,心神也荡漾得厉害。
  明知她只是被老爷子弄进来生孩子的姑娘,明知她是个带着企图的淘气丫头,他该冷静以对才是,可不知为何,他却对她产生浓浓眷恋,就是莫名其妙地接受了她的存在。
  “不……等、等一等,先别继续……”张筱婕好不容易脱离了迷醉,呼,差点就被他给迷惑了去!不行,要整理好心情!她赶紧转首向窗边看。
  “你在找什么?”廖俊杰对她的行为不解,她又想做什么了?
  “你的‘留苑’真的没有半个女人吗?”她问,有些不相信。
  “没有。”他心一凛,她这是在套话?
  “这就奇怪了……你为什么不带女人进‘留苑’?花花色魔照理会让莺莺燕燕在住处来来去去才对,为何你都只在外头玩?”
  “你想问什么?”他的口气冷了下来。
  她的心也跟着一沉。“我只是想知道,我要跟多少女子共事一夫而已。”
  “多舌了。”他的语气仍是冷淡。
  怒涛又起,她是多舌了,她不该忘记与他之间的闺房之乐只是为了生小孩,她只是一头廉价的母猪,没资格拥有真心情意!
  下一瞬,张筱婕又坐在地上,而且往后躺平。
  “来吧,现在来圆房吧!你来吧,我不再拒绝抗议了!”她闭上眼睛,打算任由他蹂躏。
  廖俊杰看她一副准备好被蹂躏的表情,阴霾瞬间又笼罩住他的心。
  “快呀,快点呀!”她催促着。
  “你在做什么?”
  “你不是只想生子?那来吧,我咬牙承受了!”
  半晌后,廖俊杰扶起她。
  “咦?”张筱婕疑惑地张开杏眸。“你不是要扑上来吗?干么扶我坐起来?”
  因为她的反应让他掌握不住。
  “天色变凉了,躺在地上会着凉。”他只道这一句。
  “有变凉吗?你……你要圆房了还管着不着凉这回事?”她脸红到要炸开来了。
  “今天到此为止。”
  “啥?”
  “不圆房了。”她一副廉价的悲愤表情让他心疼,让他不想要了她,不过他不会说出来的。
  “你怎么一会儿兴起、一会儿又打消主意?变来变去、莫衷一是,简直像是在玩弄人!”她咬牙恨声道。
  “怎么,你对我改变主意一事感到失望?”他扬眉。
  闻言,她快羞死了。“我才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你……你难以预测,更觉得脸皮俊美的男子心肠未必是良善的!”乘机损他。
  廖俊杰的眸光倏地一沉。
  “……生气了?”张筱婕缩起脖子,闭上眼睛,却仍然嘴硬地呛道:“现在改要杀我了?”真是的,原本是要让廖俊杰天天心惊胆颤地过日子,怎么变成是她在紧张害怕呢?
  咦?没听到回话。
  她的脖子没被扭断,反倒听到急促的脚步声。
  怎么了?
  她睁眼一瞧,就见廖俊杰走到了窗边去。
  张筱婕见状,立刻起身,跟了上去。“外面有人在偷窥吗?你的莺莺燕燕们出现了吗?在哪儿?快告诉我!”
  “不是。”他答,却往门外走。
  张筱婕立刻跟在他屁股后面,直觉告诉她有事发生。“让我见见那些‘姊妹’们嘛!”
  “你留在这里。”廖俊杰欲从她身边走出门外。
  “你去哪儿?”她挡住他。
  “你待在‘留苑’。另外,前面左转就有房间,房间里备有衣物,你可以摇铃唤来女婢替你打理沐浴用具,梳洗一番后,先去休息。”他交代着。如果方才感觉无误,有人潜进了“留苑”。
  是谁潜入护卫周全的“廖氏府”?相信绝非泛泛之辈。他得确认来者是否为皇宫内的高手——他正在调查的人。
  “我不要一个人待在‘留苑’。”张筱婕却不让他撇下。似乎发生了重大事件,她想知道内情。“是哪个青楼女子在找你吗?又或者你也迎进别人家的闺女了?她进门了吗?还是你的儿子出世了?告诉我,出了什么事?”
  “不要跟来。”关于廖氏一族存亡的关键岂容她介入?
  “我要跟!”张筱婕却冲上去,紧紧拽住他的手臂,怎样也不愿意放开。“我要跟,不许你把我丢在这里,我要跟你去!”
  “放开我!你这是做什么?”他举步维艰,因为右手臂被张筱婕给紧紧抱住,他在走动时,得拖着她的娇躯。
  “不放,我一定要跟着你!除非你把我打昏,除非你把我踢出去了,否则我不会放开手,我一定要跟你去!”
  “放开我!”他咬牙警告。
  “休想!”她不听,转而跳到他背上,双手还紧紧圈住他的颈项,让他无法甩掉她。
  “你居然敢跳到我身上来?”他吓一跳。她居然直接跳到他的背上去,让他难以行动。“下去!你又不是猴子,怎么可以挂在我身上?”他斥责,却发现自己的语气变柔和了,他不仅狠不下心肠来打昏她,还让她缠住。
  “不管,我要去!我就是要跟着你,我、要、跟、着、你!”她贴在他耳畔,清楚地说道。
  他闭了闭眼,深吸口气,许久过后终于同意。“好,我带你去。”
  “真的?”她却还是用手脚把他“夹”得更紧。
  这妮子完全让他乱了方寸,让他在莫名之间答应了她的请求。“不过你得下来,不准跳到我背上,我可不想带只猴子出门。”
  “可以,但你可别诓我!”她雀跃地跳离他的背,但为了预防他使诈,又紧紧地抱住他的手臂。
  看着她不放的双手,他真被她给缠住了。
  好吧,她要查探他,那他也可以顺藤摸瓜地弄清楚她嫁进门来的目的。即便她是个大麻烦、小祸害,但既然甩不掉她,也只好硬着头皮暂时承接下来了。

  夕阳西下的街景十分美丽。
  黄昏天,夕阳余晖仍是暖暖的,因而熨烫了张筱婕冰冷的身体,在这么温和的天气里,让她舒服地想要闭起眼睛睡上一觉,虽然她跟廖俊杰斗凶斗狠的时间并不长,但她觉得好累、好疲惫。
  “你想睡?”廖俊杰瞥了眼紧紧挽住他手臂的张筱婕,瞧她的脑袋瓜子一直往他手臂依靠,整个身躯还一直往他身上黏。
  嗄?!醒来。“没有啊,我怎么能睡?咱们还要去找你的女人呢!对了,刚刚是谁在书房外偷窥?你瞧见了没?是不是你外面的女人前来探望你?那你以前有没有让她们来过‘留苑’呢?有没有?”她探问着与他交往的女人们,精神就又抖擞起来。
  “你一直在试探我。”人来人往的街上,她啥都不管地硬是拉着他,她已经豁出去了,偎黏在他身边,丝毫不在意旁人惊诧的眼光。朝阳王朝民风虽然开放,但这样的动作仍属惊世骇俗,没有哪一家的闺女或媳妇儿胆敢在众人面前如此放纵的。
  张筱婕赶紧扮无辜。“我追问那些姊姊们的下落很奇怪吗?既然我已经成为你的妾,那我想知道你身边女子的下落有何不对?我有意与那些姊姊妹妹们建立好交情,有何错?”
  廖俊杰瞅着她,没吭声。
  “我的未来人生都交到你手上了,我若对你的事情完全不了解,那又该怎么侍候你,怎么让你高兴——”
  “放心,她们不会出现在你面前。”他进话。
  “为什么?”
  “你问题真多。你愿意嫁我的目的,该不会是想调查我跟谁交往吧?”他嘲讽道。
  呀,被发现了,她一窘。她是很好奇他有多少女人啦,但这心情绝对不能泄漏出去。“没有啊!”
  “有。”他观察她的表情,眸光变深了。
  “呃……我没有……我不是啦……”她尴尬了,也紧张了。怎么办?怎么办?心跳如擂鼓,浑身躁热,明明就伫立在宽敞的街道上,她却心虚不安地开始觉得拥挤且呼息困难。
  “咦,这姑娘不是廖氏当铺张龙的女儿张筱婕吗?奇怪,她不是个未出嫁的闺女,怎么会跟个男人大刺刺地在逛街,羞不羞呀?”有位当地百姓认出张筱婕。
  “原来是张筱婕,难怪刚刚我一直觉得好眼热。奇怪了,她不是个云英未嫁的姑娘家,可怎么从刚刚开始就一直挽着个男人在街上晃,完全不怕坏了名声呢?我偷看很久才敢确定呢!”一位大婶也惊诧地抓着身边的人讲。大婶的居处离张家不远,也曾见过她几回。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张龙虽然不是廖氏一族的亲属,但也是廖氏当铺十分倚重之人,张龙跟廖氏一族可是一丘之貉,张龙的闺女不是什么正经女子也不值得讶异!”一名流里流气的年轻男子死盯住张筱婕,话却说得不干不净。
  “小心一点。”啪!一个巴掌打向流气公子。
  “谁?谁?谁打我?”流气公子只听到警告声,旋即右脸颊被重打一掌,强大的力量让他眼冒金星且连连后退,没看清楚是谁打他。“谁敢打我?”他喝问。
  啪!又一巴掌。
  “哇!”流气公子头昏眼花,还是没瞧见谁打他,只能捧着双颊又退了几步,这才稳住脚步。
  “是谁?出来!”大吼。
  四周出现诡异的静默,除了流气公子外,周遭人都瞧见是谁出的手,只是没人知道那个打了流气公子两巴掌的俊美公子是何来历?
  张筱婕发现到大伙儿并不知道他就是廖俊杰。
  不过这并不奇怪,她以前也只有远远地瞧过他几眼,也完全不熟悉他。世代居住于凤凰城内的廖氏一族因为风评不佳,还常常被议论指责,廖家为保护他这唯一的命根子,十分重视他的安全,几乎不让他露面,出门必坐轿,也因此几乎无人知道廖氏一族的少主子真正的长相,而她嫁给廖俊杰一事不仅没有公开宴客,更在两家特意保密下没有外泄消息,所以目睹她公然挽着廖俊杰的手臂出现在人群当中,难听话自然傅出。
  “谁?站出来!快给我站出来!”流气公子气恼地巡望四周。到底是谁打他的?他可是城西江员外之子,是个少爷,岂有被欺负的道理?“是谁这么大的瞻子敢打我?你难道不知道本少爷是城西江员外之子?是谁打了我?给我站出来!”他寻找打他的混帐,结果有路人偷偷为他“指点迷津”。
  “是你这个臭小子吗?呃!”流气公子一回头,被对方的厉眸一瞪,不禁倒退几步。
  “出言不逊,赏巴掌还算是最客气的惩罚。”就在流气公子用话语调戏她的瞬间,廖俊杰深感不悦。张筱婕只能由他玩弄,旁人沾不得。
  廖俊杰不准其他男人随意轻侮她。
  江公子自小娇生惯养,且被人捧上天,向来看不起平民百姓,甚至要求低下平民要对他卑躬屈膝,结果现在居然被打了,他怎么可以吞下?“你你你,你好大瞻,竟敢赏我巴掌!”都怪刚才遣开护卫去替他办事,才给了对方可乘之机。
  “喔,原来你不想吃巴掌,想挨拳头吗?很好。”廖俊杰的磁音逸出。
  江公子害怕地一退。
  一旁的张筱婕看傻眼,廖俊杰是认真在对付江公子,而他痛赏流气公子巴掌的动作也让她的心窝暖了起来。这是一种护卫,张筱婕有种被他保护了的感觉。
  “你是什么东西呀!”江公子好不容易重新鼓起勇气,对着廖俊杰横眉竖眼。“我我我……我告诉你,我家护卫很多,我都带在身边了,你给我小心一点!就算你懂武也一定打不过我的护卫!嘿嘿嘿,怕了吧?要是害怕就向我赔罪,再把她给我,我就放过你!”他指向张筱婕。
  “你要我?”张筱婕惊讶地瞅着流气公子,搞不懂这位流气公子怎么会看上她?
  “对,我要你。你好美丽,令我着迷了,姑娘,你到我这边来吧,我保证会好好地照顾——啊!”咚,他肚子又挨了一记。
  但同时间,三名武夫从人群里冲了出来,开始围攻廖俊杰。
  流气公子忍着痛,看到护卫出现了,开始吆喝道:“给我打,给我用力地打,再把姑娘给我带过来!喔,痛痛痛……可恶,敢打我……”他摸着挨打的部位嚷痛。
  大街上一片混乱,三人围攻一人,六个拳头加六只脚不断地往廖俊杰身上招呼而去。
  “怎么打起来了?廖俊杰能挡多久啊?”站在一旁的张筱婕心惊胆颤。廖院毕竟是个少爷,养尊处优惯了,就算曾经习过武,但面对围攻又能支撑多久呢?“护卫、护卫、护卫……”她喃着,东看西瞧,廖家也该有护卫冲出来保护主子呀!. “小心!”张筱婕尖叫一声,廖俊杰闪得好惊险,差点就被武夫的重拳击倒。
  张筱婕看到廖俊杰跳到一旁,也连忙冲了过去,问道:“你的护卫呢?他们怎么没出现?你不是都有护卫随行?”流气公子带来的三名武夫看来不是三脚猫功夫。
  “看你躲哪儿去!”武夫又围上去。
  “先让开。”廖俊杰先推开张筱婕,咻地,一记俐落转身,廖俊杰旋身踢倒了其中一名武夫。
  “啊!”武夫被踢飞。
  “小心,左边也来一脚了。”混乱中,惊慌的张筱婕想上前帮忙,可她除了爬墙爬树的功力高强以外,根本就是花拳绣腿!
  “你走远点!”廖俊杰看着她要加入战团,命令她退出战斗圈外。
  “哇,他们要从背后偷袭你了!”她焦急地示警。“你的护卫在哪儿?你怎么没命令他们跟着?护卫快来、快来!”
  “我们出门一事,护卫们根本不知。”廖俊杰先回首对她说明,然后再回身一记重拳击倒一名武夫。
  “啊!”武夫倒地。
  张筱婕顿时无言。对喔,她想起自己是用缠功黏住廖俊杰,令他根本无暇命令护卫跟随保护。
  “惨了,如果廖俊杰有任何损伤,都是我害的……是我……”愧疚袭心,她急着寻找帮手救人,却在搜寻围观人群时,瞥见一名身着黑衣、手持黑扇的年轻男人站在人群中,张筱婕的目光立刻被吸引住。不知为何,她感觉到“黑衣人”的与众不同,不仅只是他的容貌俊美无俦,而是那对深邃眼眸闪烁着诡谲光芒,即便脸上含笑,却带给她强烈的震撼感,再加上一身朴素黑色衣袍,浑身上下有股浓浓的幽暗,黑衣人的迷雾姿态让她很不放心。
  此人是善是恶?她分辨不出来。
  还有,他的右手指头轻弹了下,指间似乎出现一片东西。夕阳余晖忽然射住他的衣袖,让他指间的异物闪掠出一道青色光芒来。
  “咦,那是刀片吗?薄薄一片还泛青光……青光?该不会抹了毒吧?偷偷摸摸藏在指间是要对付谁呢?”张筱婕觉得奇怪,观察的视线更是不敢移开。
  她虽然看不出黑衣人有武林高手的架势,但他闇沉的气息却让张筱婕知道他绝非泛泛之辈。
  “你要射谁?”倏地,张筱婕故意朝黑衣人的方向一指,大喊一声。
  廖俊杰听到她的喊声,循着她所指的方向望过去,就见一位黑衣人诡异地站在那方。
  “你真要射薄刀片?”张筱婕见他手指一动,那宛若树叶大小的锋利刀片便指向廖俊杰的方向,而且射出!
  “吃我一记!”流气公子带来的武夫直接往廖俊杰的背后踢过去。
  “快闪!”张筱婕怕武夫踢中廖俊杰,又怕薄刀射到廖俊杰,心急之下,直接冲到廖俊杰正面,至少要替他挡下那一片薄刀。
  “小笨蛋,你不要命了!”廖俊杰大惊,她居然用身体挡在他面前,但在惊讶之余立刻攫住她的手臂,一甩,把她的身子拉开,不让薄刀片射到她,自己也闪过没被射中。
  张筱婕踉踉跄跄地退了几步,站稳脚步后看见他已躲开刀片,但另一名武夫不晓得哪里变出一把刀来,就往廖俊杰的背后砍去。
  “你后面有刀!”她大喊提醒。
  “唔!”廖俊杰闷哼一声,来不及闪开,肩胛部位被划上一刀,瞬间,红色血液沾染他的衣袍。
  一救、一挡、一砍,事情发生在电光石火间,他不让她被薄刀片割伤而救她,却因而甩不掉身后的刀,被划了一记。
  “官爷来了,宫爷来了!杀人呀,有人杀人了,快来抓人哪!”张筱婕急中生智,大吼大叫,而她的惊叫声也吓醒了看傻的人群。
  “快走!”流气公子害怕真出人命,立刻命令护卫掩护自己离开。
  “好,走。”三位武夫虽然砍了对方一刀,但自己也受伤颇重,流气公子就连滚带爬地与武夫撤离打斗现场。
  “官爷来了吗?不能让他们跑掉,快去追啊!”
  “官爷呢?官爷在哪儿?”人群混乱,有的逃走,有的找人,有的四处奔窜,整条大街闹哄哄的,但就是没见着官爷。
  “你流血了!”张筱婕惊叫着,冲上去扶住廖俊杰,心急地道:“我们快去找大夫,快!”
  “我没关系。”廖俊杰反而安慰她,虽然见血了,但伤口不算深,他挺得住。
  “都流血了还没关系!”张筱婕的脸色惨白。“你能不能走?”
  “我撑得住。”她担忧的脸色好真实,廖俊杰的心情变得极佳。
  “天哪,我的手上都沾了血,你身上的血会流光光的!你没力气了吧?要不然我抱你回去。”她焦急到乱了方寸,只想带他找大夫。
  “不用。”
  “那我背你。”她使尽吃奶的力气想背起他。
  “你根本背不动我。”并没这么严重,她太大惊小怪了。
  “可以的!我背你去找大夫,我们快去找大夫来,快呀!”呀暍~~~~她试图背起他,呃……扛不起来,男人好重呀!
  “你只会愈弄愈糟。”他无奈地道,但对她的焦急感到满意。
  “快去找大夫才行,你们还在看戏吗?快点帮我扶他找大夫呀,快点!”张筱婕气恼地命令路人帮忙,把路人吓得跑过来一起扶着廖俊杰。
  “这附近哪里有大夫?”她叫着。
  “前面,就在前面!”路人汗流浃背地指着前方的诊间。
  “那就快一点,快呀!快!”心急如焚的张筱婕只求廖俊杰平安无事。
  四、五个人在张筱婕的吆喝声中,扶着廖俊杰急找诊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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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留苑”长廊上的灯笼盏盏都绽放着明亮的光芒。
  张筱婕带着廖俊杰找到大夫,经过包扎诊疗后,她又去雇来一顶轿子,让廖俊杰可以顺利返回“廖氏府”。
  受伤的廖俊杰一进家门,立刻引起管家温伯的紧张关切,然而在廖俊杰的安抚下并没有引发更大的骚动,接着就让张筱婕扶回卧房休息。
  张筱婕把床帐撩开来,让廖俊杰可以顺利地斜倚着枕头,她的每个动作都小心翼翼,就是害怕弄疼了廖俊杰,又或者害他伤口裂开来。
  廖俊杰享受着被她照顾的舒适感,但看到她紧绷的小脸蛋,不忍就滋生而出。“我只是流了点血,休息一下、睡一觉,醒来就没事了。”他竟不想看到她难受的模样。
  “怎么可能一觉醒来就没事?你流了好多好多血呢!”她皱起眉头,不过很快又想起大夫的话。“对啦,虽然大夫也说你并无大碍,不过喝药还是必须的。我现在就去煎药,你休息一下,但不要睡着了,药汁一定要喝完。”都怪那红色血液太过沭目惊心,让她至今仍然心颤不休,怕他下一瞬就断气了。
  “你直接摇铃召唤奴婢去煎药就行,不用你亲自进厨房。”他道。
  “不,我要亲自为你煎药。”他是为了救她而受伤的,浓浓的内疚让她急着要把他治疗痊愈才会好过些。
  “你很担心我?”廖俊杰凝视着她,突地柔声问。
  她怔了下,点头。她是担心他,也就是担心才会想替他挡掉薄刀,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充满想保护他的欲wang。
  “你明明就不喜欢我,在你眼中我不过是个色魔恶棍,但你却用自己的身子为我挡刀,这是为什么?”他问她,虽然不明白她这么做的动机,但她肯为他拿性命来赌的行为太令他震撼了。
  张筱婕撇撇唇,明知他不是好人,况且他若死去,对她未必是坏事,但就在生死交关的瞬间,她却选择不想他受伤死去。
  只是,最后结果变成是他保护了她。
  张筱婕因此感到内疚,自然期待他要快些康复.“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去挡刀,反正事情就这么发生了,况且最后结果是你为我受伤,所以我不想难过愧疚也很正常吧?”她窘迫地丢下理由,不愿意让他误以为她迷恋上他。
  “你也不知道?”真是特别的答案。
  “对,不知道!”她连忙抓着药包,匆匆奔出门去。
  廖俊杰目送她提着药包匆匆奔向厨房,觉得逗趣之余也感受到她的焦急,她是认真想照顾他。
  也就是她的奋不顾身震碎了他禁锢的心锁,起了保护她的心绪,才会在危险时刻直接将她纳入羽翼之中。
  这几年来他嬉戏人世间,不否认也曾遇过几位优秀女子,即便如此,却没有任何一位女子能跟张筱婕一样,散发出诱人气息,让他迷惑,让他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
  但张筱婕做到了。
  她闯进他不曾动摇过的心窝。
  即便他还弄不清楚自己向来不动不摇的情愫怎么会被张筱婕给牵引出来,即便他还无法接受自己竟然轻易地关注起她。
  但事实却证明了,他对她非常非常的在意……
  须臾。
  张筱婕回到了房间,手中端着一碗热呼呼的药汁。
  “药煎好了,趁热喝吧。”她走到床畔,将碗递给他。
  “谢谢。”他接过,却扯动肩膀,表情一变。
  她吓一跳,忙拿回瓷碗。“对不起,我不该让你自己端碗喝,我该用调羹一口一口地喂你才对。”
  “不用了,我直接暍。”他重新坐好,用没受伤的手接过碗,一口饮尽。
  “烫吗?小心点,别呛着了……”她叨念着,把他当孩子般关心注意。
  喝完,廖俊杰把空碗还她,回道:“谢谢。我看你也累了,你的脸色好苍白。”
  她一震,瞬间从紧张的情绪中抽离出来。是的,她很关心他,关心到忘了自己只是个侧室。
  这意念一起,立刻将她打回现实,想起自己的处境——这场婚约中,她只是用来生娃儿的母猪!
  “怎么了?”突然不说话,而且脸色还愈来愈难看。
  张筱婕摇首,回道:“没什么,我脸色白是抹了粉。我等待药汁滚沸的时刻找不到事做,就回房间扑了扑粉,方才实在太狼狈了,我想要妆扮自己。大概是我涂得不好,让你以为我一脸苍白。”她只是用来生子的母猪啊!还有,廖俊杰一直怀疑她进门的动机,她可不要一个不小心,傻傻地把自己的心机说出来。
  张筱婕逼自己收回流露出的真感情,爹爹的卖身契还没到手哩,可不要因为一时的妇人之仁转变成让他牵着鼻子走。
  “原来是脸上扑了粉,那还抹真厚。来,我摸摸看。”廖俊杰故意伸出手要摸她。
  “你干么管我的脸色白不白,你才该管管自己的苍白与狼狈吧?好了,你睡吧,睡醒后还要再讨论街上的混战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退后,回避掉他的碰触。可别一时大意掉进他的魔障里,说了不该说的秘密。
  “不睡了,我身体好多了,那位流气公子我会去处理,给你一个交代,还你公道。”轻侮张筱婕,该死。
  张筱婕没想到他第一件要务就是要惩治侮辱她的流气公子,霍地,热潮又席卷她胸臆。“何必理会那位流气公子?他不是我的目标,那家伙一看就知道是个不入流的角色,没啥好在意的。一个会把我当成稀世珍品、想要我的笨蛋,何须在意?”
  她居然自嘲起来,俨然没有把自己的天生丽质当作武器,不过也就是这份纯真的懵懂才能撩拨男人心。
  张筱婕继续说道:“事情过了就算了,不必费心为我出气。其实我最在意的是另一位黑衣公子。他是谁?你认不认识他?知不知道他的身分?”那薄刀片竟是针对廖俊杰而来的,这其中有何秘密?她颇好奇。
  “我不知道黑衣人是谁。”廖俊杰回下眼,调整着半倚的姿势。
  “他会不会是jian夫?”她试探一问。
  “jian夫?什么jian夫?”他惊愕地看她,她哪里生出这种答案来?
  她瞅着他,说出心中的疑惑。“我认为那位黑衣男人是青楼女子的情郎耶!因为你沾了人,却又不照顾人家,结果青楼女子向情郎告状,找你报复来着。”
  “你在胡说什么?”
  “我才没有胡说,这五年来,你风流艳史不断,你‘见识’过无数女子,也追求过众多红牌花魁,但你从不给人家名分,也没听过你为谁赎了身,你都只是玩弄人家的身子,若无子嗣,就抛弃人家,而那些姑娘们虽是青楼女子,但也有的是清倌,也有仁慈善良的,相较于你的冷酷无情,招来报复有何奇怪?我猜想一定是有喜欢上你的花魁心生不满,于是去向旧情人诉了苦,而旧爱黑衣人为了替她出气,就现身来杀你报仇,我的猜测是有道理的!”她愈说无名火愈旺,小手握成拳。
  “你的推论真可笑。”他没好气地回道。
  “才不好笑!”她情绪激动起来。“如果不是找你报仇,那黑衣人为何要暗杀你?况且,我感觉得出你知道黑衣人的身分,却刻意要瞒我,那就一定是跟你的风流史有关联!”愧疚感消失得更多,回想起廖俊杰其实也不是善良之辈,在外玩弄了一大堆女人,就很想槌他。
  “你弄错了。”廖俊杰对黑衣人的真实身分是有所臆测,只是还不到告诉她的时机。
  “你撒谎!”她槌他一记。
  “痛……”他闷哼一声。
  “呀!很疼吗?对不起,有没有怎样?”她想起他右肩胛处的伤势,紧张地想检查看看。
  “没事。”
  “来,我看看啦,再过来一点,给我看。”张筱婕爬上床铺,却听到推门声。
  “俊杰受伤了,你这是在干什么?你要谋杀亲夫吗?”老爷子一进门,就看见她挂在俊杰身上,立即暴跳如雷地指控这个祸水。
  “老爷子……”
  老爷子脸色难看地进门来,温管家向他报告俊杰在外头受了伤,他廖家唯一的命根子怎么可以受伤?这消息吓得他浑身发凉,结果一进门,又看见张筱婕对俊杰动手动脚的。
  “我没有谋害亲夫啦,没有!”张筱婕立刻无辜地举高双手,不敢再碰廖俊杰。
  “下来!”怒气冲冲的廖老爷子要她滚下床。“你怎么会是个祸水呢?我错看你了,你真让我失望!才进我廖家大门不久,就让俊杰被人砍伤!”
  她对他受伤一事也很懊恼。“是……是我不好。”
  “你太糟糕了,差点毁了廖家命脉!你根本就是个祸害,我看错了你的面相!气死我了,我原本以为你有生子之貌,可以助我廖家瓜瓞绵绵,但你才进门,就立刻惹来我无法忍受的祸事!听着,我不准你再待在俊杰身边,出去!”五代单传的廖俊杰岂容有一点损伤?廖老爷子完全容不下张筱婕了!
  “老爷子要我去哪儿呢?”
  “你只要滚出廖家就行!”
  “您要我走?”她傻眼,在短短时间里她已成了弃妇?
  “快滚,离俊杰远一点!”廖老爷不客气地赶她走。
  “不行啦,我还没怀孩子哩!我连怀孩子的机会都没得到,怎么能走?”情急之下,张筱婕也口不择言了。
  侧躺在床up的廖俊杰忍不住笑了,她真是可爱又逗趣,能把苛刻尖锐又独霸的老人家气到脸色铁青,也算是难得一见的场面。
  “你不用生了,祸害肯定生不出男娃娃来!”廖老爷也气到没好话。
  “不试怎知道生不出男娃娃来?”不想被赶走,她什么话都说出口,而且不想被冠上祸水之名,一沾上这不好的贬词,她更难和廖俊杰在一起了……
  这瞬间,她脑中居然浮起了要与他相守的意念,张筱婕对自己的意念感到不可思议,但她的确想跟廖俊杰在一起。
  “你还辩!”
  “爷爷,你言重了。”廖俊杰出声了。还是缓和一下,免得一发不可收拾。
  张筱婕宽心了些,看来廖俊杰是与她同一阵线的。“老爷子,请您收回成命吧。”
  老爷子看着孙子,说道:“俊杰,这回是我不对,选了个祸害进门,我看我还是另外为你找几个侧室好了。”
  “不,留下她。成亲时间尚短,无法断定她生不生得出男娃娃来,而且就这样把她赶走,会不会浪费了她生子的好面相?”廖俊杰可不想让老爷子弄十个女人来烦他。
  张筱婕的脸色又红、又尴尬,她成了被秤斤注两的小母猪了。
  “你想留下她?”难得他会想留下一个女人,廖老爷子一时无法回神。
  “我自己会处理张筱婕,爷爷若不准,我这一年里也不会再娶妻纳妾。”他话说得平缓,却吓得廖老爷子慌了手脚。
  “你一定要留她?”
  “是。”
  但老爷子仍然无法接受张筱婕害他最宝贝的孙儿受伤。“我得想想,不过在你伤好之前,没有我的允许,你还是不准靠近俊杰!”他指着张筱婕的鼻子斥道。还是先把他们分开一阵子,等他观察过后再决定要不要留下张筱婕。
  “您不让我照顾受伤的廖俊杰?”她一张小脸垮了下来。
  “不需要你,以免又出事。我会直接命令大夫照顾,你给我搬去旁边的小院住,不准进‘留苑’,也不准靠近俊杰,以免又发生倒楣事!”老爷子仍执意要地离远一些。
  “这太狠了吧……”
  “你说什么?”眼一瞪。
  “呃……没、没什么啦……”她把话硬吞回去,继续触怒廖老爷子有可能会被赶出去。
  “你就先去‘小院’住吧。”廖俊杰示意她听命,一切等老爷子气消再说。
  “好……”
  “还不出去!”廖老爷子命令道。
  她颓丧地转身,往外走。暂时离开他吧,否则再激怒廖老爷子,怕是未来的日子会更难过了。
  ◎ ◎ ◎
  张筱婕在小院里走来走去、走来走去,心绪极度不安定。廖老爷子规定在他答应前不可以见廖俊杰,而她也真的见不着,所以关于廖俊杰的状况,她一概不清楚。
  “不知道廖俊杰的伤势好了没有?问也问不到答案。”她被安置在“留苑”东侧一座名为“小院”的屋子里,虽叫“小院”,但占地还是很大,并且“小院”与“留苑”最偏僻的角落处是相连接的,只有一堵高墙阻隔,但她因为廖老爷子的命令,不融乱闯,想问他伤势情况却又碰到守口如瓶的护卫们,因此一个字都得不到。
  “一点消息都没有,不知道伤口会不会出现恶化状况……最奇怪的是,他也一直没现身找我,该不会已经到了濒死边缘了吧?”得不到消息的未知感让她恐慌,可又担心一旦闯进“留苑”,真会被廖老爷子给撵出廖家大门。
  至此,她发现自己一点都不想离开廖俊杰,因为她已经通过幽暗弯曲的回廊处,来到后方偏僻的高耸围墙前了!
  她是那么地想见他。
  只要翻过这面墙,就可以见着他了。
  “就赌一次吧!挂心的感觉太痛苦了,豁出去好了!今天一定要见到他,万一被发现再说了。”廖俊杰竟让她思念至斯,她一直在紧张他的伤势,她控制不了挂念他的心,就是想见他。
  倏地,她吐出一口长长的气,决定发挥爬墙功力,不再瞻前头后。
  “这堵墙好滑溜,真难爬呀……要怎么抓住墙顶上的藤蔓当支撑攀过去呢?想想……”她看了看四周状况,自语道:“看来得先搬张桌子过来垫高试试看。”张筱婕回身,惊骇地倒退三步。“吓!你你你……你是谁?”怎么突然冒出个男人来?
  “在下吓到姑娘了?真对不住。”斯文公子歉然地朝她一揖。
  “你是谁?你怎么可以未经召唤就进入‘小院’来?”儒生装扮的年轻公子应该是个读书人,看起来年纪比廖俊杰大一些,不过未经通报就莫名闯进,太失礼了!他是哪来的人呀?
  他恭谨地道:“在下胡笙,是廖老爷子的外孙,不过因为是最得宠的一位,所以得到可以自由进出‘廖氏府’的允许。”他的娘亲是廖老爷子的第五位女儿,不过重男轻女到极点的廖老爷完全不把女儿放在眼中,更遑论他们这种外孙了,睐都不睐一眼的。幸好他自小就懂得找机会讨好廖老爷子,也费尽心机博得廖老爷子的欢心,也因此让廖老爷子首肯答应让他跟在身边打理一些产业,虽然只是管理两间布庄,可他已经是十五名外孙里最特别的存在。
  “原来是老爷子的外孙。”她稍稍松了一口气,还以为又是来砍廖俊杰的坏人。
  “不知可否冒昧地请教姑娘与廖家的关系呢?我从没见过你,再加上能进入‘廖氏府’者,肯定是廖家最看重的贵客,所以你是……”
  “喔,我、我不是什么重要人物啦,你不用问我的身分了。”她看着这位文质彬彬,感觉挺忠厚的廖家外戚,不知能否从他身上得到助益?
  “我连名字都不能询问?”胡笙失望地说道。
  “名字倒是可以,我叫张筱婕。”她道。
  “原来是张姑娘。张姑娘与我杰弟交情匪浅吧?否则你是不可能出现在‘小院’里头的。”胡笙观察着这位俏丽佳人,她的气质回异于一般女子,清灵的气韵光芒难掩,让他一见难忘。
  所以,他猜测此姝会出现在“小院”,肯定跟廖俊杰有关系。
  廖家子嗣难产一事向来是个严重禁忌,他怕得罪廖老爷子,从来不敢碎嘴多问,所以他也和一般人一样,只能听到廖俊杰的风流传说。倒是多年下来,不曾见过廖俊杰身边的莺莺燕燕,他藏女人的功力高强得很,而今此姝却在“小院”现身,这意味着什么?是来跟廖俊杰生娃儿的吗?
  廖俊杰纵欲于花街柳巷间已有五年光阴,至今却未生出个一男半女来,他原本还在窃喜廖氏一族即将断嗣,但张筱婕的出现会不会让他的如意算盘落空?
  张筱婕瞅着他瞧,这位胡笙既是外戚,又能自由出入“廖氏府”,照理他应该比一般人知道更多廖家的事,不如乘机探听廖俊杰到底有过多少女人?不知为何,她就是莫名地想弄清这点。
  “请问……你跟廖俊杰很熟悉吧?那你知不知道廖俊杰这几年来带过多少女子进出‘留苑’呢?”
  胡笙一怔,瞳眸一转,思量着要如何回答。
  “知道就告诉我。”
  “嗯,这个嘛……”他该怎么回答?
  他忍气吞声地跟随在廖老爷子身边的目的就是要图谋廖氏一族的产业,而他最大的障凝便是廖俊杰,幸好廖俊杰至今仍然生不出个男娃儿来,这对他取得廖家产业有莫大帮助。
  虽然现下的他没有实力打倒廖俊杰,但可以唆使张筱婕当细作,帮助他成事。
  又或者直接引you此姝爱上他,进而在她身上播种,借廖俊杰的手扶养男娃长大,到时候想办法弄死廖老爷子与廖俊杰,一旦成功,他再表明自己是男娃的生父,廖氏一族的家产也可以落在他手中。
  多美好的计策呀……
  “你在笑什么?”张筱婕看着不回答问题,反而呆呆露出诡笑的胡笙,他中邪了冯?
  “没什么。”胡笔立刻收起笑,故作哀怨地道:“看来你是听过杰弟的风流史的。”
  “是啊。”她无奈地点头。
  他眼珠儿一转,道:“我告诉你我所知道的内情好了,喜新厌旧的杰弟当然是贪恋女色的,只是他到底带过几个女人来‘留苑’,这其实是个谜。你看廖家这么谨慎地守护着『留苑’这个私人天地,便是要让他可以带着各地方女子进出却不会留下太多话柄,他也想保密,好蒙骗一些纯情女子。我看你的气质就是单纯的良家闺女,那你是怎么认识杰弟的?你该不会是听信他的花言巧语,上了他的当吧?你可要小心面对廖俊杰才是啊!”
  听着胡笙替她扼腕的提醒,她的心跟着沉甸甸的。“原来廖俊杰真是滥情的。”
  “嘘,小声点,我可是冒着生命危险告诉你廖俊杰滥情的真相,你替我守密,不要出卖我呀,否则我的下场会很凄惨的。”胡笙露出担忧的神色来。
  “我知道你是好心人,我不会出卖你的。”她现在只想砍廖俊杰而已。
  “款,我也真是冲动,不想你受害,才告诉你他会使用的花招,所以你可不要害我,向老爷子或廖俊杰密报我说了秘密,否则我会死无葬身之地的。我今日会来‘廖氏府’,全因为这几日廖老爷子总是愁眉不展,追问下才知道廖俊杰受了伤。原本想探望他,但杰弟不见访客,我只好打道回府,岂料眼尖瞧见‘小院’的门扇竟然是开着的,我还以为有宵小侵入,才会进来一探究竟,结果看见你走到这偏僻园子来,还对着石墙猛发愣,好奇之下跟你打招呼。竟和你一见如故,这会儿连攸关生命的秘密都说了出来。”
  “谢谢你的帮助啦,放心,我绝对绝对不会出卖你的!”
  “你可不要让我失望了。”胡笙窃喜,看来她不讨厌他。要接近她的第一步当然就是取得她的信赖,如此才能建立好交情。
  “对了,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张筱婕忽然要求着。
  “什么忙?我义不容辞。”
  “请助我一臂之力,帮我爬过这道高墙。”她指着三人高的墙。
  “你要爬墙过去?为什么?”他并不熟悉这偏僻地点的环境状况。
  “先别问,你愿意帮忙的话请尽快。”她催促他。
  “好、好吧。”他瞄了眼高墙后,心下有了主意。“张姑娘到我身边来吧,我懂点轻功,可以抱着你跃跳而上,当我使用轻功窜到墙顶时,你就抓住墙顶上的藤蔓,爬上墙顶。”胡笙决定用自己的身体来利诱她,他儒雅的容貌十分英俊,再加上身形挺拔,一直是名门千金心仪的对象,相信他只要再诱惑她一下,这位俏姑娘就会迷上他的。
  “你懂轻功?”张筱婕看不出来他有这个本事。
  “略懂,你若不信,就试试。过来,我抱住你,当我一跃而起时,你可要抓住那条藤蔓,到时就可以借势滑到另一头去了。”
  这么难,她会不会摔死呀?况且,怎么可能让他抱住她。“不用了,麻烦你跪趴着,让我踩上你的背,我自己跳高抓藤蔓就好。”
  “你要踩我的背?”他对她的要求感到惊讶。
  “对啊,我踩着你的背跳上去,也许可以抓到藤蔓的。”她一脸天真。
  他当踏垫?这未免太狼狈了!本想抱住她,再用炽热的身体诱惑她的。
  “你不愿意吗?不愿意就算了,我另外想办法。”她还是回去搬张桌子来吧!
  “好、好啦,我答应,我让你踩。”为了不让她排斥,先随她意。
  胡笙拉了拉衣摆,蹲跪下,再用四肢撑地,当垫脚石。“这样可以吗?”
  “可以可以!”她兴奋地立刻踩上他的背。“我挺重的哟,你可要撑住!”
  “放心。”胡笙才回着,突然心生一计,想到可以制造暧昧的方式了。“唉呀,我撑不住你了!”他突然晃动身子,叫道。
  “啊?”张筱婕没想到他身子居然这么弱,一时重心不稳,往后栽倒。
  “小心!”胡笙起身捞住她,顺利地接住她倒下的娇躯。“你没事吧?啊!”一阵剧痛传来,他疼到喊出声音。他的后背被重重一槌,导致双臂无力地松手,也顾不得怀中的张筱婕了。
  张筱婕也只觉得眼前一花,身子一旋,却掉进另一具厚实的胸膛中,待她定睛瞧时,便迎上廖俊杰充满烈焰的眼神,心下倏地骇然。
  “廖……廖俊杰?”他的眼神好凶喔!
  “你让胡笙抱着你?你们在‘小院’里搂搂抱抱?”冷厉的质问立刻出现。
  张筱婕眨了眨眼,无辜地解释着。“那不是搂搂抱抱,是扶,他只是扶我而已。”
  “没错,只是扶,她从我背上掉下来,我当然要扶她。杰弟,你没事了?”胡笙忍着疼痛,连忙解释,也急着要转移话题,没想到会让廖俊杰撞见诱惑之事。
  廖俊杰看向胡笙,他的表兄。胡笙在自己面前总是表现出和善和谐的态度,老爷子给他管理两间布庄,他倒也经营得极好,不过他故意对老爷子卑躬屈膝所要图谋的是什么,他心中早有答案——不就是想从廖家捞些好处。
  但他纵容,反正生性苛刻的老爷子自有监视胡笙的法子。
  只不过,胡笙居然会来接近张筱婕……不管出自什么原因,张筱婕都不该与他有肢体接触!
  “男女授受不亲的规矩你该放在心上。”只要想到胡笙抱过她,怒涛就不断涌出。
  廖俊杰怒气冲冲的模样简直像是抓到了jian情,张筱婕不知如何是好。犹记得她发誓要让廖俊杰天天胆颤心惊的,可现在被吓得魂飞魄散的却是她自己。
  “我不是故意要碰他的,我只是想踩着他爬墙过去找你,你有必要这么生气吗?”她小小声地解释着。
  只是这样?没有骗他?
  他厌恶背叛者,以前认识的姑娘也有背叛的状况,假意要按照他的计划走,愿意对外陈述与他交情匪浅,最后却是乘隙违背他的命令,想跟老爷子说明他并没有与她有床第之事,幸好他适时拦截到她们通风报信,并且以最严厉的手段制止她们再有背叛的机会。
  “嗯……咳,没事的话,我可不可以先行告退?我往后不会再找张姑娘说话了。”胡笙唯恐廖俊杰发怒,先行撇清。
  廖俊杰觑他一眼。
  胡笙一抖,再一揖,道:“告辞了!”咻,逃之夭夭。
  张筱婕目送胡笙消失。他要走就走,反正她也只是要利用他来见廖俊杰罢了,而现在她已见到了廖俊杰。
  “你伤都好了吧?没事了吗?”张筱婕不理他的臭脸,想先确定他的伤势是否痊愈了。
  郁闷之气尚未消除,他不想吭声。
  “不说话,是还没痊愈吗?我看看,快,把衣服脱了,我检查你的伤口愈合没有。”
  “我没事。你的行为太轻佻了,而且你竟然跟别的男人厮混。”忍不住怀疑起她是否也对胡笙很纵容?
  “你指控我轻佻?”怎么会这样?
  “你是我的侧室,却跟胡笙厮混,太不像样了。”
  “我不是说了,只是要他协助我爬墙而已。”张筱婕对他的愤怒感到无奈也生气。“哼,你自己女人众多,桃花朵朵,玩得很尽兴,但却命令我只能专情于你,这会不会太不公平了点?”
  “言下之意,你也想去找jian夫?”他问。
  “如果我不断不断看着你找女人侍候,我一定也会去找jian夫来玩的!”她郁闷地回答他。
  这种惊世骇俗的说法竟然出自她口中,她脑子在想些什么?尤其她是出身在寻常百姓家的单纯姑娘,该与青楼女子的长袖善舞大不相同才对。
  但,他却无法对她生气。虽然惊骇于她的想法,然而那种要与他平起平坐的气势却更让他欣赏。
  张筱婕深吸口气,对他道:“既然你不高兴我看你伤势,那我就不看了。没事就好,我担心了好几天。”
  “就是没事了我才来告诉你一声,结果却看见这精彩的画面。”廖俊杰还是余怒未消。
  “会弄成这样,还不都是为了要见到你……”她咕哝着,上下又打量了他一递,蹙起眉心,问道:“你要出门吗?”他的装扮很像要出去。
  廖俊杰不答,直接转身,准备离去。
  “等一等,你还没回我话。”她追。
  他走他的,只丢下一句——
  “我晚上再来接你。”
  “我不想等,我现在就要跟着你!”喝,一个飞跃,她又跳上他的背。“你又要甩掉我了吗?哼,休想!你要去哪里,我也要跟去!”
  “下去。”怎么又来了猴子戏码?
  “不要。”
  “下去。”他已和“他”约定午时见面,但临出门前,还是转到“小院”来偷偷探望她一下。原本只想确定她无恙便走,结果却看到她跟胡笙纠纠缠缠,当下妒忌钻心,现身训人。
  “休想丢开我!”张筱婕的藕臂再度紧紧圈绕住他的脖子,不放就是不放,尤其在他不悦的时候更不能放手,怕是一分开,就不会再有见面的机会了。
  “你——”
  “我要跟你去,不管你是要去哪儿,我要跟去!”
  “下来。”廖俊杰想甩掉她,却又下不了重手,无可奈何呀!
  “不要!”
  “走开。”
  “休想!”她拚命黏在他背上,双手将他的脖子锁得紧紧的。
  廖俊杰的耳畔一直回荡着她要跟随且不会放手的宣言,听着听着,头都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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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廖俊杰耳畔不断回荡着张筱婕的宣告。
  她真的身体力行,藕臂牢牢地圈住他的颈项,就是不让他甩掉她。
  “够了,没用的,你不用再晃了,你晃不下我的,你死心吧,我非要缠住你不可!”张筱婕娇而脆的嗓音洋洋得意地在廖俊杰耳畔说着,不断陈述她的坚持。
  她总是用这种让人生气却又可笑的方式缠住他,更惨的是,他竟然会被她给制约住。
  廖俊杰无论怎么甩动身体,就是甩不掉她的纠缠。
  于是,就在纠纠缠缠间、他的耳朵嗡嗡作响的情况下,他背着她走出了“廖氏府”,通过无人敢靠近的府前广场,转进巷子里,往市集方向而行。
  直到指指点点的路人愈来愈多,廖俊杰这才停下脚步,也才回过神来。
  “我还是把你带出门了。”廖俊杰终究还是“抵挡”不住她的缠功,背着她走出“廖氏府”。
  “你本来就该带我来,我还想跟着你共同抵御坏人呢!”她怀疑他掌握到黑衣人的下落了,所以这趟出门是要去处理黑衣人的问题,当然,也有可能他是要跟别的姑娘密会。
  “前面那两个人是在做些什么?男的背着个姑娘,是受伤了吗?还是在tiao情?”保守的百姓看到一位公子背了个姑娘在街上走动,开始指点窃语,再加上男子背上的姑娘不像是受伤,反倒像是“黏住”不放。大白天的,一个姑娘被个男人背在路上走,真是没规矩!哪户人家教出来的不肖儿女啊?
  “咦,是不是廖俊杰呀?那位公子长得很像廖氏一族的少爷廖俊杰。”虽然廖俊杰甚少在凤凰城内现身,但还是有百姓认出他的身分来。
  “啥,他是廖俊杰?这就难怪,胆敢公开在大街上与女子tiao情,不过这也说明他背着的姑娘定不是什么好人家出身的女子。”一名买菜的女子虽指控着,但藏不住心里的妒忌与羡慕。
  “他背上的姑娘好像是……是张筱婕!”窃语扩散的速度愈来愈陕。
  “张筱婕?是那个掌管‘廖氏当铺’的张龙的女儿吗?怎么,她跟少主子混在一起啊?”一位常在当铺出入的商人道。
  “混在一起很正常,一个是少主子,一个是部属之女,就是一丘之貉才会混在一起啊!这两人男的不专情,女的放浪形骸,刚好配成一对!”
  廖俊杰听到不堪的辱骂,侧首一瞧,对方惊恐地一退,旋即逃之天天,廖俊杰的眼神像要吃人似的。
  “呵……他骂得好难听哟!男的不专情,女的行为放浪,不过他也没说错什么。”张筱婕倒是没生气,廖俊杰本来就声名狼藉,而她在街上跟个男子纠缠,被取笑也是活该。“被骂得这么不堪也是我自找的,事实上我是缠住了你。”
  听到她自嘲似的喃语,廖俊杰眉心一锁,因为要解决这问题其实很简单。“你要不要离开我?”
  “不要!”她赖他赖得更紧,虽然身怀企图,然而不想离开他的意念还是很强烈。
  “好,不走可以,但不要当乌龟壳,难看!”他没好气地说着。
  张筱婕想了想,道:“好吧,我不当乌龟壳。”她跳下他的背,却仍然抓住他手臂。“但我还是要随同你去办事。你是不是要去解决那位黑衣公子的问题?那我陪着你,免得你被砍了都没人相救,那位黑衣公子像是和你有着不共戴天之仇呢!”
  廖俊杰没回话,黑衣人并不是谁的姘夫,他若没猜错,黑衣人该是来自皇宫的特派使者,是来对付廖氏一族的阎王。
  数十年来,爷爷掌管廖氏一族营生的手段就是极端、苛刻,这样的作风已然招来怨气,而这些怨气也渐渐传到朝廷去,朝廷方面已经听闻了廖氏一族在南方的所作所为,为了调查真相以及对付廖氏一族,派遣特使前来凤凰城也不值得意外。
  廖俊杰亦怀疑过早前曾在书房偷窥者是黑衣人所为。
  但为了确定答案,他请托好友前往皇城做深入细查,而今午就是与好友相约见面。
  张筱婕一双杏眸瞅着他,道:“不说话?我猜对了,你要去跟黑衣人谈判。不过咱们就两个人去面对他,不太妥当吧?”
  “不妥当也得面对。到了。”
  张筱婕侧首一看,是“东廖客栈”。
  “客倌,请进。”小二站在门口嚷嚷着迎客,客栈坐了九成满,生意十分兴隆。
  廖俊杰带着她走进客栈。“我订了西厢房。”
  “喔,您是廖大爷吧?请,里面请,请跟我来。”小二服侍得更殷勤了,毕竟能包下西厢房的来客,非富即贵。
  “你们怎么会约在客栈见面?万一大打出手,会把客栈搞得天翻地覆的。”她想不通他的理由,也像个保护孩子的母狮般东看西瞧,小心注意黑衣人会不会突然冲出来偷袭廖俊杰。
  廖俊杰明显感受到她保护的举动,而这样的情绪也让他因为胡笙而起的郁积怒气渐渐地消散掉了。
  “前头就是西厢房。”小二替两人推开门扉,恭谨地道:“酒菜已准备妥当,铁大爷也在等候您了。若有其他吩咐,请摇铃召唤,小的就会前来侍候。小的先行告退,不打扰了。”道完,躬身离去。西厢房的空间唯有订席者能使用,其他不相干人等都得退得远远的。
  “黑衣人姓铁?”张筱婕全身戒备地冲进去。“咦?他不是黑衣公子啊!”张筱婕疑惑地看着坐在椅子上的男子,他五官线条刚硬,浑身上下散发出威凛不可犯的彪悍气势,不过正派气息十分明显,与那日在街上看见的阴沉黑衣人相差十万八千里。
  “他当然不是黑衣人,这位是我的朋友,铁汉。”廖俊杰入座。
  “怎么不早讲?害我提心吊胆的。”她暗松口气,而这位铁汉相貌如其名,性格也是如此吧?
  “我原本没打算带你来。”他执起茶壶,替三人倒茶水。
  她努努嘴,不再争辩,她的确是死缠烂打,非要跟上不可。看到廖俊杰心急地想见这位彪悍男子,必有重要事情待办。
  铁汉端详这两人的互动,疑惑与不解浮上面孔。“你怎么会带着陪客,而且还是位姑娘?这可是第一次,为什么?”铁汉强而有力的口吻呈现出他刚正的性格,也不会拐弯抹角。
  “我为了保护他,必须跟随。”张筱婕也跟铁汉直来直往。
  “你是保镳?”铁汉称奇。
  “呃……”张筱婕抓抓脑袋,赧然道:“不是保镳啦!我叫张筱婕,是廖俊杰的……朋友。可惜我不是保镳,只会一些花拳绣腿,打不赢任何人,不过我有一张嘴,可以大吼大叫,找人帮忙救廖俊杰。我就是来照护他的,都怪廖俊杰招惹太多女人,才会被人追杀。”
  “廖俊杰招惹太多女人而被追杀?”铁汉被这句话给吸引住,细细地咀嚼起来。
  “难道不是?你是他朋友,该很了解才对。”
  铁汉看着廖俊杰,他跟张筱婕究竟是什么关系?
  “今天不是来谈女人的问题。”廖俊杰插话。
  张筱婕不以为然地回道:“何必怕人谈?况且你们是朋友啊!既然是朋友,铁公子应该知道廖俊杰因为玩弄太多女人而招来报复,现在被人追杀,不知如何是好。铁公子有没有方式协助?”她伺机询问这位直率的男人,他不像廖俊杰迂回曲折,或许可以问出廖俊杰在外头风流的情况。
  “你认为廖俊杰是因为女人而被追杀?”铁汉的脸皮一抖一抖,唇角差点往上弯。
  “对啊,而且对方出手极为狠毒呢!”她比手画脚地道。
  “看你心急地想要保护他,你跟他的交情不仅只是朋友关系吧?”铁汉直接问。
  “这……”她一时语塞,窘迫得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自己的身分,不敢说自己是要为他生孩子的妾。
  “你带她来是同意让她知道真相?”铁汉转而询问廖俊杰。廖俊杰虽然没有做出任何解释,铁汉却很明显地感受到这两人之间的瞹昧氛围,再加上廖俊杰竟会让她随行,必是交情匪浅。
  “真相?要让我知道什么真相?是不是黑衣人的真相?”听到诡异的字眼,她急迫地再问。
  廖俊杰敛下眼,没甩掉张筱婕且让她跟来客栈与铁汉见面,便是同意让她知晓廖家的秘密,她对他的关怀已让他卸下了心防。
  “铁公子快说内情呀!廖俊杰冒着再度被黑衣人追杀的危险前来见你,是不是要你查探究竟是哪位姑娘找来黑衣人的?你知道内情对不对?”她追问着。
  “不管你听到什么,你保证会保密?”说话的是廖俊杰。
  张筱婕回头看他,点头。“当然会保密,那你可以说是谁教唆黑衣人来杀你——”
  话没说完,空气中突然有抹诡异的波动,一道细微声响让房内的两个男人都感觉到,也停止了谈话。
  下一瞬,数道闪亮的暗器突然破窗而入,铁汉用力一击桌子,桌子翻起,瓷碗盘子茶杯碎成一地,但桌子却挡住飞掠而入的暗器。
  “闪!”铁汉暍声,廖俊杰立刻将张筱婕给带到柜子后方,保护她不让暗器伤着。
  砰!窗户被撞破,从窗外窜进三名蒙面大汉,啥话都不说,就直攻廖俊杰。
  “想杀他先过我这一关!铁汉见这三人似乎知道廖俊杰的身分,更加确定他们来自皇宫,而来自江湖秘密门派的他亦拥有一身高强武艺,立刻护友。
  “又有人从大门冲进来了!”砰!门扉被撞开,又冲进三名汉子。
  西厢房空间虽然大,但一下子冲进数名刺客,且挥刀相向,凶狠程度比上回在街上的打斗更加惊险。
  “好可怕,招招都是致命一击!”躲到一旁的张筱婕吓到脸色惨白,来者个个身怀绝技,这回的凶险比上次更可怕。
  喝!杀!
  “不准伤他!”张筱婕惊骇大叫,冲出去要陪廖俊杰共同抵御刺客。
  “你快退开!”铁汉看她一名弱女子居然这般勇敢,连忙踢飞冲向她的刺客。
  “别让她受伤了。”廖俊杰立刻抓住张筱婕,要铁汉一起护卫她。
  “知道。”铁汉答道。
  两方的厮杀愈来愈激烈,铁汉虽然武功高强,但来者也非泛泛之辈,而且人数众多,就怕一个闪神会出事。
  “不搬救兵来不行了。”铁汉喃语,再这么下去,他们三个人都会出事,幸好他事前已做好安排。“得请师妹来帮忙。”
  咻——砰!铁汉朝窗外丢出一根木管,一道烟尘立刻向天空窜飞出去,这是召唤信号。
  刺客群发现烟尘四射,明白这是江湖人物号召帮手的信号,更急着要尽快杀掉廖俊杰。
  “不准你动他!”张筱婕情急之下,抓来一张木凳子,狠狠地朝攻击廖俊杰的刺客砸过去。
  “啊!”刺客背后遭受重击,一回头,就往张筱婕使出一掌。
  “快闪开!”廖俊杰立刻拉着张筱婕闪到一旁,避开掌风。
  两人互相保护着对方,铁汉看在眼里,对好友的心思已有了解——他是重视张筱婕的。
  “这两人若受伤就太没公义了。”一抹娇mei的女音乍起,俨然也感应到铁汉的想法,婀娜身影一出现,立刻帮廖俊杰抗敌,而她身后也跟着一群帮手,一进门就立即跟刺客交手过招。
  “人家有人廖战术,咱们也可以的!”娇mei女声继续笑谈着。
  “把他们弄走。”铁汉说道。
  “遵命,师兄。”娇mei女音回道,对着带领的部属说道:“师兄有令,要咱们把他们弄走,可别让这些苍蝇妨碍师兄谈事情了。”
  “是!”娇mei女带来的帮手开始一对一地困住刺客,硬是要把他们逼出西厢房,双方打斗激烈,却是一个一个地被撵出西厢房,一个个地逼出“东廖客栈”。
  三楼西厢房的混战把客栈里的客人全都吓得四处逃窜,不过见多世面的客栈老板倒还能稳住情绪,懂得见机行事。
  经过一刻钟后,打斗的双方都慢慢撤走了,客栈老板这才脸色铁青地从柜台后方起身,要找“事主”。
  “两锭黄金够赔偿今日所有损失了吧?你就别去探究原因了,那乱七八糟的房间先放着,不要去吵里面的人谈话。”娇mei女在离开客栈前,找上老板,还把两锭黄澄澄的金子交给了他,并且要他先别上楼碍事。
  原本一脸愁云惨雾的客栈老板立刻绽放笑颜,虽然店被砸烂了,不过用两锭黄金当赔偿反倒有赚头。
  “好,我先不上楼,谢谢姑——咦,人呢?”老板连她的脸都没看清楚,她就消失走人了。
  算了,有拿到赔偿就行。
  西厢房内,乱成一团,不过已安静,仅剩三人。
  张筱婕看着翻倒的桌椅、打烂的窗户门板,方才打斗之激烈可想而知,幸好他们都全身而退。
  “还好有帮手来解围,否则后果难料。”张筱婕拍着胸口说着,那些招招置人于死的手段很残忍。“不过令师妹好威风也好厉害,下回能不能介绍让我认识她?”张筱婕虽然无法与娇mei女有谈话时间,甚至来不及看清楚她的面貌长相,然端看她灵巧的动作,令人酥软的娇mei声音,再加上那指挥若定的气势,肯定是位巾帼英雌!
  “你想认识她?可是江湖人士都称呼她为妖女呢!”铁汉扬眉,要她考虑。
  “啥妖女?”张筱婕吓一跳。
  “她的行事作风向来不容于世俗教条与现实环境。”廖俊杰再解释。
  “那就更让我敬佩了!”张筱婕更想拜见她了,能够与世俗教条规范相抗,是强者。
  廖俊杰看她眼眸闪亮亮,好笑又好气,就为她介绍铁汉的来历。“铁汉与他师妹、师弟是来自江湖人士十分畏惧的‘圣宫’。‘圣宫’在江湖上的响亮名声不输咱们廖氏一族,不过同样也是支神秘且不可招惹的诡异门派,以至于江湖人士都极为己心惮‘圣宫’,也几乎不与‘圣宫’作对,但关于‘圣宫’邪恶的流言却也未曾间断过,久而久之,‘圣宫’的子弟就被妖魔化了。”不过幸好他与铁汉是挚友,了解彼此,他也因此得到了“圣宫”的协助。
  “我横看竖看就是不觉得‘圣宫’人士和邪魔歪道有关联,我觉得铁大哥是君子,令师妹是位仙女,那些会胡乱栽赃‘圣宫’是妖魔邪道的江湖人士,肯定是因为嫉妒‘圣宫’的厉害吧!”张筱婕自有判断与见解。
  “只是大多数的人士分不清楚何谓正义,何谓邪魔,一般人只会接受众口铄金、积非成是之下的答案。”廖俊杰心有所感地讥讽着。
  闻言,张筱婕突然联想到廖俊杰被形容成花花色魔的流一言。“怎么,难不成你也是被冤枉的,你并非花花色魔?”
  廖俊杰笑而否言。
  “有机会是该把详情说出。”铁汉也发表看法。
  “什么详情?既有详情,那就快全盘托出吧!”她追问着。“快说,跟黑衣人有没有关系?”
  “我的问题下回再谈,倒是黑衣人比较重要,我必须确定他的身分。”他看向铁汉,问:“跟我所猜测的来历是否一样?”廖俊杰对事情的轻重分得很清楚,他请托好友前往京城帮忙探听讯息,现在应该已有线索。
  张筱婕感觉到严重性,不敢再多舌。
  “黑衣人是平郡王爷。”铁汉说出答案来。
  廖俊杰闭上眼,猜对了。
  “平郡王爷?”张筱婕呆住,好高贵的头衔,那是教人心惊恐惧的位阶。“平郡王爷是黑衣人?黑衣人怎么会是平郡王爷?一个拥有高贵身分的皇亲却跑到民间来杀人,这是怎么一回事?”
  “就因为是当今皇上的亲弟平郡王,才更显示出廖家面对的难题有多可怕。也幸好我于事前就商请师妹帮忙,助我们脱离这回的刺杀行动。”铁汉虽然谨慎地前去京城查探消息,也一直不让自己被盯上,但平郡王果真不是泛泛之辈,先是发现到他的存在,接着甚至还掌握到他今日会跟廖俊杰见面。
  “平郡王为何要对付你?是你抢了他的妻妾,还是你在青楼跟他抢女人?否则堂堂王爷怎么会来对付你这位平民百姓?”她呆呆地看着廖俊杰。
  “廖俊杰没抢王爷的妻子或女人,皇上派遣平郡王爷前来凤凰城,是要来歼灭廖氏一族的。”铁汉说道。
  “要杀廖家人?”她打了个哆嗦,朝廷可不是单纯的百姓,而是有官府军队的。“皇上为什么要对付廖氏一族?廖家犯了什么罪行要被如此对待?”
  廖俊杰淡淡道:“朝阳王朝歌舞升平、人民富盛,而我廖氏一族居住在距离朝阳王朝京几千里外的这块凤凰城土地上,照理皇帝应该不会关注到才对。然而,因为掌权的爷爷行事作风遭受非议,导致廖氏一族的名声愈来愈响亮,渐渐地,朝廷也风闻到廖氏一族的营生手法,开始关注起廖氏一族的动态来。我从小就担心廖氏一族会因为树大招风而招来祸害,也规劝过爷爷要改变极端的作风,广结善缘,可惜爷爷不听劝,如今朝廷终于开始有所行动了。”
  张筱婕轻颤着。“听起来很可怕。”她不敢等闲视之,须知现下面对的敌人可不是一般百姓,而是皇宫来的敌人,皇宫耶,朝阳王朝最大的权力中心!一个不小心,廖氏一族是会被满门抄斩,甚至诛连九族的!
  铁汉也把皇帝对廖氏一族的忌惮做了分析,道:“就是因为事态严重,所以廖俊杰在一年多前嘱托我帮忙注意京畿动态,而我果然查到皇帝是如坐针毡了,甚至害怕养出祸患,因此开始做出行动。只是皇上很小心地在处理廖家的问题,可谓是秘而不宣,因为朝阳王朝最强大的敌国暹逻氏家就位于凤凰城西方位置,皇上担心一旦让廖氏一族发现他有歼灭廖家的密令,会导致廖氏为了避祸而与暹逻氏家合作,转而攻击朝阳王朝,所以现在对付廖氏一族的行动都是谨慎且小心的,先让平郡王爷处理。”
  张筱婕听着,身子颤抖得更厉害了。只要想到目前的敌人是集天下大权于一身的皇帝,她就有想昏过去的感觉。
  “怎么办?”张筱婕陷入恐慌中,这回的敌人可不是什么武林人士又或者是富商敌手,而是皇帝,掌握天下大权及百姓生死的皇帝啊!“而且避得了一次,未必可以躲过第二次,再持续下去,命迟早会丢掉的!”得罪皇上跟拈花惹草的问题相较起来,天差地远,甚至他那花花色魔的形象也不必洗刷了,因为脑袋已经先被砍了下来。
  “所以离开吧,离廖家远一点,免得牵连到祸事,被一起抓去砍头。”廖俊杰突然提议要张筱婕自保。
  “不要!”她想都不想地回道。
  “为什么不要?”她回答得未免太过坚决。
  “我对廖家还有许多责任。”她说着。
  “责任?你哪来的责任?”廖俊杰轻轻一笑。“而且你一个弱女子能帮什么忙?”
  “呃……这个嘛……这个、那个……”凭她的能力是不能帮廖俊杰的忙,可是她怎么可以在知道廖家有难后就逃之夭夭呢?她做不到。
  廖俊杰看着她凝重的表情与担忧的情绪:心里愉悦极了,当初让她留在身旁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究竟是什么责任?”廖俊杰持续追问,想逗逗她。
  “因为……因为廖家男嗣还没有出现!”话一脱口而出,小脸立刻羞怯酡红,连忙再拿爹爹当挡箭牌。“还有、还有……我担心我爹爹也难脱牵连!我爹也是廖氏一族的员工,又是姻亲关系,若朝廷真要歼灭廖氏一族,我也得要一起死。”
  “姻亲关系?”铁汉疑惑地问。
  “啊?没事!”她连忙捣起嘴,她与廖俊杰成亲之事没对外界公布过。“我的意思是说,我张家与廖家牵连甚深,有事得要一起扛,如果廖家出事,我一样逃不过,所以要保廖家平安。”
  “这理由听起来挺充分的。”铁汉回道,脸上却带着奇怪的笑意,好似知道她的理由是强行硬掰出来的。
  “本来就很充分!”她硬着头皮,挺着胸膛,道:“反正我就是要留在廖俊杰身边!”
  廖俊杰听着、看着,走向她,深邃的眸光难以解读。
  “干、干么?我……我没说错什么吧?”他的眼眸像深潭般地直视着她,让她涌出更多想跟随在身边的念头。
  “知道廖家即将面临极大危机的时刻,你真的不走?”在听到廖氏一族即将面临大灾难时,她应该选择离开才对。
  “我不会走。”她坚持道。
  他停下脚步,原来她是重情重义之人,她是有情有义的……
  蓦地,廖俊杰的铁臂环住她的纤腰。
  “干、干……你要干什么?”她一震,脸蛋红得像要炸开来了,但却没有力气推开他。
  廖俊杰深邃的眼眸凝视着她,一瞬也不瞬。“你面对的敌人可是皇帝,是当今圣上,一个不小心出了事,得到的会是满门抄斩的下场。”
  他把话说得血腥、杀戮,但张筱婕心中的笃定却更强烈了。“不走,我不走,绝对不会走的!唔……”
  他吻住了她。
  张筱婕瞬间腿软,而且没有跳开拒绝,反倒是立刻闭上双眸,朝他怀里偎去,享受着他身体的热度、他怀中的安全滋味。
  廖俊杰的唇含住她的唇,吮吻纠缠。
  她虽然紧张也不解他的吻为何而来,却是充满着快乐与期待。
  就在这和谐氛围中,两人态意地亲吻着,情潮滔滔奔腾,直到需要呼息时,四唇才慢慢分开来。
  廖俊杰喘着。
  张筱婕也气喘吁吁,小脸红通通的。
  好半晌过后,张筱婕才轻轻问道:“为什么要吻我?”
  “就是想吻你,单纯地想吻你,没想原因理由。怎么,你不喜欢?”而且不只是吻,他已将她带进最隐密的世界中,让她知道朝廷攻击廖家的状况,不在意她是否会因为掌握太多廖家秘密而背叛他。
  “这、这……”这要怎么回话呀?她若说喜欢,岂不是跟浪女没啥两样?可她明明就很喜欢啊!“我只是想说,才打斗过,厢房乱七八糟的,我们却在做……做于礼不符的事情,这未免太过惊世骇俗了,尤其铁公子还在这里呢!铁公子他——咦?人呢?怎么不见了?铁公子呢?”她左瞧右看,却没看见该在这里的铁汉,他哪时离去的?
  “他很识相,不会杀风景,已经先离开了。”廖俊杰知道好友懂得看场面,适时而退。
  “是吗?”她轻应,羞得低下头。
  “走吧,先回‘廖氏府’,咱们的靠山先离开了,万一对方来个回马枪,咱俩就惨了。”廖俊杰可不是莽夫。
  她同意,道:“说得也是,先回‘廖氏府’避难,免得平郡王回头反击,我跟你就要被埋了。”她紧张地抓着他的手,一起快步离开客栈。
  得回府细思对付朝廷的办法才行,她可不想这么快就死去啊,孩子都还没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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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喝!”
  一道喊声划破云霄的同时,但见树顶上飞掠出一条人影,人影落地后,下一瞬,又有数抹人影像高飞的大鹏般,一个个从天而降,落地。
  郊野林地里,大风呼呼吹着,从“东廖客栈”一路打到荒郊林子里的朝廷派与“圣宫”人马仍然不甘休地持续对峙,两派人马就在林问追逐、打斗,东飞西窜。
  “哪里走!”
  “喝!哈!”动武打斗声在林子里异常响亮,六人对六人,双方打得气喘吁吁,却依然是平分秋色。
  “还要打下去吗?看起来是分不出胜负的。”一句娇mei且觉无聊的声音逸出,被称为妖女的她指挥若定,不过已感觉到再打下去并无意义。
  “退!”从树林后方亦出现一道声音,且是附和她的决定。
  平郡王一路观察下来,也知这场打斗已无任何意义,决定命令部属们退走。
  “撤!”命令一出,部属们不敢有任何质疑,通通撤走。
  妖女见敌人已退,纤纤玉手一挥,师弟部属们也立刻离去。
  林子里此刻只剩下妖女与平郡王爷。
  “看这些部属们听到命令后便毫不迟疑的退走,发令者的身分必是不凡。”她说着。
  林子后方的男子慢慢现身。
  她亦面对。
  一道强风吹过,将她身上丝绢材质的鲜艳罗衫吹得舞动飘飘,让站在日阳下的她比阳光更为灿烂。
  “你好,平郡王爷。”
  他冷森地睇着她。
  “平郡王爷脸色好阴沉,这样不好啦,很容易得内伤的。”妖女一张口便是不客气地嘲讽,完全不在乎得罪的是权贵。
  “你是第一个说我阴沉的女子。”平郡王爷站定。
  “我很诚实吧?那有没有赏金呢?平郡王爷。”她嫣然一笑,姿态美丽极了,而那婉转有韵的语调更是迷煞人也。
  平郡王爷看着她,俊美的脸上镶嵌的是仍然冷漠的黑眸,他问:“你为什么会知晓我的身分?”
  “我就是知道。”她答得理所当然,眼尾一勾,妩媚风情尽现。
  他俊秀面容开始流泄出一抹邪气来。“你和铁汉都来自‘圣宫’?”他要确定她的身分,才知道要怎么应付这位奇特的女子。他在接获皇帝下令调查廖氏一族的作为后,发现有一股势力在暗中协助廖氏一族,经他调查,很可能是来自武林的神秘门派“圣宫”。
  “你也知道‘圣宫’呀?不错不错,你的本事也挺高强的,既能掌握住廖俊杰的行动,又能猜出我的来历,厉害!”她恭维他。
  “厉害的是‘圣宫’,竟然能在不被发觉的情况下,在京城里布下绵密的情报组织。也就因为有倚势,你才敢大胆地破坏本王的好事。”她明明年纪极轻,但却像是见过大风大浪的女王,可见得“圣宫”的势力能让她为所欲为。
  “我并没有破坏你的好事,相反地,我是要来阻止你干愚蠢事的。”她指导着他,道:“光会掌握秘密没有用处,只会打打杀杀更是成就不了大事,你可不要以为自己方式对了,小心走到一步错,满盘输的下场。”
  她居然教训起他来?“你年纪轻轻,倒一副老成模样,连我都想教导。”
  “谁教你对廖氏一族的善恶判断这么差劲,我怕你被自己的愚笨给害死嘛!”她依然字字挑衅。
  这面若芙蓉,艳美又妩媚的女人完全瞧不起他。
  虽然武林女子个性不拘小节者众多,但敢如此猖狂的女子却少之又少,她很特别。
  “你不懂我为何会笑话你呀?”她笑得更灿美。“那我就好心地为你解谜吧!你随意杀人,可能会误杀好人,而误杀好人将导致无可挽回的可怕后果,你考虑过了没有?”
  “被百姓讨厌怨恨的廖氏一族怎么会是好人?我毁之,哪来可怕后果?”平郡王回道。
  “你脑子真的不太好。”她不以为然。“能改变廖氏一族极端作风的关键正是廖俊杰,你若杀了他,便是毁去最重要的关键棋子。你身为皇家子弟,理应为皇上推举人才,为国服务,可是你却反其道而行,还计划要杀掉重要人才。一旦廖俊杰伤在你手,廖家老爷子必定发狂,他在愤怒下绝对会选择与暹逻氏家合作,到时候看你朝阳王朝怎么对付?”廖氏一族能在南方称霸,除了丰厚的家产外,更懂得合纵连横的策略,多年来廖家保持着与暹逻氏家友好的关系,就是担心廖氏一族的壮大会让朝廷起戒心。廖老爷子不愧是只老狐狸,早就未雨绸缪了。
  而她的“圣宫”也早早就发觉到廖老爷子和暹逻氏家交情匪浅,所以做此推论。
  “凤凰城镇中心百里外便是国界,那是暹逻氏家掌控的暹逻王国,两国数十年来虽然相安无事,但暹逻氏家一直有吞并朝阳王朝的野心,你身为皇亲,应该很清楚。”
  “你倒是熟悉国政秘辛。”平郡王敛眼。
  “我只是喜欢四处游玩,见识广了,自然知晓其中厉害,也懂得用脑袋化解危机。”她比了比自己的头,算是嘲讽他。
  “圣宫”不愧是江湖奇诡组织,也专门孕育古怪弟子。
  “你妖邪且滑溜,是个麻烦人物啊……”平郡王爷轻语着。
  她耳尖地听着他的评论,回道:“我才不麻烦,而且不仅不麻烦,我还很善良,现在不就在提醒你要小心,别误国了?”
  她明明是在替廖家撑腰,却一副为他着想的悲天悯人模样。
  “想通了没有?廖老爷若将丰厚资产与迟逻氏家合作,转而侵吞朝阳王阳,你认为朝廷挡得住吗?你可以好好想想我的说法有没有道理。如果没想通,你就回皇宫再跟圣上好好讨论一下,事情轻重可要判断清楚喔!”她晶亮的杏眸有着满满的嘲讽。
  他第一次起了动怒的念头,想上前狠狠掐住她纤细的脖子。
  但………
  平郡王爷霍地转身,离开树林子。
  她娇笑着,说道:“要走了吗?那你可要好好想清楚喔,否则走错步,神仙也救不了你啊!”还向他挥挥手。
  日阳移动,平郡王的影子突然拉得好长好长,并且充满着森冷的气息。
  她突然打了个寒颤。
  “奇怪,我怎么突然起了鸡皮疙瘩?”她揉了揉雪白藕臂,撇了撇唇,自嘲着:“大概风太大了,冷着了,快回家取暖吧!”说完,她立刻离开这片愈来愈阴沈的树林子。

  窗外的暖风轻轻地吹着,吹动花圃里的小花儿,几片花办随风飞翔,飘落在窗棂上,还带来花草的清香味儿。
  湛蓝的天空,柔煦的和风。美轮美奂的“留苑”充满着祥和气息,这般美好的环境该是舒服享受的。
  张筱婕此时就躺在软榻上,状似悠闲地欣赏雕花窗棂外的美丽景致,殊不知她脑袋乱哄哄的。
  她难以平静呀!即便已过数日,但那记吻仍然不断在她脑中回荡,暧昧气味仿佛还在她鼻前拂呀绕地。
  “这种温柔气氛可以再享受一次吗?”怕是没机会再跟他亲吻了,因为现在廖氏一族全体人员性命堪虑。
  当今圣上将廖氏一族视为仇敌,虽然她想跟廖俊杰共患难的意志很坚决,但只陪他患难并不是好办法,如何协助廖俊杰度过这难关才是重点。
  “如果廖氏一族真出事,爹爹的卖身契也不必再去寻找了,毕竟株连九族的罪名,我娘家人也会跟着遭殃,我现在该想的倒是要不要先劝爹爹避难去……”她从卧榻上起身,来回踱步,想着解决之法。
  “筱婕,你走来走去做什么?”门口,传来廖俊杰的问话。
  几日不见的他回府了!
  “我在想平郡王爷的事情要怎么解决?对了,你可有找到铁汉共商解决之法了?”
  “平郡王目前下落不明,还无法掌握其动静。”他回道。
  “这下糟糕了,捉摸不定的敌人最难应付,看来我们要使用必杀绝技才行了。”她俏脸泛出誓死护卫的光芒来。
  “什么必杀绝技?”廖俊杰凝视着她坚强的脸蛋,好奇地问着。
  “就是,嗯……嗯……”
  “什么?”
  “还没想到啦……”她苦着脸。
  廖俊杰忍不住笑了出来,真是个淘气的丫头。
  她歉然却又努力地解释道:“别笑我,我是很认真想要解决这场灾难,我觉得我们要让朝廷知道他们判断错误,廖氏一族并没有邪恶到要被歼灭的程度,要皇上收回成命,还要让皇帝觉得有廖氏一族的存在,才能确保南方国土的安全。唯有让皇帝知道廖氏一族才是护卫王朝的坚强堡垒,皇帝才会收手。”
  “但皇帝若是执意要杀人呢?”他凝视着她,也走向她,不过却是赞同她的想法,也确定她并不愚蠢。
  “这……”他干么一直走向她,害得她的身子没来由地潮红,还窘迫地退退退。“所以我们更要想想避开灾难的办法。”身后是石墙,背靠着冰冷的石墙,胸臆却是暖烘烘的。
  他已站在她面前,俊容缓缓俯下,再道:“想办法未必有用,廖氏一族很可能要被诛杀……”
  “如果真到这种地步,那就……就砍头吧!如果逃不过,就赴死吧。这点我很清楚,不用一再地提醒我,我是不会逃走的。”她了解他一直想要她离开这危险。
  “你一点都不怕?”俊容愈来愈靠近她,她真豁达。
  “不怕。”反而是逼近的他很危险。
  “你果然不是懦弱之人,也有心想要保住廖氏一族。”他的双手抵着石墙,把她困在双臂之间。
  她心跳好快,他靠得那么近,她都快晕厥过去了。“谁教这事牵扯着太多太多的人命了,要妥善处理啊!皇上若真要杀人,他除了会杀你这位嫡孙外,连廖氏一族的佣奴们、员工,甚至嫁出门的姻亲等,又或者朋友,通通都会遭受到诛杀的命运。”
  “我也这么认为。”皇帝为怕留后患,绝对会使用赶尽杀绝这一招。
  她再道:“我还想,和你接触过的女子是否也会遭到诛连?外头关于你的风流韵事传得沸沸扬扬的,我相信皇上一定也耳闻过,所以那些女子的性命也堪虑……”
  “你连外头的女子都要担心?”他看着她仰起的俏脸,低醇磁嗓发出危险又眩惑的语调。
  “她们很无辜。”虽然妒忌她们,可是若被牵扯,遭到砍头,也未免太倒楣了。
  他含笑问道:“你关心外头女人的生死,可见得你是可以接受我的风流花心,那先前斥责我风流的话语是否要收回?”
  “不要,休想我收回!”她毫不犹豫地进话道:“我最恨共事一夫了!”
  “你最恨?”恨意确是满满。
  “我最厌恶与人共享丈夫。”张筱婕想起与他亲嘴的滋味是那样美好,只是这样撼动心魂的感觉并不是她所独享,还有很多女人也承受过这种软绵温柔的滋味,她好恨。“我对你的女人表示关心不代表可以接受你当花花色魔,而是因为人命关天,可怜的她们并不知道大祸临头,如果突然被抓、被杀,死得不明不白,也未免太凄惨了。”她瞪住他,道:“你为什么要拥有这么多的女人?为什么男人可以堂而皇之地娶一堆老婆?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不公平,一颗心可以分成好几块,让不同的女子占据?而我身为女子,却得把一颗完整的心奉献给我的相公,且不许分割,这样共事一夫的悲凉还得要尝一辈子!我为什么要接受这种规则?为什么?”她把累积多时的怨与气爆发出来!
  他凝视着她诉说共事一夫的无奈,回道:“你既然有着满满的委屈,当初为何要进廖家门?你可以逃走或者拒绝,依你的性格,你父母挡不住你的。”
  “因为我……我……”
  “什么理由?”
  “因为我……”怎么办?她该怎么解释?
  “是不是有可怕的计谋在酝酿,所以难以启齿,所以非要嫁进门不可?”这淘气丫头什么话都敢开口,瞧她吞吞吐吐的模样,必定藏有古怪。
  “哪有什么可怕的计谋,会嫁给你纯粹是因为……因为……”怎么办?她该怎么回答?
  “你被威胁了?”他大胆猜测。
  “啊?”地一愣。
  “我说对了?”
  是被他猜中了。
  “全说出来吧。”他声一沉。
  她吁口气,道:“我会嫁进门,就是怕老爷子拿我父亲的卖身契做为要胁,所以我只好进门来,想先找卖身契。”她被他套到话,只好把秘密说了出来。
  “那么,第一天你真是在当小偷?”
  她无力地点头。“现在秘密被你挖出来了,我也无法保护我爹爹了。”
  “何需保护?我又不会伤害令尊,况且你对我坦白,我也该回报你。”
  “回报?”她扬眉。
  他诡异一笑,说道:“我告诉你我的秘密做为回报。”
  “啥?”她惊诧到不知道该把脸蛋转开,还是继续倾听他的回报。
  廖俊杰直说了。“我没有女人,我从来没有玩弄过任何女子。外面的风流传言其实是我自己散播出去的消息,目的是为了安抚我爷爷求孙若渴的心,让我爷爷以为我四处找女人生孩子。”
  “你你你……你在说笑吧?”他竟然说他没有在外头玩弄女人!
  “是真的。”他回报她的坦白,却没有后悔。
  她眨眼、再眨眼,脑子无法听进他的说辞。“什么叫风流传闻是假,还都是你自己编造出来的?这太不可思议了!这根本是你要洗刷花花色魔臭名声的推诿说法吧?”
  廖俊杰不理她的喃语,继续说:“这些年来,我大费周章制造流连花丛的假象,目的是为了让老爷子以为我有认真找女人生孩子。他老人家从我十七岁起就要我娶妻生子,更打算到处寻找能生儿子的姑娘要我成亲,但我不爱这种强行指定的婚配,硬是拒绝。然而,老人家求孙若渴的心思我又无法抵挡,所以只好跟老爷谈妥条件,十七岁的我暂时不成亲婚配,但会去寻找真爱,而且为了让他以为我很认真在找女人,才会演出一场又一场的风流戏码,目的只是为了安抚老爷子的心。”
  她听傻了,居然没有色魔的存在,他说他没有别的女人,他和莺莺燕燕的风流艳史都是演出来的,这样的说法让她傻了。
  “你制造花心假象,你用风流传闻来蒙骗老爷子,为的就是要争取时间觅得真爱?”他是打算专一的男人?
  “我是用了以拖待变的方法想找我要的女人,可惜并没有找着,五年时间过去了,这才让老爷子无法再忍耐下去,逼我必须娶妻纳妾。”
  她沉默了,这情况让她太震惊了!
  “所有的风流艳史都只是烟幕弹,你跟外面的姑娘并没有做出逾矩之事。”忽然想起铁汉欲言又止的怪异行径,原来铁汉所说的真相就是指这件事。
  “没有逾矩。这几年来我虽然花心传闻不断,却未曾生子,你难道不觉得奇怪?”
  “我以为你有毛病啊!”话一出口,她脸颊红通通的。
  “那是因为没有爱,不想与对方亲热,当然生不出娃儿来。”他一字一句,清楚地说道。
  这般露骨的解释让她面红耳赤,甚至开始相信他的说法。
  “这变化太大了,你竟然从花花公子的身分变成坐怀不乱的柳下惠。”即便他的举手投足嗅不到色胚的气味,也不像想生孩子的种猪,可是他的花心传闻四处飞,谁知道他今日的澄清会不会只是欺骗?
  不,不能太快相信!
  “我是柳下惠。”廖俊杰自豪地说道。
  他的自信又狠狠冲击了她的以为。
  而且回忆起与廖俊杰相处的整个过程,她从没见过有女人与他纠纠缠缠。
  连女婢都没有。
  照理,习惯风流的他应该会让莺莺燕燕来来去去,但她一直没见过有女人接近他,再者,传闻的风流韵事都是发生在凤凰城外,而且是人云亦云的。其实她以前也曾经怀疑过其真实性,然而传闻却从不间断,久而久之,她也就把廖俊杰当成是花花色魔了。
  “我不明白,就算你想骗廖老爷子,但那些女子为何要配合你?而且你逛花楼、戏花魁之事还是有人亲眼见到过,虽然你和那些女子关在房间做了什么事没人知晓,但我不懂她们为何都愿意配合你?她们怎么不会偷偷去向老爷子告密?况且应该有些不怀好意的女子会痴缠住你才对,你如何做到让她们全都帮你却又不霸占你?”
  “动之以情。即便她们身在青楼,有些姑娘也会展现情义,愿意配合我。其实大部分的好姑娘都愿意配合我演戏,当然,也有乘机对我示好者,不过我会晓以大义,又或是用金钱利诱,让那些有非分之想的女子个个噤声,不敢多话。”他道得坦白,不外乎就是威胁利诱的方式。
  她沉默了,重新思索着他的话。他说他风流的混乱关系其实是他自己特意营造出来的假象,是要松懈廖老爷子的心。
  他玩世不恭,他风流游戏,就是为了让霸道独裁的老爷子不会一直逼迫他生子。
  “你了解了吗?”他成功地让他流连于女人堆的传闻不断,而老爷子耳闻后也认为他很努力在找女人,只是生下出娃儿来,因此让他偷到五年时间。
  这些年来他寻寻觅觅,却无一女子能进占他心间,直到张筱婕的出现,勾动了他的情弦。
  他竟对张筱婕放下了戒心,把他藏放多年的秘密告诉了她,这样猛烈的情潮连自己都无法解释,就这样发生了。
  “那我呢?我可是自动送上廖家门的,你要怎么对待我?”
  “我原本并不愿娶你,但老爷子的耐性已告罄,为怕他在一怒之下找来更多女人进门,我选择暂不激怒他,让你进门,再好好观察你。你若能收买、配合我,最好;若不能,再找出你的弱点,逼你配合。”
  “那结果是什么?你现在要怎么处置我?赶我走吗?”
  “若要赶你走,就不会告诉你这么许多。”这段时日相处下来,他确定她不是懦弱可收买之人,她也不是会乖乖听命于他的女子。她虽然带着企图而来,但却在危急时刻奋不顾身地护卫他,廖俊杰对她有着怜惜。
  “你是特别的人。”廖俊杰的手掌抚上她右颊,轻轻摩挲着。她让他赌上了信任,不讳言,张筱婕所卷起的强大漩涡让他难以抽身了。
  只是,她会让他失望吗?
  她会让他后悔相信吗?
  张筱婕听着他的话,开始全身发颤,他掌心的温热与温柔让她晕眩了。
  廖俊杰再道:“如果不特别,我不会把自己最重要的秘密一项项地告诉你。”他是信任了她。“你是第一个让我说真话的女子。”
  第一个耶!
  张筱婕喜孜孜的,曾经觉得自己廉价,可现在他却告诉她,她是特别的,且愿意把秘密告诉她,这是被重视的感觉,好舒服喔!
  “关于我在外面假扮花花公子一事,你必须替我守密,绝不能告诉我爷爷,以免惹出麻烦来。”他说。
  “当然会保密。”她立刻给他保证,小手忍不住抚上他的颊,歉然地道:“我先前骂你、损你,抱歉啊!”
  她的小手让他的心窝起了骚动。
  “对了,你方才说我无法生子的原因是怀疑我有毛病是吗?”他的手指慢慢地滑进她乌黑的发丝里,轻撩起柔软细致的长发。
  “这……我是怀疑呀……”娇俏的小脸红到不行。“不过那是口快,我没恶意的。”
  “不管是不是恶意,你该试一下答案。”
  “试一下答案?什么答案?”
  “我有没有能力生子的答案。”
  “我——唔!”她话都还没说完,他的嘴就堵了上来,再度出其不意地吻住她。而且他像是在印证自己的能力与魅力般,激烈地纠缠住她的唇,软嫩的舌头贪婪地探进她口中,疯狂地与她密密纠缠,持续不断。
  张筱婕从初时的惊吓转成mi乱,承受着他的纠缠,任由他吸shun着她的唇舌,疯狂缠绵。
  许久许久之后,廖俊杰才不舍地拉开一点空间,用低哑的嗓子问:“你还是认为我生不出娃儿来吗?”她怀疑他生不出娃儿这事可是大大刺激了他。
  她杏眼迷蒙,身子颤栗着,回道:“我……我失言……你绝对会多子多孙,绝对会。”
  “很好。”他瞳眸的波光深邃悠远,定定地凝视着她,俊容俯下,就要再一次尝尝她甜蜜的香唇。
  “你们两个在做什么?”一句暴吼突然从门口处传出.让两人同时僵住,回过神来。
  “糟糕,是爷爷!”她窘迫地喊了声,一张俏脸因为被瞧见暧昧情景而脸红如火。
  “你叫我爷爷?你哪来资格叫我爷爷?”廖老爷子眼冒怒焰,不满地拒绝她的称呼。他去城外巡视产业,回来就看到这画面,他不是下令这两人不准再接近吗?
  “我当然有资格喊您爷爷,我是廖俊杰的妻,您忘了吗?”有了与廖俊杰深入的谈话,她勇气十足。
  廖老爷子闻言,更加怒不可遏。“你们倒是把我的命令当耳边风了!我不是说过,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再见面吗?现在是怎么一回事?”他气到吹胡子瞪眼睛。在廖俊杰伤势痊愈后,他转往外地巡视各地方产业,怎料一回府,竟看见张筱婕与廖俊杰走在一起,而他却不知情。
  “是我要她来陪我的。”廖俊杰回道。
  “是你主动要求?”廖老爷子更讶异了,俊杰不曾让女人陪在身边,怎么会让她如此接近?“你怎么会去接受一个祸害?她可是要谋杀你的!”
  “我哪有要谋杀廖俊杰呀!”她无辜地辩解。
  “住口!我说你有你就有!”张筱婕犯过大忌,害俊杰受伤,这是无法饶恕的大罪,他也没有打算原谅她。本来以为他命令这两人分开,时间久了,俊杰便会遗忘掉她,没想到竟然黏得更紧。
  张筱婕看着凶巴巴的老人家,这个不知大祸临头的顽固老人,依然是那样的苛刻、霸道、不讲理,张筱婕忍无可忍了。
  “我不会谋杀廖俊杰,会害死廖氏一族的反倒是爷爷您!您那苛刻、冷血、无情的经营手段会害死廖俊杰的,该收手的是您才对!我相信您应该听说过关于廖氏一族的不良风评,而这种风评将为廖氏一族惹来大祸患,您知道吗?”
  “你居然教训起我来了?胆子真大!”廖老爷子变脸,吼道:“滚!你立刻给我滚!给我离开‘廖氏府’,我不想再看见你!”
  “我不会走,您造的孽已经惹来祸事了,我不会弃廖俊杰于不顾的。”
  廖老爷子气炸了!“你这丫头敢骂我造孽?”
  “就因为您的傲慢、自大、不可一世,虽然建构出一股势力来,然而朝廷却认为您仗着财富欺凌百姓,有意要围剿廖氏一族,这祸事是您带来的!”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老爷子的厉眸满是愤怒。
  “她没有胡说,廖家的确被朝廷监控了。”廖俊杰也不得不提醒爷爷这危机。必须在祸事还未真正降临前找到解决之法,否则让朝廷师出有名,廖氏一族非灭不可。
  廖老爷子看向孙子,他凝重的神情表示此事并非虚假。“就算廖家被朝廷监控,那又如何?又有什么好怕的?想对付我没这么简单,包括朝廷也一样!”当了数十年的霸王,他已容不下任何建言。
  “您哪来的自信?”张筱婕不以为然地反讽他。
  “我廖霸龙能够称霸三十年,自然有我的一套能耐!而你……”廖老爷子瞪看张筱婕,怒道:“我不想再见到你,你给我回娘家去!你不必再留在廖家了,我会另外找更适合、更优秀的姑娘给俊杰,你走!”
  “您又要赶我走?”
  “我已经够仁慈了,这段时间没对你父亲张龙下手,你该向我叩首谢恩,还啰嗦什么?反正你是默默进门来的,那就默默离开,还想用什么脸面留下来?”
  哇咧,这么自私自利的老人家,居然自封宅心仁厚?她的名节都被毁之殆尽了,他却不当一回事?
  廖老爷子看向廖俊杰,再道:“我已经安排了襄阳县的首富之女江蝶儿进咱们廖家门,这回你先风光地把她迎娶进门,把喜气带进来,或许能来个入门喜,让蝶儿马上怀孕。”
  “不用等新的女人来怀孕,我觉得我有喜了!”张筱婕忽然大声说道。
  “啥?”这话让廖老爷子跟廖俊杰同时愣住。
  张筱婕也吓一跳,自己竟然会失控到用这种说法骗老爷子,可话已出口,收不回,就只能继续下去了。
  “我也许有孕了……”她偷看着廖俊杰。怎么办?他会不会戳破她的谎言?
  “有孕的话就不能赶她走了。”廖俊杰接续她的说法,他可不想让老爷子又找到新的女人来捣乱,这个张筱婕已够让他头疼的了。
  “你确定她有孕?”这会不会太突然了?算一算时间,才一个多月。
  “筱婕怀孕不好吗?您当初要她进门,不就是要她为我生子?如今真的有喜了,您怎么反倒不高兴呢?”
  “也不是不高兴,只是太突然了。”不过回头想想,他常撞见这两人“恩恩爱爱”,张筱婕是很有可能怀了孕。
  张筱婕若有身孕,他是不能放她走,毕竟她肚子里的娃娃可能是他最重要的传承,一旦生下廖家子嗣,他最大的愿望便可实现。
  多年来的催促,廖俊杰一直没有生子消息,而让张筱婕进门一个多月,就听到怀孕的消息了。
  “你真有孕?”廖老爷子再问一次。
  她低下头,细声细气地道:“应该有了,因为我一向准时的月事……没来。”
  “您仍然执意赶她走?”廖俊杰问道。
  “当然不行,得把孩子平安给我生下来,看看是男娃还是女娃。”廖老爷子不敢赌气,暂时打消跟张筱婕起冲突。她现在怀着廖家子嗣,等孩子生下来,确定是男是女后,再来衡量要不要赶她走。
  张筱婕偷偷吁口气,总算可以留下来了。“不过,请爷爷往后行事仍得谨慎点、收敛些,千万千万不要再让百姓仇视了,否则朝廷派人来整廖氏一族,孩子也会保不住。”
  “你还敢继续对我说教?”廖老爷子岂有受过这种耻辱,他怒火高涨,即将失控!
  “她有孕了。”廖俊杰轻轻一句话,硬是让老爷子把怒火吞了回去。
  “你、你——”气呀,气死他了!老爷子从来没被人这么指责过,可为了她腹中的娃儿,他却不能教训她,他第一次尝到搬石头砸自己脚的滋味!
  “爷爷,您脸色铁青,要不要请大夫来诊视一下呢?”张筱婕说着,突然灵光一闪,想到替廖家解围的方式了。“对了,我有个办法或许可以让朝廷不再步步进逼,那就是哀兵之计!建议爷爷卧病在床,先休养十个月,完全不管事,如此一来可以降低百姓的不满,也可让皇上失去追逼的心,然后再交由廖俊杰处理后续问题,也许可以顺利脱罪喔!”
  “你这丫头竟然诅咒我生病,还要我不再管事?你好大胆!”可他却无法惩罚她。
  “我希望您享享清福。”
  廖俊杰看着一老一少对峙,暗自窃笑,他完全赞成筱婕的古怪计划。
  廖老爷子气到眼冒金星。“你……你真该死!”可又不能打下去,他怎么会找了个奇怪的孙媳妇来气自己?
  “我是好心建议您。”
  可恶,她现在有孕,这护身符让他动不了她,再谈下去只会气死自己。
  “不说了!而且你最好别在我面前出现,哼!”廖老爷子拂袖而去。
  张筱婕目送他离去,虽然还是没办法改变他的行事作风,但至少她留下来了,还可以跟廖俊杰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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