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自改+1次po完] 野蠻2-我的野蠻男友 (煜薰) - 我愛黑澀會 | 棒棒堂 [结局小说] - 黑澀會.我愛黑澀會| 棒棒堂小说区 - 我愛黑澀會 | 模範棒棒堂 ♂ 超級後援會 - Powered by Discu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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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轉+自改+1次po完] 野蠻2-我的野蠻男友 (煜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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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自改+1次po完] 野蠻2-我的野蠻男友 (煜薰)

野蠻系列
野蠻1-我的野蠻同桌(犬牙)(完):http://www.stephylove.com/viewth ... p;extra=&page=1
野蠻2-我的野蠻男友(煜薰)(完)
野蠻3-我的野蠻搭檔(鬼王)(完):http://www.stephylove.com/viewth ... page%3D1#pid1539423
野蠻4-我的野蠻鄰居(毛糖)(完):http://www.stephylove.com/viewth ... page%3D1&page=1
野蠻5-我的野蠻學姐(丫緯)(完):http://www.stephylove.com/viewth ... page%3D1#pid1539955
野蠻6-我的野蠻家教(筱傑)(完):http://www.stephylove.com/viewth ... page%3D1&page=1

這個男人實在恐怖,
塊頭奇大嗓門奇高在相奇凶脾氣奇差,
而她居然和這種男人做了鄰居?!
今後必要看見他就躲得遠遠地。
可是,她養的那只肥貓卻專門喜歡去惹他,
嗚,她不想活了啦!
這個女人實在討厭,
膽子小得風吹就倒,
聲音稍微大一點、眼珠稍微瞪一下——
居然就暈給他看!
他一看到她就肝火上揚,
忍不住就想整整她,最好是整死她啦,
沒想到這一整,居然整出問題來了!

不好意思
你的標題格式有一點點不對
已經幫你更改了
希望你不要介意
如有錯誤 請pm我 (超LoVe黑棒)
by 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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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奇煜的臉色十分難看,剛剛放下的凶眉再度聳起,如果小薰這個時候抬頭的話,肯定會立刻加人王老太昏迷的行列。他耐心地等待著她道完歉,儘管她沒有做錯過什麼,可是她對個沒完,終於讓他不耐煩了。

“閉嘴!”他已經用了最最低的音量,幾乎低到了耳語,但還是嚇到她了,看她腳一軟跪倒在他面前就夠瞭解了。他伸手想去攙挾,卻嚇得她一路後滾翻進了屋裏,砰一聲關上了門。

瞪著那個離他高挺的鼻尖只有零點零一釐米的木門,楊奇煜的臉色陰鬱到令悠悠醒轉的王老太慘叫一聲,再度昏迷。

他只是想問她借塊抹布,她有必要反應這麼激烈嗎?

他知道自己發起火來,天王老子都不管,很多人都會在他面前發抖。就因為這個,所以他的影迷從來都不敢來騷擾他的私人生活,只敢在他願意露面的場所裏對著他尖叫。

但是,他現在這麼和善的臉……

“你過來。”他朝搬運工大哥勾勾手指,搬運工大哥的腳在抖,“我現在的表情兇惡嗎?”他指著自己的臉。 搬運工大哥的脖子被速凍,在點頭與搖頭間掙扎。

“算了。”可能是最近煩心事比較多,發火的頻率太多,所以臉色慣性地有些兇惡。但是,他這個新鄰居的反應未免過激,令他有些不是滋味。至於腳下這個老太婆,做賊心虛,死不足惜。

鄙夷地撇撇嘴,他從早就醒轉卻仍然裝死的王老太身上跨過去,一眼看見搬運工大哥又把他的桌子撞到了牆上,火氣騰下下又冒了上來,“喂!”像只威風凜凜的牧羊犬,他沖進慌亂的羊群裏,開始大吼大叫,追得搬運工大哥如驚惶失措的鴨子四散奔逃。

“滋——”

混亂場面瞬間定格,十幾張暴張的大嘴,十幾雙暴凸的眼珠,目光齊聚的盡頭處,一隻肥得肉疊肉通體漆黑得像巫婆寵物的龐大貓咪,在那個聲音最大精力最旺盛的男人腳上解放了膀胱,無限愜意地抖了抖身體,施施然踱步離去。

十幾道眼珠依然凸出,目送肥貓踱著小步慢悠悠,慢悠悠,一步、兩步、三步,肥肉累累的屁股在十幾雙視線的範圍內抖啊抖,晃啊晃——驀然,貓步停止,回首,狹長的瞳孔裏映出楊奇煜逐漸復蘇的怒容。不是錯覺,十幾個搬運工大哥賭天發誓,他們分明看見了肥貓眼底的嘲弄。

咚!一隻籃球砸過去,咻咻劃破空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正中肥貓的鼻樑,在肥貓的大餅臉上深刻地印下一圈紅暈。

咚咚咚咚咚,籃球在地板上跳著逃走。風吹過,卷起寒意陣陣。

“咕嚕嚕。”肥貓弓起了背,毛髮盡豎。

格格格。楊奇煜握緊了拳,目光如刀。

“喵——”

“喝——”

一人一貓狠狠鎖定目標放蹄疾馳,如衝鋒陷陣的將軍,噠噠噠,噠噠噠,大風起兮雲飛揚,威加海內兮……

吧唧!

一人一貓,一正一反,竿牢貼在了乍然開啟的一扇門上,成兩張人字肉餅形,從而終結了史上最壯觀的人貓大戰。

開啟的門內,過了片刻,小心翼翼小心翼翼地探出個腦袋,左看,一跳,右看,又一跳,身體就像橡皮筋一樣,飛快地朝回縮,可惜,她的動作不夠快,一雙大手如閃電而來,一米八幾輕而易舉地拎起下米五五,將她吊到了眼前。“你——”磨牙的聲音清晰地鋸著她的耳膜,“他媽的——突然間——跑出來——到底——有何貴幹?”

黃瀞怡九分的力頓時全跑去腦袋裏幫忙害怕,只剩下一分力努力地掙扎,兩條腿在空中拼命晃,卻還被對晃動物體特別敏感的肥貓一爪耙住,痛得她好想放聲尖叫,礙于兩隻牛眼就在眼前爆炸,才勉力把尖叫轉成兩泡眼眶裏的淚包。當時她居然沒有再度昏厥過去,事後她也挺佩服自己的進化。

“你的貓?”陰沉的眼轉到了在她腿上頑強地當自己是壁虎的肥貓,肥貓很拽地斜了他一眼,繼續蕩秋千。

怒火騰一下再度冒了上來,腳尖一挑,那團肉球飛了上來,臨空一拳,碰——

一道黑色的完美弧形。

“啊——不要啊——”另一道完美的弧線追隨肥貓的足跡而去,一頭撞上了肥貓的屁股,把原本打算從容降落的肥貓撞得衷哀叫,惱怒起來,把她的頭髮抓得像瘋婆子。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黃瀞怡把肥貓死命抱在懷裏,按著它的腦袋要它向被害者低頭道歉,可惜肥貓根本不吃她那一套,脖子仰得像擎禾柱,五花爪一伸,把黃瀞怡白嫩嫩的手背抓得縱橫交錯,還拿欠扁的眼神向楊奇煜挑釁。

“你給我下一閉嘴!”他怒喝,臉上一個腳印,頭還在暈暈的,全托了這個啄米雞女人的福!把他的臉當作飛身救貓的發射點,她居然還敢來給他念經!

郯只該死的肥貓在女人懷裏可疑地發出咕嚕嚕的嘲笑。他眼一抬,怒瞪了過去。一人一貓怒目相向,臉上各有一個深刻的印記。

低頭瞅瞅腳上的潮濕,他的目光更加陰鬱。

“我、我會賠償你的。”黃瀞怡如風中柳絮,在他的怒氣輻射波里搖擺顫抖。

“賠?”邪氣加惱怒加不屑的笑勾斜了薄薄的唇瓣,帶給她一百萬加侖的重壓力,令她頓時呼吸困難。

[ 本帖最後由 OOXX 於 2009-4-14 00:38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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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她就這麼背上了五萬元的債務,一條JeanPaulCaultier的褲子加一雙手工制DirkBikkembergs皮鞋。

她一介小小文秘,每個月的薪水除了付付房租吃囈飯坐坐車,要買件衣服還要精打細算一番,銀行裏的存款不超過三位元數。現在讓她還五萬塊錢債,嗚,讓她死了先!

“若水,求求你搬過來和我一起住好不好?我真的會死的——”

電話那頭的女孩子翻了個白眼,“算了吧,小薰,不就是五萬塊錢嘛,我借你就是了,有必要嚇成這個樣子嗎?況且你連看到我那七個天底下最溫柔的哥哥都會嚇得發抖,我才不信你那鄰居能夠凶到哪里去。你又在被害妄想了,我說小薰啊,你這個膽小的毛病再不改的話,遲早有一天你要進精神病院。”

天底下最溫柔?龍氏七傑用溫柔來形容?天底下大概只有他們的親生妹妹龍若水會這麼說了。她以為她住的C區現在會那麼太平是因為誰的緣故?C區耶!

上蒼沒有給她任何選擇的機會,就把她投胎在了這個治安不怎麼好的城市,但是,她還是要感謝上蒼沒有把她投在C區。

那麼危險的地方,如果沒有若水在旁的話,打死她她這輩子也不敢單獨邁過C區的邊界線半步。而她認識若水十二年了,也只有在九歲的時候邁進過龍家大門一次,就那一次,已經足夠在她往後一百年的生命裏塗上墨汁一般黑的陰影了。

當然,那已經是十二年前的事了,現在的C區已經是全市治安最好的區域,因為C區的大混混中混混小混混們都達戚了默契,兔子不吃窩邊草,要做壞事就到外區去做,免得在本區被逮住,死得淒慘無比。

這一切全都是因為C區住了一家姓龍的人家,而現在龍若水居然來跟她說她那七個讓大混混中混混小混混逢做夢都會發抖的哥哥是天底下最溫柔的男人——讓她死了先!

砰砰!砰砰!叉有人在砸門了,連龍若水在電話那頭聽見了。“小薰,如果又是樓下那個老太婆你就給我罵回去,否則你就不是我龍若水的朋友!你就是老是怕事中所以每個人都可以爬到你頭上欺負你,我跟你說,人都是欺軟怕硬,你聽見了沒有?”龍若水急起來,在電話裏大喊大叫。

她曾經在小薰那裏住過三天,嘴巴就起泡了,因為忙著幫小薰吵架。那三天真是歎為觀止,連老公有外遇的家庭主婦都可以跑來指著小薰的鼻子發洩一通,而小薰居然還會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地給人鞠躬遭歉,實在是看不下去,幫她出頭,來一個罵一個,來一雙罵一雙,把二十幾年都沒有動用過的吵架天賦全部激發出來,結果正巧給找來的哥哥們看見,害得哥哥們對小薰至今仍有偏見,認為她帶壞了他們溫婉的小妹。

“電話不要掛,如果是來找茬的,叫他聽電話!”若不是她住得離小薰實在太遠,她真想飛過來助陣,哪像現在,只能在電波里吶喊搖旗。

“好。”小薰乖乖地擺好電話去應門。

門一開,一隻黑黑的肥貓裉空中跳舞。她一怔,眼一抬,一張山雨欲來風滿樓的臉映入眼簾。

“啊!”她驚喘,後退一步,條件反射要關門,來人比她更快,一腳插人,頂住了門,把一百萬加侖的怒氣也灌輸了進來。

“你如果沒有辦法管教這只貓的話,就別讓它出門,免得剄處去惹是生非!”字字含箭噴火。“它、它、它、它又……”那雙凶眸就在眼前那麼近距離地謀殺肴她,她的心臟充法負載,真想一死了之。

“你給我過來!”他下把拎起她的衣領,在她連連驚叫中將她拎到了隔壁,一推,黃瀞怡一個踉蹌,摔倒在垃圾堆裏。

垃圾堆?

“啊!如果能夠就這麼昏厥過去該是多麼幸福的事情,偏偏她沒有,還得面對這個可怕的場景。

是的,眼前是一個垃圾堆,如果這樣子想能夠讓她的良心稍安的話。事實是——好像颱風龍捲風蛾強盜土匪過境一般,這間房間即使用上極度強烈的形容詞,也難以描述出眼前的慘境。簡單一句話,就是——毀了。

“是、是、是、是……”是肥貓幹的?儘管不想相信一隻貓有如此巨大的能耐,但是在親眼目睹那組看上去就昂費異常的沙發上清清楚楚無可抵賴的鐵一般的證據——貓爪印後,她欲哭無淚。天啊!

肥貓啊肥貓,你直接拿白綾把我吊死算了。

“我、我、我一定賠償你。”

又是那個邪氣加惱怒加不屑的笑,笑得她想尖叫,想跳窗,想奪門而出。

“你賠得越嗎?”他瞬間逼近到她的鼻尖上,沖天的怒氣滾滾燙地噴射到了她的靈魂深處,足以將她燃燒成灰燼一萬次,“這組Flexform的沙發,那個B&B的椅子。趕有Driade的花瓶,Slox的落地燈……這一屋子的東西加起來超過百萬,你拿什麼還我?啊?把你賣了嗎?”輕蔑的眼神從上到下狠狠地刮著她的自尊,“我看賣了你也不值!”

被捆成了木乃伊的肥貓顫悠悠地被主子出賣到已經氣得發瘋了的男人手裏,“您、您請便,要、要殺要剮要烹要炸或者五馬分屍,悉聽尊便。”

“我要這只該死的瘟神做什麼?滾滾滾!全部給我滾蛋!不許再在我面前出現!滾——”他這輩子還沒有這麼用盡全力地嘶吼過,那女人滾得太慢,他在背後替她補上一腳,震天響地摔上門,呼呼地喘粗氣。

“嗚嗚——”怯生生的鼻子濕濕地拱著他的腳,暴怒的眼眸一垂,一隻龐大的松獅立刻非常洪耦地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四處逃竄。

“你給我站住!”楊奇煜目瞪牙裂,飛身撲了過去。

是的,這只東西正是第二號現行犯,和那只瘟神貓聯手毀了他的新家。事情真相說穿了就是——貓狗打架,殃及池魚。門外,哀怨而不敢怒的女人摸著劇痛的屁骰快快逃回家去。他真的氣瘋了,她的屁股上肯定被踢出了個淤青的腳印。總之,往後她定要能躲他多遠就躲他多遠,她的小命太輕踐,經不起這樣驚天動地的驚嚇。

肥貓是她撿回來的,當時它才多小,小得連吃個貓糧都會噎住住院,准都料不到它今天會長到這等壯觀的場面,而且,還興風作浪到這等功力。平時它在社區裏欺負欺負塊頭比它大十倍的兇狠獵犬,糟蹋人家種了十年的珍貴鬱金香,偷吃人家廚房裏的肥魚等等等等諸如此類數不勝數的劣跡,她都可以義無反顧地替它擦屁股,但是今天,它真的闖下了大禍,如果再這麼放任它下去的話,遲早有一天,她的性命不保事小,它的貓命嗚呼了,看它怎麼辦!隔壁那個男人,絕對不是道歉賠錢就能了事的類型。況且那個男人家裏俯拾儘是黃金,隨便一個花瓶就要她幾個月的薪水……


“喵喵瞄喵喵——”一隻貓能夠叫得比殺豬還響,說明它真的是氣急了。

“肥貓,你不要叫了,我知道我這樣做對不起你,但是我真的是為了你好,你到了若水家一定要乖乖聽話,我很快就去接你回來……

電梯口,黃瀞怡正跪在地上,對著一隻貓籠又哄又賠笑,諂媚得人神共憤。

貓籠劇烈地搖晃著,肥貓在裏頭翻天覆地極盡所能地折騰著。五分鐘前,它正美美地享用一塊三文魚,突遭襲擊,被人用布袋兜頭套了起來,五分鐘後,出賣它的卑鄙主子就把它裝進了籠子,要送到那個姓龍的女人家裏受訓。

不要不要不要——我不要去那個女人家裏!它自然記得那個女人!長了張天使的臉龐,卻是惡魔的心暢,更勿論後來殺到的那七個男人,個個都不比她遜色。它才不要到魔鬼家裏受訓呢!它會死的。但是主子這次看來真的狠下了心,無論它如何反抗哀嚎,就是不為所動。早知道它就不到隔壁那個人家裏去闖禍了,它的那次行動真的把主子嚇壞了。

“你要坐電梯?”

背後突如其來的聲音嚇得黃瀞怡跌坐地板上。不、不、不會吧,又、又、又是——

眼角的黃光飛快地溜了一圈,果然看見那個她發誓這輩子要能躲多遠就躲多遠的男人正站在後面,長手按著電梯向下的按鈕,兩道凶眉上已經掛滿了不耐煩。原來電梯門早就開了,她顧著和肥貓講話都沒有注意到。

他在那裏站了多久了,是不是把她和肥貓說話的糗樣全看到了?黃瀞怡的臉如燎原的火一般燃燒了起來。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她慌忙拎起貓籠低頭哈腰退到一旁,“您請進您請進。”

過了足足有一分鐘。

身旁的呼吸聲越來越深越來越重,彌漫著發火的前兆。

他、他、他怎麼還不進去?

黃瀞怡不敢抬頭,叉朝後悄悄退開一步。她沒有擋住他啊!哦!可能他的塊頭大,需要更多的空間。

又過了一分鐘,他還是不動如山,只有越來越濃重的不耐排山倒海而來。

您請進您請進。黃瀞怡彎腰伸手如同酒樓迎賓。

“女、士、優、先。”字字都從牙縫裏擠出來,夾著耐性崩潰的火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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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瀞怡花了十秒鐘才消化完他的意思。女、女士優先?她驚愕得一時忘了害怕,竟抬頭去看他的臉。一張極度不耐煩的俊臉正俯瞪著她,她的心臟突然停止了跳動,腦袋裏嗡嗡一片螢火蟲在飛舞。女士優先?從來沒有人對她說過這句話,還是從一個那麼野蠻那麼可怕的男人嘴裏說出來……原來他一直在等她先進電梯……

直到電梯到了一樓,她的腦袋還是處在全線癱瘓的嗡嗡嗡狀態中,直到再度感覺到門口湧來的劇烈不耐,他的手按著電梯門,正等著她再度女士優先先出去,她才慌忙飄出了電梯,還差點絆了一跤。受寵若驚。極度受寵褚驚。她的狀態只能用這個成語來形容。

楊奇煜一眼就認出這個女人了。倒不是她有什麼過人的姿色,和他見過的數也數不清的美女比起來,她頂多只有六十分水準,加上臉龐一年四季都是朝著地板



和人說話,要他記住她真的很難。

還不是那只儘管被關在籠子裏依然拽得二五八萬的瘟貓!聽那女人和瘟貓的談話,好像要把它送到一個很恐怖的地方去,這個地方恐怖到連這只天上地下惟我獨尊的東西都會害怕得拼命反抗。

不過,這個他下定決心能夠避多遠就避多遠的女人真的很讓人難以忍受。他從來都沒有見過這種把對不起當飯吃的女人,一個禮拜鄰居做下來,他碰到她的次數寥寥無幾,但是,偏偏每次都能看見她在跟別人賠禮道歉,好像全天下的壞事會發生全是她的錯。雖然和他沒有任何關係,但是,她也未免軟弱得令人火大。

看看看,這不是?又在跟人遭歉了。她是不是道歉機器啊?明明是那個男人踩到了她的腳,她非要這麼低三下四地包攬責任嗎?結果,做錯事的人倒反而指住了她的鼻子惡狠狠地警告:“下次走路小心點!”難不成,她還是故意要走到人家腳底板上去讓人家踩不成?

換作是他,眉一掀,連口都不用開,那個男人不給他跪下來擦皮鞋他今天就別想用走的回家。在他的邏輯裏,從來沒有低聲下氣和我錯了這類概念。要生氣就狠狠地生氣,要發火就狠狠地發火,要罵人就把人罵得狗血淋頭,打架呢,十八歲之後雖然很少再發生,但是必要的時候倒也不反對奉陪幾場。所以他這輩子,向來只有別人怕他,沒有他怕過什麼人,今次居然和個與他性情相差了十萬八千里的女人做鄰居,真是考驗他的耐性。

也幸好那個女人除了把他的百萬家私毀於一旦的那件事情外,倒是生活得挺像老鼠,安靜得令他時時忘記她的存在,他才沒有第二天就立馬搬家。

正在碟碟不休罵個不停的男人突然像被人塞了團狗屎飯團進嘴裏一樣,噎住了,不但噎得面青唇白,還像撞到了鬼一樣,撲通一聲跌坐在地上,下一秒鐘,只剩一道滾滾濃煙絕塵而去,留下啄米雞黃瀞怡還在不停地道歉。

他根本不想幫這種軟弱得像草履蟲一樣的女人;但是這兩個人正好堵住了他的去路,讓他不想在她背後瞪眼珠都很難。所以他就稍稍瞪了一下,還沒有把他最兇狠的一面表露出來,那軟腳蝦男人就逃得無影無蹤了,人就是這樣,欺軟怕硬,哼!

“人都走了,你還在道什麼鬼歉?”他很不想和她說話的,和這種女人講話連肝火都會自動熊熊旺盛,但是——“讓開,不要擋路。”是的,她正頑強地擋在他的道上。

她立刻閃到一邊去,一腳絆在路旁的欄杆上,摔了個人仰籠翻。肥貓趁機逃出籠子,她慌忙撲上去,不小心拽住了肥貓的尾巴,尾巴吃痛的肥貓新仇舊恨下起湧上心頭,頓時把她的手臉抓得縱橫交錯。

如流星雨般的進攻忽然消失。一道黑影罩過來,隔開了熾熱的豔陽。一隻強壯的大手正用兩根手指輕易地捏起撒野的肥貓,陰沉沉的聲音從上頭冰冰涼地倒了下來。

“對付這種沒有規矩的貓,只需要一個方法。”

黃瀞怡怔怔地仰視著那道巨大的黑影,聽見關節格格響的聲音。

“喵——”淒厲、慘烈、悲壯。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

那一天中午,天氣非常炎熱。

那一天中午,方圓五百里之內的野貓都在流傳著一個謠言:那只在本區稱王稱霸了一年的肥貓被某人狠狠地修理了一頓,看來會足足一個禮拜吃不下也拉不出。

而那一天中午,成了楊奇煜這輩子心情最好的日子。很難得的,他一整天都在笑,即使是咖啡店小姐不小心把咖啡倒在他的衣服土,他的臉都沒有稍稍變色一下。

至於那一天中午,黃瀞怡完全被嚇傻了,坐在草地上曬了一個下午的烈日,褪了下個禮拜的皮,痛不欲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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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推開咖啡店的閘,濃郁的咖啡香氣令楊奇煜精神一振。

他習慣在週六的下午到這家咖啡店喝杯咖啡,因為這裏的咖啡昧道很好。

老闆無論客人再多,靠窗的那個位置總是為他保留。

一進門,他就有不好的預感e因為他看見了那個女人。那個女人是他的災星,這似乎已經成了定律,每次和她接觸到,准能帶給他莫大的災難。

他剛想掉頭離開,吧台裏的老闆已經舉手向他致意,另一手同時打開了他專用的咖啡豆罐子,開始替他烹煮特製的咖啡。

她也看見了他,幾乎同時的,她的那個啄米雞腦袋立刻垂了下去——假裝沒有看見他,或者不認識他。

利目一眯,他突然改變了主意,不走了。

他從她的身邊走過去,她的腦袋低得差點鑽進脖腔裏去。

既然她努力地扮演路人甲,他也沒什麼興趣給她個禮貌的點頭。過去的一個禮拜內,她避他如瘟神,電梯裏、走道裏,每次碰到他,她都努力地假裝看不見他。是!他是修理了那只臭貓,但是她也不必這麼努力地將他當作路人乙。而他非常肯定她並非在記恨,她是那種連恨別人的勇氣都沒有的女人。惟一可以肯定的是,這個女人的膽子小得令他連不齒她都不齒。

她是被嚇到的。

店裏非常安靜,咖啡的濃香靜靜彌漫,咖啡機輕輕地咕嚕著。

匡啷!咖啡杯落地而碎的巨響打破了一下午蘊積的寧靜。

“看你幹的好事!”

楊奇煜的頭沒抬,眉己經糾結了起來。他討厭女人的尖叫、無論是何種形式的尖叫。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

他也討厭女人的道歉,特別是這種念經似的道歉。

果然,只要有那個女人在,他就連喝杯咖啡都不得安寧。

“我的包,我的夏奈爾的包……”女人的尖叫已經有些歇斯底里。

楊奇煜的目光一瞥,看了眼那個慘遭厄運的夏奈爾的包。是,包上面的CHANEL是很醒目,可惜夏奈爾今年沒這個款式。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對不起有用的話,員警都可以去休假了。楊奇煜冷哼。除了對不起之外,她還能拿出什麼實質性的解決方案?

“我、我會賠償你的……”

果不其然,對不起之外,這是她的第二句僅會的臺詞。碰到每個人都只會講這兩句話的女人是怎麼苟延殘喘到現在的?他真的很懷疑。他才和她做了一個月不到的鄰居,她欠他的錢,嚴格來講,如果他真的要她賠的話,把她賣個一萬遍都還不清。“你自己說的!這個包是今午的新款!我己經用過幾次,就算打九折,兩萬好了。”

兩萬?哼!路上的詐騙犯都比那女人客氣些。

“我……我沒有那麼多……錢……”

楊奇煜高度發達的耳朵清晰地接收到她的囁嚅。那女人是不是豬啊?她真的要賠?要賠的話,至少也應該讓對方出示發票,至少也應該討價還價一番,人家說多少她都信啊?如果她不是豬的話,他情願去跳樓!不管她!關他什麼事?他可不是什麼大善人,雖然她是他的鄰居,而且還欠了他口頭上的五萬元債務(他從來都沒有指望在他的有生之年能夠收回這筆債務),讓她去死吧!這個世界一的笨女人少一個清靜一個,免得留下卵子去危害下一代。

“好吧,看在你態度這麼好的分上,你有多少先給多少,剩下的寫張欠條給我。”

楊奇煜的牙齒咬得腮幫子都酸了。那個笨女人真的把錢包裏的錢全翻出來了,而對方毫不客氣照單全收,連一塊錢的幾個硬幣都不放過。

“哪!還差一萬七千九百九十六塊,這是欠條,你在三頭簽個字,把你的位址電話全給我留下來,半年內還清,否則我們法庭上見!”世間充滿了欺軟怕硬得了便直還賣乖的人,即使是再善良的人,碰到比自己軟的柿子,也很難不去掐一下。更何況是這路貨色的女人。

薜蟠的鼻子開始出氣。她還真要簽字啊?!

砰!

巨大的拍案聲把全店的人都嚇得屁股跳離凳子五釐米高,十幾個腦袋齊齊朝向視窗處,那裏立了個男人,夕陽的逆光把他周身的怒氣蒸騰得格外醒目。咖啡店裏的冷氣開得很足,但是在他的怒氣下,連南極的嚴冬都抵擋不住要融化。

幾個大步,他就已經停在了糾紛的中心點。

“發票拿出來。”他的聲音比貓頭鷹更加不祥,“即使要賠償的話,總要看看發票。”

素來橫行霸道欺負人慣了的女人不知怎的,被那而飛眼睛一瞪,腳就開始打哆嗦了,要死了,這個男人的眼睛會放高壓電,害她的心臟差點麻痹。“掉、掉了。”她還能擠出這幾個字來連自己都好欽佩自己。

“那就到商店去對價。”

“我、我這個是在巴黎買的。”女人猶自在他的高壓電擊下垂死掙扎。

“是嗎?”那個黃瀞怡領教過了數次的可怕笑容再度出現在俊美的唇線上,“什麼時候?哪家店?”

他打了個電話。

“坐下。”下巴點點對面的凳子,那女人一個口令一個動作,慌忙坐下來,全無剛才威風八面的囂張樣。“再過半小時,巴黎那邊就會把那一天那家店的顧客銷售名單FAX過來,到時候是多少,我們一定賠你多少。”他坐得輕鬆自如,臉上還有笑,是一種最最商業的笑,笑得同桌的兩個女人如坐針毯。“如果你願意等的話,你可以馬上拿到全額的賠償金。現在,女士,請把身份證拿出來。但是,”前一秒鐘他還笑得無害眾生,後一秒鐘已經是陰狠得令人想用盡全力尖叫大叫狂叫,然後去跳樓,“如果到時候,那張名單上沒有你的名字,我可以以詐騙罪讓你吃個幾年官司,我絕對沒有嚇唬你。”

那個女人跳了起來,一秒鐘都沒有耽擱地落荒而逃。楊奇煜一個眼神過去,拉門的小弟立刻攔截。

“小姐,您還不能離開。”笑得春花燦爛的小弟將女子一步步逼回到桌邊。

這次楊奇煜可沒有讓她再坐。“錢拿出來。”

女人乖乖地掏出剛才詐騙來的錢。楊奇煜抽出一百塊,“拿去,夠你再去買一個了。”

黃瀞怡自頭至尾都沒有機會吐一個字。突然地,情勢在他加入後就峰迴路轉了,而且以全勝結局。待她回神,他已經收拾完東西,給了拉門小弟一百塊小費,提著包消失在馬路對面仁愛公寓的大堂裏。眼前,是失而複返的那堆錢,她三分之二個月的薪水。

“小姐,”老闆賣力地擦著她面前一塵不染的桌子,“你和楊先生……呵呵………”

“他是我的鄰居。”小薰還在夢裏霧裏不能清醒。

“哦,呵呵,呵呵呵……”老闆笑得好詭異。鄰居嗎?只是鄰居嗎?那個男人可不是會敦親睦鄰的類型。


他畢竟幫了她……他好凶好可怕……他到底是幫了她……但是他那麼可怕她連和他說話都不敢……但是做人要知恩圖報……但是她真的好害怕……甫出電梯門的楊奇煜就看見自家門口立了個陷人嚴重思想鬥爭中的陀螺,轉來轉去轉個不停,一隻手也是舉上舉下地半天拿不定決心去敲門。

“有事嗎?”

吧唧。她手裏的東西應聲落地,掉在門口的地毯上。

寒光一凜,在地上那坨黑乎乎的東西上停留了半秒鐘,再上調到她的臉上。她已經變成了蒼白的鬼,滿頭冷汗。

“對……”

“閉嘴!”趕在她開始念對不起的緊箍咒之前,他斷聲喝止,“這是什麼?”

“巧……巧、巧克力、蛋、蛋糕……”

“我知道這是巧克力蛋糕!”他的牙齒忍不住廝磨,“我是問你拿著這個該死的東西在我的門口幹什麼!?”

她腳一軟,可憐那個出師未捷身先死的巧克力蛋糕再度遭受來自臀部的蹂躪,徹底稀巴爛。

為了表示感謝。這句話在她的喉間翻來覆去百轉千回,就是無法衝破顫抖的牙齒和雙唇出去,最後化作一聲驚恐的嗚咽,她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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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死死瞪著那扇砰然緊閉的門,怒氣的鍋爐房激烈沸騰。他媽的,那個女人的膽子是用什麼做的?空氣?豆腐?燉蛋?他眉未皺手未抬,她就己經嚇成這個樣子!雖然他已經被別人怕慣了,但是像這個女人怕成這個樣子!還真是史無前例,史無前例得令他氣得冒煙。過了片刻,門悄悄地打開。黃瀞怡偷偷摸摸探出腦袋。

“喝!”她手裏的簸箕和掃帚應聲落地。他居然還站在那裏,兩隻眼瞪得像巴克維爾獵犬,目標赫然是她沒錯。這次她沒膽逃跑了,因為他的眼睛告訴她,如果她膽敢再逃一次的話,定會死得淒慘無比。

他從鼻子裏哼出冰冷的烈焰,長腳一邁,黑雲已經罩頂。長手一伸,斷了她的退路,他俯下身來,氣勢更加驚人。一發現她就要再度坐上地板,立刻拎住她的衣頡、碰好門上有個鉤子,順手就將她掛上去。很好,這下她除了有膽選擇鼻孔朝天外,無論哪個角度都必須和二強對眼鼻對鼻了。

“好了,你可以開始解釋你剛才在我的門口徘徊然後把我的地毯毀於一旦然後又莫名其妙逃之夭夭到底是他媽的怎麼回事?”砰一拳悍然砸在她耳朵邊的門板上。震得她腦袋嗡嗡響。

他、他、他真的好可怕,他這麼近地逼視著她,灼熱的怒氣噴灑在她的臉上,眉那麼粗,牙那麼白……其實,他是個挺迷人的男子,渾身的男人味,還有一雙非常顯著的會放電的桃花眼,只要他不要老是這麼恐怖……她忽然有些失神,突來的念頭令她的臉心虛地燃燒了起來。

如果她在五秒鐘內再不回答他的問題而繼續用那種死魚眼睛瞪著他的話,他發誓將會把她從這裏扔到西伯利亞去。

他從來不打女人,這個原則從在娘胎裏就建立了起來,但是面對這個女人,他發覺自己的拳頭不受控制地發癢。

“為了……那……店……謝……”她的回答即使是他這個耳朵超級靈敏的人都聽得肝腸寸斷。砰又是一拳砸在她的耳朵邊上,兩道惡煞眉逼近一寸,“講話不要講在喉嚨裏!”

她嚇得立刻氣息全無。

“講吧!”

“為了對那天在咖啡店的事情表示感謝。”壓迫之下,她的口齒居然流利得令她自己都吃驚。

“這不就對了?”他滿意了,巨靈掌一探,將她從鉤子上解放下來,“我不吃甜食。那是什麼味道?”

是她煲了三個小時的黃豆排骨湯。她並沒有邀請他共用這鍋湯的計畫,計畫中,只是要送個她親手烘培的巧克力蛋糕作為謝禮,怎知道事情居然發展到了和這個可怕的男人同坐一桌享用她精心調理的午餐。而且是在這個可怕的男人的房間裏。

因為她的房間太小,小得就和他的浴室差不多,會影響他進餐的欲望。這是他說的。所以她只能乖乖地將她的午餐貢獻到他的餐桌上。

滿清十大酷刑加起來也無法比擬她在他虎視眈眈下用餐所遭受的痛苦。她頭不敢抬,目不敢斜,正襟危坐,必恭必敬,如坐針氈,味同嚼蠟。

“你叫什麼?”他忽然開口。

叮!她手裏的湯匙應聲落人湯盤中。

“余、黃瀞怡……”

“把頭抬起來,看著我說話!”

她不敢不從。將一張慘白的死人臉抬起來,再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能遵從他的命令,即便如此,也只能做到用死魚眼看著他。

他的臉色好可怕,而且正在瞪著她。

上帝啊,看在我每個禮拜都有去教堂做禮拜的分上,請你賜一道閃電下來把我劈死,讓我下次死個痛快,不要在他面前遭受這種淩遲之苦吧,阿門。

“說吧!”她的合作令他的臉色微霽。

說會麼?

他一眼就看穿了她心裏在想什麼。這個女人的臉像沒有窗簾的窗戶,一目了然。

“隨便聊聊。”他再盛了一碗湯。

隨便聊聊應該聊些什麼?她的表情如是說。

“說說你自己。”

我?怎麼說?她的表情如是說。

砰!三秒鐘之內失去耐心的湯碗悍然重捶在桌面上,入木三分。

叮叮噹當!黃瀞怡的筷子調羹碗盤亂作一團,倒的倒,傾的傾,掉的掉,逃的逃。扶了這個,丟了那個,撿了那個,又碰倒了這個,手忙腳亂,兵荒馬亂,水漫金山。楊燔冷眼旁觀著,剛剛冒出來的火氣奇跡般的居然熄了下去。他雙手環胸,看著她自己在那裏足足折騰了五分鐘,終於擺平了那些盤盤碗碗杯杯筷筷,真是令人歎為觀止。

他新換的地毯又毀了。這個女人果然是他的災星。

但是,這一次,他居然沒有發火的欲望,相反,他居然還能挺平靜地看著她。她當然不敢抬頭看他,腦袋垂得快要擠進胸腔裏去了。

“你吃飽了?”他淡淡地哼了句。

她聲不敢吱,頭悄悄地點。

“泡茶。”

她立刻起身,手腳快快地去泡了杯茶奉上。

“捶背。”

她趕緊端了個矮凳,站在上面賣力馬殺雞。

“切水果。”

“開電視。”

“放洗澡水。”

“去遛狗。”

他動動嘴皮子,把她支使得像只陀螺滿天飛。她連吭也不敢吭一聲,——照做,被那只巨大的松獅犬拖著滿社區狂飆,差點斷氣。好不容易那只精力旺盛的狗終於累了,終於主動要求回家,她已經累得比那條狗還像狗,恨不能馬上倒地去死個痛快。可是,她還不能死,她還得把這只狗送回那個惡煞男人處。想到還要去面對那個男人,她的頭皮就波濤洶湧地陣陣發麻。


手剛舉起來,門就開了。惡煞男堵在門口,剛洗好澡,全身冒著蒸氣,頭髮上的水滴滴答答掉在她的頭頂士止,一副神清氣爽的樣子。

“回來了?”他的聲音不高,卻令黃瀞怡毛骨悚然,“有個問題想問你,麻煩你配合回答。”

他靠得不近,聲音也不大,表情也不凶,甚至是有溫柔的,但是,為什麼?為什麼她的腿開始聽從本能的驅使,簌簌地打顫?

“請問,我和你是什麼關係?鄰居?朋友?還是,你在暗暗地愛慕著我?”

黃瀞怡的屁股應聲落地,心臟被那個單詞嚇得爆炸了。

“我說中了?”他蹲下來,照樣俯瞰她。淺淺的笑勾上了薄薄性感的唇角,如果不是眼底裏的冰寒,他足夠稱得上友善了。

黃瀞怡拼命搖頭,愛慕這個男人?天老爺,讓她死了先!

那抹笑在眼底的一片蕭殺裏格外刺骨冰寒。“如果產是,你旭何解釋今天你為我所做的一切?嗯?”

怎麼解釋?需要解釋嗎?她從頭到尾都沒有時間去分析她為什麼要做那些事情,只知道他叫她做什麼,她就趕快去做了。這個男人太強悍了,她只是下意識地服從強者的命令罷了。

“還是,因為你弄髒了我的地毯,所以心生愧疚,無論我吩咐你做什麼事情你都會無怨無悔地達成?”他好心地提供一個解釋。

黃瀞怡慌忙點頭,頭剛點到一半,瞥見他陰沉得像要下冰雹的臉,又立刻停止。好、好恐怖。相信他都可以聽見她吞口水的聲音。

“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你欠我的,不僅只是下條地毯吧?”他笑得無害眾生,一口白森森的牙在她恐懼地聚焦成了一點的雙眼前晃動著。

黃瀞怡懷疑自己怎麼還能不昏過去。

“你給我進來!”偽裝的平靜終於土崩瓦解,他巨靈掌一探,像老鷹抓小雞一樣就將她拎進了屋,抖手丟在了沙發上,黃瀞怡只來得及驚叫了一小聲,泰山已經壓頂而來,將她壓得一口氣喘不上來,眼白一翻,差點昏厥過去。

他就在她鼻尖前一釐米處,噴著熔漿的鼻孔,千手觀音也解不開的眉結,白森森的牙齒,滿鼻子的男人氣息,滿眼的男人器官,在她的驚駭裏放大成了十萬倍的恐怖效果。

“我看,你還是用身體償債算了。”

他瞪著她,她也瞪著他。

“你以為這樣瞪著要強暴你的男人,他就會放過你了?還是你的膽子小到連反抗的膽量都沒有了?”他媽的,這個女人簡直是來挑釁他原本就不夠多的耐心,膽小如鼠唯唯諾諾逆來順受沒有原則沒有主見,害他一看到她火氣就會自動朝上飆,一直飆一直飆,飆到他腦門發熱火山爆發,拳頭癢癢得直想打她一頓。如果不是他從不打女人的話,看今天她下不下得了地!他不光是看到她就火大,連聽她講話都受不了,蚊子都比她的聲音大一倍,還是那句老話,這種女人是怎麼活到今天的?像她這種種類,是怎麼在這個弱肉強食的人類社會裏生存下來的?現在他就要奪她清白了,她居然還能如此鎮定地,不,不是鎮定,是懦弱地不叫不反抗,正常女人早就應該叫得滿大樓的人都來看熱鬧了吧?

等一下——

他探手在她眼前晃動,一下,兩下,三下。

他奶奶的!他怒極而笑——她居然給他再度睜著眼暈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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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幹什麼?”一個溫柔得快要滴出水的聲音在他背後敞開的大門處響起。

楊奇煜回頭,臉上仍掛著那個怒氣衝衝的笑容。

門口站著個白衣如雪的天使,懷裏抱著一隻肥得肉疊肉通體漆黑的貓咪,如果他的眼睛沒有問題的話,這只畜生應該就是神奇失蹤了一個禮拜、破壞他百萬家私、被他痛打了一頓、沙發上昏迷女子的那只寵物。唯一有點區別的是,一個禮拜前那只頑劣得人見人憎的惡魔貓現在溫順、乖巧地躺在天使的懷抱裏,渾身散發著一種與天使同樣純潔的光芒。

“你在幹什麼?”那個溫柔得快要滴出水來的聲音再度問。聲音的主人有著與聲音一般天使的臉龐,一張可以令男人跳樓令魔鬼懺悔的天使臉龐。如果這世上有可以稱之為完美事物的話,眼前就有一個。

天使勾起了抹淺淺的笑,為了那抹笑,成千上萬的男人可以拋頭顱灑熱血,而她卻只是那樣笑得又無心又無辜又單純又可愛地微微側著頭笑望著他,笑著道:“如果可以,可否把小薰還給我,我找她有事。”

他花了半分鐘才從天使的光芒裏清醒過來,意識到她嘴裏的小薰意指在他身下睜著眼正在昏迷不醒的女人。

他快速起身,忽然有種做賊心虛的感覺。雖然他的本意絲毫沒有要侵犯她的意思。

“她又昏迷了?”天使不知何時飄到了旁邊,美眉微皺地垂目瞅著死不瞑目的黃瀞怡。

又。看來天使和這個昏迷的人很熟。

天使揚起頭,清澈的美眸在他臉上兜轉了一圈,展開一個更加天使的笑容,向他伸出小手:“你好,你就是小薰說的那個新鄰居吧?幸會,我是龍若水。”

天使的笑具有強烈的感染力,楊奇煜不由地就伸出了手,在巨大的手掌和纖小雪白的手指即將碰觸的瞬間——“不——可——以——”

眼前一花,兩人之間瞬間多出了一堵牆,劈裏啪啦一陣無影手過後,楊奇煜的手背上多出了十幾個紅紅的手印。

“小子!活得不耐煩了,我們龍家的人你也敢碰!”

“大哥,別跟他廢話,不管他有沒有真的欺負到了若水,先痛扁他一頓再說!”“這小子看起來皮粗肉厚的,打起來一定很舒服。”

“呵呵,就是,很久都沒有動拳頭了,今天我們也不要亮傢伙,肉搏就好,如何?” “我不參加,我討厭打架。”

“老二,你少假正經!”

“我們七個打一個嗎?”

“笑話,我們龍氏七傑七個打一個,傳出去不笑掉我們一世英名?”

“但是打群架比較有趣耶!”

自稱是龍氏七傑的七個男人當他是死人一樣在他面前碟碟不休地自說自話,討論要如何如何痛扁他,而且越爭越激烈,越爭越擺不平,索性就在原地動起了手腳來.頓時刀光劍影拳來腳往,把他的房間變成了武鬥秀現場。

而楊奇煜正巧也不是個很有耐心的人。別人都在他新買的沙發椅子餐桌上踩來踩去,在他新刷好的牆壁天花板上飛簷走壁蓋腳印,把他的花瓶臺燈落地燈打得七破八爛了,他自然不可能坐壁上觀。

“住手——!”

刀光劍影拳打腳踢飛簷走壁頓時全部停止了動作。

楊奇煜的“住手”兩個字也堵在了喉嚨口,和那七個男人一樣訝然加啞然地看著站在窗口的天使女孩。

“你們再打,我就從這裏跳下去。”天使女孩含著天使的笑容說著溫柔似水但是卻令七個男人立刻收斂的句子,“跟人家道歉。立刻。”

下一秒鐘,楊奇煜的金手已經被七個男人輪流反復握過了數十遍,如果天底下有什麼言語能夠形容他在這一天裏所聽到的道歉的話,那麼不妨用滔滔長江水滾滾黃河流三千尺瀑布落九天吧!

“龍若野。”

“龍若渡。”

“龍若無。”

“龍若人。”

“龍若舟。”

“龍若自。”

“龍若橫。”

“他們是我哥哥。”龍若水笑著總結,“我們路過,順便上來看看小薰。”楊奇煜靈敏的耳朵接聽到從那七個男人中某個嘴裏發出的嘀咕:“誰要來看這個沒用的女人。”

“但是看來小薰一時半會還沒法蘇醒,所以可不可以讓我們在這裏打擾一會兒?等等,”天使秀眉微蹙,真真可以令男人心疼,,“你好像是那個——”認出來了。黃瀞怡的鄰居居然是個名人,很有名的男人。

他咧開笑臉,笑容裏有威脅。

龍若水也回以一笑,知道他的規矩,除非他願意露面的公開場所,碰到他最好當作不認識這個人。呵呵,近看本人,比螢幕上更加好看。小薰豔福不淺,居然跟這個男人做鄰居。只可惜……瞅瞅昏迷的好友,龍若水收歎口氣。她好像一點都不享受耶。

“咖啡?茶?”

“茶就好。”

除開他有名的臭脾氣容易使人心臟超負荷之外,他其實算是個挺有教養的男人。

“喂!喂喂!”楊奇煜腳尖踢踢昏迷的黃瀞怡,“起來泡茶,有客人來了!”

倒!

呵呵。龍若水摸著鼻子笑,他們看來很熟喔!

黃瀞怡果然悠悠醒轉,口中長長歎了口氣,睜開眼睛,入目就是楊奇煜的凶眉,驚喘一聲,她的眼白開始又開始朝天翻。“慢!”晴天霹靂一聲大喝。快!快得不能再快,正蹺腳雷熱鬧的龍氏七傑還未反應過來,嬌嬌小小的龍若水己經被一隻巨靈掌拎到了黃瀞怡鼻子前面。“看一眼!”他可不要新買的沙發上始終盤桓一個以半小時頻率昏倒的女人。“嗨!是我。”天使若水很配合地招招小手。

黃瀞怡定睛一看,一口氣轉了過來,不昏了,雙臂上伸,攔腰抱住了若水,像八爪吸盤,差點沒鑽進若水的肉裏去。“若水,你來救我了……”眼光一轉,瞥到龍氏七傑橫眉豎目!“嗚……”眼白一翻,再度進人昏厥倒數十秒階段。

“你再給我昏過去看看!”晴天霹靂的暴吼聲中,若水的懷裏一空,黃瀞怡的左腳已經落人了巨人的大掌之中,腳朝上頭朝下,耐心超級差的男人忍無可忍地開始瘋狂振臂搖抖。“啊!哇啊啊啊一”

“你再敢給我昏過去試試看,試試看?!阿?來啊!來啊!敢再昏過去我就把你從窗戶丟出去!”

龍若水百分百相信這不是危言聳聽。這個男人一身蠻力,八十幾斤重的黃瀞怡在他的手裏就像小雞一隻,隨便拎,隨便搖,扔出窗戶簡直是太沒問題了。

黃瀞怡被他顛得披頭散髮頭暈腦脹,一陣陣的酸水膽汁朝下奔流,叫得淒厲無比,和著楊奇煜沖天的咆哮,令龍家八兄妹都掩耳皺眉。

“兄弟們,保護若水,撤!”龍家大哥一聲令下,七傑迅速簇擁著妹妹離開雜訊污染源。

開玩笑,這麼暴力的場面怎麼可以來污染天使妹妹純潔的眼膜?那個女人是生是死,幹他們屁事?全天下的女人都可以幫,就這個女人,幫她做什麼?早八百年就該死的人了,幫她做什麼?叫得再大聲點啊,最好把那個男人惹火了,直接從視窗扔下去,免得老是來麻煩他們可愛的小妹。哦,對了,這只貓也要順便歸還,讓它和主子死在一起,黃泉路上也有個照應。

“喵——”被從天使舒服的胸部處拎出的肥貓慘叫著在空中飛啊飛,飛啊飛,吧唧!落在了最最不該落的地方上。

楊奇煜的動作全盤凝固。

黃瀞怡得以逮到機會一把抱住他的大腿,想吐,好想吐,比暈了十天船還要難受。

她忙著收魂,沒空去看上頭發生的事情。

上方,戰況正激烈,如火如荼。

楊奇煜正奮力和巴在他臉上死活不放的肥貓力扯,一隻手不夠,他鬆開鉗制黃瀞怡腳踝的手去扯肥貓的尾巴。

“哎喲!”黃瀞怡慘叫一聲,倒栽蔥種在他的腳底下。與此同時,他成功地將肥貓從他的臉上扯下來,隨著一聲慘叫,肥貓飛到了對面的牆壁上,隨即驚天動地的咆哮聲響起。

金星還在頭頂轉啊轉,黃瀞怡又被踢了一腳,像個球一樣咕嚕嚕滾出好遠。

好不容易找到自己的頭在哪里,她才發覺那聲咆哮加詛咒的主兒正滿屋地追打肥貓,肥貓被他追得只差沒飛簷走壁了。

啊——別過來!別過來!她眼睜睜看著肥貓朝她這裏彈射過來卻無力躲開,然後,烏雲罩頂,她抬眼,驚駭欲死的眼珠裏映出他淩空撲來的龐大身軀,一張猙獰的臉。

轟隆!

嗚——

窒息。

窒息的原因有很多。有他的體重,有胸腔裏被壓榨得蕩然無存的空氣,有他惡狠狠的血絲密佈近在咫尺的牛眼,有在他臉上肆意縱橫的貓爪,有他粗重噴灑的熱氣……太多太多了。“啊——救命啊——”

樓下,龍若水仰起頭笑盎然,燦若朝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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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黃瀞怡前腳踏進辦公室,定格。

十幾雙眉目齊齊看著她。描眉的、補粉的、塗口紅的、上胭脂的,動作全都凝滯。黃瀞怡的眉心滲出汗來。偷偷地咽口口水,偷偷走的腳後跟朝後挪動一毫米,再偷偷地轉了一度角。咚!一隻鉛筆砸過來,砸在她的腦門上。

咚咚!橡皮和直尺。

咚咚咚咚咚咚!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語,嘈嘈切切錯雜彈,大珠小珠落玉盤。

辦公文具猶如狂風暴雨般砸了過來,砸得黃瀞怡抱頭鼠竄哀嚎連連。

“不是讓你今天請假嗎?居然還敢跑過來?”

“你膽子不小嘛!居然敢公然跟我們作對!”

“人家也想麻雀變鳳凰呢!”

“就憑她?哼!也不照照鏡子!”

“也不知道公子是怎麼想的,這麼平庸的女人居然上可以進我們這個美女集中營,而且每次都還——”

“就是,想到就氣!這種人根本就是我們部門的污點,恥辱!”

沒錯。這就是黃瀞怡的悲哀之處。

她所屬的部門正是全公司最最美麗的秘書部。自然,裏頭除了女人之外,還是女人。這裏的女人,個個都是從新娘學校裏培育出來的精英,隨便一個都是當官太太貴婦人的料。琴棋書畫自然不談了,個個都能精通三門以上的語言,無論是品味還是交際,個個都是高手中的高手。如果你不瞭解楚氏企業秘書部的背景,你就不會理解為什麼那麼多美麗的女人肯委身在這裏做一個小小的秘書。楚氏企業秘書部,人稱飛上枝當鳳凰的搖籃。只要是圈內的人都知道,要找精品女人,楚氏企業秘書部是首選。只要進了這個秘書部,就等於已經上了嫁入豪門當貴婦人的候選名單了,這個已經是人盡皆知的秘密了。秘書部史上共用過一百二十七個秘書,其中有八十九人嫁入豪門,三十一人嫁給了精英,七人做了政界大佬的情婦,總之個個歸宿美滿,披金戴銀,榮華富貴。這麼輝煌的業績,怎能不讓每年楚氏秘書招聘會上人山人海?多少女人搶破了頭也要進這個部門。但是——就是這個但是,不但破壞了楚氏秘書部的傳統美名,而且還給眾病症女帶來了巨大的災難。

前年董事長的大公子上任公司總經理。如果楚公子不是長得那麼英俊迷人,眾位美女的心態還能比較平衡一點,但是,楚公子偏偏還就是長得英俊迷人修長挺拔風度翩翩,而且——還特別討厭美女。

這個說法其實沒有經過專業的考證,眾美女之所以得出這個結論,是因為楚公子上任的第一天,就親自招了一個醜女進秘書部——這個醜女自然就是此刻還在抱頭鼠竄的黃瀞怡——爆出了公司創業四十二年來的最大冷門,秘書部連續一個禮拜人流如梭,都是來參觀的人潮,令秘書部的女人丟盡了顏面,外出吃飯都要包頭巾戴墨鏡。

如果僅僅是這樣也就算了,秘書部的眾美女還能忍著氣過日子,但是——

楚公子居然把泡茶泡咖啡的任務派給了黃瀞怡。

泡茶泡咖啡耶!這可是秘書部最最崇高最最有價值的一份工作耶!

泡茶泡咖啡給楚公子和訪客,是在未來有可能成為金龜婿的男人面前亮相的最佳機會耶!居然給這個一無是處又膽小如鼠的女人搶走了,這口氣讓眾美女怎麼咽得下去?

因為咽不下這口氣,所以就把氣盡情地撒在這個污點上。如果這個污點爭氣點、厲害點也就算了,偏偏這個污點還真是怕事到了極點,令一干美女一天不欺負她好像還真對不起上蒼。各位也知道啦,一群女人要卯起勁來整人,那種滋味大概連地獄也難以來形容吧!

黃瀞怡第一天進公司起,公司裏的博彩攤就開擺了。最短的賭她一天就會逃跑。據說連楚公子也摻了一腳。事實如何無從考證。

可偏偏奇怪的是,這個女孩明明看上去柿子得要命,連清潔工阿姨都不把她放在眼底,但是兩年過去了,她居然還能安然無恙地佔據秘書部最靠門口的位置沒離開。兩年裏各位同仁親眼目睹她所受的折磨,就是最堅強的男人都早死一百回了,偏偏她像沒事人一樣,真是搞不懂她到底是太堅強了還是太遲鈍了。總之,她泡了兩年的咖啡和茶了,也沒見她把自己推銷出去,真令眾美女日日都有目睹她占著茅坑不拉屎的痛恨感。後來美女們想出來個方法,一旦提前獲知有優良金龜婿來訪,就把黃瀞怡打發出去出外勤,或者一了百了地命令她請假在家,不許來上班,至於請假扣工資的事,自然不關她們的事情。因為今天有個超級優良的金龜婿要來,所以美女們昨天就已經關照黃瀞怡不許來上班,只是,她忘記了。所以活該被追打。

“總經理來了。”望風的一聲低喊。

裏頭打成一團的潑婦瞬間鳥散歸座,個個作嫺靜優雅淑女狀。

黃瀞怡忍痛回到座位上坐下來,她的桌山一般高的檔,把她整個人埋在了後頭,耳見鶯鶯燕燕嬌啼:“總經理早。”

“早。”楚公子的聲音一如往常輕柔迷人,“小薰,咖啡,兩人。”

“是。”黃瀞怡垂眉順目低聲應道。幸好有檔擋著,否則此刻她必定已經被四面而來的怨恨目光刺得遍體鱗傷。

低眉順目將咖啡送進去,黃瀞怡垂頭告退,沒有注意到訪客直直地瞪著她的背影。“我以為你的秘書營都是美女。”訪客哼道,為那個女人居然連頭都沒有抬一下感到不滿。

楚公子笑笑,眼眯眯的,“但是這個的咖啡泡得最好,喝喝看。”

噠噠噠。黃瀞怡的手指在電腦上飛快地舞動。

“哇——好帥哦。”

“我願意用一年的壽命換他看我一眼。”

“聽說他的脾氣很不好哦!”

“有什麼關係嘛,男人要有點脾氣才有氣概。”

“你們猜猜他到底有多少身價?”

“CCDN的大公子,你說他的身價多少?無底洞啊!”

“今年他宣佈退隱的時候,我還哭了三天三夜呢!”

“就是!聽說好像是為了一個女人。”

“不可能!”

“我表哥跟著他拍過最後一部戲,知道所有的內幕。就是那個拍了一半當掉了的《紅樓夢》啦,千真萬確,他是為了一個女人退出影壇的。”

“唉,原來他也是那麼多情的人。”

“哇!我好想尖叫哦!”

唉。黃瀞怡偷偷地歎口氣。又來了。這種例會幾乎每天都會上演,她是已經習慣了,早就練就了在這麼嘈雜的環境下還能一個人飛快地處理著十幾個人的工作。她今天沒有識相地請假呆在家裏,而偏巧訪客又是那種幾乎快要絕種的帥哥金龜婿,這下她和她們的梁子結大了。一出楚公子辦公室她就垂頭躲避著怨恨目光,乖乖地識相地把美女們的工作接下來做,以期能減輕她們的怒氣。

正與檔奮戰得如火如荼,因為太心急如焚地要把事情做完,她都沒有注意到不知什麼時候四周靜了下來。

噠噠噠,噠噠噠。她的手指以每秒鐘十幾下的速度敲擊著鍵盤。

叩叩叩。噠噠噠。

叩叩叩。噠噠噠。

咦?她終於意識到了哪里不對勁。因為太安靜,因為太凝重的氣氛,因為如芒刺在背的怨恨目光從四面八方而來。

手指在鍵盤上凝固。壓力,很大的壓力,很熟悉的壓力。她突然感覺到一種恐懼,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從腳底咻一下升到了頭頂。

她始終要抬頭的,雖然她很不想這麼做,只想做下只埋在文件山後頭的烏龜。

叩叩叩。那個聲音再度響起,帶著不耐煩的意味。

咬牙、握拳、猛抬頭。

乒鈴匡啷。黃瀞怡連人帶椅摔倒在地,手指纏繞到了電話線,電話線掃到了筆筒,筆筒撞到了花瓶,花瓶推倒了文件堆……乒乒乓乓稀裏嘩啦,在她辦公桌方圓一米內像火山噴發一樣,白紙飛揚。

而,楊奇煜,就在漫天的複印紙裏矗立,瞪著她。

“幹嗎?看見我像看見鬼一樣?”俊眉高聳地掛著不悅,他一手撐在桌面上,頎長的身體倚著桌子,微微探頭看她坐在地板上的狼狽樣,腦門上扣著個茶杯,正滴滴答答地朝下滴水。

“拿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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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串鑰匙叮叮噹當飛過來,黃瀞怡下意識地接住。

“幫我遛狗,晚上我要晚點回去。”

“哦。”黃瀞怡傻傻地應了聲,眼睜睜看著他施施然離去。

烏雲罩頂。

抬頭,頭頂上圍了一圈陰霾的臉,嗜血的眼眸透露著熊熊殺機。

黃瀞怡忽然清醒過來,她的鄰居剛剛為她製造了一個跳進黃河也洗不清的誤會。

“你、你們不要誤會,聽我解釋啊——”

叮叮咚咚乒乒乓乓,文具拳頭胭脂口紅如同狂風暴雨撲頭而來,將可憐的黃瀞怡淹沒在暴力的浪濤中。

一個這麼優良的金龜婿居然認識秘書部的污點分子,而且還專門給了鑰匙,關係還熟到了幫他遛狗的程度,還特地交代了“晚上要晚點回去”,你說這對男女是什麼關係?鄰居,哼,騙鬼去吧!


當夜,很晚,楊奇煜回到家,門口橫陳一具女屍。

“喂!喂!”用腳尖挑挑女屍,沒有反應。他跨過她,找鑰匙開門。他一向沒有撿莫名其妙出現在他家門口的女人回家的憐憫心,所以她活該睡走廊的水泥地。

找了半天,沒有找到鑰匙,才想起來早上去拜訪楚公子,偶遇這個鄰居,順便把鑰匙給了她。蹲下來,不想浪費時間叫醒她,他直接搜身。

手指剛剛碰到衣服的料子,她突然就驚醒了。睜眼看見咫尺近的臉,她的腦袋立刻猛烈K上門板,痛得五官全部擠成了一團。

“幹嗎?看見我像看見鬼一樣?”他不悅地蹙起眉,她很配合地倒抽口冷氣。“鑰匙。”

發著抖的手立刻將鑰匙供奉到他的手掌裏。

“有事嗎?”他大發慈悲隨口問了句。

她的腦袋搖得像撥浪鼓,然後逃逸。

大手從後頭伸來,將她吊了回來,回來面對一雙微眯的眼,心臟頓時超負荷,有氣上不來的窒息感。

他瞪夠了眼,將她朝房間裏一推,“給我泡杯咖啡。”

她立刻很聽話地摸進廚房,片刻後端出杯濃香四溢的咖啡。

他坐在沙發上,外套放在一旁,領帶在腳下,襯衫的扣子開了兩粒,懶洋洋的,卻又藏了股危險的壓迫力在看似隨意的姿態下。

“說吧!”他懶懶地道。

她在猶豫。他也不催她,等著她掙扎完。

終於,她鼓足了勇氣,從口袋裏摸出張紙,雙手平舉過頂呈現到他的眼皮底下,有如竇娥申冤只差沒有六月雪做背景渲染氣氛。

紙上寫著:我,楊奇煜,和黃瀞怡,純屬鄰居關係,特此證明。

“這是什麼?”

“請、請簽字。”

“為什麼?”懶懶的眼微怒了起來,他又變成了危險的男人。

她不敢答,目光躲躲閃閃。

哼!不用她說,他也知道為什麼。因為他不該在眾人面前和她打招呼,因為他不該當眾把鑰匙交給她,因為他的緣故,她肯定又被那幫女人狠狠地修理過了。

早上在走廊裏,他靈敏的耳朵就已經聽到了三分騷動,然後從她腦袋上殘黃的紙屑,她端咖啡進來時手背上細細的抓痕,她在那昱的處境他不用分析也知道了十分。

楚公子不是笨蛋,在他眼皮底下發生的事情,怎麼可能逃得過他的眼睛,他裝聾作啞自然有他的道理,所以他也沒有多少好奇心去瞭解,去多管閒事。他早上的舉動,純粹是順便,看到她了,順便叫她幫個忙罷了。別人要怎麼想,他一向、從來都不去顧慮,這就是他的性格。

現在她居然要他來簽這種可笑的證明書,怎能不叫他動怒?只要他一動怒,他的耐心和脾氣就會超級的差。所以他長手一探,長腳一邁,黃瀞怡便被拎著丟出了門外,沒有順便把她的耳朵吼聾了算是客氣了。

砰一聲,他摔上門,氣衝衝踐踏著地板進浴室沖涼。

這個女人真他媽的有本事,讓他一看到就火大!他這輩子最討厭的就是這種女人,這種、這種、這種……這種和他老媽像得一塌糊塗的女人!

他的遺傳百分百來自于老爸,半絲沒有老媽的分。他的老爸和他一般威猛強勢脾氣暴躁,要生氣就狠狠地生氣,要發火就狠狠地發火,要罵人就把人罵得狗血淋頭,邏輯裏從來沒有“是我錯”這三個字的存在。偏偏,卻娶了個超級沒有個性沒有脾氣甚至膽子小得跟小雞一樣一吼就會掉眼淚有什麼不滿從來都不肯說出口只會默默地瞅著你掉眼淚的女人做老婆。在他人生最初的十六年裏,他這個做兒子的被那個做老媽的折磨得就快發瘋了,如果不是他老爸陪他一起受折磨的話,他已經進精神病院了。事隔十二年,居然噩夢重溫,你說,叫他怎能不抓狂?

冰涼的水沖啊沖,心頭的火焰還是熊熊不息,煩躁地關掉水龍頭,走出浴室,到冰箱裏取聽可樂,卻在看到滿冰箱的食物時怔住。

他從來不在家裏用餐,所以冰箱裏從來不囤積食物,除了飲料。誰幹的?

眼神陰沉下來,他轉身往洗衣房而去。那裏放了一疊他沒空去送洗的衣服,洗淨了,熨過了,整整齊齊乾乾淨淨地躺在那裏。

松獅狗在腳邊嗚嗚地用頭頂他的手,他順手揉揉,揉出一陣沐浴後的清香。誰幹的?

他已經有了答案。

霍然旋身,他大步踏過客廳,猛地拉開門,衝鋒陷陣的身形差點撞翻了門口的小人物。

她居然還沒有走,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想敲門卻沒膽冒犯他,像抹孤魂野鬼般在門口無措地遊蕩。如果他不出來,她打算在那裏猶豫多久?

他瞪著她,她明顯地嚇壞了,卻不敢逃走。瞪啊瞪啊,一個念頭上了腦袋,他忽然不生氣了。

“我有個建議,你要不要聽聽?”

她有些猶豫有些害怕有些懷疑,但還是將頭點得很勤快。

“做我的女朋友如何?”

咚!她腳一軟,跪坐在地。

楊奇煜咬牙。“又不是真的,你怕個什麼?”他冷冷怒道。

是!他是有私心沒錯!但是她居然嚇到腿軟……她有必要這麼賣力地讓他明白自己有多凶形惡相嗎?

“如何?”他沒耐心地逼近到她的鼻尖。黃瀞怡驚喘,朝後跌退,頭搖得差點沒掉下來。

要死了,做他的女朋友,她有十個心臟都不夠嚇。每天給他瞪一眼、吼一聲,她鐵定提早十年向閻王老爺報到。

她當然知道他的用意,當然知道他不是真要她做他的女朋友,他們之間的差距她清清楚楚,這點自知之明她還是有的。但是,如果讓那些女人知道這個原本應該是鄰居的男人居然一夜成了她的男朋友,她不在一分鐘內給她們分屍才怪。

不行!不行!說什麼都不行!她不自覺地頻頻搖頭。

他的眼神那麼兇惡,死人都可以被他嚇活了。黃瀞怡黨得她就快被他用眼睛肢解了。“既然如此,哼哼!”他懶得肢解她,冷哼著起身。只是個一時興起的提議罷了!她答應也好不答應也好,對他都沒什麼損失。

腳下一重,滯住了他的腳步。凶眉一垂,腳上多了兩隻手臂,仿佛螳臂擋車一般不自量力。

他的臉皮微微抽動。

“那、那個證明……”在他的目光下她一如往日數次的交鋒般,無法組織出完整的句子而拼命吞口水,差點將自己溺死。

“你做夢去吧!”他抽腳踢開她,一張酷臉板得遺臭萬年,砰一聲用力甩上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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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瀞怡坐在地上,哀怨地與無情的門板對峙許久,終於絕望地起身回家。

一夜無眠,儘是被人圍毆的噩夢。


第二天一早,她頂著個熊貓眼,在電梯口偶遇楊奇煜。他鼻孔朝天,看起來黃氣未消。電梯來了,他按住向下按鈕,黃瀞怡識相地快快溜進去,將已經夠渺小的身體縮在角落裏,恨不能就此憑空消失。

他立在對面,一種頂天立地的氣勢仿佛要撐滿整個電梯。

她頭也不敢抬,手腳不知往何處放才好,耳邊浮起他說“做我的女朋友如何?”臉驀然燒得通紅。

“叮!”電梯到了底樓,她落荒而逃。

黃瀞怡沒有成功地攜帶楊大公子的親筆證明信來上班,雖然眾美女壓根就不相信她這個平凡加膽小加沒個性到讓人不爽到牙癢癢的小人物有飛上楊公子這根大枝頭的能耐,但還是很有職業道德地將她狠狠地欺負了一頓,將一天的電腦作業全部丟給她去負擔,然後圍成一堆互秀新買的衣服新做的頭髮新塗的指甲油新釣到的凱子等等等等諸如此類,這是以飛上枝頭做鳳凰為終極目標的美女們每天必做的修行。

咚!有樣東西從天而降,砸到了她的腦袋,然後是另一樣,徹底地用香噴噴的氣味遮蔽了她向電腦螢幕前進的視線。

砸到她腦袋的是一塊精美的巧克力,而香噴噴的則是一束巨大的火紅玫瑰花,大咧咧地佔據了整個臺面。

壓力。熟悉的壓力。

恐懼如潮水襲來,四周鴉雀無聲。顫抖從鍵盤上凝滯的雙手上迅速向全身蔓延,到頭,到腳。咯咯,咯咯咯,是她的牙齒互相快速撞擊的聲音。

“喂。”懶洋洋的聲音如同在她頭上投下了一顆原子彈,她的心臟驀然緊縮,像被上帝的手猛地攥住,再一捏,一絞。

“啊!”她低呼,忽然痛得喘不過氣來。

“抬頭啊。”聲音的主人是個超級沒有耐性的傢伙,這一點在黃瀞怡和她生命中的黑煞星初遇的那天就深切領會到了。由於她五秒鐘之內沒有回應他的要求,他開始用那捆巨大的玫瑰花拍她的腦袋,拍得殷紅的花救女紛揚揚,萬分淒豔。

她終於抬頭哀怨地迎上他的眼。他害她還不夠嗚?為什麼還不肯放過她?

楊奇煜倚在桌上,表情有些不耐,將手裏砸人的花束朝她懷裏一丟,像完成了什麼任務一般拍拍手,便朝楚公子的辦公室走去。

等、等一下!她張口欲呼,卻在收攏的黑色的包圍圈裏哽住了。美女們正以前所未有的仇恨和陰狠緩緩地將她包圍。

“呃、你、你們聽我解釋……”黃瀞怡猶做最後的掙扎。

“還有什麼好說的!打啊——”

硝煙滾滾。


“你這樣做,到底是何用意?”總經理辦公室內,楚公子好奇地瞅著對面的男人,男人的耳朵正專注地傾聽著門外的動靜。

“追求她啊,你沒長眼睛嗎?”楊奇煜不耐煩地道。

呵呵。是哦,正是因為長眼睛了,所以忍不住問這一句。他這是追求人的表情嗎?這麼臭的臉,好像有個軍團拿了大炮機槍頂在他背後要他去追求小薰似的。況且,他才不信,這個男人會看上可憐的小薰,他這種性格,能夠和小薰說上三句話不發火已經算是奇跡了,追求?哼哼!

“我知道,你因為林黛玉的事情——”楚公子識相地在如狼似虎的狠瞪下閉上嘴。呵呵,他就是故意揭他的傷口,如何?他和林黛玉的事情,大家都知道內情,偏偏只有他自己還不能釋懷。

“走了!”楊大公子特地跑來,在他的秘書營裏投下一把火,讓他能幹的膽小秘書被眾人海扁一頓後,拍拍屁股大咧咧地走人。這就是他的目的?楚公子只能苦笑。

洗手間的門無聲敞開,裏頭蹲著個男人,一臉的笑,笑得仿佛偷到了一窩雞的黃鼠狼,笑得仿佛一刻不笑就會死掉一樣。

楚公子將無聲的歎息悄悄融人嘴邊的咖啡杯裏。

他這輩子最大的錯誤就是認識了楊家這兩兄弟。一個脾氣暴躁惟我獨尊到近乎橫行霸道無法無天,一個是天底下第一號將自身快樂建立在別人痛苦之上的爛人。這兩個男人居然還能受盡天底下女子的寵愛,真是沒天理啊沒天理!

“看夠了?”楚公子冷冷地下逐客令,“看夠了就走人!”

“楚大,”男人跳到了楚公子的背上,像只長臂猿一鏇盤在楚公子的脖子上,好諂媚地笑, “不要這樣啦,來——”

楚公子冷冷垂目,瞅著平攤在他鼻尖下的手掌,“幹嗎?”

“哈哈哈哈……”男人笑得差點斷氣,一邊拼命拍看楚公子的背,差點把他剛喝下去的咖啡打出來,“還裝?這麼多年的朋友了……那女孩的資料,借看一下。”

楚公子的回答是拎著他的衣領走到門口,開門、抬腳將楊二公子從總經理辦公窒裏踢出去。動作乾淨俐落。眾目睽睽之下。

拍拍手,楚公子心情大好,回去辦公。


第四章

又有新的鄰居搬來了。

拜那個可怕的鄰居所賜,黃瀞怡終於也能認出點高級傢俱的牌子。那些堆在新鄰居門口待入庫的傢俱無一不是看起來就很令人心驚膽戰的昂貴物品。

黃瀞怡的腳有些抖。鑒於前車之鑒,她決定從今天開始就把肥貓鎖起來,雖然它自龍家之行後已經收斂許多。

低眉垂目,她小心翼翼地從如山傢俱的縫隙裏蹭過去,不知為何,她的心臟以一種不祥的節奏在狂跳。

“嗨——”

“喝!”

那個突如其來的聲音還帶著尾音上揚的柔媚,那種柔媚得要滴水的柔媚,因為太近太突然,卻令黃瀞怡大大地吃了一驚,失足跌倒在了那堆昂貴的傢俱堆裏,頓時驚起乒乒乓乓一片。

“你沒事吧?”那個聲音還是柔媚得絲毫沒有變色,即使是在看見雪白的沙發上留下了兩個黑色的鞋印,即使是在看見黃瀞怡雙腳朝天時露出了素色保守的小底褲。

黃瀞怡掙扎著將腦袋從一團奇怪的都是管子的東西裏拔出來,迎上一隻伸到了鼻子前面的手,那雙手好美,優雅、修長、乾淨、晶瑩,仿佛從來都沒有被污穢沾染過一般,也從來沒為生活操心過一般。那是雙養尊處優的手。

再將頭抬高一點,黃瀞怡看見了一張笑臉。一張笑得天地無害霹靂溫柔的笑臉。她忽然覺得睜不開眼睛,眼前出現了閃亮的光芒,她的臉紅了。

“你沒事吧?”那個柔媚得水靈靈的聲音再次耐心地問道?黃瀞怡不由傻傻地點頭。



“拉著我的手起來,好嗎?”

黃瀞怡傻傻地點頭,將手交了過去。好軟。這個男人有雙好軟好溫暖的手。黃瀞怡的心臟再度遭受來自天外的衛星撞擊。

呵呵,呵呵呵。男人拼命地忍笑,忍得腸子差點要和胃打成了死結。他這輩子還從未這麼虐待過自己的笑神經。這個女子實在是、實在是、哇哈哈哈——活寶!超級大活寶啊!他有多少年沒有碰到過這種時時刻將自己的情緒反應在臉上的瀕危動物了?嗯,大概有一千年吧!哇哈哈哈——

他最終還是沒能保持水波不興的境界,全身因為忍笑而微微地顫抖,引來黃瀞怡擔憂的眼神。

“你、你沒事吧?”也許是從來沒有見過這麼溫柔的男子,也許是站在他的面前她絲毫感覺不到受威脅的情緒,黃瀞怡終於斗膽付出了這輩子首次對陌生人的關心。

“我……”男人眼珠悄悄地一轉,“我、我有點冷。”

冷?這麼熱的天?黃瀞怡悄悄地瞄他,個子雖然高,喧是卻稍嫌單薄了點,由皙的皮膚,殷紅的唇……原來他的身體不好啊!一股同情油然襲上心頭。黃瀞怡不由伸手扶住他,雖然她的個頭只到他肩膀。

她在想些什麼全都清清楚楚地寫在臉上。生平只有被人恨被人怕被人崇拜的男人還真從來沒有被人同情過,也難怪他會死命地背過頭去,不背過去怎麼行?他的嘴角都巴經咧到了耳朵邊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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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扶你進去體息吧!”

“可是我的房子還沒有整理好……”

“那,如不嫌棄,請到我的房間……”

男人又是一陣忍不住的顫抖。正中下懷啊!他一邊顫抖一邊點頭,順勢將一半重量加到了身邊嬌小的人兒上面。呵呵!

“你在做什麼?”

喝!黃瀞怡火速將身體從新鄰居旁邊撤開,害得新鄰居差點重心一個不穩,踉蹌倒她。

心跳。不!確切點講是心虛啦!聽到那個聲音,她的心就條件反射地虛了起來,還會怦怦地狂跳,好像被人當場捉姦在床一樣。

悄眼瞟去,入目是張黑漆漆的怒臉。她頓時手足無措四肢發吹起來。

“我……”雖然解釋是沒有用的,但是她潛意識覺得自己有解釋的必要。

“我沒在問你。”黑漆漆的怒臉越過她,當她是透明人一般,直直釘在她身後的笑臉男子身上,“說。”

“我……”身後溫柔男子的聲音在顫抖,好像很害怕的樣子,令黃瀞怡不由得同情起他來。同是天涯淪落人。

“轟”一聲,他倒了下來,正好倒在了黃瀞怡的腳跟前,煞白的臉色。

“啊!”黃瀞怡驚跳,立刻蹲下來將他扶在懷裏,好像老母雞護雛一般,“你、你把他……”她結結巴巴,指責的話在楊奇煜的怒目下破碎不堪。他、他的臉色好、好恐怖哦!比她以往所領教過的還要恐怖扛一萬倍,他好像是在狂怒了。

“楊濤!”

黃瀞怡捂住了耳朵,耳膜依然被那震天的怒吼淩虐得吱吱作響。懷裏一空,新鄰居已經落人了可怕鄰居的魔掌裏,而且正在經受著海盜船般恐怖的搖晃。

“你再給我裝!再給我裝!再給我裝裝看啊!說!嘛幹什麼來了?幹什麼來啊?”

新鄰居好像破碎的玩偶在他狂風暴雨般的怒濤裏起起伏伏,臉色蒼白得可怕。

黃瀞怡看著看著,心一點點擰了起來,越來越緊,有想嘔吐的感覺,腦袋一點點脹了起來,好似充血了一般……仿佛此刻在暴怒的狂獅手裏受折瘩的不是他而是她。

“住、住、住手!”

海盜船停了下來,暴風停了下來。在風眼裏,立著一個渺小的身影,雙手展開,呈保護狀動作,因為激動而劇烈地喘息著。

楊奇煜的臉色只能用世界末日的陰霾來形容。

“你、你放開他。”她傾盡一生所有的勇氣勇敢地對抗他的地獄臉,顫抖的雙腳卻洩漏了她強抑的恐懼。他眯起了眼,形成危險的繃縫,射出淩厲光芒。平日裏連和他正面講一句話都不敢的女人,此刻居然為了他手裏這個爛人……

垂目看見脖子還控制在他手裏嘴角卻笑得幾乎咧到後腦勺去了的男子,無名的怒火轟地再度燃燒,巨靈拳揚了起來,下一秒鐘,他的手臂上吊上了個沙袋。

熊熊怒目一斜,黃瀞怡那八十幾斤的重量對於打架專家的他來講根本就起不了任何制止作用,所以他隨手一揮就將她揮上天去親吻玉皇大帝的腳趾頭,呼嘯的巨拳再度砸了下去。

“哎喲!乖乖隆地咚,再不閃就要完蛋了。”剛才還在裝死的男子神奇復原,眯眯笑朝後下跳,輕鬆躲開了巨拳,雙臂一展架住了第二輪下來的拳頭雨,“好啦好啦,自家兄弟的,有必要這麼往死裏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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