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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轉+改+1次po完] 急徵管家婆 (犬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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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改+1次po完] 急徵管家婆 (犬牙)

經驗年齡不拘,工作時間隨便,不 唆、煮的菜能吃、會打掃……
就這樣?讀完公告欄上的“急徵管家”啟事,周怡君忍不住好笑。

她是急於找到工作沒錯,不過這位雇主看來比她更急。

果然,這名叫莊濠全的男人沒多問什麼就錄取了她,只是~~他根本不像啟事上說得那麼好伺候嘛!

挑食得嚇人、對每件衣服的收法、洗法都很有意見,CD要照蟬聯排行榜冠軍周數來排,書要照出版年份放……

真是夠 唆了,有沒有這麼挑剔啊?

好好好,沒關係,他愛怎樣她都會照做,只要他能滿意,專心工作,別發現她的“小”秘密就行……

[ 本帖最後由 OOXX 於 2009-5-15 01:00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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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社區的佈告欄裡,貼著各類廣告。

急徵管家經驗:不拘年齡:不拘工作時間:隨便工作內容:管家其他條件:不 嗦,煮的菜能吃,會打掃待遇:面議聯絡方式:親至宜蘭縣XX鎮XX路X號看著那則廣告,她先是怔住,而後忍俊不禁地笑出。

哪有人徵人啟事寫成這樣的?不拘?隨便?“急”徵管家 會不會真的太急了點?

原應讓人望之卻步的不詳廣告,不知為何,卻反而有種坦誠的直率,讓她有點心動。

不多過問的雇主,她很需要呢……

躊躇了下,她微微一笑,將地址抄下,決定登門應徵去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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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隨著旅遊業的蓬勃發展,宜蘭近郊越來越多民宿冒出,各有特色的建築成了吸引目光的焦點。

而這裡,離交通便利的兵家必爭之地有段距離,一棟小巧精緻的別墅靜靜矗立,白色建築、紅瓦屋頂,還有可愛的閣樓,再襯上被石磚牆圍繞的花園、藤蔓蜿蜒的鏤花鐵門,令人仿佛置身於悠閒的歐洲鄉間。

但,和其他熱情洋溢的民宿相較,它的大門緊鎖,充分傳達出閒人勿近的防備氣息。

屋裡,充斥著急促敲打的鍵盤聲、列表機的唰唰聲和傳真機刺耳的嗶嗶聲,多不勝數的紙箱堆疊牆角,看起來就是主人剛搬進來,還來不及整理的兵荒馬亂。

兩個大男人正忙得不可開交,一個坐在沙發上,對著筆記型電腦猛敲;一個跪坐在地,忙著把列印好的文件拿去傳真,散亂的紙張將他們團團包圍。

“你瘋啦?明明被追劇本追到都快跳樓了,居然挑這時候搬家?”負責傳真的男人,忍不住口出抱怨。

忙著寫劇本的莊濠全充耳不聞,濃眉煩鬱擰起,依然敲著鍵盤。

“我還想說你買了間倒閉的民宿,可以住免費的,結果反而變成自動送上門的免費勞工!說什麼雪山隧道開通,和台北近得很,屁啦!我塞車塞了多久你知不知道?”傳真機卡紙,發出慘叫,他趕緊一把扯下,傳真機反而叫得更大聲。

瞥了他一眼,莊濠全唇微微掀動,最後還是忍住,繼續打字,然而刺耳的聲音讓他剛毅的下顎越繃越緊,不悅的情緒已一觸即發。

“登登登登、登、登、登登登登、登、登……”此時,無敵鐵金鋼的前奏從不知道被塞到哪裡的手機傳來。

“可惡!”莊濠全低咒一聲,四處翻找,終於在坐墊下找出那支愉悅高唱的手機。“餵?我知道,你到底是要我專心寫本還是忙著接電話?別再打來了!”切斷通話,他轉向正和傳真機奮戰的男人大吼。“廖俊傑!你是搞定了沒?!”那聲音弄得人心浮氣躁。

“是我的錯嗎?”忙得滿頭是汗的廖俊傑哇哇大叫。“挑這時候搬家的不是我,網路線到現在沒弄好的也不是我,連飯都沒得吃……”

懶得聽他廢話,莊濠全直接起身,上前把傳真機電源拔掉,打開機蓋、關回,再插上電源。一反剛剛的叛逆,它,現在可乖的呢!

冷冷睨廖俊傑一眼,喋喋抱怨的他立刻閉嘴,莊濠全悶哼一聲,走回沙發繼續打字。

安靜一陣,廖俊傑又喃喃念了起來。“不能怪我啊,傳真這種小事哪輪得到我這個導演親自動手?要不是你,別人的忙我才懶得幫哩……”

“既然要幫就幫徹底一點!”忍耐力衝破臨界點,莊濠全咆哮。“你一直念我怎麼專心寫本?有本事你下次執導時我在旁邊鬼吼鬼叫,你就不准嫌我吵!”

“好啦、好啦……”廖俊傑委屈地嘟起了嘴,默默傳真。

孽緣啊,敖犬和他一個冷一個熱,知道他們是好友的人都嘖嘖稱奇,不敢相信鬥嘴鬥成這樣還能維持長年的友誼。殊不知,這全是奠定在深厚的革命情感上,牢不可破啊!

當年踏進演藝圈,他和敖犬都是從小小的場務開始幹起,被人呼來喝去、一人當十人用,那段非人的生活,若不是彼此扶持,哪熬得過來?即使現在兩人都已功成名就,在各自的領域大放異彩,這段情誼依然長存。

要不是和敖犬太熟了,他怎麼可能被人海削還默不吭聲?這也算是一物克一物吧!算啦,最近敖犬遇到太多事,又被劇組追殺,壓力之大,還是讓著他點吧!

此時,清脆的門鈴聲傳來。

廖俊傑愣了下,往旁一看,見莊濠全仍專注寫本,以為自己聽錯。“欸,剛是不是有人按門鈴啊?”敖犬才剛搬到這裡,知道這件事的人應該沒幾個吧?

莊濠全頭也不抬。“可能是來應徵管家的,之前有個職訓局介紹的說要來面試。”

“面試?”廖俊傑滿臉黑線。敖犬現在哪有什麼鬼時間面試?但……看了看凌亂的四周,管家這個需求又迫在眉睫,而且他從早上抵達至今都還沒吃東西,已經快餓翻了。“我去開門。”叫人家跑腿買吃的,應該可以當成面試的項目吧?

“請那位太太等我一下。”莊濠全在他背後喊。

“哦 ”廖俊傑拿起對講機。“哪位?”

“請問……是不是在徵管家?”略帶緊張的柔軟嗓音傳來。

廖俊傑皺眉。對方聲音聽起來很年輕,敖犬是從哪一點判斷對方是太太的?“進來吧。”他按下開門鍵,走出玄關。

“你好。”

門一開,廖俊傑瞪大眼 他看到一個身穿T恤、牛仔褲的年輕女孩站在那裡,青春洋溢的小臉漾滿了笑。

“你要應徵管家?”他不可置信地問。

“嗯。”周怡君點頭,急著想表達自己。“我會煮菜,也會打掃洗衣,這些都沒問題的。”

“但……”先撇開長得瘦弱不談,看那稚嫩的臉孔,根本就還處於被父母捧在掌心的年廖好不好!“你幾歲啊?”

“我……”周怡君正要回答,卻被裡頭突來的咆哮全然掩蓋 “開個門要多久啊?快回來傳真,他們又打電話來催了!”

周怡君嚇了一跳,直覺往裡看去。

“來啦!”廖俊傑朝裡一吼。不管了,要徵管家的是敖犬不是他。他從皮夾裡掏出一張千元鈔交給她。“來,這是面試的第一關,幫我們買午餐,隨便什麼都好。”

接過那張千元鈔,周怡君有些驚訝地眨著眼。這麼放心把錢交給一個陌生人,不怕她拿了錢跑掉?

“你離開時鐵門別關,待會兒直接推門進來就好了。”丟下話,廖俊傑就要進屋。

“請問……裡面有鍋具嗎?”周怡君試探地問。

“啊?”廖俊傑被這突來的問題問得怔愣。他哪裡知道啊!

“廖俊傑 !”裡頭又傳來石破天驚的大吼。

“好啦!來了!”廖俊傑轉身走進屋內。“你自己進來看好了。”

望著他消失屋內的身影,周怡君猶豫。她該進去嗎?她獨自一人,這樣會不會太危險?這次的應徵經驗好……好詭異哦!

她抬頭後仰看看建築四周,再探頭看看玄關,握著手中的千元鈔,想起那則讀不出惡意的廣告,她輕輕咬唇,鼓起勇氣踏進了屋內。

走進玄關,客廳的亂象即收進眼底 她看到另一名男子坐在那兒,頭髮略長,襯著深邃的五官,更顯狂野不羈,此時他正擰著眉心,唇抿得死緊,用力敲打鍵盤,像跟眼前的電腦有著深仇大恨。

剛剛那幾聲大喊應該就是來自於他了。不敢打擾他們的忙碌,她閃過四散堆疊的紙箱,悄悄走到與餐廳相連的開放式廚房。

大約找了一下,她發現,除了瓦斯爐外,沒任何調理器具,甚至連菜刀都找不到。她輕嘆口氣。

他們應該是剛從外地搬來的吧,什麼都缺,連這附近只要過了用餐時間就無處覓食的情況都不曉得。

確定瓦斯爐可以用,她放輕腳步走出,為這場面試的第一關努力。

***bbs.fmx.cn***bbs.fmx.cn***bbs.fmx.cn***陷於忙碌的兩人,完全沒留意到時間的流逝,更忘了有人來應徵的事,直到陣陣的香味傳來,才打斷他們的專注。

“好香,什麼味道?”早已餓到七葷八素的廖俊傑抬頭,找尋香味來源,正好看到女孩端著紙碗過來。“你買了什麼?”他一躍而起,衝過去將碗接了過來。

香氣撲鼻的麻醬乾麵配上青菜豆腐蛋花湯,雖然簡單家常卻營養滿點,廖俊傑歡呼一聲,將湯放在茶几上,端著面自顧自唏哩呼嚕地吃了起來。

聞到香氣,莊濠全也餓了。見有人將東西擺在電腦旁,他頭也不抬,正想端起來吃,卻看到拌在麵條裡的蔥花,伸出去的手又縮了回來,嫌惡撇唇。

“放什麼蔥啊?!”他惱怒嘀咕,繼續工作。看得到吃不到的折磨,讓他的情緒更加惡劣。

“挑掉不就好了嗎?”廖俊傑轉瞬間已吃掉大半碗。“不趕快吃面會幹掉。”

“挑掉還是有味道,不吃。”莊濠全很有主見,絕不妥協。

“那你喝湯嘛!”

“沒吃面配什麼湯?”低啐一聲,莊濠全努力和劇本奮戰。

“我不管你了。”美食當前,友誼擺一邊,嗑掉自己的分,廖俊傑只覺得半飽。“你不吃,這碗我吃掉了哦!”他拿起另一碗,開始大快朵頤。

那吃得一臉滿足的表情,更加挑起人的食慾,莊濠全一肚子悶氣,咬牙切齒的,卻完全無法填補飢餓的空虛感。

此時,有一碗面悄悄地放到了電腦旁。

“對不起,我不知道你不吃蔥。”帶著歉意的語調在身旁響起。

拌著麻醬的面熱氣蒸騰,不見翠綠的蔥花。看著那碗面,莊濠全有點怔愣,一抬頭,正好看見纖細的背影轉進廚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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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聽到他的抱怨,臨時煮的嗎?

“好啦,決定用她了,手藝不錯,又細心。”打了個飽嗝,廖俊傑滿足地往後癱靠沙發,完全不想動。“要是我,才不管你吃不吃蔥,餓死乾脆。”

“吵死了,吃飽趕快工作。”踢他一腳,莊濠全暫時不想理管家這個問題,一邊吃面一邊打字。

“又沒付我錢,這頓還是我請的耶……”廖俊傑哀怨爬起,繼續傳真。

客廳又回到方才忙碌的情景,沒人注意到有人收了碗,遞上了茶,沉陷在劇本中的莊濠全只覺一切順手極了。

好不容易趕到劇組要的進度,按下列印鍵,莊濠全籲了口長氣,用力伸了個懶腰。總算結束!

“累死了!”他往後仰靠沙發,正好對上一雙黑白分明的眼。

她先是愣了下,而後微笑點頭。“你好。”

這是誰?手上還拿著他收藏的寶貴CD!莊濠全迅速翻坐起身,目光灼灼地盯著她。“你在做什麼?”那個應徵的太太不會還把小孩帶來吧!

被他凌厲的目光逼視,周怡君有點手足無措。“我看這些整理到一半,想說利用時間幫個忙……”

莊濠全這才發現置于沙發後方的CD架已排得半滿,全按照主唱的字母順序排列,兩道濃眉聚了起來。

“這什麼擺法?要照蟬連排行榜冠軍的周數多寡來排!”他不悅地指著其中一片說道:“你把這個放在前面,叫其他專輯情何以堪?”

“……哦。”周怡君趕緊抽出,悄悄吐舌。她連那些團體名都沒看過了,哪會知道他們待過排行榜幾周啊?

不對,他跟她說這個做什麼?莊濠全回到原來的問題。“你是誰?”

“你不會東西吃完就翻臉不認人吧?”上完廁所的廖俊傑回來,揉揉僵硬的肩。“來應徵管家的啊,她不是跟你約好了嗎?”

“她?跟我約的是她媽媽吧!”電話中的聲音聽起來明明是個中年婦人。

“跟你約的人不是我,我是看到佈告欄的廣告直接過來的。”怕被誤以為冒名,周怡君急忙解釋。

“你要應徵?”莊濠全挑眉,視線把她從頭到腳溜過一遍。“我徵的是管家,不是麥當勞的工讀生。小朋友還是乖乖回學校唸書吧!”

“我、我二十一歲了 ”周怡君窘紅了臉抗議。不是不拘嗎?不是隨便嗎?從蔥花、到CD、到外表,她一點也看不到這兩個詞的存在!

“年齡不是重點,重點是你應該幫不到我的忙。”莊濠全對她的能力完全不予期待。“抱歉。”

周怡君失望地垮下肩,抿了抿唇,而後揚起笑 “沒關係,還是謝謝你給我這個面試的機會。”她掏著口袋,將剩餘的錢交給廖俊傑。“因為買調味料和一些用具花的錢比較多,只剩這些。”

“敖犬,給個機會吧,短時間內弄出這些東西很不簡單耶!”被那碗美味的面收買,廖俊傑幫忙說話。“你這裡什麼都還沒弄好,不趕快請個人來幫忙怎麼行?”

“不然你把她聘回台北啊?”莊濠全嗤哼,仍然不為所動。她看起來就是一副吃不了苦的模樣,他可不希望纔來一、兩天,把他的生活打亂後,他又得重新找人。

此時,門鈴聲響了。

莊濠全上前拿起對講機,聽到對方的聲音,他按下開門鍵。

“能幫忙的人來了。”他皮笑肉不笑地扯動唇角,走出玄關。

廖俊傑氣結,嘆了口氣,走到她身邊安慰道:“不好意思,我朋友他這人個性很直,不是針對你,如果是我,絕對會用你。”

周怡君感激一笑。他肯幫她說話,她已經很感動了。“謝謝你,我先走了。”

“我送你。”廖俊傑陪著她出去。

才一走出門,兩人就看到莊濠全雙手環胸,一臉沈怒地瞪著眼前的婦人。

“……工作範圍要一條條列出來,沒在工作條款裡的都不能叫我做。”婦人扳著手指言明她的訴求,大跨步的穩重站姿顯示她的難纏和精明。“我九點送小孩上課後才能過來,五點一定要離開,先說好,我不加班的,而且可沒有什麼試用薪哦,該給的就要給,否則我就到勞工局告你!”

“噗!”廖俊傑聞言捧腹大笑。“莊濠全,你也有今天!”炙手可熱的劇作家,平常總是被人捧上了天,結果到了宜蘭,卻被人當面嗆聲,笑死他啦!

“莊濠全?”婦人突然失聲尖叫,活像看到偶像的小女生。“那個寫‘愛你海枯石爛’的莊濠全?我很喜歡看你寫的戲耶!”

“不、是。”莊濠全咬牙,從齒縫迸出兩字,狠狠瞪了旁邊笑得搥胸頓足的廖俊傑一眼。電視台取那什麼爛劇名?光想到就覺得丟臉。

“啊……”婦人失望低喊。“好可惜,我真的很喜歡他欸,他幫偶像劇寫的我也有看,還有‘命運的春天’、‘只愛你一個’……”

“我們現在是在談應徵管家的工作內容吧?”寫過什麼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不需要她來提醒!

“對哦!”婦人立刻又恢復精明嘴臉。“還有啊,拖地我只用拖把,別叫我用抹布跪下去擦,如果有木頭地板不准叫我打蠟,內衣褲不能丟給我洗,煮飯我只煮三菜一湯……”

莊濠全翻了個白眼,連打斷她都覺得不屑。

為什麼來應徵的大嬸都是這副模樣?大有醜話說在前的意味,偏,還沒開始就這麼 嗦挑剔,他就不信之後的相處會好到哪裡去!

他也只不過是想找個安靜、細心的管家,又不是找老婆,有那麼難嗎?

安靜、細心……他憶起那碗被換過的麻醬面。他拒絕她的理由是不是太過先入為主了?

不理眼前連珠砲的聲明,莊濠全睨向一旁看傻眼的她。“你呢,你有什麼要求?”

“我?”突然被點名,周怡君有點反應不過來。她擰眉,想了下,還真想不出要要求什麼。“我……呃……會每個月按時給薪水嗎?”她好佩服那個阿桑能說得這麼明確又強勢。

原本嚴峻的表情被她的話緩了線條,莊濠全抑住,沒讓笑容顯露。她是被老闆賴過帳是不?按月給薪是最基本的吧!“其他?工作內容?工作時間?薪資待遇?”

“嗯……六點之前能走嗎?還有……”周怡君想得好苦惱。“沒有了。”

莊濠全幾不可見地浮現一抹微笑。“你看連續劇嗎?”

周怡君搖搖頭。剛剛說的那些劇名,她一部都沒聽過。

莊濠全挑眉,覺得心情很好。決定了!

唱了一會兒獨角戲,大嬸終於察覺不對。“莊先生,你覺得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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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你約的人不是我,我是看到佈告欄的廣告直接過來的。”怕被誤以為冒名,周怡君急忙解釋。

“你要應徵?”莊濠全挑眉,視線把她從頭到腳溜過一遍。“我徵的是管家,不是麥當勞的工讀生。小朋友還是乖乖回學校唸書吧!”

“我、我二十一歲了 ”周怡君窘紅了臉抗議。不是不拘嗎?不是隨便嗎?從蔥花、到CD、到外表,她一點也看不到這兩個詞的存在!

“年齡不是重點,重點是你應該幫不到我的忙。”莊濠全對她的能力完全不予期待。“抱歉。”

周怡君失望地垮下肩,抿了抿唇,而後揚起笑 “沒關係,還是謝謝你給我這個面試的機會。”她掏著口袋,將剩餘的錢交給廖俊傑。“因為買調味料和一些用具花的錢比較多,只剩這些。”

“敖犬,給個機會吧,短時間內弄出這些東西很不簡單耶!”被那碗美味的面收買,廖俊傑幫忙說話。“你這裡什麼都還沒弄好,不趕快請個人來幫忙怎麼行?”

“不然你把她聘回台北啊?”莊濠全嗤哼,仍然不為所動。她看起來就是一副吃不了苦的模樣,他可不希望纔來一、兩天,把他的生活打亂後,他又得重新找人。

此時,門鈴聲響了。

莊濠全上前拿起對講機,聽到對方的聲音,他按下開門鍵。

“能幫忙的人來了。”他皮笑肉不笑地扯動唇角,走出玄關。

廖俊傑氣結,嘆了口氣,走到她身邊安慰道:“不好意思,我朋友他這人個性很直,不是針對你,如果是我,絕對會用你。”

周怡君感激一笑。他肯幫她說話,她已經很感動了。“謝謝你,我先走了。”

“我送你。”廖俊傑陪著她出去。

才一走出門,兩人就看到莊濠全雙手環胸,一臉沈怒地瞪著眼前的婦人。

“……工作範圍要一條條列出來,沒在工作條款裡的都不能叫我做。”婦人扳著手指言明她的訴求,大跨步的穩重站姿顯示她的難纏和精明。“我九點送小孩上課後才能過來,五點一定要離開,先說好,我不加班的,而且可沒有什麼試用薪哦,該給的就要給,否則我就到勞工局告你!”

“噗!”廖俊傑聞言捧腹大笑。“莊濠全,你也有今天!”炙手可熱的劇作家,平常總是被人捧上了天,結果到了宜蘭,卻被人當面嗆聲,笑死他啦!

“莊濠全?”婦人突然失聲尖叫,活像看到偶像的小女生。“那個寫‘愛你海枯石爛’的莊濠全?我很喜歡看你寫的戲耶!”

“不、是。”莊濠全咬牙,從齒縫迸出兩字,狠狠瞪了旁邊笑得搥胸頓足的廖俊傑一眼。電視台取那什麼爛劇名?光想到就覺得丟臉。

“啊……”婦人失望低喊。“好可惜,我真的很喜歡他欸,他幫偶像劇寫的我也有看,還有‘命運的春天’、‘只愛你一個’……”

“我們現在是在談應徵管家的工作內容吧?”寫過什麼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不需要她來提醒!

“對哦!”婦人立刻又恢復精明嘴臉。“還有啊,拖地我只用拖把,別叫我用抹布跪下去擦,如果有木頭地板不准叫我打蠟,內衣褲不能丟給我洗,煮飯我只煮三菜一湯……”

莊濠全翻了個白眼,連打斷她都覺得不屑。

為什麼來應徵的大嬸都是這副模樣?大有醜話說在前的意味,偏,還沒開始就這麼 嗦挑剔,他就不信之後的相處會好到哪裡去!

他也只不過是想找個安靜、細心的管家,又不是找老婆,有那麼難嗎?

安靜、細心……他憶起那碗被換過的麻醬面。他拒絕她的理由是不是太過先入為主了?

不理眼前連珠砲的聲明,莊濠全睨向一旁看傻眼的她。“你呢,你有什麼要求?”

“我?”突然被點名,周怡君有點反應不過來。她擰眉,想了下,還真想不出要要求什麼。“我……呃……會每個月按時給薪水嗎?”她好佩服那個阿桑能說得這麼明確又強勢。

原本嚴峻的表情被她的話緩了線條,莊濠全抑住,沒讓笑容顯露。她是被老闆賴過帳是不?按月給薪是最基本的吧!“其他?工作內容?工作時間?薪資待遇?”

“嗯……六點之前能走嗎?還有……”周怡君想得好苦惱。“沒有了。”

莊濠全幾不可見地浮現一抹微笑。“你看連續劇嗎?”

周怡君搖搖頭。剛剛說的那些劇名,她一部都沒聽過。

莊濠全挑眉,覺得心情很好。決定了!

唱了一會兒獨角戲,大嬸終於察覺不對。“莊先生,你覺得怎麼樣?”

“抱歉,我找到人了。”朝婦人淡淡說道,莊濠全轉向周怡君。“你明天開始上班。”丟下話,他吹著口哨,神情輕鬆地朝屋裡走去。

她被錄取了?周怡君微張著嘴,不敢相信結局突然整個大逆轉。

“怎麼這樣?”婦人暴跳如雷,來不及叫住他,只能朝廖俊傑尋求支援。“這小女孩能做什麼事?你要不要去勸勸莊先生啊?!”

勸?他又不是瘋了。“幸好沒選上你。”廖俊傑嘖聲道,欲言又止。“他不知道換過多少個管家,不是我說,欸……聽說有個案子還在審理呢!”

案子?什麼案子?周怡君覺得頭皮發麻。不會吧?

“夭壽哦,真是,浪費我的時間……”大嬸的臉全然垮下,氣呼呼地離開。

解決,輕而易舉。廖俊傑得意握拳。

“請問……”遲疑的叫喚拉回他的心神。廖俊傑回頭,看見一張明明擔心還擠出笑容的小臉。

“放心,我騙她的。”廖俊傑朝她眨眨眼。“敖犬只是脾氣有點怪,尤其趕劇本的時候特別嚴重,今天剛好被你遇到,他其實人還不賴,至於薪水的部分你就更不用擔心了,他寫的劇本價錢高的咧!就算下半輩子不用工作都餓不死,而且他很大方的,根本不可能會拖欠薪水。”

“他真的是剛剛那位阿姨說的人啊?”難以想像她居然遇得到這樣的大人物。

“是啊,你沒聽過他?”見她搖頭,廖俊傑更好奇了。“那些連續劇你都沒看過?”

“我不看電視……”周怡君尷尬地低下頭。

“那有聽過我嗎?廖俊傑?”期待地看著她,那顆小腦袋又搖了搖,讓他好沮喪。好歹他在MV界也是喊得出名字的耶!“算啦,都沒聽過最好。”現在的敖犬最需要的,就是對演藝圈毫不關心的人,免得勾起那些不好的回憶。

“那,我明天……”

“來、來 ”廖俊傑帶她來到外頭的信箱前。

那是一個復古造型的銅綠信箱,和這棟建築的氛圍相得益彰。

只見廖俊傑在信箱下方伸指一撥,抽出一個暗格。“喏,鑰匙就在這兒,明天自己開門進去吧!”秀了下暗格里的鑰匙,他又放回去。

怎麼有人這樣藏鑰匙的?周怡君忍不住好奇,彎身研究信箱底部。

“你可以試看看啊!”廖俊傑鼓勵她。

周怡君伸手去撥,比想像中卡得還緊,她微一用力,才把暗格拉開,然後又關回去,開開關關,玩得不亦樂乎。

“好特別哦……”她不禁贊嘆。

“那是敖犬特地從歐洲帶回來的,原本準備用來佈置新房子……”意識到自己講得太多,廖俊傑倏地頓口,轉了話題。“你先回去吧,明天再來就可以了。”

“明天我要幾點過來?”

“隨便啦,別太晚就可以了。”廖俊傑聳肩。

又……隨便啊?“哦……那我先走了,謝謝你剛剛幫我說話。”

“我還要謝謝你那一碗面呢,很好吃。拜嘍!”廖俊傑揮揮手,走進屋裡。

目送他進屋,周怡君看看眼前這棟漂亮的房子,笑意浮現嘴角。她不敢相信這次的應徵會如此順利,她找到工作,還打敗一個敵手呢!

只是……台北人的行事作風實在讓她難以理解。什麼資料也沒留,就把藏鑰匙的地方告訴她,不怕她找人來把房子搬空?

真是不拘又隨便啊!周怡君低笑,想到要回去的那個地方,笑容變得僵凝,錄取的喜悅瞬間被打散。

別想,你找到工作了,表示你朝向未來更邁進一步,會過去的!她在心裡鼓勵自己,再定定看了她即將工作的房子一眼,深吸口氣,挺直背脊,堅定地踏上歸途。

***************************************************************
走進巷子,周怡君望著眼前加蓋了鐵皮屋的二樓舊式房屋,她臉上的笑容,已經完全褪去。她抿抿唇,做好心理準備,走進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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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廳裡,有個鬈發的矮胖婦人正看著電視。

“姑姑。”周怡君走到她身邊輕喚。“我找到工作了。”

“拖了那麼久才找到,這十天都沒收入耶!”周美美把視線從電視挪到她身上。“這工作不會再像上一個老闆一樣倒閉不給錢吧?”

“不會,他人……滿好的。”憶起那百般挑剔的神態,周怡君說得有點心虛。

“我管他人好不好,會給錢就得了!”周美美沒好氣地撇嘴,突然站起,凌厲地瞪著她。“我還是覺得有鬼,工廠早不倒晚不倒,偏偏在發薪水的前一天倒?該不會你自己把薪水暗坎下來,還說謊騙我吧?”

“我沒有。”周怡君握拳,被懷疑的污辱刺痛著她。工廠倒閉的消息在鄰居間早已傳開,姑姑卻還質疑她。

“要是被我抓到你偷藏私房錢你就完了!”又尖又利的指甲戳著她的手臂。“你爸你媽車禍過世,是誰把你養大的?我和你姑丈供你吃、供你穿,你賺點錢來補貼家用是應該的,你呀,要懂得感恩!”

“我不會的,姑姑。”把所有的情緒抑下,周怡君順從回答。她知道,唯有這樣,才不會再招來一頓毒打,或是更尖酸刻薄的責罵。

“去、去、去!看了你就煩!”找不到地方借題發揮,周美美把注意力又轉回電視。“去把屋裡打掃一下,然後準備晚餐,別讓你姑丈和表弟餓著了。”

“好。”

周怡君拿了掃把走上二樓,看著狹小陰暗的走廊,如星的眼瞳也隨之染上暗澤。

會過去的,撐著點,一切都會過去的。她給自己一個充滿信心的微笑,然後開始打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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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翌日八點,周怡君準時出現在別墅門口。

這個時間,應該不會太晚吧……看看四下無人,她從信箱暗格取出鑰匙,開門走進。

才一踏進客廳,她就頓住了腳步 昨天答應聘雇她的莊濠全,趴臥沙發一動也不動,四周散亂的紙張,比她昨天離開時更多了,幾乎將地面淹沒。

怎麼辦?該不該叫他?昨天另一位先生呢?連番的疑問在心頭直冒,看不到有其他人存在的跡象,她猶豫了會兒,悄步走到另一張沙發坐下,想等他醒來。

四周的凌亂相,讓她實在很想動手整理,但有了昨天整理CD的經驗,她決定還是別隨便亂碰的好。

環視屋內一圈,百無聊賴的她,只好把視線落在他身上。

略長的發披散著,看不見臉,在無袖背心的包覆下,勁瘦的肌理隨著呼吸微微起伏,三人座的沙發容不下他碩長的身形,被牛仔褲包裹的長腿垂掛邊緣。

睡著的他,充滿了誘人親近的溫和氣息,不似昨天那樣霸道又盛氣凌人,讓人有種想去撥弄他頭髮的衝動。

周怡君小臉微紅,斂回胡思亂想的念頭,專心等他醒來。

然而,枯坐了將近一個小時,沙發上的男人還是沒有清醒的跡象,她從原本的正襟危坐,到往後靠著椅背,已快要忍不下去。

不管了,她動手整理一下應該不會怎麼樣吧?她起身,先將地上那些散亂的紙張收齊,然後開始查看四周。

客廳旁的落地窗推開,木製陽台延伸出去,是觀賞花園景致的最佳位置。一樓共有三間房間,而後沿著樓梯上爬,是個閣樓,閣樓後的門推開,擺置了陽傘桌椅,一眼望去,是廣闊無邊的好山好水。

嘩~~這房子真漂亮!美麗的景致讓周怡君看得驚歎連連,好慶幸自己能在這裡工作。

欣賞完風景,她下了樓,好奇研究牆邊堆疊的紙箱,卻又不敢亂拆,只得放棄。繞到廚房,發現掃地用具,她很高興地拿了掃把開始掃地。

“……從剛剛就一直拚命吵,你故意的?”突然,不悅的低啞嗓音頓住她的舉動。

周怡君一回頭,發現原本睡得深沉的他,如今正一臉陰鬱地瞪著她。

“對不起,我會小聲點。”糟……第一件事就讓他不滿意。可是她很小心沒發出聲響啊,哪有“拚命”吵?

莊濠全扒過額發,俊傲的臉龐滿是慍色。昨天他想多寫一些劇本存檔,直寫到凌晨五點才停止,她卻一直窸窸窣窣的,硬把他從睡夢中擾醒。“你怎麼進來的?”

“昨天那位先生跟我說了放鑰匙的位置。”

莊濠全揉揉額角,下顎繃緊。該死的廖俊傑!只要對方合了他的意,就對人毫無防心,要容易被騙是他家的事,別拖他下水成不成?

“對不起。”察覺到他的怒意,周怡君將收於口袋的鑰匙放到茶几上,笑著安撫他。“你放心,我沒告訴過任何人。”

在她那心無芥蒂的笑容對照之下,他突然覺得自己像個胡亂遷怒的大渾蛋。莊濠全抹抹臉,強迫自己放緩眉目。

“算了,以後離開時記得把鑰匙放回原處就可以了。”反正他也是得打一副鑰匙給她,只是他不喜歡這種秘密被隨便透露的感覺。“你怎麼這麼早來?”

瞄丫一眼牆上的鐘,周怡君不知怎麼接話。都十點了,還早啊?

莊濠全坐起身子,乍醒的思緒有點遲緩,一時間也不曉得要吩咐什麼工作。“你現在想做什麼?”他看向她。

臨危受命,她只能就眼前所見直接回答:“整理紙箱?”

“好,等我。”莊濠全起身,往主臥室走去。

不知現在狀況怎樣,周怡君只好愣站原地。他的行為反應,她真的捉摸不太到耶……

“好了,開始吧。”不一會兒,梳洗完的莊濠全回來,大略看了紙箱上的物品名稱,搬起其中一個紙箱帶她到主臥室。“這些衣服幫我收進衣櫥。”

原來他要幫她搬這些紙箱……周怡君有些受寵若驚。老闆不是都只需動口不用動手的嗎?“好。”她揚笑應道,開始動手整理。

莊濠全又搬來其他紙箱,看到她擺放的方式,濃眉擰聚,正要離開的腳步停住。“T恤別用折的,要用卷的才不會有折痕,襯衫用掛的,要分品牌和顏色……算了,我來。”不滿意她的方式,他乾脆接下自己做。

他不是要交代她怎麼整理嗎?周怡君眨著眼,靜靜看了一會兒,無事可做的她只好鼓起勇氣問:“那……請問我要做什麼?”

整理得正順手時被打斷,莊濠全輕嘖了聲,睨她一眼,擰眉想了下,起身走出臥室。“來吧。”周怡君見狀趕緊追上。

他帶她來到另一間房間,四周滿是連排的空盪書架,房間中央置有堆疊紙箱,全裝滿了書,可以想像若是將書櫃完全排滿,那景況會有多驚人。

“幫我把這些書放上書櫃。”

“好。”周怡君立刻去搬其中一箱,沒料到小小一箱有那麼重,差點撲跪在地。

“小心!”他趕緊伸手接過,那重量對他渾似無物。“你摔傷了我賠不起,這些書摔壞了你也賠不起,所以,小心點,知道嗎?”挑眉的模樣堪稱兇惡,他幫她將箱子搬到書櫃前。

“對不起。”為什麼她有種自己很笨手笨腳的感覺?周怡君打起精神,拆開紙箱,將裡頭的書依序放上書架。

莊濠全忙著將紙箱搬到預定要放的書櫃前,看到她擺放的方式,眉,又聚了起來。“等一下,光分版面大小有什麼用?你要依出版年份來放啊!出版社、作者、年份、其他相關的書籍、還有預留的位置……算了,我來。”他再次把工作全權接手。

看著至今仍然空閒的手,周怡君有些哭笑不得。他是太龜毛遺是太體貼啊?從踏進門到現在,她什麼工作都沒做到,明明她才是被聘進來的管家耶!

而他,像是整理上了癮,完全忘了她的存在。

“請問……我要開始準備午餐了嗎?”這件事他總不能搶了吧?

“好。”邊將書上架的莊濠全邊翻閱書籍,進度相當緩慢。

“可以跟我說家裡有什麼嗎?電鍋?米?鍋子?有嗎?”昨天為了貪快,她煮了麵條,今天是第一天,她不想又這樣簡單打發。

“有。”沉浸書中,莊濠全簡短回答,頭也不抬。

就這樣?周怡君有些傻眼,看著他專注的側臉,突然覺得想笑。他雖然常常擺出一副兇狠挑剔的嘴臉,但在他身上,她感受不到惡意的存在。

億起昨天那人的保證,她揚起笑,決定放手一搏。

莊濠全看得正入迷,突然間,一隻手插進了視線,他不悅抬頭,卻對上一張笑臉。

“理我一下吧!”周怡君皺鼻笑道。“至少跟我說那些東西放哪裡吧?不然我沒辦法煮飯。”

她這舉動讓他微感訝異。雖然他長得並非凶神惡煞,但說話不留情卻是業界聞名,很多不熟的工作人員一見了他就戰戰兢兢的,連說話都會發抖。

見識過他趕劇本的狠勁和起床氣還敢對他開玩笑?睇她一眼,莊濠全玩味著。她是太活潑開朗,還是不知死活的白目草莓族?

他放下書,走出房間。“廚房用品都在那裡,你自己找吧。”他指向旁邊的紙箱,對於那些不熟的廚具們,他完全沒有插手干預的打算。“看缺什麼,就買回來。”他掏出錢給她,然後回去繼續和那些書奮戰。

她果然沒猜錯,他不像外表表現出來的那麼難相處呢!周怡君很開心,把錢塞進口袋。沒辦法,她見過太多壞人了,鍛鍊出看透人心的好眼力。

她開始拆箱,快速翻找所需物品,在心裡列出清單後,出門採購。

***************************************************************“吃飯了。”輕聲呼喚將他從書的世界中拉回。

盤坐在地的莊濠全抬頭,發現他翻看的書,比放上架的書還多。他起身,拍拍灰塵,走出房間。

來到餐桌前,看到桌上的菜色 芹菜炒乾絲、煎白帶魚、番茄炒蛋和苦瓜排骨湯,他的臉,沉了下來。

周怡君隨後走出,盛了碗飯放到他面前,見他一動也不動,她怔了下。“怎麼了?”

“沒事。”莊濠全很悶,明明滿桌菜餚,卻都是他討厭的。

那像是全天下都負了他的表情,沒事才怪。周怡君試探性地問:“裡面有什麼不喜歡吃的嗎?”她全都沒有放蔥耶!

“我討厭芹菜味的衝鼻、會發亮的魚、番茄的籽,苦瓜的苦。”好死不死,全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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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怡君傻眼。那不就代表這些菜都中獎了?“那……有什麼不討厭的嗎?”早知道她應該這樣問比較快。

“就這些。”要不是她一臉認真,不像在諷刺他,否則他還真想罵人。誰叫她都挑他討厭的煮?

“但重煮會等很久……”周怡君思索。“你吃蛋炒飯嗎?”

“隨便。”莊濠全隨手拿起一旁報紙翻閱。

哪裡隨便啊!看著桌上的菜餚,周怡君搖頭,拿了材料,動作迅速地炒起了蛋炒飯。不多時,粒粒分明的金黃炒飯已放置他面前。

“久等了。”

莊濠全放下報紙,正要開動,見她繞回廚房開始洗鍋子,動作停了下來。“你不吃?”

“一起吃嗎?”她以為禁忌頗多的他,不會喜歡和人同桌吃飯。

莊濠全頓了下,也為這脫口而出的邀約微感詫異。他不喜歡和不熟的人同桌吃飯,但她那張笑臉,笑著笑著像笑入了人心,讓他突然覺得,有人陪著一起吃飯並不是那麼讓人無法接受的事。

“不然呢?”莊濠全把桌上的菜都推到對面的位置,吃起炒飯。“你要負責把這些解決掉。”

“我儘量。”她輕笑,坐到他對面開始用餐。

“你叫什麼名字?”突然,他問。

“周怡君。我要怎麼叫您?莊先生嗎?”

莊濠全一口炒飯差點噎在喉頭。“叫敖犬就好,別您呀您的。”

“好。”周怡君點頭。“請問還有誰住這裡?”

“就我一個。”炒飯美味兼之肚子餓,莊濠全吃得很快。

一個人住這麼大的房子?“昨天那位先生呢?”

“他是我朋友,住台北。”

“你也是從台北搬來的嗎?”見他悶哼一聲,她繼續問。“怎麼會想要從台北搬到這裡?”他還這麼年輕,不像那些來這裡養老的有錢人。

“風景優,空氣佳,不行嗎?”

行,偏他咬牙切齒的模樣反倒像在鄙夷。“你是編劇?”

“我比較喜歡劇作家這個名稱。”把炒飯一掃而空,莊濠全反問:“你宜蘭人?家裡有什麼人?幾歲?為什麼不唸書要出來工作?”這樣被問很煩,她知不知道?

周怡君怔了下,眼中閃過一絲慌亂,隨即恢復鎮定。“嗯,我是宜蘭人,今年二十一歲,出來工作是因為……”

“停 ”莊濠全打斷她。他是故意諷刺她的,不是真想聽她的生平!“你是裝傻還是真不懂?”

“我說錯話了嗎?”周怡君尷尬笑笑,不知道哪裡不對。

“沒。”他搖頭,唇畔微微上揚。心思耿直的人,他喜歡,電視圈的虛假詭詐早讓他膩透。“你慢慢吃。”拿起報紙,他走出客廳的落地窗,隨興倚坐陽台看報。

望著他走出,周怡君收回視線。

她的這個老闆,到底是什麼樣的人呢?明明兇得跟什麼似的,卻又很平易近人,還跟她同桌吃飯呢!

小巧的菱唇揚起了笑,她挾菜入口,繼續用餐。

***************************************************************坐在客廳,莊濠全握著滑鼠,上網找資料。瞥了在外頭晾衣服的身影一眼,再看看窗明幾淨的環境,他單手支著下顎,停下了動作。

就以往的經驗,他與管家的磨合期,向來不短。他不承認他這是眾人口中的龜毛,他是有原則,不輕易妥協。但他沒想到,不被他看好的她,竟能那麼快上手。

她來的第二天,熬夜的他睡到中午才起床,一起來,就發現書房裡的書已全部放上書櫃,除了少部分還要再做調整,排列的方式已相當符合他的要求。

然後,在他檢查書房時,她又動作迅速地把他昨天弄到一半的衣櫃整理完畢,一卷卷的T恤整齊堆疊,懸掛的襯衫依顏色質料分類,甚至連冬天的衣服都收納得妥妥噹噹。

驚訝。見多識廣的他,當時只有這兩個字可以形容。

直到那時,他才真正把她的模樣看進眼裡。

平凡的長相,黑直的長髮扎成馬尾,高挑偏瘦,身材略賺平板 也難怪一開始會被他質疑年齡。全身上下,她唯一稱得上出色的,是那雙黑白分明的眼,像從不曾沾染人間的塵垢,晶瑩無瑕。

她看起來就和一般大學生無異,他難以想像一個才二十出頭的女孩,會有這麼機靈的心思,但與其說她細心,倒不如說她很會察言觀色。只要他稍微擰起眉,她就馬上知道踩到地雷,錯誤的事絕不會犯第二次。

她默默地看,記下他的規範和邏輯,雖然仍不免出錯,但已是他聘雇的歷任管家中最不讓他費心的一個。才短短幾天,已完全融入他的生活,沒有隔閡。

讓他不解的是,這樣的她偏又和心機深沉扯不上邊,在她身上,他只看得到燦爛開朗,不見其他負面情緒,就像她的名字,總是帶著笑,真誠無偽,將那平凡的臉笑得炫上了光芒。

落地窗的紗門拉開,晾完衣服的周怡君走進。

“我等一下要去買東西哦。”順手收走他置于一旁的空咖啡杯,她微笑說道。“有什麼要買的嗎?”

“海尼根,能搬多少就搬多少。”世足賽開打,必備良伴可得好好囤積。

“我前天不是剛買六罐回來?”周怡君瞪大眼。

“一場比賽就喝掉兩罐,六罐能撐多久?”要是在運動餐廳和朋友一起觀戰,六罐連一個晚上都不夠。

“原來你半夜不睡覺都在看足球賽啊?”難怪她老在客廳發現空啤酒罐。

“不然你以為我之前累積劇本存量是為了什麼?”他不以為然地嗤哼,睇她一眼。“我還真不敢相信這世上居然有人不知道什麼叫世足賽。”

周怡君小臉微紅。當她問出世足賽是不是每年七月開打時,他差點沒笑倒在地。她就是不知道世足賽、不知道四年舉辦一次,犯法哦?

“好,海尼根,我買。”脫下圍裙,她拿了錢包。“還有要買什麼嗎?”

“沒有,錢還夠用吧?”

“夠,不夠的話我會說。”周怡君笑道,往門口走去。

他給了張提款卡,裡面存了兩萬元,雖然她知道他只是嫌麻煩,所以把少用的帳戶直接交給她,但這樣的信任還是讓她很開心。

鈴……鈴……

此時,電話響了,近在一旁的莊濠全卻充耳不聞。

原本在玄關穿鞋的周怡君聽到,趕緊跑回客廳,接起電話:“餵?”

“大牙妹妹,是你呀~~”廖俊傑爽朗的笑聲傳來。“敖犬下次要是再不接電話,就回他說你是來當管家不是來當總機的,知道嗎?”

“知道……”周怡君輕笑。她沒見過有人那麼討厭電話,明明肯接手機,電話卻是打死不接,偏廖大哥又很故意,老愛用電話找他。

“最近還好吧?他有沒有欺負你?有要說哦,我可以幫你去勞工局申訴。”

聞言周怡君忍不住笑出。她還挺喜歡廖俊傑的,每次打來都會跟她聊個兩句,關心她,像個友善的大哥哥。

“很好很好,你別擔心。”瞥了他不為所動的背影一眼,周怡君笑得更開心。

這幾天相處發現,看似難纏的他,其實很好搞定。

除了某些堅持外,他是真的很隨便、很不拘。他沒嫌過菜燒得不好吃,沒嫌過地掃不乾淨,沒管過她幾點上班下班,甚至連她列的花費明細都沒認真看,一切隨她一高興。

他有起床氣,還有脾氣也不太好,但就算臉色臭得跟什麼似的,只要那段時間別去煩他,他也不會胡亂遷怒。嚴格說來,他算得上是個好相處的人呢!

“這就好。”要是不幫著安撫,他很怕敖犬會把這可愛體貼的小妹妹嚇跑。幸好有她在,否則他根本就不放心敖犬獨自一人待在那兒。她的開朗活潑,會讓敖犬也跟著心情變好吧?“他在吧?”

“嗯,等等哦!”她將電話拿給莊濠全。“廖大哥打來的。”

會和她聊天的,也只有廖俊傑了。莊濠全接過,輕哼:“什麼事?”

我走了。周怡君用口形無聲說道,出門去。

“你在做什麼?”

“上網找資料。”莊濠全專注在電腦螢幕上。

“是哦?”廖俊傑嘿嘿乾笑。“欸,那個收視率出來了,你寫女主角落海失憶那一段,高居第一耶!”

“嗯。”

“你之前那出偶像劇‘風鈴花’在大陸頗受好評,把男女主角在內地全捧紅了。”

“這些消息你以為我會比你晚知道嗎?”往後靠著沙發,莊濠全冷道。廖俊傑會這樣繞著圈子說話,就表示他心裡有鬼。“要說什麼直說吧。”

“那……我說了,你別生氣哦……”廖俊傑遲疑開口。“葉曼玲她查到了你的地址,人已經快到宜蘭了。”

握住話筒的掌指倏地收緊,莊濠全面無表情。“……你說的?”他緩道。

“不是我不是我當然不是我!”廖俊傑急喊,那瞬間冰冷的語調讓他好緊張。“她打給我的時候,人已經過雪山隧道了,我想,還是先跟你說一下比較好。”

“謝了。”莊濠全打算收線。

“敖犬……”廖俊傑急忙叫喚,卻又不知道說什麼,他嘆了口氣。“你要怎麼做?”

莊濠全仰首上望,譏誚地揚起笑。半晌,才低聲開口:“我會祝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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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只要一閉上眼,那一夜的情景仿佛歷歷在目。

剛從歐洲參加完影展的他帶回了好消息,聞名國際的製片公司找上他,希望他能參與改編電影劇本,雖仍須經過選拔淘汰,但能列為人選之一,已是莫大殊榮。

這個喜訊,讓他等不及原本的預定班機,直接確定了最近的航班,提早返台。連家也沒回,直接駕車抵達她家樓下,想讓她成為第一個與他分享的人。

手中握著路上買來的花束,店家沒包裝好,玫瑰的刺扎著手,但興奮若狂的他並不在意,來到熟悉的門前,從門邊的信箱中拿出備用鑰匙,他忍不住笑。在歐洲的古董街,他帶回一個特別的信箱,以後他們共同擁有的秘密將有安全的藏身處。

別開……別開……

四周仿佛傳出了雜音,他聽不見,插入鑰匙孔,握緊門把,將聲響降到最低,輕輕旋開。

客廳只有昏黃的立燈亮著,他躡足走進,看到地上散亂的衣物,一件件從沙發散落至臥室。平常只要他一亂扔衣服,她就大發嬌嗔,她定是拍戲太累了……莊濠全微笑,不以為意,即使她變得邋遢,仍是他心中完美的女神。

微敞的房門,透著光線。

別過去,回頭吧……

雜音更大了,透進耳裡,化為陣陣嬌笑。

只有他在她耳鬢廝磨,她才會發出那引人心酥的笑聲……

四周的空間扭曲搖晃,他,還站在門前,握著花束的手不自覺收緊,玫瑰的刺在指上扎出了暗痕。

回頭吧……別開……

那聲音,像山谷中的回音,不住在他耳邊回盪,他聽見了,四肢卻不聽自己使喚,冰冷的手顫抖,將房門推開 腳下的地,盡皆碎裂,他的靈魂,只能毫無抵抗能力地被拖入無庭深淵……

突然,手機的聲響將他拉回,莊濠全睜開眼,眼瞳立即讓燦亮的日光刺得瞇起,他沒有移動分毫,自虐似地任由光線直直照射臉上。

手機不肯放棄地鳴唱著,在寂靜的屋內回響,他拿起,上面沒有顯示來電。頓了下,他按下通話鍵,並沒有說話。

“南,是我。”

才兩個月,曾經熟悉的聲音卻變得如此陌生。俊薄的唇抿緊,他依然沒有開口。

“可以和你談談嗎?我現在在你家門口。”

莊濠全沒應聲,直接起身往門口走去。

一直聽不到回音,她急了。“我都從台北來了,連見個面都不行嗎?為什麼不能好聚好散?別不說話……”突然間,她住了口,因為看見他推門走出。

在陽光下的她,一如以往,嬌媚動人,打扮入時,即使戴著墨鏡,仍掩不了她的艷光四射。

莊濠全開門走出,隨即把鐵門關上,不願讓她進去的意思非常明顯。“有何指教,葉小姐?”

那冷漠的稱呼讓葉曼玲臉色煞白。“你一定要這樣?”

“不然呢?”他揚起冷冽的笑。“當狗仔隊不斷追問我被未婚妻劈腿的感想時,不覺得我這樣已經夠有風度了嗎?”

“我一直想找時間跟你說的,感情不是我能控制……對不起……”她低頭啜泣。

莊濠全眸色一寒。“如果真覺得抱歉,就別把我當成演戲的對手,除非你以為我會傻到分辨不出來。”曾被她蒙蔽,但她已狠狠地教會他如何分辨,他再也不會被迷惑。

被揭穿偽裝,葉曼玲身子一僵。她是在演戲又如何?她這麼忍辱負重替他找台階下,他還不領情?!男未婚、女未嫁,她不過是愛上別人,又不是虧欠了他什麼!

“你一定要這樣懷疑我嗎?我來這裡是為了你,卻變成自取其辱!”葉曼玲握緊拳頭低喊,用憤怒來掩飾自己的不悅。“感情本來就會變,我只是成長了,不再是那個世界只有你的小女人,你為什麼不能學著放下?”

“讓我放不下的原因,你很清楚。”莊濠全看著她,一字一字緩道。“誰都可以,為何是他?”不帶起伏的字句,卻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只是……只是……剛好……”被他的氣勢震住,她囁嚅。

“剛好他執導進軍亞洲的電影,剛好他能在影壇呼風喚雨,剛好 ”他望進她的眼,寒峭如冰的眼神幾將她凍結。“他是我哥。早在你處心積慮接近他之前,這些你全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在他的凝視下,葉曼玲只覺她的心思被完全剖析。進入影壇多年,她一直處於二線女星的尷尬地位,她想紅,她不要她的才能因為時運不濟而被埋沒。

她要求他用人脈為她鋪路,卻被他拒絕,還要她別太執著這些虛浮的名聲。這種喪氣的想法她怎麼可能接受?!好不容易在別人的引薦下認識足以帶她一步登天的導演,即使是他哥,她也義無反顧,她要紅,她要成為舉世知名的一線女星!

沒錯,這些是她布的局。但在人前,她必須裝出情非得已,用弱者的角度來鞏固自己的立場。“你這是在誣衊我,我只是因為工作的關係和他日久生情,我也不想……”

“你沒必要特地來跟我解釋這些。”莊濠全打斷她,俊容已斂得平靜無波。“如今的你,是導演夫人,是一線女星。恭喜,這是我唯一能給的話。”

見他緩下眉目,她以為他已平息怒意。“至少……你回台北吧,別為了我……”

“為了你?”莊濠全冷笑。“早在半年前我就買下這棟房子,與你無關。”

葉曼玲惱羞成怒。“那你推掉許製作的邀約,這就不能再說與我無關了吧?你明明知道那是他進軍電視圈執導的第一部戲!若你們兄弟倆聯手,一定可以創下高收視率,你卻為了報復我,兩敗俱傷!你就不能成熟點嗎?”

要不是如此,她何苦特地跑來這裡受氣?即使是影壇知名大導,首度跨足電視界依然沒有絕對的把握,在許製作人的建議下,他們決定向莊濠全邀約劇本,只要抬出他的名號,就是收視率的保證。結果當他得知導演是他,立刻一口回絕,任砸下重金也不屑一顧,分明是衝著她來的!

這就是她的來意。莊濠全俊眸微瞇,只覺為她感到憐憫。如今的她,只餘算計深沉,記憶中曾有的美麗已不復見。

口口聲聲為了他,卻是隱有田謀。早料到,他拒絕成為他的踏腳石,定會引起她的不悅,但他沒想到,她竟還有臉用被她親手毀滅的感情來勒索他的心。

“了解我的人都知道,‘兄弟聯手’這個詞不可能會出現在我和他的身上。就算沒有你,我也不可能會接。台北路很遠,早點啟程,不送了。”他直接下了逐客令。

知道目的無法達成,葉曼玲臉色鐵青,目光掠過信箱,而後看向他。

“你變了,連放鑰匙的方式都變了。”她毅然轉身,上車發動離去。

目送車子消失,良久,莊濠全才斂回視線,拉開信箱暗格,取出鑰匙。所有的一切都沒變,變的是她,沒學會如何打開他特地帶回的信箱,就將一切全都拋棄。

突然,轉角處傳來乒乒乓乓的聲響。正準備開門進入的莊濠全回頭,看到一罐海尼根滾了出來,一隻手迅速探出抓回,結果,又另一罐海尼根滾了出來。

他邁步朝那個方向走去,一轉過牆角,看到周怡君蹲在地上,手忙腳亂地撿拾散落的物品,旁邊有一輛歪倒在地的腳踏車,車頭上還掛著另一大袋物品。

把地上的東西全撿回塑膠袋裡,她牽起腳踏車,撐好支架,正準備將袋子掛上去,車身卻突然傾斜,眼看就要倒了下去。

“別倒別倒……”苦於雙手沒空,周怡君趕緊用身子去擋,左支右絀,顯得狼狽不堪。

一只介入的手及時穩住車頭,解救了她的危機。

“謝謝……”周怡君抬頭道謝,一見他的臉,立刻變為尷尬的乾笑。

完了,被抓個正著。她不是故意要偷聽的啊!誰叫他們擋在門口,進退不得的她只好在這裡等,偏他們的聲音又那麼大,她很不巧很不巧地,什麼都聽見了……

莊濠全視線掃過她,再看向手中握著的腳踏車,表情淡漠的他沒有顯露任何情緒,取下車頭上的塑膠袋,他把腳踏車交回給她。

“牽好。”而後又接過她手中另一袋東西,逕自轉身朝門口走去。

望著他高大挺拔的背影,周怡君咬唇。她以為他會問她聽了多少,或是試圖去掩蓋什麼,他卻是什麼都沒說,只是默默地接走那些東西。

握著腳踏車把手,她覺得心裡沉甸甸的,卻分不清是什麼情緒。

***************************************************************今天一早,才一進屋,周怡君就察覺到氣壓不對。

原本都睡到中午才起床的他,如今坐在沙發上,電視沒開,電腦沒開,就這麼一臉沉鬱地坐著。

猶豫了下,她把從外頭信箱帶進的報紙,放在他面前的茶几上。

“早……”

“拿走!”誰知都還沒放手,他就蒙面哀嚎。“不要讓我看到!”

周怡君嚇了一跳,趕緊把報紙往後藏。怎麼了?跟昨天來找他的美女有關嗎?

“現在幾點?”從掩面的大掌下傳來悶悶的問句。

“快九點了。”她抬頭看鐘。她買了菜過來,大概都是這個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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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你說,聽好。”莊濠全放下手,拿起遙控器遞給她。“等一下我離開,你再把電視打開,要馬上按靜音,記住,別讓我聽到任何聲音,知道嗎?”

“……哦。”不曉得發生什麼事,拿著遙控器,周怡君很緊張。

“等我出了陽台才能開哦!”他叮嚀,這才拉開紗窗走出陽台,背對著客廳。

周怡君咬唇,略一躊躇,按下開關,很怕會看到什麼駭人聽聞的畫面。結果,是很正常的廣告播出,什麼都沒有。

按下靜音鍵,周怡君一頭霧水。現在到底是怎樣啊?

“開打了沒?比賽開始要記得叫我!”他焦躁的聲音自陽台傳來。

什麼比賽?她傻愣愣地盯著電視,一時間還反應不過來,直到片頭跳了出來,她才想到 世足賽!

“開始了、開始了!”她趕緊朝外大喊。

語音未落,他已衝回沙發,搶過遙控器,把音量放到老大。“耶~~開打啦!”一反剛剛的鬱悶,他興奮握拳,突然想到。“啤酒……”

“我去拿。”周怡君立刻走向廚房。

神秘兮兮的,害她還以為發生什麼大事,結果……居然是為了場比賽?想笑又下敢笑,她拿著啤酒,走回客廳。

將啤酒放在他面前,她好奇地盯著螢幕看,只見一群人跑來跑去的,看得她眼花撩亂。世足賽真那麼好看嗎?

“截球啊!幹麼傻站著不動?!快補位……笨死了!”莊濠全激動站起,大有種想把啤酒罐朝電視扔去的氣勢。

看得那麼生氣,樂趣在哪裡啊?周怡君完全無法理解,轉身想要離開。

“別走,這麼精彩的比賽你不看會後悔!”他突然叫住她,還把她帶到電視前,指著上頭亂跑的小人兒對她解說:“看,這是英格蘭的歐文,他必須把球從這裡帶到這裡……媽的,你鏟什麼球?歐文閃得好!上、上、快上啊!”

雖然還是聽不太懂,但被他的興奮感染,周怡君莫名其妙地也跟著緊張起來。

“他怎麼又撞他?”對方球員不斷犯規,她不禁抗議。

“裁判給黃牌了,罰自由球。”莊濠全屏息,緊盯著螢幕。“好啊,得分了!”當球飛踢入網,他興奮地抱住她,大聲笑喊。

他隨即放開了手,畫面上球員開心相擁,他也隨著播報員激動的聲調齊聲歡呼,打開啤酒慶祝。

這突來的舉動讓周怡君驀地赧紅了臉,悄悄覷他一眼,見他仍專注於比賽中,她努力想說服自己他只是順手一抱而已,但臉上的潮紅,卻說什麼也沒辦法消退。

他的環抱隱帶著力量,有種說不出的安全感及溫暖,雖只一下下,那感覺卻像烙進了心,讓她意識到他是個男人,充滿陽剛魅力的男人。

不知該如何自處,她只好專心看比賽,儘管對規則仍一知半解,但聽著他的解說,陪著他又笑又叫,整場比賽她看得好開心。

中場休息,莊濠全乘機上廁所。

見他啤酒喝完,她又去幫他拿了一罐,還做了份三明治給他當點心。

莊濠全回來,拿起三明治狼吞虎嚥。剛剛又喊又叫的,他真餓了。比賽再度開始,見她沒來,他朝廚房大喊:“比賽開始了,快點!”

“不看了,我要工作。”周怡君回喊。

“我這個當老闆的都不說話了,你緊張什麼?”他有那麼兇嗎?看個比賽又不會怎樣。

正在處理食材的她聽到,抿唇微笑。他哪裡像個老闆?反而像個熱情相授的老師,在這裡工作,她得到的比付出還多。

整理書房時,他會跟她說哪些著作有多經典,鼓勵她多看;放著音樂,他會說著某些樂團的傳奇事蹟,和她一起分享:視聽室裡滿是他收集的影片,他曾侃侃面談那些大師級導演所要傳達的寓意。

還有,今天的足球。

雖然,她只是每天到這間小小的房子工作,但在他的帶領之下,她所接觸到的世界,卻變得寬廣無邊。

比賽開始,莊濠全無暇分心,不再喚她,沒多久,又聽到客廳傳來大罵。

周怡君探頭,看到他激動地揮拳。

跳離了那個氛圍,她才發現,她從沒看過他這副模樣 好、好可愛噢!簡直就像個天真興奮的大男孩。

她忍不住想笑,趕緊蹲下,卻壓不住笑意,她雙手緊緊搗唇,笑得好痛苦。她也想陪著他繼續看,一起為英格蘭加油,但她什麼事都還沒做,這樣怎麼成呢?

深深吸了口氣,好不容易才把笑意壓下,她穿上圍裙,開始料理食材。

這段時間,客廳傳來的怒罵和叫好聲不絕於耳,忠實地傳達了比賽的激烈戰況。

午餐準備完畢,她關了抽油煙機,發現四周變得安靜,完全沒聽到電視和他的聲響。人呢?周怡君疑惑走向客廳,看到他趴在沙發上,沉沉睡去。

剛剛不是還又笑又跳的嗎?周怡君低笑,替他拿來薄被覆上。看著他沉睡的容顏,不由自主地,她蹲了下來,專注地看著他。

他的五官很立體、很深邃,所以板起臉來,有種懾人的霸氣,如今全然鬆懈的氣息,卻有種讓人移不開眼的溫和靜謐。

看到他垂掛的手臂,修長的手指幾乎觸地。剎那間,方才被他擁抱的感覺仿佛變得鮮明,無法抑止地,她的臉,火辣辣地燒燙起來。

突然,電話響起,周怡君嚇得彈跳起身,像做壞事被當場逮著,頓時慌了手腳,電話又響了聲,她才驚覺會吵醒他,趕緊上前接起。

“……餵?”她壓低音量,瞄了他一眼,悄悄籲了口氣。幸好他依然睡得很熟。

“大牙妹妹,是我。”廖俊傑輕快地打著招呼。

“廖大哥。”撫著心口,她閃進書房,輕輕把門關上。“他在睡覺,你要不要晚點再打來?”她按著臉,想幫雙頰降溫。

“怎麼現在還在睡?”廖俊傑很擔心。“敖犬這兩天還好吧?有沒有哪裡怪怪的?”

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周怡君微驚,不敢亂回答。“還好啊……”

聽出她的遲疑,廖俊傑追問。“昨天有沒有人去找他?例如……一個女明星?”

周怡君確定了,他知道此事。也難怪,廖大哥和他交情那麼好,怎麼可能會不知道?“嗯。”她不認識那位美女,但從他們言談中,她知道她是明星。“她是他的……前女友嗎?”

“他們曾經交往三年。”廖俊傑嘆了口氣。“真不知葉曼玲那女人在想什麼,為了想紅無所不用其極,連陸竣光都勾搭上,還被敖犬抓姦在床。”

周怡君握緊電話,不敢想像那時的他打擊會有多大。昨天,躲在牆角的她看不到他的表情,但他隱於冰冷口吻下的傷痛,讓她一直都忘不掉。

“但……他們不是兄弟嗎?怎麼會不同姓?”

“你怎麼知道?”廖俊傑很驚訝。“敖犬跟你說的?”

“對不起……我聽到他們說話……”她窘紅了臉。

“沒關係,我相信你不會亂說。”他反而安慰她。“陸竣光是敖犬同父異母的哥哥,他們的老爸是知名大導陸命,陸竣光是元配生的,而陸命對外從沒承認過敖犬這個私生子。”

“那她還這樣對他?”她不敢相信,明明是女友,卻做出這麼狠心的事。

“就是這樣敖犬受的傷才重!葉曼玲明知他以前過得多苦,全靠自己爬到今天這個地位,卻偏偏為了名利,搭上從小就受盡父親名聲庇蔭的陸竣光,現在還好意思去找敖犬?”廖俊傑越說越火大。

而他居然還能平心靜氣地面對她?周怡君替他感到難過,不知該說什麼。

“敖犬不會是因為這件事氣到失眠吧?”廖俊傑嘆氣。

腦海中浮現他剛剛興奮大笑的模樣,她頓了下,小小聲地開口。“好像……不是,他剛剛還在看足球賽。”

“怪了,他向來不看重播的啊……”廖俊傑狐疑道。

難道他真的是因為心情不好,所以昨天氣到沒看足球賽嗎?周怡君擰眉,心裡很擔心。

“不管了,大牙妹妹,多幫幫敖犬,知道嗎?他雖然絕口不提此事,但不代表他不在意。”

“我?”周怡君愣了下,忙下迭搖頭。“怎麼幫?我不會……”

“緊張什麼?”她的反應讓廖俊傑大笑。“陪他說說笑笑,也是幫的一種,安啦,你可以的!”這個重責大任他可不隨便交給別人的,以前的管家他求她們別去吵敖犬都來不及了,但大牙妹妹真的很對他的味,她細心、體貼又笑臉常開,而且還和敖犬相處融洽,他希望在她的陪伴下,敖犬可以得到更多的快樂。

“哦……”周怡君輕應,小臉上不見慣有的無憂笑容,而是染上了淡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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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剛剛看球賽的模樣太開心,讓她幾乎忘了昨天的事。

昨天回到屋裡,他對門口發生的事完全不提,像是一切都沒發生過。怕觸碰到禁忌,她也就沒問,但她心裡的疑問好多好多。

他受的傷有多深?他現在的脾氣,是原來就這樣,還是被她傷害的?他搬到宜蘭,真是因為她嗎?他……還愛她嗎?

他們站在一起,就像偶像劇中的畫面,俊男美女,卻……再也不處於同一個世界。她不懂,她為何要這樣對他。她沒看見他的好嗎?他很有才小傑,很直率,雖然沒在言語中表達出來,但從他一些理所當然的舉動中,可以感覺到他的體貼。

只為了成名就移情別戀,這樣值得嗎?如果她身邊有這樣的人,她絕對會專心一志地愛他的……

天!她在亂想些什麼?她的臉倏地潮紅,趕緊斂回心神。

“餵,大牙妹妹,你還在吧?”廖俊傑的聲音在耳旁大喊。

“在、在。”她急忙應道,頓了下,疑問脫口而出:“他……還愛那位葉小姐嗎?”問出口,她有點心虛,她分不清是為了他問的,還是為了自己問的。

廖俊傑沉默,良久,才長長嘆了口氣。“我不曉得,敖犬沒跟我提過,我真的不曉得,我很希望他已經不愛了。”

憶起昨天的場景,周怡君咬唇,也由衷這麼盼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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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莊濠全這一睡,直睡到下午三點才起床。

“嘿。”

正在院子收衣服的周怡君回頭,看到他站在陽台,隨手撥著亂發。

雖然剛睡醒,臉上有著胡渣,頭髮亂得可以,但在陽光的照射下,非但不覺得邋遢,反而有種說不出的性感。

心像突然被什麼撞了下,周怡君抱緊懷中的衣服,覺得心跳得好快。她怎麼了?老闆長得很帥不是一開始就知道了嗎?那突然跳得飛快的心跳又是怎麼回事?

“你醒了?”她笑道,努力掩飾突來的不自在。

“你還沒吃飯?”被陽光刺得擰眉,他打著哈欠,增添一股難得的孩子氣。“桌上的菜都沒動。”

“我煮面吃了。”不好意思讓他吃剩菜剩飯,所以她另外煮來吃。“我去幫你把菜熱一熱。”

“不用了。”莊濠全回頭往屋裡走去。

他打算就這樣吃啊?她趕緊把衣服丟進籃子,跑進屋,果見坐在餐廳裡的他正在大快朵頤,看得出來他真餓了。

“我熱一下吧?”

“不用。”下停筷往嘴裡送的舉動,讓她無法插手。

“那我熱個湯。”好不容易,總算搶到湯鍋。浮著油花的排骨湯,諒他也下不了手。“你昨晚幾點睡?”

“沒睡,女主角掛病號臨時要我改劇本,害我只能看重播的比賽。”想到就嘔,他邊改邊罵,好幾次都忍不住想把電視打開。

“可是你不是看得滿高興的嗎?”看起來不像討厭重播的樣子啊!

“那是我多小心才換來的?我不看報紙、不看電視,只能痴痴等到重播的時間到,就怕不小心會看到比賽結果!”莊濠全沒好氣地哼道。要是知道結果,比賽也不用看了。

原來如此,她和廖大哥想太多了。周怡君低笑,籲了口氣。“嚇死我了,我還以為是昨天的事……”意識到自己說溜嘴,她倏地住口。

半晌都沒有回應,周怡君悄悄瞥他一眼,看到他仍在吃飯,深刻的容顏讀不出是喜是怒,她猶豫了下,端著熱好的湯來到他身邊。

“你還好嗎?”她相信他有聽到,既然都說溜嘴,她也就直接問了。

“我有缺手還是斷腿嗎?當然好。”對她的關懷視若無睹,莊濠全板起臉。

“可是你看起來好像不是很高興。”她坐到他對面,打算問到底。

“你從見到我的第一面開始,不都是這樣嗎?”他的臉,越板越臭。

惱他一直迴避話題,周怡君直接開門見山。“你是因為她,才一直這麼不高興嗎?”

“就是因為我個性陰晴不定,她才決定離開我,這樣你滿意嗎?”莊濠全冷誚地嘲諷道。“不是連偶像劇都不看的嗎?現在也學會怎麼八卦了?”

“不是八卦,是想關心你。”想到他曾被這樣對待,她就覺得好難過。“明明是她的錯,她為了想紅背叛你,還……”小手因激憤握得死緊,她的所作所為讓她說不出口。

關心?莊濠全嗤笑。“好,我不難過,我甚至還能夠送上花籃祝她百年好合,這樣滿足你的開心了嗎?”

“如果是這樣,你就不會像這樣裝作若無其事。”這件事,傷他多重?他連廖大哥都不曾傾訴,獨自把這些情緒全壓在心口。

他霍地站起,臉色冷怒。“你認識我多少?憑什麼臆測我?看清楚,暴躁陰鬱,這就是我,一直以來都是這樣!”

他越張牙舞爪,她越是能感覺到他的心正在淌血。為什麼要這樣隱藏自己?他找不到可以傾吐的對象嗎?為這樣的他感到心疼,周怡君沉默抿唇,只是看著他,一直看著他。

原想再說出更尖銳攻擊的話,但對上她的眼,莊濠全怔住。她的瞳眸很純然,就像透明的水晶,找不到任何的虛假與做作。

在那片晶瑩中,他仿佛被赤裸裸攤開。他感覺到他的世界是多麼黑暗,他卻只能蜷縮一角,無力自我救贖。

像被人踩著了痛腳,怒氣急速湧出。沒體會過人生的她,憑什麼批判他在強顏歡笑?!

“不然你說,我該怎麼做?”他雙手撐在桌面,朝她俯低身子,口吻滿是惡意陰冷。“他自小養尊處優,有人為他鋪路,我必須從場務做起,受盡責罵,我怨嗎?沒錯,我怨,但我知足,我相信我有能力贏得過他,我愛的人卻將這個信念狠狠摧毀。你愛過嗎?被人背叛過嗎?你什麼都沒遇過!生活單純的你怎麼可能懂?!”

什麼都沒遇過嗎?周怡君一怔,淡淡地揚起笑。她好高興她在他眼中,是這麼幸福快樂的形象。她所經歷的,她不想讓他知道。

“但是我想懂。”面對他的怒意,小臉上滿是燦亮的笑容,是那麼真誠,像要暖化人心。“至少,不是讓你自己悶在心裡。”

她的笑靨太明亮,讓他無法直視。他隱約覺得,若再不停止,她會挖掘出他更多隱藏的情緒。

莊濠全別過頭,不想再跟她說下去。“準備好晚飯,你就可以走了。”

見他轉身要走出餐廳,她一急,在他背後喊:“生命遇到困難的時候,就當作是老天爺給的長假啊!暫時停下腳步,假期過後,就會走得更快樂更充實!”

莊濠全怔住,那番話,撞進耳裡。長假?上天給的痛苦試煉,竟成了假期?他驚訝回頭,看著她,不敢相信年廖輕輕的她竟有這種領晤。

“這是我從日劇學來的,我覺得是很好的想法。”她看著他,希望他能聽進去。“‘長假’,有空的話,你可以看看。”

他竟然被她唬住了!莊濠全想大笑,卻又有點惱羞成怒。媽的!就說她怎麼可能會有這種體驗?日劇看到的也敢拿來借花獻佛?!

矛盾的情緒在心裡衝突,最後,他冷冷丟下一句:“我寧可看足球。”說完,他頭也不回地走向書房。

周怡君雙手支頷,長長地嘆了口氣。他生氣了嗎?她真的覺得長假這個想法很好啊,為什麼會比不上足球賽呢?

她真的幫得了他嗎?又長長嘆口氣,她起身,開始整理桌上的東西。

***************************************************************其實,被她那番話惹火,莊濠全有點不太想理她。

她怎麼可能懂得他的痛?什麼長假?沒受過挫折的她當然能說得這麼輕描淡寫,要是真的遇到,換他把這兩個字丟回去給她!

偏,面對他的冷淡,她仍然像沒事人一樣,態度跟之前完全沒改變。看著她的笑臉,弄得他的氣也生不上來,還是有一搭沒一搭跟她聊著。

他想不透,她為何不怕他?就算他臉色再兇惡,她也像是視若無睹,笑得那麼燦爛。可惡,他對這種自以為能拯救世人的人種應該是很避之唯恐不及的,對她,他卻沒辦法覺得厭惡,昨晚的比賽太精彩,他甚至拉了她又一起看了重播。

而且,他發現,她看他的眼神有些不一樣。她以為她隱藏得很好,但怎麼可能瞞得過他?在電視圈中打滾,早練出一雙銳利的眼。

她喜歡上他,這件事,怕是連她自己都還沒察覺。

仰躺在木質陽台上,看著藍天白雲,莊濠全濃眉擰起。不是沒被異性倒追過,管它明誘暗示,他都有辦法拒絕得乾脆俐落,偏偏面對她,他不知道該用什麼方式。

她太單純,那不帶奢望的信賴眼神會讓人想保護她,而不是打擊她。讓他在不知不覺間,不但沒拉出距離,反而還跟她更加親近。

想得煩了,莊濠全自嘲地勾起唇角。二十一歲?足足小他九歲!才剛被拋棄沒多久,就拐到一個年輕美眉,有沒有搞錯啊?

突然一張笑臉,擋住藍天白雲,卻比陽光還耀眼。“我要去買東西,你還是要海尼根嗎?”

“對……”莊濠全隨口應道,一個念頭閃過腦海,他改變主意,撐坐起身。“我跟你去。”

“咦?”她睜大了眼,懷疑自己聽錯。

進屋拿了車鑰匙,他跳下陽台。“我到門口等你。”

“哦……好。”怎會突然想跟她去買東西?周怡君納悶地將落地窗上鎖,拿下錢包,快步往門口走去。

***************************************************************開了十五分鐘的車,兩人抵達一間超市門口。

“這麼遠,你怎麼不早說?”車一停好,莊濠全立刻開罵。

“你自己說要來的啊……”周怡君無辜地眨著眼。

“我是說,這麼遠,你都是騎腳踏車來回?”見她點頭,莊濠全又罵:“你不會早點說啊?每次都買那麼多東西,腳踏車怎麼載?不會要我開車載你嗎?”要不是那天剛好被他看到,他可能永遠都不會知道這件事。他居然還要她買啤酒!

他在關心她嗎?周怡君很驚訝,笑意漫上臉龐。“這是我的工作,而且我載得動。”原來他是發現這件事,才會突然說要跟她來。

又笑?他在罵她耶!“我什麼時候派這份工作給你了?”莊濠全開門下車。“每次都買那麼多東西,維持平衡都沒辦法了,怎麼騎?”光想就覺得危險!

“可以的。”她跟著下車,在腳長的他後面追得好辛苦。“一邊掛一袋,很平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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