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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转+1次PO完】绯龙恋(翊洁)
fengwanting19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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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1次PO完】绯龙恋(翊洁)

小说简介

挑丈夫可不比挑桃子;洁儿決定要帮最疼她的姐姐调查邱胜翊是不是个好婚配,

不料──她才混入他宫里就被逮住;还不时遭他威胁要取走她的硃砂痣、让她坏了清规毀了清白;

嘖嘖嘖,这男人真坏;然而在他对自己使坏的同时,她似乎觉得他另有图谋……

为了拒婚,邱胜翊是无所不用其极;不惜在对他探头探脑的意儿面前破坏形象──

不曾调戏过女人的他,刻意以勾魂的挑情教她痴迷,更让她误会他是个轻浮的男子;

然而那逢场作戏的吻太过炽热,那勾引逗人的过程太过迷人,倒让他有些欲罢不能,

一向讨厌被膩人情爱绑縛的他,似乎变了,变得对她牵牵挂挂、丝丝缠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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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章

一双白鹤缓缓飞过蓬莱山紫霞洞前,吸声划空而过。

东华子慢摇着拂尘,灵霄子唤饮着香茶,晴晴、筱婕两个青衣女童席地而坐,仰着脸听完了冥海主的故事。

“师父,天帝后来答应了菩萨的说情吗?”晴晴眨了眨圆溜溜的大眼。

“菩萨亲自说情,天帝焉能不答应。”东华子说道。

“天帝是个软心肠的人,其实地处处给冥海王留机会,徒儿说的是不是,师父。”筱婕笑问。

灵霄子呵呵一笑。“你们将来若是犯了错,为师费尽心思也得给你们留条后路,怎好赶尽杀绝,天帝之心亦如此。”

晴晴和筱婕相视一笑。

“真好,伏冉灵登入仙籍,当了湛水女神,辛苦总算没白费了,阿弥防佛,有情人终成眷属。”筱婕开心地合十。

“唉,贪恋红尘情爱太痴愚。”东华子摇了摇头,不以为然。

“师父,愚痴之人却有真情至性哩。”晴晴顽皮地回话。

“是啊,徒儿们就喜欢听些痴愚的故事,师父,再说一个来听听吧。”筱婕撒娇似地央求着。

灵霄子摇了摇尘尾,悠然说道:“也好,接下来就说一说翊吴王的故事好了,翊吴王是司职天河的银龙神,住在西方盘顶山上的梭罗宫,名日邱胜翊——”

一棵枝叶茂密的桃树上,叶子正沙沙地颤动着,一只雪白圆润的小手费力地拉扯着校梗,强韧的技班顽强地从小手中挣脱而出,震动的力量让拉扯的小手失去重心,顿时,浓密的枝叶间掉出了一个小女孩,“咚”地一声摔在桃树下。

“哎唷——”小女孩抱着摔破皮的膝盖,疼得皱紧眉头。

忽地有道阴影兜头署下,小女孩下意识地抬起头,看见一个身穿银甲的男人站在阳光底下俯视她,男人的脸背着光,她一点也看不真切,只知道男人有双炯炯发光的眼眸。

“摔伤了吗?"男人的声音温柔,带着怜宠。

小女孩怯怯地点头,她知道他是陌生人,但却一点也不怕他,甚至,在见到他第一眼时,心中还涌起一股奇异难言的喜悦。

男人蹲下身,雪白修长的手指在她受伤的膝盖上拂了一挑,膝盖的伤口奇妙的消失了。

“哇!好厉害……”她的眼睛绽放出光彩,兴奋地喊。

“你爬到树上干什么丁’男人轻抚着她小小的下巴。

“摘桃子,我想吃桃。”她傻傻地盯着男人的脸,尽管年纪还小,也知道这个男人长得出奇的好看,尤其是男人银雪色的头发引起了她高度的好奇心。“你的头发不是黑色,为什么?"

“将来你会知道。”他轻抚她的头。

“你是谁?”

“将来你也会知道。”

他站起身,缓缓地在的亮的阳光底下消逝不见。

小女孩蹦跳起来,满园乱找,再也找不到男人的身影,这年她七岁。

五年后,小女孩生了一次大病,高烧不退,病中昏昏沉沉时,她又见到了那个穿银甲的男人。

男人默默喂她喝下一口水,那口水沁凉甘甜,流经她的喉咙,流过她的身体里,折磨她许多天的高烧缓缓褪了。

“你又来了。”她恍惚地笑看他。

男人不语,温柔地抚着她的发。

“你是谁?”她摸索着他,想去握他的手。

他微微一笑,回身,消失在月色里。

高烧退去,男人的影子却留在她的心里,从此,她总是会在梦中看见他。

男人很少开.口说话,但她不介意,她似乎都能知道男人想对她说的是什么。

只要能在梦中看见他,便已足够。

小女孩十六岁这年,已是亭亭玉立的小少女了。

美丽聪慧的她到了待嫁之龄,父母为她说了一门亲,择一吉回良辰便将她嫁人了官家大门。

与夫婿圆房那一夜,她仿佛看到的不是夫婿那张平庸的脸,眼中所见到的隐约像是那个男人,与她在床榻上拥吻缠绵的也仿佛是那个男人。

男人从此夜夜入梦来,与她在梦中相会。

在梦里,她背叛着夫婿与男人欢爱缠绵,男人有时狂暴,有时柔情,带领着她往驰骋缤纷的世界里去,她疯狂地、痴痴地爱恋着他,却只能在梦里,一醒来,她依旧是官家夫人,与她朝夕相处的依旧是没有感情的平庸丈夫。

梦里,男人蚀融了她白日冷漠的冰霜。

“告诉我,你是谁?”她痛苦地,一遍一遍地在梦里追问男人。

男人依然不回答,只是一遍一遍地用狂炽的欲火来烧融她。

“求你告诉我,你到底是谁?”她战怵地哭泣,埋身在他怀里,承受着他痛楚的吻。

“我在等你想起来。”他低哑的轻前,连同炙热的吻送到她耳际。

她恍恍然地凝视着他,他的脸恍若笼罩在冷迷的烟雾里,在梦境中,仿佛又跃入另一场梦。

男人在等她,已等了许多年了。

“吴映洁——”

一个娇柔的嗓音飘进了皤桃园子。

“你在哪儿呀?洁儿——”身穿紫衣的少女在蟠桃树间穿梭,呼唤。

忽地,一个月牙色的人影从皤桃树上跳下来,在紫衣少女的背上狠狠拍一下。

“啊——”紫衣少女吓得脱目惊呼,回头仔细一瞧,不禁又好气又好笑。“洁儿,你也真顽皮。”

“瀞怡姐,找我干么呀?”

一身月牙色轻纱的少女,正是宝阁瑶池中的浓意仙子,她插腰浅笑,白净的脸蛋上有对乌黑的眸子,闪闪发亮着,她的眉心间点了领朱砂红,在她雪色的肌肤上显得十分鲜艳夺目。

“还敢问我要干么?”与她相交至深的晨贝仙子瞥见她右颊上一片红,奇怪地问:“你的脸怎么了?”

吴映洁吐了吐舌尖,小小声地解释:“没什么,被树干压出来的痕迹。”

黄瀞怡古怪地盯着她,伸手指向树旁空空如也的果篮,圆瞪着眼,想狠狠对她发顿脾气,可惜斯文秀气的声音展现不出喝斥的力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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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一颗桃子也没摘?你来蟠桃园好几个时辰了,都在干什么呀厂

“睡觉喽。”吴映洁揉了揉右额,心虚地呵呵笑道。“这几天为了‘蟠桃盛会’可累惨了,抓到机会当然得好好睡上一觉,好弥补身体的疲累呀。”

黄瀞怡惊得睁大眼睛。

“你倒是说得理直气壮,我忙了几个时辰开瓮装酒,而体居然在这里睡得那么香甜,也不怕娘娘怪罪下来,你这是向谁借胆了!”黄瀞怡娇美纤柔的模样快被吴映洁气炸了。

“瀞怡姐,你太大惊小怪了,不过是摘个挑而已,睡饱了才有力气摘桃呀,既然你来了,就顺便帮帮我的忙吧。”吴映洁嘻皮笑脸地拎起果篮,一副天塌下来也不惊的表情。

“你呀,每回都要我看住才不出纰漏,等我离开播地了,看谁会帮你,死丫头。”黄瀞怡笑骂着,一手扯下枝叶来,摘下一颗配颜醉脸的大仙桃。

“离开瑶池?你要去哪儿?”俄洁儿大惑不解。“你是王母娘娘座下地位最高的仙姬,统管我们这些不成气候的小仙子,离得开瑶池吗?”

“若有好姻缘,就得离开了呀,就算我不走,娘娘也会替我安排的。”她脸一红,羞怯怯地垂下颈子。

“什么意思?什么好姻缘?为什么非要给你安排好姻缘?”吴映洁急得一迭连声嚷嚷,黄瀞怡是娘娘座下最受宠的仙子,向来是最照顾她的,和她的感情也最契合融洽,少了黄瀞怡,那她还有什么乐趣呀。

“洁儿,你别孩子气,终有一天娘娘也会替你安排的,不过我不知道你是不是也和我一样有个未了的姻缘。”黄瀞怡嫣然一笑,继续摘熟红的桃子。

“你会这么说,是不是娘娘已经替你安排好了?”吴映洁的一张俏脸急得红扑扑的,就像她手中刚采下的胭脂仙桃。

“嗯。”黄瀞怡郑重地点头,侧头一想,似懂非懂地说:“其实也不算是娘娘的安排,娘娘只是告诉我,在我未登仙界之前还有段将断未断的姻缘线,月老的姻缘簿上尚有我的俗名,娘娘提醒我,明天‘皤桃盛会’上便会看见牵系着我姻缘线的那个男人。”

吴映洁吃惊地捂着嘴。“谁呀?娘娘要你见的是谁?”

"日逐王龚朔日和翊吴王邱胜翊,娘娘要我在这两人中选一个心仪的,她便会向天帝请旨替我们完婚,好让我的名字在姻缘簿上勾结。”她抽出丝绢,斯斯文文地擦拭桃子。

“就这样?"吴映洁整个人傻住了。

“是啊。"

“你见过他们吗?”

“没有。”

“那你怎么知道自己会心仪哪一个?”吴映洁乌黑的眼珠子差点滚出眼眶,她实在不愿相信,一条姻缘线,一个姻缘簿上的名字,就让瀞怡姐必须嫁出瑶池,嫁给索未谋面的“四天龙”之一。

“我没想过,总之,等明天‘蟠桃盛会’上,把他们两个好好瞧瞧清楚再说。”黄瀞怡抿嘴一笑,娇滴滴地说:“听说‘四天龙’个个俊美无俦,所以模样倒是不用担心会怎么差了。”

吴映洁讶然地看着黄瀞怡,她虽然一脸烦恼,却也一脸陶醉的模样,似乎对娘娘替她安排的“姻缘”相当满意,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怎么才隔一夜,你整个人都变了,我不喜欢你这个样子。”吴映洁埋怨着,她真受不了黄瀞怡这副娇羞万状到快不行的模样。

"你胡说,我哪里变了。”黄瀞怡娇唤地,伸手戳了戳她的额头。“我只是有点心慌意乱,还有一点紧张不安罢了。”

“你很高兴离开瑶池吗?你就会得离开我?”想起素日与她如胶似漆的黄瀞怡竟然要离开她,她就有点负气。

“傻丫头,我当然舍不得离开瑶池,也舍不得离开你呀,但是娘娘说了,我的姻缘注定落在仙家,就像彩灵姐的姻缘注定是落在麒麟神身上一样,你和我都是一出生就仙骨不凡,能观星象、知未来,十六岁便乘赤此飞升天界的相同际遇,说不定姻缘簿上也还会有你的俗名呢,过些时日,娘娘或许也会替你安排个好姻缘唷!”黄瀞怡笑着说,然后继续转向另一株蟠桃树。

“娘娘才不会留意我呢,她根本就不太理会我。”吴映洁缠在她身后,一路絮絮叨叨的。“何况,我也不要娘娘的安排,我要找自己喜欢的。瀞怡姐,娘娘现在给你两个人选,要你从中选一个,那不就好像拿两颗桃子,让你只能选其中一个吃是同样的道理吗?你只能有这两个选择,却放弃整座蟠桃园里成千上万颗也许更好的桃子,你甘心?”

“唉,这两颗桃子已经是娘娘从成千上万颗桃子中挑选出来的好挑了,我又何必浪费时间再去寻呢?洁儿,你要相信娘娘的眼光。”

“我当然相信娘娘的眼光,但是……自己没尝过又怎么知道好不好吃。”她愈说愈小声,最后一句听起来倒像自言自语。

黄瀞怡听清了她最后一句话,不禁掩口轻笑起来。

“咱们说的是人,可不是桃子呐,人要怎么尝,你倒是教教我。”黄瀞怡放腻了声音,双手伸进她腰间一阵乱搔,俄洁儿闪躲不及,忍不住吃吃大笑。

“就这样尝呀——”吴映洁故意伸长粉舌,作势朝她脸上舔去,黄瀞怡一面惊呼一面闪躲,大笑不已。

“别闹了,再闹下去,桃子见时才摘得完哪。”黄瀞怡板下脸,笑意仍从她的嘴角满溢而出。

“瀞怡姐,明天我替你好好瞧瞧。”她促狭地笑说。

晨贝几点点头,脸又红了。

吴映洁见她羞赧鲜红的脸庞真似一朵桃花般美丽,不知怎么地,心里更觉得闷闷不乐,突然感到孤单寂寞起来。

琼香燎绕,瑞露缤纷,瑶台铺彩结,宝阁散氤氲。

五彩描金桌上置着珍懂百味,千花碧玉盆中摆满了奇花异果。

王母娘娘容貌端丽,灵颜绝世,头戴着太真晨缨之冠,坐在上首,接受各路神佛捧着明珠异宝、寿果奇花前来向她祝寿。

一班仙子、仙娥在席前袅娜歌舞,香花鼓瑟,散宝花,喷甘香,热闹非凡。

吴映洁和黄瀞怡身穿着薄裙轻纱,发饰璎珞珠垂,浓密的黑发巧叠成盘龙会,绕带轻轻飘扬。

两个人分侍在王母娘娘身侧,将群仙所献之物—一收起。

依意地偷偷打了个小呵欠,百无聊赖,一双腿在丝儒裙下不安分地动来动去,她生性懒惰散漫,最受不了的就是“蟠桃盛会”这种盛大庄严的场面了。

“洁儿、洁儿!"晨贝地忽然扯了扯吴映洁的衣袖,压低声音悄悄地说:“往前面看,就是他们了。”

吴映洁正感无聊,瞌睡央直往眼皮上爬呢,还好,总算把今日的重头戏结等来了,她深吸口气、好整以暇地抬头望去,准备好好看个清楚,来者究竟是何方神圣,当她看见两个身形高姚颀长、穿着盔甲的男人优雅地走向王母娘娘,并双手车上寿礼时,不禁眼前为之一亮,蓦然间征呆住了。

好……俊美的两个美男子!吴映洁张口结舌,看得目眩神迷,眼前两个身着阳刚盔甲的大男人,双双站在翩翩歌舞的仙子们之间,竟然一点也不觉得突兀,甚至还更为抢眼。

“四天龙”个个俊美无传的传言,果然没有骗人。她的目光掩不住贪婪和直接,紧紧跟随着两个男人的背影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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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瀞怡从侍僮手中接过贺寿礼,回过身紧张兮兮地询问她的意见。

“洁儿,怎么样片?"

吴映洁呆呆地转过头来看她,一脸不可思议。“瀞怡姐,你不觉得这两个男人未免漂亮得过分了点吗?”

“是啊,足能把人迷得魂飞魄散呢。”黄瀞怡满脸陶醉地说,一手缓缓揭开寿礼盒盖着了一眼。

“哗,千年紫芝,好香。”吴映洁好奇地凑过去看,立时嗅到一阵浓郁的奇香。“这份寿礼娘娘一定喜欢,想不到这两个男人也颇为心细。”

“红色头发的是邱奇煜,银白色头发的是邱胜翊,洁儿,依你看,哪一个比较好?”黄瀞怡忍不住问。

“我看呀……”吴映洁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不经意捕捉住他们颠倒众生的笑容时,忍不住又发出一声惊叹。

“邱奇煜看上去比邱胜翊英气许多,也比邱胜翊有男子气概多了;那个邱胜翊阴柔妖异得很,不像神,反倒像成精的妖怪。”她极认真又不客气地评头论足一番。

“意思是……我选择邱奇煜较好吗?”晨贝地咬着下唇,一脸为难。

“邱胜翊感觉上太…阴柔了,不知道个性是不是也如此?”吴映洁想得有点出神。

“这种事,不相处过是无法知道的。”

吴映洁忽然把一壶酒塞进她怀里,低声说:“去接近他们,只要和他们说上几句话,不就能窥探一二了。”

“不,我不要。”黄瀞怡把酒壶又塞回吴映洁手里,脸红到了耳根。

“交谈个几句话就知道谁和你比较合适了,去试试看嘛,瀞怡姐,光看一张精雕细琢的脸能看出什么来。”吴映洁试着说服她。

“不行,我办不到,一见到他们,我一定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岂不是更让人看轻?洁儿,反正你的胆子很大,不如你替我去试探吧。”黄瀞怡可怜兮兮地央求,她的性情一向规规矩矩、谦顺婉约,主动与男子攀谈这种事她绝对做不来。

“瀞怡姐,你真没用,不就说个几句话而已,也能让你怕成这样。”吴映洁捧起酒壶,顽皮地吸了啄嘴。“好吧,小事一桩,看我的。”

邱胜翊和邱奇煜缓缓踱步到了玉栏杆前,悠闲地观赏莲花池中的锦鲤。

黄金色的锦鲤微微冒出头来看了他们一眼,仿佛知晓来人并非主人,遂又潜进水底去,地面上缓缓荡开一圈圈的水涟漪。

邱奇煜忽有所感,若有所思地低语:“殷目国已经停雨几个月了。”

“什么?”邱胜翊微愕。

"殷目国蜀青王荒淫无道,行为逆常理而行,醉后一句下令焚毁国中大小神庙的戏言,弄得全国庙宇尽毁于大火中,此举震怒了天帝,下令殷目国停雨三年,殷目国地处偏西,平日就极少行雨了,若再停雨三年,恐怕难逃干旱之灾。”邱奇煜徐徐说道,转眼瞥见邱胜翊的脸色微变,才猛然想起自己又多嘴了。

邱胜翊天生有颗悲天悯人的软心肠,总是怜悯着饱受天灾人祸的天下苍生,只要是自他们“四天龙”手中降下的天灾,他总要难过好长一阵子方能释怀,也因为如此,天帝命他职掌天河,让他少见一些人世间的苦难。

“这是我们的天职,有何话可说。”邱胜翊蹙着眉,自嘲地笑道。

“你职掌天河,根本不必对人间疾苦负责,也不必背负痛苦和愧意,比起我来你是轻松大多了。”邱奇煜苦笑,所有的天灾几乎都是从他手中制造出来的,累积在他心中的痛苦才真的是无人能体会。

“只要我是‘四天龙’之一,所有的痛苦和愧意也绝对有我的分,哪能推得一干二净。”邱胜翊淡淡一笑,修长的手指支着额,斜靠在玉栏杆上,柔软的银白发丝在他颇畔轻轻拂动着,增添几许妖惑之气。

邱奇煜待要说什么,忽然听见一声清脆悦耳的喊声,爽朗清灵的语调引得邱胜翊偏转过头来,循声望去。

“日逐王、翊天王,难得来一回宝阁瑶池,怎么不喝喝瑶池佳酿呢?”端着两盏酒的仙子,盈盈浅笑着朝他们走来,把酒杯送到了他们眼前。

两个人同时愕视着娇小可爱、甜美灵动的俏丽仙子。

“我不喝酒,多谢好意。”邱胜翊先出声,根本无意接下她的酒杯,淡漠地把脸转向莲花池。

吴映洁瞅着他,十分愕然。

“他是真的不喝酒,妹妹别介意,我代他喝。”邱奇煜急忙从她手中接下两盏酒,化解尴尬的气氛。

吴映洁真没想到,简简单单递个酒就看见两个人截然不同的反应,邱胜翊莫名其妙的冷淡让她好奇极了,她有心再试一次。

“翊天王,你喜欢看鱼吗?”她故意走近他,然后趴在玉栏杆上对着鱼池大喊:“鲤儿、鲤儿,客人来了,还不出拜。”

果然,一双锦鲤浮出头来,乖乖地朝袭胜翊点了三点头。

“这双锦鲤已有灵性了。”聋奇煜笑说。

“养了二十五年,也该有灵性了。”吴映洁抿嘴轻笑着,转过脸看袭胜翊。

“我喜欢看的不是鱼,而是莲花,你弄错了。”袭胜翊微露一抹敷衍的笑,把脸转向邱奇煜,不再理会她。

吴映洁惊奇地睁大眼睛,想不到长相阴柔的翊天王,连脾气都阴柔诡异得很,这可真是太稀奇了,既已有了答案,她若再留下来恐怕只会让气氛更难堪。

“日逐王、翊天王,我还有事要忙,不多陪了。”她一脸明亮慧黠的笑容,旅过身,翩然离去。

“胜翊,你的态度太恶劣了。”见吴映洁一走,邱奇煜忍不住斥责。“平时虽然不爱搭理女人,但也不曾像今天这样无礼过,你是怎么了?”

“你难道看不出来她的动机吗?”邱胜翊灌了灌眉,无聊地望了他一眼。

“什么动机?”邱奇煜哼笑着。“冲着你美色而来的女人也不只她这一个呀,你不是一向都应付自如的吗?怎么今天摆出你的臭架子来了?”

“从我们一踏进瑶池开始,她就盯上我们了,你难道没发现?”邱胜翊抬高了眉,斜睨着他。

“她干么盯上我们?”邱奇煜大奇,对这种事他一向少根筋。

“说不定只想和我们交交朋友罢了,这小姑娘慧黠玲呢,是你太多心了吧。”他对任何人都秉持着诚挚以待的原则,不分男人或女人,一律真诚相对,完全没有心机。

“不是我多心,她真的是存心来试探我们的。”袭胜翊再次强调。

“动机呢?”

“我也想知道。”

“唉,主动前来和我们谈个几句话,就被你安上试探的罪名,别怕女人怕到林弓蛇影的地步好不好?”邱奇煜不以为然地。

“我说过,我最讨厌拼命粘上来的女人,这种女人一粘上身得花多少力气才拔得掉,与其遭到女人死缠烂打,倒不如一开始就冷眼相向,被讨厌总比被死缠上好,再有这种麻烦我可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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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胜翊被女人死缠的噩梦多半来自于身边的侍女,每每待女们为了他而争风吃醋时,最令他难以忍受。

邱奇煜自然清楚他因何故而厌烦女人,忍不住想调侃调侃他。

“一天到晚撤换侍女也不是办法,重要的应该是换一个不那么爱吃醋,不那么爱嫉妒,而且还要不那么迷恋你的侍女才行。”

听见一番风凉话,邱胜翊没好气地说:“我没有你的运气好,一切琐事都有妹妹打理,我也没有修冥的运气好,有一个迦耶可以替他摆平大小琐事。”

“那你该学学武星接,对侍女的投怀送抱一律来者不拒,岂不是比现在轻松多了,反正人人公平嘛。”袭奇煜哈哈大笑。

“说的是,武星‘疼爱’女人的本事,远远凌驾在我们三个人之上。”他也忍不住笑起来。

邱奇煜从五彩描金桌上取了两个皤桃,把一个给邱胜翊。

“武星以为在他的天明宫内为所欲为一定神鬼不觉。”邱奇煜拿起挑子张口就咬,瑶池的仙桃滋味果然清甜无比。

“总有一天传人天帝耳里,少不了一顿申诫。”邱胜翊也漫不经心地吃着桃,突然,敏锐地察觉一道来自九凤丹霞屏风后窥探的目光,他不耐地冷瞥了一眼凤屏,又是“她”,巧笑盈盈地与他四目相对。

他旋即转过身去背对她,避开她赤裸裸的窥视。

吴映洁掩口轻笑着,她偷瞧着他们两人吃桃的模样,实在有趣极了,特别是模样妖魁俊美的邱胜翊,银白的长发。银白的甲胄,一身白当中点缀着一颗胭脂红桃,看上去更为妖异眩目。

原以为烦闷无聊的“蟠桃盛会”,想不到还挺有收获哩!

吴映洁睡得又香又甜,梦中的自己正义正辞严地指着邱胜翊高挺的鼻梁,严词训诫他的无礼,没想到他居然恼羞成怒了,扬手狠狠地打了她一耳光,居然还愈打愈顺手,干脆来个左右开弓,接二连三地朝她粉嫩的双额僻哩啪啦地打,她拼命想闪躲,咦!明明被打得很惨烈,怎么两额却不太感到疼?

“洁儿,快点醒醒!”

啊,是瀞怡姐的声音,瀞怡姐来救她了!瀞怡姐,这男人真可恶,她才训他个几句竟然就打起人来了,你可千万别嫁他啊——

她闪了闪睫毛,无力地睁开双眼,看见黄瀞怡正轻拍着她的双颊叫唤她。

“洁儿,娘娘一离开宝阁,你就睡得无法无天了,快点起来!"

吴映洁眨动着眼珠子,蒙俄地望了黄瀞怡一眼,原来是梦!

“洁儿,清醒了没有?”黄瀞怡摇着她的双肩,不死心地想把她摇醒。

“醒了醒了,别摇了——”吴映洁打了个呵欠,用力伸了伸懒腰。

“快点儿,你还没告诉我昨天试探的结果怎么样?"黄瀞怡细声问道,满脸藏不住的兴奋和羞怯,昨天忙着招呼宾客,等收拾完筵席后,洁儿就已经呼呼大睡了,根本来不及细问她。

她这一问,把吴映洁彻彻底底问醒了。

“说到这个我就生气,刚刚还梦见那个臭男人呢!”她气呼呼地嚷,方才那一场打她耳光的梦好真实,到现在还余怒未消哩。

“什么?臭男人?”黄瀞怡好惊愕,不明白她说的是谁。

“是啊,傲慢无礼的邱胜翊,根本就不把我放在眼里。”她忽地掀开锦被跳起身子,气愤地大喊。

黄瀞怡微微一呆,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咕味地说:“他若把你放在眼里,那岂不是糟了。”

“糟了?什么意思?”她耳尖地听了进去,愕然地问。

“你不是去‘替我’试探的吗?”黄瀞怡有意无意地提醒她。

“没错呀,我是帮你去试探他们哪。”她没听出黄瀞怡刻意的提醒,滔滔不绝地说。“我端酒给他们两个人,你不知道邱胜翊把他银龙神的架子端得多么大——”她把双手张开到极限用力强调有多“大”。

“哼,他睬都不睬我呢,真是没想到,邱胜翊竟然是一个这般无礼自傲还目中无人的臭男人。”叽哩咕噜又是一堆骂。

“你挺在意他?”黄瀞怡不动声色地问。

吴映洁猛抽一口气,这句话像飞天而来的一双怪手,无缘无故掐住了她的脖子,突然间让她喘不过气来。

“你说什么呀!”她不自然地大等两声,脑中飞快一转,抓来一个挡箭牌。“谁会在意那种目中无人的臭龙神,邱奇煜可比他亲切和蔼太多了。”

“真的!”黄瀞怡很好奇,忙问:“邱奇煜怎么亲切?怎么和蔼?”

“邱胜翊给我的难堪都是他替我化解的,他为人很温柔,很善解人意,笑起来让人如沐春风,是个条件绝佳的好男人。”她一面倒地替邱奇煜说好话。

“真奇怪,你的试探怎么和我听来的风评不太一样?”黄瀞怡耸了耸肩说。

“哪里不一样?”这倒令她好奇了。

“听说邱奇煜的脾气是‘四天龙’中最急躁狂暴的一个,而且个性上有某些地方很…怪异,而邱胜翊反倒是脾气最温和的那一个,你说,是不是和你探来的结果完全相反。”

“这……怎么可能?你从哪儿听来的?”吴映洁愣怔住。

“两日前,娘娘不是才说要组件金雀裘吗,所以今早从邱胜翊的‘梭罗宫’借来了一个织布侍女,叫云雀儿,刚刚那些话就是从她口中听来的。”

“你信她?"她不屑地哼了哼。

"她在梭罗宫待了半年,‘四天龙’哪一个她没见过,我当然信她,难不成信你呀。”黄瀞怡好笑地回答。

吴映洁皱了皱眉头,才不相信自己的眼光真有那么差,明明是冰冷傲慢、不懂礼数的讨厌鬼,怎么可能脾气“最温和”,见鬼了。

“所以,你会选邱胜翊喽?”她正经八百地问黄瀞怡。

“嗯。”黄瀞怡亦认真地回答她。

“你……比较中意邱胜翊?”她恍然大悟。

黄瀞怡羞怯怯地点头。

吴映洁不解为何心口涌起一股酸涩的滋味,她的手指绕着发梢,在屋中缓缓踱着步,心里有些嫉妒起邱胜翊,他即将取代她在瀞怡姐心中的地位了,一片私心令她忽然心生一计,她回身,微偏了偏头,凝拂着黄瀞怡,嫣然一笑。

“瀞怡姐,邱胜翊品格好不好事关重大,我一定要亲自弄个水落石出,也不枉咱们姐妹相知一场了。”

“你想干什么?”黄瀞怡不安地看着她狡黠的笑脸。

“没什么,我只是要弄清楚到底是云雀儿私心护主,还是我看走了眼?”

正文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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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映洁留了一纸信笺给黄瀞怡,只说自己要输溜出瑶池玩个几天,娘娘回转瑶池之前一定回来,于是并不惊动任何人,偷偷驾起一朵轻云离开宝阁瑶池。

好久没出门了,她开心地随风一直往西行,沿途在云端俯瞰着地面,只见烟树隐约,屋脊鳞比,心情清爽舒畅极了。

吴映洁的玩心很重,能遮住机会溜出摇地让她兴奋不已,她边走边玩了半日,远远在云雾缥缈、烟雷沉沉的云海深处,看见楼台层叠,宫殿巍峨,白玉石门上方忽隐忽现着三个字——“梭罗宫”。

到了!

她按落云头,俏生生地立在“梭罗宫”前的玛瑙石坡上,见一个胖嘟嘟的小童子守们,便稽了稽首。

“小仙,我是宝阁瑶池的依意仙子,要见你家翊天王。”

小童子摇了摇胖胖的小脑袋,天真无邪地回话。

“王不在宫里,上南海巽云宫去了。”

上邱云宫?必是去找日逐王了。吴映洁嘻嘻问道:“敢问小仙如何称呼?”

“我叫悉达。”毫无防备的一张小胖脸。

“悉达,你可知道宝阁瑶池昨日向梭罗宫借了一名织布侍女?”

“知道啊,是云雀姐姐。”

“噢,知道就好办了。”俄洁儿暗咳了两声,慢条斯理地说道:“我是王母娘娘还借给梭罗宫的侍女,翊天王不在,你领我进宫等他吧。”

“什么叫‘还借’呀?”悉达疑惑地搔了搔头。“我不曾听主说过要借侍女回来呀?”

吴映洁忍着笑,脸不红气不端地解释着:“我家娘娘借了你家的织布侍女,少说也要十天半个月方能送还,若因此造成梭罗官中人手不足,娘娘心中也过意不去,所以遣我到“梭罗宫”来帮帮小忙。”

“原来如此。”悉达不疑有他,笑眯眯地将吴映洁请进宫。

吴映洁暗自窃喜,连她自己也想不到,居然这么轻而易举、半点不罗唆就踏进“梭罗宫”来了。

其实,从头至尾根本就没有什么王母娘娘“还借”不“还借”这回事,到梭罗它所用的理由全都是她随便胡诌出来的,既然决定要弄清楚袭胜翊的真面目,不亲自走一趟梭罗宫接近他,怎能得到答案。

偏巧,王母娘娘与黎山老母相约游历十洲三岛去了,少说也要个把月才能转回瑶池,她正好趁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偷溜出来玩一玩,也能乘机看看清楚瀞怡姐所喜欢的邱胜翊究竟值不值得托付,若他有一丁点的不好,她就非要向瀞怡姐反对到底不可。

深入梭罗宫,吴映洁环顾四周,种种景致虽不比瑶池更美,但也不差了。

也许将来瀞怡姐就会住进这里了……她低下头,忍不住一叹。

悉达听见她的叹气声,回过头来老成地安慰她。

“依意姐姐,你别叹气,王是个很好的人,不会要你做太多事的。”

咦!她有点错愕。怎么,连悉达都说邱胜翊“是个很好的人”,难道真是她看走了眼?既然他为人和善,为什么就偏偏不给她好脸色看呢?这也奇怪了,她虽不顶美,也不是生就一张人人讨厌的脸蛋啊,更何况她还觉得自己挺可爱的呢!

悉达将她领到一间雅致的小别苑,苑内还有间小巧的套间。

“依意姐姐,你先在这儿歇下,等王回来了,我就会过来传唤你。”悉达始终笑眯眯的,橡尊小小的弥勒佛。

“有劳了。”她欠了欠身。

悉达转身关好了门,方才离去。

吴映洁上下打量着这间小别苑,桌上香炉里袅袅飘出轻烟轻雾,柔软的纱帐看起来舒适极了,她轻轻在柔绵的床榻上躺下,瞪着纱慢呆呆地出神。

来梭罗宫之前,她根本没有多想,一心只想验证自己的眼光,就怕性情软弱、没有主见的瀞怡姐轻易听信云雀儿的片面之词,那个云雀儿是梭罗宫里的人,当然护着自己的主儿,过度赞美一定是有的,瀞怡姐信,她可不信。

随口胡诌一篇谎言,她就大刺刺地走进梭罗宫来,现在当真躺在这里时,一颗心才忽然感到忐忑不安。

她无法预料邱胜翊看见她会是什么反应,万一比在“皤桃盛会”上待她的态度更恶劣怎么办?仔细一想想,和邱胜翊结姻缘的人是瀞怡姐又不是她,虽然不甘愿他轻而易举就从她身边抢走瀞怡姐,但是大胆闯进梭罗它来又能改变什么?似乎是太莽撞了一点。

前思后想了一番,突然间很后悔闯入梭罗宫了,既然人人都说邱胜翊好,就干脆附和瀞怡姐的选择好了,插手管什么闲事呀!

干脆,趁邱胜翊还没回来之前偷偷溜走好了,神不知鬼不觉,只除了悉达以外,可是也没有比这更好的办法了。

唉,管他呢,先溜了再说,万一袭胜翊认真追究起来,她就只有自取其辱的下场了,反正小悉达也说邱胜翊是个“很好的人”,他那么天真无邪,应该不会存心骗人才对。如果瀞怡姐知道她莽撞地跑到梭罗宫来,肯定会气坏了。

她打定主意,轻轻悄悄地走出小别苑。打算先找到梭罗宫的边墙,翻过墙以后再驾云离开,应该就万无一失。

她打的如意算盘,就在刚溜出小别苑时全盘失算了。

悉达正领着袭胜翊迎面走来,赫然与她撞个正着,她猛然抬头与邱胜翊四目交接,看见他眼中的鄙视和冷漠,禁不住感到又着又窘。

“依意姐姐,你去哪里?”悉达一派天真地问。

"没有,随便走走。”她挤出不太自然的笑。

“悉达,你回去,我要单独和浓意仙子谈谈。”邱胜翊唇角微扬,冷冷的笑容今依意地浑身一凛。

糟了,想必悉达已经全部告诉他她因何会出现在梭罗首的原因了。她脸上不动声色,一颗心却七上八下。

“你来这里干什么?”悉达一走,邱胜翊立刻不悦地低问,他才刚刚从万民哀号、赤地冒烟、禾苗枯萎的殷目国回

来,情绪正疲惫恶劣,没想到一回宫就又见到她。

他戒心陡生,这个依意仙子该不会真的缠上他了吧?

吴映洁深吸口气,既然已经胡诌了一大篇,当然只能继续胡诌下去,没得选择了,她刚准备开口,邱胜翊却立刻阻断了她想说的话。

“你那套鬼话骗得了悉达,可骗不了我,别很贸刀气丹说一遍。”他丝毫不客气地拆穿她,对待“死缠烂打”型的女子,一点面子也不必留给她,省得给自己找麻烦。

吴映洁当场被他的话堵得哑口无言,顿时柳眉倒竖、杏眼圆睁,羞愤和恼怒刺激得她火冒三丈。

“翊天王,这是你对待客人的态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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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待客人向来谦恭有礼,不过那得看对方是谁?”他认定她是为了“缠”他而来,所以回答得更不客气。

吴映洁气得脸色雪白,咬牙切齿地低低自语:“这种人叫‘温和’?叫‘好人’?瀞怡姐偏不听我的,却要去听云雀儿的,分明是我才有雪亮的眼睛……”

“我是怎么样的人关你和‘瀞怡姐’什么事?”十里外的鸟叫声都逃不过他的耳朵,他自然把她的嘀咕全部听得一清二楚。

“当然不关我的事,可是对瀞怡姐来说可是大大有关系。”她情急之下飞快地撇清“关系”。

“有什么‘大大’的关系?我倒要请教请教。”他冷拂着她,直觉得她的说法相当奇怪,似乎话中有话,大有玄机;他敏感地察觉到有些不对劲,她似乎不只是单纯的“缠上他”而已。

邱胜翊怀疑的眼神令俄洁儿征了一怔,旋即冷静下来,”她可不能因一时气愤而乱了分寸,无论如何也不能直截了当告诉他,他或许是瀞怡姐未来夫君的这层关系,王母娘娘还未曾上奏天帝,若说穿了,瀞怡姐的颜面岂不尽扫?

她必须冷静、冷静,不能让邱胜翊看出她来此的真正目的和用意。

“翊天王,王母娘娘借了你的云雀儿,怕你梭罗宫人手不足,使好意把我借给梭罗它使唤,翊天王若是不愿领情,我即刻回瑶池便是,绝不勉强。”

邱胜翊沉默了好一会儿,淡淡凝望着她白净的脸蛋,审视着她那双慧黠灵动的眼瞳,明知道她的一番话虚假不实,但还是决定把她留下来,他一定要弄清楚她到梭罗宫的真正企图;也要弄明白自己何以会莫名其妙和“瀞怡姐”扯上关系?

“既然是王母娘娘的一片好意,我岂能不领这个情呢?”他微微一笑,问:“听说王母娘娘与黎山老母相约游十洲三岛去了?”

“是啊。”

“噢,那很可惜,不能亲自向娘娘致谢了。”邱胜翊漾开一抹醉人的笑,眼神锐利地盯住她。

吴映洁打了一个寒颤,这个邱胜翊仿佛早已看穿了她的把戏,却似乎愿意配合她继续玩下去。“两相不欠,翊天王就不必多礼了。”真想不到,邱胜翊个性不只阴柔,还阴沉得很,看起来颇有心机呢,她可不能自乱阵脚,得小心应付。

“依意仙子就在这小别苑暂时住下好了,有什么需要可以找悉达,我就不多陪了。”邱胜翊冷漠地回身,跨出小别苑。

“翊天王——”吴映洁飞快地叫住他,坦率地喊道:“叫依意仙子太生硬了,你可以唤我洁儿,还有啊,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只管吩咐我,千万别客气。”

邱胜翊应酬地笑了笑,笑容看上去虽然亲切,却隐含着犀利与阴整,令她禁不住又是背脊一寒。

她呆望着他漠然离去的背影,真不知道自己对他那么亲切干么?

梭罗宫中有座温泉,是天地生成以来便有的一处热泉。

地底冒出来的泉水虽是温热的,但却散发出一股冷冽的奇香,邱胜翊便将这处热泉取名为“凝香泉”。

邱胜翊生性喜欢浸浴,每天必定会花上一个时辰浸在这座温泉地里。

今天他浸浴的时间比平日更长,因为吴映洁的影子总是不停地干扰着他的思绪,让他根本无法放松心情好好享受浸浴的乐趣。

他闭着眼,仰躺在白玉砌成的温泉池中,把一头银雪色的发丝被敌在白玉石座上,光灿灿地,闪照动人。

他直觉地认为吴映洁在观察他,也十分相信自己的直觉,从“蟠桃盛会”那天开始,她就给他这种强烈的感觉了,只不过到底为了什么原因而来观察他,却是令他十分好奇的一点。

今天,吴映洁无意间提到了“瀞怡姐”,他知道她口中的瀞怡姐应该是王母娘娘座下地位最高的晨贝仙子,只是她无端提起黄瀞怡让他觉得颇为奇怪,经过他仔仔细细地推敲、猜测,只想到了一个最有可能的原因,说不定是王母娘娘有意将黄瀞怡指配给他,所以才会引发吴映洁这一连串的动作。

他厌恶地皱紧了眉头,心里可是一点也不希望梭罗宫再多一个女人来烦他,更何况他对黄瀞怡毫无半点印象,万一王母娘娘当真奏请天帝指婚,他若婉拒肯定让王母娘娘脸上无光,着实是件头痛的大事啊。

他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待女蓝鹦捧着丝质的单衣进来,轻轻巧巧地在他身边蹲下,青葱十指小心翼翼地梳理着他的长发。

“王,你今天洗得真久。”蓝鹦柔声探问,双手仍迷恋在他银滑的发丝上。

邱胜翊缓缓起身踏出温泉池,默不作声,懒洋洋地由蓝四擦拭他身上的水滴,再让她取待他穿衣服。

“王,刚刚听见你叹气了,为了什么事叹气呢?”蓝鹦娇婚地笑问。

“没什么,怎么不见紫鸳?”他随口问,平时都是三个侍女抢着来服侍他,云雀去了宝阁瑶池,连紫鸳都不见人影,倒令他觉得不太寻常。

“紫驾去小别苑了。”蓝鹦甜腻地笑答。

“她去小别苑做什么?”袭胜翊神情一冷。

“也没什么,今天瑶池不是来了一个与云雀交换职司的依意仙子吗?紫鸳只是去告诉她,她在梭罗宫该做的一些事情而且。”她细声细气地回答,轻柔地替他系好衣带。

“就这样?”邱胜翊怀疑地看着她,轻轻一笑。“你们该不是去给人家下马威的吧?”

“也许啊,不过和我没关系,我不知道紫鸳会怎么做?”蓝鹦神秘兮兮地吐了吐舌头。

“人家毕竟是瑶池来的客人,拜托你们别又大吃飞醋了,云雀在瑶池被礼遇,你们可别对依意仙子太过分。”邱胜翊心不在焉地叮咛。

“只要‘她’不过分,我们自然也不会太过分供;更何况,云雀儿若能留在瑶池别回来就更好了。”蓝鹦格格娇笑,恨不得能少一个与她争宠的人。

邱胜翊不悦地蹙了蹙眉,三个待女彼此明争暗斗已不是新鲜事了,每回听见她们私下贬损对方的话就觉得厌倦不堪。

他走出温泉浴池,绕过一个曲廊,走进寝房。

“王,我替你铺床……”

“不用,我要睡了,吩咐下去,谁都不许进来烦我。”他关上房门,把蓝鹦阻隔在房门外。

蓝鹦微微耸肩,无所谓地转身回房,邱胜翊向来都用这种不冷不热的态度对待她们,她早就习以为常了,如果有一天邱胜翊突然柔情似水起来,恐怕才真会吓坏她们呢。

躺在床上将睡未睡的袭胜翊,思潮起伏不定,一来挂心着殷目国所面临的大旱,二来又担心自己的姻缘是否就操纵在王母娘娘的手里。

自从发生修冥与凡女相恋而触犯天条的事件,天帝就突然对他和奇煜、武星的姻缘极度关切起来,每回见到他们,总把“姻缘”两个字挂在嘴边,天帝甚至有意无意地让两个女儿与他和奇煜接近,用意已经十分明显了。

他甚少正眼看过任何天界凡间的女子,性喜结交同性朋友,除了身边的待女以外,所有女子一概被他摒除在交友之列,不过当天帝将七天女和九天女介绍给他和奇煜相识以后便破例了。

两位天女正让他和奇煜头痛的当儿,却又冒出一个吴映洁和黄瀞怡来,他听说过黄瀞怡是王母娘娘十分疼爱的仙子,因此有意将她配予他是极有可能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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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胜翊生性孤高自傲,但凡遇上他的女子,往往被他俊美慑人的容貌迷得神魂颠倒,在他身畔若单单只有一个女子,最多只是妆扮楚楚可怜的模样诱惑他罢了,一旦两个女子在一起难免就看见了尔虞我诈,三个女子以上便丑态百出,再美的女人也变得不可爱了。

他受不了女人性情的瞬息万变,也受不了女人对他过度狂热的迷恋,他已经想尽办法能躲就躲、能避就避了,怎么可能心甘情愿再把一个女人弄进梭罗宫来。

再说,就算要娶妻,也要娶一个能得到他真爱的女子,这种绑鸭子上架的方式地绝对不能接受,不管是天女还是晨贝仙子,勉强的姻缘他一定要拒绝到底。

若没猜错,吴映洁一定是个探子,专来打探他的“底细”。

突来的顿悟让他心生一计,他何不来个“顺水推舟”呢?说不定还能因此化解他重重烦恼。

他暗自好笑,吴映洁既然来探他的底,他就决定给她一个“满载而归”。

吴映洁在院落中扫着落叶,刚扫完一回,一阵风过,枯叶又落了满身、满地。

怎么这样?她愣了一下,敢情着了紫鸳的道,一个早上,她连庭园中的落叶都扫不完,更别提能不能见得到邱胜翊一面了。

昨夜,紫鸳到小别苑“好心”地告诉她,她只需要帮忙扫扫宫门内外的庭园、修修花圃中的花卉、照顾后国中的白鹤与金孔雀就够了。

女子由来心眼浅,她怎会不知道紫鸳是“好心”还是“不怀好意”,这些工作都在梭罗它的外围,离邱胜翊所活动的内殿极远,说不定她不会有机会再碰见邱胜翊了。

这怎么行!她可不是光来这里扫地、修花草的。

“我非要想出办法接近邱胜翊不可,否则这趟岂不是白来了吗?既然来了,总要有点收获才行。”

她旋风般地扫完庭院,不再理会继续飘落的枯叶,打定主意走向内殿。

穿过回廊,吴映洁隐隐约约听见朗润缥缈的琴声在内院荡漾,她被乐声吸引了过去,看见蔷薇花编就的月洞门内有道浅浅清溪,从花木深处流泻于石隙下,溪上有白玉桥,桥上有座雅致的亭台。

邱胜翊斜靠在玉栏杆旁,悠闲地翻阅书卷,在他身侧坐着两个娇若春花的待女,一个轻敲檀板,另一个款按银筝,听见她们歌道——

“浴兰汤兮沐芳,华采衣兮若英……”

缠绵婉转的声调,听得吴映洁心旷神信,她认待抚弹银筝的待女便是紫鸳,忽而一想,她扫了一上午的落叶,她们却在这里销魂醉魄,这样的待客之道也未免可恶之至了。

她从蔷薇花架下闪身而出,装饰出一朵花般的笑,清脆地喊道:“翊天王好风雅,不知我有否荣幸与诸位同乐一番?”

歌声、琴声骤然止住,蓝鹦和紫鸳同时掉过头来看她,满脸惊愕。

邱胜翊放下书卷,抬眼朝她望去,淡淡勾起唇角。“依意仙子是梭罗官的客人,我们有怠慢之处还请包涵,蓝鹦,给依意仙子斟上香茗。”

蓝鹦撇了撇嘴角,不情愿地斟上一杯茶。

吴映洁大大方方地走进亭子里,刻意在蓝鹦和紫鸳面前坐下,笑盈盈地向两张不大欢迎她的脸孔点了点头。

她轻轻捧起杯盏,咬了嗅杯中的香茗,然后啜饮了一口,惊讶地倒转过脸,对邱胜翊说道:“这茶香清味美,带有花的香气,想必是以仙花灵叶上的露水烹煮出来的吧?”

袭胜翊抬起眉,深深看着她。

不等邱胜翊回答,紫鸳没好气地抢先说了:“这条是我和蓝鹦烹给王喝的,耍问也是向我们姐妹,王怎么会知道茶是如何烹出来的。”

“是啊,难不成你家娘娘凡事都亲力条为吗?话也该找对人门吧。”蓝鹦含针带刺地接口。

邱胜翊默然不语,似有若无地笑望着吴映洁呆愣的表情,让她觉得“梭罗宫”中人人难缠也好,气走她正好可以少一桩麻烦事。

想不到吴映洁不想反笑,笑声清脆悦耳。

“蓝鹦姐、紫鸳姐,若不是因为娘娘借了云雀儿,我也不想到梭罗宫来,何况来此不过短短数日便要回瑶池去了,又何苦句句针锋相对呢?”她说着违心之论,反正一心只想先和这两个戒备森严的人打好关系,可不想每天再扫落叶了。

吴映洁漂亮的回应让蓝鹦和紫鸳的霸气霎时锐减了一半,她们似乎也发现是自己过度反应了。

蓝鹦提起玉壶又替吴映洁斟满了茶,和颜悦色了许多。

“依意仙子若喜欢喝我们姐妹烹煮的茶,那就多喝一点。”

“是啊,不过我们梭罗宫里的茶,也许远远及不上瑶池中的仙茗呢。”紫鸳也客气了起来。

“哪里哪里,姐姐们的煮茶功力比起我来强太多了。”她俏皮地皱皱微翘的鼻子,尽管喝得出她们烹茶的缺失,但还是得继续她的违心之论,就算应情假意也罢,只要能消除她们的敌意就行。

一番你来我往,三个人之间的气氛突然间变得融洽极了。

邱胜翊不敢相信原本肃杀嚣张的气氛转眼之间变得瑞气祥和,本来戒心很强的三个人居然成了手帕交,感情的培养迅速得令他咋舌。

这么一来,吴映洁将会在他的梭罗宫中如鱼得水,这可与他的想法通然不同,他不能任由这种和谐的关系继续发展下去。

“洁儿——”

一声挑情似的轻唤,惊住了三朵花般的仙子。

吴映洁的心不禁怦然一跳,回眸接住邱胜翊的凝视,他幽幽的目光似有若无地挑诱着她,她猛然敛住呼吸,仿佛整个人都被他勾入深邃无边的黑瞳里。

邱胜翊的眸光仍紧紧锁在她嫣红的脸上,突然,他漾开一抹近感人的浅笑,缓缓起身走近她,弯下身俯视她的双眼,银雪般的发丝柔柔拂过她的鼻尖,令她心神俱荡。

“你想侍候我,对吗?”他沙哑、低喃地问。

吴映洁倒抽一口气,猛然吸入他身上冷冽的异香,一阵晕眩感席卷而来,奇怪,身上的力气仿佛都消失了,浑身发软得没有一点力气。

邱胜翊轻轻拍起沾在她衣襟上的枯叶,微微一笑。

“从今天开始,你就进内殿侍候我,不必再去扫园中的落叶了。”说完,他亲泥地抚了抚她的脸颊,然后带着涌懒的笑容悠然离去。

吴映洁圆睁着水漾的明眸,一颗心怦怦乱跳,许久许久还无法回过神来,突然,她感到两道肃杀万分的眼光狠狠射向她,猛然惊觉地转身,果然不妙了,两双蕴涵怒火的眼睛锐利地瞪着她,一副想把她碎尸万段的眼神。

“吴映洁,原来你别有用心,太过分了!”蓝鹦怒气冲天。

她脑中轰轰乱响,还来不及解释,紫鸳便狠瞪着她,大声咆哮——

“吴映洁,你敢勾引翊天王,我们与你誓不两立!”

正文 第三章

什么叫“誓不两立”,吴映洁如今是完全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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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她踏进梭罗宫内殿那一刻起,蓝鹦和紫鸳就根本不当她这个人的存在,她总算见识到了她们对邱胜翊疯狂可怕的占有欲,居然能因为卖胜翊对她做出一个亲密的小动作而翻脸无情,真叫她想不通。

不过,能到内殿就近观察邱胜翊,正是她到梭罗宫来的主要目的,就算蓝鹦和紫鸳会有多么痛恨她,她也无暇去理会了,窥探邱胜翊几日后一拍两散,将来见面的机会恐怕也不多,谁也不必在乎谁。

吴映洁轻轻松松地在梭罗宫内殿里东逛逛西晃晃,来到一间厢房前,她探头一看,房内俱是经柜,宝筐外都贴着红签,上书着经卷名目。

“原来邱胜翊是个爱经书的人。”又一个发现,她喜孜孜地在心里记上一笔。

回到内殿正厅时,看见邱胜翊支颐静坐,一脸不悦之色。

“怎么了?”她有些提心吊胆,不知道他是不是在生她的气,不过她什么事都还没开始做,应该不可能是做错事而惹恼他。

“依意仙子,如果你方便,就请替我彻壶茶,行吗?”他既亲切又礼貌地提出要求,语调中的不耐烦却十分明显。

“当然行,请等等。”她回身想油茶,却不知道茶具放在哪里?“翊天王,你能告诉我茶具在哪里吗?”

“这我就不清楚了,你得去问蓝鹦或紫鸳。”邱胜翊抬手支额,满脸不耐。

问她们两个,倒不如自己慢慢去找还快些呢,她转了转眼珠子,打算先到邻间小阁楼去找,刚转身想走,邱胜翊突然出声唤住她。

“依意仙子。”他缓缓走到她身侧,望着她温柔浅笑着,笑颜中闪出摄人的光。“顺便取一套我的衣物送到凝香泉来,有劳你了。”他宛如呢喃般地在她耳畔低语,勾魂的嗓音惹得她脸红心跳,他笑着走出内殿,消失在另一端的回廊。

凝香泉?吴映洁微微一愕,是他沐浴的地方吗?这么一想,她又不自禁地脸上一红,她不是他的贴身侍女,不需要服侍他到如此亲密的地步吧?

她用力摇了摇头,把紊乱的心绪稳定下来,决定先找到东西再说,至于送衣物到凝香泉可以请蓝鹦或紫鸳送去,她何需自寻烦恼。

她深吸口气,开始在偌大的内殿中找寻邱胜翊的置衣柜和食器杯盏,找了几回没找到便觉得懒了,干脆决定去找蓝鹦和紫鸳比较容易得到答案。

蓝鹦和紫鸳正在孔雀园里唯着金孔雀,远远看见吴映洁朝她们走来,她们旋即别过脸,视而不见。

“两位姐姐,借问一下,翊天王的置衣柜和食器茶盏都在什么地方?”吴映洁轻声询问。

蓝鹦和紫鸳恍若未闻,退自低声交谈,睬也不睬她。

嫉妒是女人与生俱来的天赋异禀,吴映洁从蓝鹦和紫鸳身上看到最淋漓尽致的发挥,她不禁替瀞怡姐暗暗叫苦,将来她真要住进这里,可有她受的了。

“两位姐姐,翊天王吩咐要送套他的衣物到凝香泉,我若一时片刻找不到,怕他等急了……”她话还未说完,就被蓝鹦和紫鸳铬愕的表情吓得顿住。

“王吩咐‘你’送去凝香泉吗?”蓝鹦和紫鸳几乎同时厉声问。

“他是这么对我说的,但我毕竟不是他的贴身传女,你们才是嘛,所以当然还是由你们送去较为妥当。”她试着安抚她们过度的反应,婉转地解释。

“你不是王的贴身待女,但他却还是照样吩咐你这么做,为什么?"蓝鹦和紫鸳美丽的脸上尽露嫌恶的神情。

吴映洁觉得好笑,怎么会问她为什么呢?要问也是问邱胜翊吧?何况送个衣服到凝香泉值得这般大惊小怪吗?"

“我不知道,可能是他不经意说出来的吧,他也许一时忘记我是瑶地仙子的身分……”她其实心里也觉得奇怪,本来对她态度冰冷恶劣的袭胜翊,怎么突然间性情大变,不只对她温柔有礼,甚至还‘多情’起来,令她百思不解。

“以王冷静理智的个性来说,他是绝不可能忘记你的身分,他向来必须熟悉、信任一个传女以后才肯让她进凝香泉,但你为什么才来两天,王就肯让你进凝香泉了,你究竟和王有什么亲密的关系?”蓝鹦气急败坏地嚷嚷。

吴映洁被问傻了,怎么这几天总是听见“关系、关系”这两个字,现在还莫名其妙问到她头上来了!

“我和翊天王一点关系也没有,根本就是天大的误会!”她着急地解释。

“我也希望是误会,可我从来不曾见王对任何一个女子这样好声好气、温柔多情过,该不会是……”紫鸳顿住,突然抓住蓝鹦的手臂惊喊:“该不会是王对俄洁儿动了情吧?"

“怎么可以!"蓝鹦掩口惊呼,花容变色。

吴映洁整个人呆呆仁立着,已经被她们的猜测吓得瞠目结舌了。

邱胜翊对她动情?这……可能吗?她从来没有想过这种可能性,可是没想到试着这么一想,一颗心便失速狂跳起来,她相信自己的心脏绝对没有跳得比现在还快过,她忘了呼吸的顺序应该是一吸一呼才对,只顾着拼命抽气,整个人都快晕厥过去了。

“我不相信——”蓝鹦发出痛苦不已的呻吟,仿佛受不了这种打击。“王那般俊美无双,怎么可能会对‘她’那种不起眼的小仙子动情,我不相信!"

蓝鹦的话提醒了吴映洁,邱胜翊对她动情的可能性的确很低,论容貌,她没有瀞怡姐美,甚至也没有蓝鹦和紫鸳美;论性情,她懒惰散漫,小事做不好,大事干不成,一点也没有瀞怡姐的温柔贞静,对她动情?太不可能了!

“两位姐姐太多心了,我一个小小的瑶池仙子,银龙神怎么可能看得上,他看上我也未免太自贬身价了。”她极力安慰她们也顺便安慰自己,幸亏被邱胜翊看上的可能性不大,否则她该如何对瀞怡姐交代才好。

她必须时时警惕自己,她是为了贝地姐才来梭罗宫的,绝对不是为了她自己,也不是为了卖胜翊。

唉,她头都昏了,怎么会因为凝香泉而引发出这些联想来,莫名其妙。

“两位姐姐还是快替我送衣服去凝香泉吧,耽搁了这么久的时辰,说不定翊天王已经等得不耐烦了。”快快了结这个事件,她也必须快快断绝自己无端成形的荒唐念头。

蓝鹦和紫鸳冷瞟着她,没好气地吼过去。

“我们也想替你送去呀,可是王的脾气就是那样,既然指定了你送就非是你不可了,换了别人说不定会挨他一顿骂。”

“啊!”吴映洁瞪圆了眼。“他的脾气这么暴戾?”

“是啊,有时候他若不想看见谁,谁就绝对不能给他瞧见,否则他就会大发雷霆。”紫鸳故意凶巴巴地说。

蓝鹦在一旁低头讪笑着,并不拆穿紫鸳。

虽然邱胜翊确实有这种怪毛病,有时候不想看见某个人,就会不许那个人踏进内殿,否则就会命不想看见的那个人蒙上面纱,不过还不至于到大发雷霆那么可怕的地步,紫鸳故意夸张了一些,好让吴映洁打从心底怕邱胜翊,最好离邱胜翊愈远愈好,免得夜长梦多。

吴映洁螫眉深思着,倒没想到邱胜翊的性情会如此古怪暴戾,她暗暗在心里又给他记上一笔。

“既然如此,我只好自己去送了,两位姐姐应该可以告诉我置衣柜在哪里了吧?"她无奈地笑了笑。

“我带你去。”蓝鹦不甘愿地撇了撇嘴,领她进入内殿的寝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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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环室一扫,寝房内锦笼纱罩,一面墙上悬着瑶琴和长剑。

“这是翊天王睡觉的地方吗?”她好奇地问。

“嗯。”蓝鹦在光滑的琉璃壁上轻叩两下,便翻开一道门来,门内整整齐齐地叠着一件件衣物,有银丝甲胄,有丝质的单衣,也有绸缎的长袍。

蓝鹦取出一件用银丝穿绣而成的单衣,送进她手里。

“平时,王沐浴后就只穿单衣,我不知道你能侍候他几回,不过还是记着吧。”

吴映洁捧着衣服,征立了半晌,属于舅胜翊身上的那股奇香忽地闯进了她的鼻尖,她的心又开始剧烈跳动了起来,一股莫名的悸动触动了她心底的某个角落,异常的不安感迅速由满了她全身。

从来,她都不曾这样焦躁、烦恼过,许许多多陌生的情绪占据了她的心头,让她觉得惴惴不安极了。

“蓝鹦姐,你还是在凝香泉外等我好了,万一有我应付不来的地方,可能还是需要你……来侍候。”她的神情颇不自在,就怕会看见什么不该看的。

蓝鹦冷瞥了她一眼。“瑶池没有男人,我看你也很少见过男人吧,只怕你的人进得了凝香泉,魂却出不来了。”说完,哼了哼,扭头就朝凝香泉走去。

吴映洁讶然,突然间深感懊悔起来,心里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她真的不该来梭罗宫的,对邱胜翊了解愈多,愈接近他的私域,心绪就愈是烦恼纷乱,就怕蓝鹦一语成谶,那可怎么好?

吴映洁捧着衣服犹豫不决地走进凝香泉,隐隐约约看见邱胜翊的身影在氤氲水雾中若隐若现,银雪色的头发舒展。飘荡在水面上,闪动着一点一点的眩目银光。

他双目似开似合,意态非凡,在腰俄雾气烘托之下,他浑身散放着冷艳的光华,莹莹闪亮,夺人心魂。

她看得痴怔了,暗暗赞叹着,不愧是天生的神龙,不似她虽由凡人登仙界,但身上还留着浓重的凡俗气味,与他不染尘的高洁之气相距甚远。

邱胜翊也在沓沓迷蒙的雾气里凝视着依意地呆愣的表情,悠闲地等着她回神。

两人仿佛隔了一层薄翳,吴映洁虽然看不清他,他却能肆意地把她看个清楚,她的容貌并无惊人之美,不过却有双灵动可爱的眼睛,总是喜笑盈盈,若还能令他多看一眼的,便是她那一身如白玉般润泽的肌肤,他握情于白玉的莹白滑腻,偏偏在她的额间点着一颗鲜红欲滴的朱砂痣,就像质地纯净的白玉上有了暇疵一般,看着极为碍眼。

她似乎发呆得过久了,他有些不耐,懒做地出声。“找到衣服了?”

吴映洁得了愣,这才回过神来,猛然惊觉自己发傻的模样都被他看见,羞赧得耳朵都发热了。

"我…把衣服搁在石几上,蓝鹦姐就在外面,那么…我这就请她进来侍候你。”她不自在地边说边比手划脚。

“不用了,我就要你留下,服侍我穿衣服这点小事你一定办得到。”邱胜翊霍然站起身,从池子中走上白玉石阶。

他突如其来的举动令俄洁儿大惊失色,她仿佛下一步就会坠入万丈深渊般,惊傻得转过身就跑,邱胜翊速度更快,一伸手就扯住她的手臂,她的一颗心吓得几乎跳出胸口,惊慌地大叫起来。

“翊天王,请别胡来,我不是你的侍女,你不能这样玩弄我!”

“我玩弄你?”这句话惹怒了邱胜翊,他狠狠扯高她的手臂,把她整个人拉得几乎离地。“吴映洁,是谁在玩弄谁?你应该心里有数!”

她心里当然有数,可是现在面对他布满水渍的胸膛和暖烘烘的体热,她心里的数全融成一汪水,什么都无法去想了。

“你……先把衣服穿上,否则我没办法冷静说话……”她把头高抬到了预子发酸的地步,一张脸烧得火红、气喘吁吁的。

邱胜翊眉眼中尽是笑谑之色,他扳住她的下颚,不怀好意地笑着。

“那正好,用这种方式逼供轻松愉快多了。”

“你是故意的?”她咬牙,怎么用力都摔不开他有力的手掌。

“吴映洁,王母娘娘不知道你来了梭罗宫吧?”

她骇异地直视地锐利的双眸,不敢吭声。

“偷偷地跑来梭罗它想干什么?老实说。”他的声音幽冷地落在她的耳际。

“没什么……”她拼命想摇头,可是他的手把她的下巴捏得死紧,根本让她动弹不得。

“吴映洁,我不喜欢被人玩弄,也不喜欢被人窥探,你若不说清楚,就得小心看好你的朱砂痣。”地俯身贴近她的脸蛋,冷冷轻笑。

她眨动着双眼,怀疑是不是因为他过分俊美的脸孔逼她失去思考的能力,否则怎么会听不懂他所说的话。

“万一你的朱砂痣消失了,你猜王母娘娘会怎么样?”他继续低柔地威胁,嘴唇几乎就要碰上她的唇了。

“朱砂痣不会无缘无故消失的……”她软弱地回答,这么近看着他的脸,看着他又长又翘的睫毛,整个人迷腔得仿佛天地都在旋转了。

“那当然,可是我是个男人,在我手里就会消失得轻而易举。”他邪邪地一笑,轻轻松开箍住她的手,然后优雅地拿起衣服穿上,瞥见她仍然迷茫的神情,微露诧异的表情——“你该不会不知道王母娘娘为什么会给你点上朱砂痣吧?”

吴映洁见他穿上了衣服,一颗怦怦乱跳的心这才渐渐静定了下来。

“当然知道,这是瑶池的仙规。”她深深吸了吸气,双手抚着胸口,试着抚平紊乱的心跳,她怎会不知道王母娘娘点朱砂痣的用意,朱砂痣代表仙子的贞洁,一旦失去了,就会被王母娘娘打下凡尘,在长生蒙上除名。

邱胜翊双臂环抱着,看见她的脸色候然一变,知道她已经彻底想明白了。

“你若不想触犯仙规,最好老实告诉我,你到底来梭罗宫有何目的。”他微微加重语气,想把她的真心话吓出来。

“没有,我没有什么目的!”她急切地辩驳,不管怎么样,她都不能把瀞怡姐给拖下水,是她自己多管闲事,糊涂干下自以为聪明的好事来,瀞怡姐根本不知道她会擅自跑到梭罗宫来‘窥探’邱胜翊。

都是自己的错,她只能怪自己太莽撞了,任谁听见自己被‘窥探’不会火冒三丈的,邱胜翊若知道了也一定会大发雷霆。

“翊天王,我瞒着娘娘偷溜出瑶池,其实是因为‘蟠桃盛会’那日对你…太好奇了,绝无歹意,真的,你一定要相信我,我一个小小的瑶池仙子,能有什么了不起的目的,我可以现在马上离开梭罗宫,永远不会再回来打扰你了。”她边说边朝门边悄悄移步。

“等等!”邱胜翊挪动一步,巧妙地挡在出人凝香泉唯一的通路上。"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你把梭罗宫当成花园来逛吗?”

吴映洁咬牙叫苦,完了,这下子死定了,自作聪明却遇上了煞星,邱胜翊这般难缠,看来是不会轻易饶恕她了。

她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呀。

“翊天王,你想怎么惩罚我都行,就是别把这件事情告诉娘娘,也别夺走我的朱砂痣,我好不容易能登入仙籍,不想再被打下凡尘了。”她楚楚可怜地求饶,只要他愿意放了她,耍她怎么哀求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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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胜翊并不是真想为难她,但是就算对她动了恻隐之心也绝不能轻率地放她离开,她分明是为了窥探他而来的,怎么能轻易让她看穿自己的真面目,对他而言,随意放走她的后果可是关系重大。

与其迢她说真话,不如干脆给她一个颠倒的假象算了,他本性不好女色,就让她回报给“瀞怡姐”一个好女色的假象,说不定效果更佳。

“为什么对我好奇?”他露出邪气的魁笑,伸出指尖轻触她的脸颊,呃…触感还不错。

“因为……因为……”她脑中一片空白,动也不敢动,就怕无意间又惹恼他。

“因为什么?说呀。”他弯下身,在她小巧的耳垂边柔声催促。

她敏感地缩紧肩头,膝盖一阵一阵发软,险些站不住。怎么回事?他已经穿上衣服了,为什么带给她的威力还是一样惊人?

“翊天王,我真的对你没有企图,只是一时贪玩,一时的好奇心作祟,求你别与我这个小仙子一般见识,放我回摇地去吧。”她苦苦哀求着,万万也没想到会把自己弄到身在他的双臂之间进也不得、退也不得的地步。

“放你回去可以,但是你的好奇心满足了吗?”他轻轻吹了吹她浓密的长睫毛,见她瑟缩了一下,忍不住觉得好笑,不知道玩弄一个人也能这么有趣。

“如今我已经明白你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很……满足了。”她眼观鼻,鼻观心,不敢再多看他一眼,她终于知道蓝鹦和紫鸳为何会疯了似的迷恋他了,她深怕自己也会变成第二个蓝鹦或紫鸳。

“那么你说说看我是一个怎么样的人?”他一刻也不放松地盯着她的脸。

“你……是个很好的人……”她的思绪乱成一团,唯一只想到了悉达对她形容过他的话。

“有多好?”他步步进逼。

“翊天王,能不能别再玩弄我了,你知不知道我真的很怕……”她改用梨花带雨的方法,索性用眼泪来求他。

“怕什么?”她那双浸在泪水里的黑瞳令他心软了,但是为了自己,他绝不能这么容易就松手。

她真的很担心,不断地绞着衣袖,眼角落下一颗颗珍珠般的眼泪。

“怕你会去告诉娘娘我偷溜出瑶池,怕你不让我离开,怕你…怕你……”

“怕我让你的朱砂痣消失?”他呵呵钱笑,凝视着她脸上心虚的绯红,一股暖昧的气氛在两人之间徐缓地扩散开来。

“翊天王,云雀儿说你为人温和善良,自然不会害我触犯仙规的,是不是?你若害我被打下凡尘,相信良心也会不安的,是不是?”她仰起头焦急地看着他,自我安慰。

“由此可见,你根本还不了解我。”他扳高她的下颚,声音轻柔地‘更正’她的想法。“我当然不会存心害你,但是万—……万一我喜欢上你,那就不一定了。”他俯身飞快地在她的红唇上印下一吻。

吴映洁赫然瞪大双眸,震撼来得大突然,把她吓得不知所措,虽然只是浅浅的一吻,已足够让她的心剧烈地狂跳起来,紧张得几乎要窒息了。

突然,她看见蓝鹦怒气腾腾的胜出现在邱胜翊身后,她惊骇地连连倒退几步,忽然脚底下一滑,整个人往后栽过温泉池子里。

她失声尖叫着,然后听见邱胜翊爆笑出声!

吴映洁狼狈地想从池子里爬出来,可是身上的纱裙湿湿地粘在腿上,让她举步艰难,一不小心,裙摆又将她勾倒在白玉石阶上,惹得邱胜翊又是一阵捧腹大笑,他边笑着边朝她伸出手去,轻轻一捞,就把湿淋淋的她捞进自己怀里。

她又惊又差地怒视着笑不可抑的邱胜翊,怀疑他刚才的那句话和那个吻究竟是真是假?

不管是真是假,她都不能再待在这里了,接下来会有什么发展她压根儿连想也不敢去想,怕一想就是背叛了瀞怡姐。

“我不要待在这里了,快放我回去广她在他怀里疯狂挣扎着,事情已经变得太复杂了,她不能再让‘关系’更加复杂下去。

“不行,我不能放你走,我要你好好待在梭罗宫陪我。”他悠然放开她,欣赏着被湿衣包裹住的玲戏曲线,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不、不行,放我回去,我买回瑶池!”她双手环胸,抱着湿透打颤的自己,他那双犀利的眼睛仿佛能将她看得通体透明似的。

邱胜翊丝毫不理会她的抗议,微偏过头,对炉火狂燃的蓝鹦吩咐道:“把依意仙子从小别苑移居到内殿厢房来,我和她要多一点时间来好好相处。”

“我不要,放我回去!”她大惊失色。

邱胜翊扬起精懒的笑,抄哑地低语:“等你完全了解我以后,我自然会放你回去的,慢慢来,我们有的是时间。”

吴映洁的背脊爬满了凉意,身上的水滴仿佛顷刻间凝结成霜了,而蓝鹦正用她那双刀锋般肃杀的眼神砍得她百孔千疮。

正文 第四章

“依意姐姐,你是第一个题进这间厢房的人暗,真有福气。”悉达纯真地笑着,一面俐落地铺床整被。

吴映洁哑然僵立,身上的衣裙干了一半,一半还紧贴着她冰冷的肌肤,她傻愣愣地呆望着悉达胖嘟嘟的身影,不断忙进忙出,如果睡进这间厢房是种福气,她宁愿不要。

悉达把一切都打理妥当了,抬头说道:“依意姐姐,快把湿衣裳换下来吧,我去瞧瞧蓝鹦姐和紫鸳姐。”

“她们……”她浑身一凛。

“她们现在想把你的骨头拆下来当椅子坐哩,呵呵——”悉达抿嘴低笑,一副天真状,晃头晃脑地走出厢房,事实上是邱胜翊命他盯住她们两个人,怕她们溜去瑶池通风报信。

依意地苦恼地在床上躺下,心底深处潜藏的恐惧隐约成形了,她痛苦地在床上翻滚呻吟着,蓝鹦、紫鸳谁都可以误会她,就是不能让瀞怡姐误会,她绝不能做出卑劣的事情对不起瀞怡姐,唉——怎么会弄成这样混乱的局面,怎么办才好?

她烦恼得在床上翻过来滚过去,真是懊悔不迭。

“你在干什么?”

邱胜翊突然冒出来的声音吓得她从床上惊弹而起,下意识地扯过被子来挡在身前,聊表保护之意。

“翊天王,你怎么能随随便便闯进来。”她嗔视着他那张满不在平的脸,真希望自己能再有气魄一点。

“整个梭罗宫都是我的,我哪里去不得。”地勾唇笑道,一跨步就坐上床,欺身向前。

俊美深邃的脸突然靠近她,令她霎时间意乱情迷,失神了一瞬,异常的燥热直烧上她的双颊,她愈来愈不对劲了,现在他只要一靠近她,她的头就不由自主的发昏,浑身像火在烧。

"你……不要动不动就靠我这么近,这样实在…很难谈话。”她控制不住地结巴起来,视线左瞟右瞟,就是不敢直视他。

邱胜翊微征,女人往往见了他就像蝴蝶见到花蜜一样,想尽办法就是要猛扑上来,甩都甩不掉,赶都赶不走,他倒是第一次碰见叫他别靠那么近的女人,激得他玩心大起。

“你究竟要怎么样才肯放了我?”她几乎要哭出来似的大吼,再也受不了这样的羞辱和困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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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觉得可以放你回去的时候自然会放你走。”他缓缓起身,高高在土地俯视着她。“洁儿,这是我们相处的第一步,你要学着习惯,我会想办法满足你对我的好奇心。”他笑得极为从容,又极为傲慢。

她完全僵住,怎么……会这样?

“还有,所有出入梭罗宫的门都已被我施了咒,除非我愿意放你走,否则你是走不出去的,别白费力气,知道吗?”邱胜翊柔声警告完,悠然回身穿过碧玉石墙,回他的寝房。

吴映洁一脸苍白,这间厢房和卖胜翊的寝房就只有一墙之隔,他根本可以来去自如,随时都能威胁她,这个人……太恐怖了。

怎么逃?

她恨死自己了,无端闯进这个可怕的人手里,她真是很死自己了。

吴映洁仰头呆视着高耸入云的宫墙,目瞪口呆的。

“这墙这么高,如何翻得过去?可是梭罗官所有的门户都被下了咒,不走这里也不行了。”她在心里不禁前咕。

不行,不能再耽搁下去了,好不容易抓住邱胜翊小憩的机会,掩人耳目偷溜到这儿来,眼前最要紧的就是护住宝贵的朱砂痣,不管多高的墙都得爬,再不逃出梭罗宫,她肯定会毁在邱胜翊的手里。

她深吸口气,念动真言,纵身腾起了六、七丈,指尖刚攀上墙头,心中一阵大喜,正欲翻墙而过,猛然看见一道侧卧在墙头的人影,笑容可掬地朝她摆摆手,一看清,竟是邱胜翊!

她吓得魂飞晚散,陡地惊声一叫,真气顿失,整个人从半空中直落下来,她紧闭上眼,等着接下来痛苦的一摔,没想到,一团紫色云气兜住了她的身子,缓缓将她兜送到了邱胜翊身前。

邱胜翊微微一笑,指尖轻轻勾起她一绝长发,摇头轻叹着。“还好,没摔断你一根头发。”

吴映洁吓得直冒冷汗,他这副温柔多情的模样快吓坏她了,从一开始对她的冷淡嫌恶,到昨天的亲密热吻,而现在发现她想逃,却依然含情脉脉的样子,她实在摸不透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洁儿,你想去哪里?我陪你去呀。”他体贴温柔的声音着实令她发毛。

“我想回瑶池,你明明知道的,你不就是等在这里逮我的吗?”她气自己真没用,连个梭罗宫都逃不出去。

“洁儿,我不是告诉过你,做任何事情之前都应该懂得三思而后行吗?你的个性这么急躁冲动,很容易出事的,怎么到现在还学不舍。”他一脸关心备至的表情,犹如请人温柔的劝勉。

“我是不懂得拐弯抹角,对阁进梭罗宫接近你这件事,我的确万般的悔恨,你干脆挑明了说,到底想拿我怎么样?”她豁出去了,他到底想怎么整治玩弄她索性说个清楚,她也好趁早对自己的未来做好准备。

“你因为对我好奇而到梭罗官来接近我,那么想必是对我一见钟情喽。”他随口逗了逗她。

吴映洁被他的话慑住了,倏然间排红了脸,心头剧烈的撼动震得她头晕目眩,她被他惊得说不出话来,一颗心更是深深的迷乱着,回想起昨天那一场差点成真的情欲风暴,情不自禁地把视线落在他弧形优美的嘴唇上,她酡红了双颊,

恍然失神地沦入那双令她失魂的深邃眼瞳里。

她痴望着他的神情令他微微一愕,怎么,莫非被他说中了?难道她拼命问躲他的原因并不是不喜欢他?而是有其他的原因?

以为她躲他、不缠他,他才敢那么放心大胆的和她玩起亲热戏,万一真被她爱上了,后果一样不妙。

既然如此,无聊的多请假象就得收敛了,他可不要再多一个倾心痴迷他的女人,那多教人厌烦。

他冷下了脸,毫无预警地抓住浓洁儿的手臂,从墙头轻盈地飞身落地。

“梭罗宫所有对外门户,包括宫墙只挡你一个人,你若再想从这里翻出官,就真的是个大傻瓜了。”他的双眸转冷,森寒地自齿缝吐出几句冷冽的话,霎时震醒了神魂不属的吴映洁。

他迅捷转变的面容让她无法立刻接受,她根本还弄不清发生了什么事,他就流冷地撇开她迳自离去了。

她怔怔地,一时难以回神。

“怎么会这样?”她不知道重复问了自己多少次,但就是不明白,为什么她会被自己、被邱胜翊给困在这里了?

吴映洁坐在池塘边,倚着松树干,两手抱着膝,无精打彩地呆望着在池中浴水的各色水禽,亮的的的金鱼在水底下悠游着。

“鱼呀鱼,我如今和你们一样,困在一个池子里出不去了。”她对池子自言自语、长吁短叹。

她一刻也不敢待在内殿厢房里,又怕遇见冷眉冷眼、冷嘲热讽的蓝鹦和紫鸳,只好躲在园子边隐僻的角落里苦苦思索逃脱的方法。

她真是错看邱胜翊了,想不到他的性格比她所以为的还要冷僻乖张,不是轻薄她,就是蔑视她,脾气阴暗不定,诡谲难测,这种人空有一张出色绝俊的脸孔,骨子里却把女人玩弄在他的指缝间,自恃有张让女人意乱迷情的俊容,就把女人当成玩物捉弄,可恶至极了。

明知道她一颗心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他依然冷硬着心肠,好像正耐心等着看她的好戏。

地面仿佛悠悠荡荡着他那双冷冷轻瞥的眼神,她气愤地把颗五彩石扔进池子里,想打碎那双夺人心魂的魁眼。

唉,瀞怡姐,你的个性那么文弱纯净、矜持柔顺,怎御得了诡异莫测的邱胜翊?我一定要劝你三思而后行……

她的脸颊忽地一阵躁热,怎么,连这句话也能让她想起他,真讨厌他在她心里阴魂不散的。

“晴晴姐姐……晴晴姐姐……”

听见悉达的叫唤,她回头,看见他气喘吁吁地扬手叫她。

“晴晴姐姐……王今晚设宴款待……朋友……快同我到内殿帮忙……紫鸳姐要我来……唤你……”悉达边喘边说,头脸热像刚蒸出来的肉包子。

“他款待他的朋友,与我何干,我何必要帮忙。”她无聊地轻哼一声,忽而一想,急忙问:“等等,他请了哪些人?”

悉达喘过气了,清清楚楚地笑说:“王清了日逐王和雷部众神,噢,还有天帝的两个女儿。”

“天女也来了!”吴映洁大惊失色,想不到邱胜翊和天女也有交情,这下糟了,万一她在梭罗宫的消息从天女口中辗转传入天帝耳里,那么她瑶池仙子清白的名声将要尽毁了。

“晴晴姐姐,主请你留在后殿膳房负责玉液果点,蓝鹦姐和紫鸳姐则到前殿招呼宾客,我也有事要忙哩,咱们快点走吧。”悉达软胖的小手牵住她,不由分说地把她拉出园子。

镇定一点,俄洁儿警惕自己别乱了方寸,她心情沉重地跟着悉达走向后殿,脑中不断思索着,在这场宴会中有谁能帮得了她?

突然间,脑际飞掠过一道人影,日逐王邱奇煜!

有救了!虽然他是邱胜翊的好朋友,但她相信他应该肯救她!

好,决定赌了。

吴映洁将已开封的地坛酒,小心翼翼倒入六只镶金玉壶里,由蓝鹦和紫鸳置在红漆丹盘上,送往前殿去。

頂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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