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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转+1次PO完】逃情小道士(翊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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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1次PO完】逃情小道士(翊洁)

小说简介

为使他病愈,爹娘帮他讨了个小新娘冲喜,  谁知她竟在为他祈福归途中不幸坠死,  

如今宿疾又犯,爹娘仍帮他讨房媳妇冲喜,  而他也一贯的先休妻再认其妻当妹妹,  

只因他心中的妻子只有在十三岁时娶的她,  然替昭阳郡主把脉,却发现“她”竟是男的,  

而冷傲的昭阳王却是他那已故的小新娘?!  更让他无法相信的是──她竟忘了他……  

她是爱和皇上唱反调、冷傲孤僻的昭阳王,  弟弟则是外传那体弱多病的昭阳郡主,  

她不知自己为何会对容成王的姓氏反感,  甚至看到他本人还会直接昏倒,  

可无奈的是弟弟竟然喜欢他的下堂妻,  不得已的她只好去他府上提亲,  

谁知他爹竟开出条件──得以昭阳郡主交换,  虽心中对他那“出妻嫁妹”的作法不屑,  

可看他有难,她还是忍不住的跟去保护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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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滂沱的大雨整整下了一天,繁华的京城市集显得冷冷清清,都十月天了,不该有这么大的雨,偌大的街道寥寥几人在行走,这不时雨,阻挡了许多人的行程。

然而容定王府的花轿不为雨势所阻,依时而到旅店前。被困在旅店的旅客纷纷好奇地看着由上房被王府总管抱下来的小新娘,小小的凤冠霞帔穿在个小女孩的身上,由楼梯下方往上瞧隐约可以看见在红盖头下的小女孩,那脸蛋真是可人!

“真是造化啊!一个被遗弃的小女娃儿,能得到王府这样一个栖身之所,也算不幸中的大幸。”店里的客人为小女孩感到庆幸。

“这个什么事都不懂的小娃儿,这一生就这么葬送在侯门深院中了。”店里的掌柜不以为然地说。

“怎么说呢?”客官把就在嘴边正要喝的茶放下,一脸好奇地问。

“小女娃儿是嫁到王府替病危的世子冲喜的,这世子难养打小送进道观受箓奉道。本来小世子在道观十来年也过得平安,无奈他上头的两个哥哥相继折损了,王爷只得把这么儿接回府里,怎知不到半年这世子已病得药石无救,所以王府听了方士之言,替他娶房媳妇,说是借大婚的喜气冲掉病煞。”掌柜说出了缘由。

“冲喜这事怎有个准儿呢?以世子的师父玄元道长,那么高明的医术都不能救的病人,想靠这无根由的坊间小道保命,只是徒然断送一个小女孩的一生。”店小二将茶点一摆下后,转着端盘同情地附和道。

经过了一天的繁复仪式,小女孩被折腾得睡着了,喜娘将她抱上铺着红锦的床,里头躺个苍白少年,小女孩睡熟了的红脸蛋,和少年脸上的惨白形成强烈对比。

“翊儿、翊儿!”容定王妃摇着世子,希望他能清醒片刻。

邱胜翊疲惫地睁开眼。

容定王妃道:“看看你的小新娘,喜不喜欢?”

邱胜翊勉强地看一眼即刻又闭上了,容定王妃难过地吞下欲落的泪,深怕坏了喜气。

容定王和容定王妃照例地到儿子房里探看,看见床上的两个孩子又各自伸展了手脚,瞧他们睡得乱七八糟的,心里却踏实多了,至少儿子有起色了。

“天师府的天师说,娃儿的相貌贵不可言,有她帮衬不但儿子这一回有救,就连往后的数次劫难也可以化解。”容定王邱明晟一脸欣慰。

“是啊!本来也不抱太大期望的,但娃儿才进门,本来连动都不动的翊儿就翻身了,这两天清醒时数也多了,幸亏当初听了那游方术士的话。”容定王妃更是庆幸。

容定王端详着小女孩的脸,“爱妃,你看得出这相貌哪里贵不可言吗?”

“倒是可以确定她将来一定是个大美人,那五官没一处不完美,全像特意打造似地组合在一张粉脸上。”容定王妃一脸的赏心悦目,心中正勾勒着美人图。

“只是都没见她开口,也没见她笑过,眼神也不灵活,会不会智能不足?”想到这层,她不由得蹙起眉头,忧心地问。

“不会吧!奶娘说教她任何事全都一教就会。”容定王安抚地搭着妻子的肩道。

容定王妃又困惑、又怜惜地看着小女孩,“可是一个孩子怎会不笑呢?”

邱胜翊一张开眼,就看见一双澄澈的眼眸盯着他,小小的人儿站在床边,用她的小手拉着他的袖子。

这些天虽然昏昏沉沉,但可以感觉那对幽邃的黑宝石,时时刻刻照着他,大概是三清道尊派了个玉女守护他这小道士。

“又要吃药?”虽然皱着眉,但他还是让丫鬟扶起身,喝了小女孩端着的药。

丫鬟伺候他躺下后,开心地收起药碗,“谢谢小夫人帮忙!”

“娃儿,下次不要帮她们端药好吗?药很苦!我不想喝。”邱胜翊在丫鬟走后,提出要求,如果是丫鬟伺候他吃药,他可以耍赖,但却不能对个小女孩耍赖。

偏她无声无息地只是摇头,拿出手绢替他擦掉嘴角的药汁,再从口袋中掏出糖果来给他。

“我不要吃糖,五味令人口爽,娃儿也不要吃才好。”他认真地告诫着。

小女孩点点头,把糖果仔细地包好放回口袋。

“娃儿为什么都不说话呢?不喜欢王府吗?”他侧过身和声问道。

小女孩仍只是摇头。

“想家吗?”他盯着她继续猜测。

小女孩边摇头,边替他拉好被,坐在床边轻轻地拍着棉被。

邱胜翊领会她不想讲话而要他休息的意思,休息就休息吧!他闭上眼。

过会儿又张开眼睛,小女孩仍是安安静静地看着他,“我不想睡了,讲个故事给娃儿听好吗?”

她立刻点头。

“从前有个道士,医术非常好,有一天他在路上遇见一只老虎被人打死在路旁,旁边有只小老虎,他想小老虎没了娘会饿死,就带它回去养。过了些时候,有一天道士下山回来后,发现他家门口有一只大老虎蹲着,原来那是小老虎的爹。”见小女孩听得出神,他停了下来。

小女孩一脸的期待。

“娃儿知道老虎的爹来要做什么吗?”这小道士存心吊人胃口。

小女孩摇头。

“猜猜看!”他是想让她开口,就算她猜不到,也该催他讲下去。

见小女孩只是殷切地看着他,邱胜翊利诱道:“如果想知道,得叫我翊哥哥。”

小女孩脸上顿时有着失望,低下头仍是不作声。

这举止让小道士良心发现,轻抚她头,“对不起!翊哥哥这样做是不对的。”

他继续说:“老虎的爹是来看小老虎的,小老虎看见爹,高兴地和它玩耍着,道士请老虎的爹也留下。那大小老虎天天跟着道士,大老虎载着道士出诊或上山采药,小老虎则帮道士背药箱或药笼。道士和老虎就像家人一样,老虎虽然不能和人说话,可是老虎却快乐地和道士一起生活。后来道士成仙了,那两只老虎就替道士看守他的药草园,去采药草的人若破坏了药草园,老虎就追得他们没命奔跑,几年以后成仙的道士下凡也渡那两只老虎成仙。”

“这个故事好听吗?”小道士还不死心。

小女孩连忙点头。

“那么笑一个当作谢谢翊哥哥的礼物好吗?”诱拐不成,小道士讨起人情来了。

果然他如愿了,她笑起来双颊有对似有若无的梨涡,很惹人怜。

“等翊哥哥病好了,教你医术好吗?”小道士欣慰地看着小女孩兴致勃勃地点头。

邱胜翊下床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带小女孩到书房看他的版画书,他有许多附有图像的神仙传记集,小女孩很开心地自己翻看,她不识字,却可以从图像上认出所有他在病中讲过的故事。

“娃儿好聪明哦!如果你肯说话,翊哥哥就可以开始教你读书认字了。娃儿会读书认字就可以自己看懂其他故事呢!”他又在利诱她了。

小女孩瞅了他一会,又抿着嘴低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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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不想讲就不要勉强,翊哥哥试试看好了。”他每次都节节失败。

于是他认命地在桌上摊开宣纸后,把小女孩抱到椅子上坐,自己在一旁磨墨,磨好之后在纸上画上些图,图案下面各写些字。

“娃儿,这是你,这是翊哥哥,翊哥哥的名字叫邱胜翊。娃儿现在只有小名。”他指着纸人及上头的字给小女孩认。

反覆教了几遍后,邱胜翊要求道:“现在指给我看娃是哪个字?”

小女孩指对了。

“翊呢?”

小女孩立刻又指出来。

小女孩聪慧过人,不消是认字,就连写字也是一教就会,瞧他先前又是人,又是老虎地画了半天,倒像个笨蛋,所以他直接拿起仙传,一个字、一个字地指给她认。

“娃儿,自己念好吗?翊哥哥念得口渴了。”邱胜翊不时地找机会要她开口。

小女孩立刻倒了杯茶给他喝,并把书阖起来。

邱胜翊怜惜地摸摸她的头,把茶喝了,并打开书将刚才那一段念完。

阖上书他才发觉冬天天时短,才酉时初,外面全黑了。

牵着小女孩的手走出书房,外面已是星曜灿烂,冷风袭来,他使用过度的喉咙觉得不舒服,剧烈地咳了几声。

小女孩手拉了他衣角几下,他正咳着没发觉。

“翊哥哥!”

邱胜翊讶异地听见小女孩带着沙哑的声音叫道。

“什么事?”他欣喜地蹲下身。

小女孩在他背上的肺俞穴上用力地按了一下,并把她的手绢系在他颈上。

“娃儿,好乖,谢谢!”既开心见她开口,也高兴她记得他教的穴位疗法。

邱胜翊在书房中读书,小女孩从院子里跑进来,站在书桌前,沮丧地问:“翊哥哥!为什么娃儿的名字和那么多人一样,翊哥哥的名字都没和别人一样?”

“怎么说呢?”他把眼光从书上,调向前头安抚地问着。

“我和奶娘去大街上,街上好多人叫娃儿。”她失望地说着。

“哦!因为娃儿是一般孩子的通称,人们提起别人的孩子会用‘娃儿’两个字。”

小女孩微嘟着嘴,邱胜翊发现自从她开口讲话后,情绪反应也明显了。

“那我也要和翊哥哥一样有名字,不要叫娃儿。”小女孩认真地宣告。

“可以啊,不过你还是只能有小名,字得等你长大许了人,才会有。”

小女孩不解地说:“可是王妃说我是翊哥哥的娘子,你可以替我取名字。”

邱胜翊愣了一下,有点慌乱地说:“我们先取小名,长大了再取字好吗?”

小女孩欣然地同意。

邱胜翊以离骚中“杂邱翊以芳洁兮”一句中的“洁”字作她的小名,叫她洁儿。

握着小女孩的手,一笔一画地教她写下了替她刚取的小名。

“洁儿,自己写看看。”邱胜翊立刻改口并要她写。

洁儿自己写了一次,邱胜翊觉得不像,又握着她的手写一遍,他对这个字显得比较挑剔,非得要她写得和自己一模一样。

洁儿又写了一遍,这是第一个他教了第二遍的字,却不是多么难的字,写好后她自己满意了,于是仰头看了一下邱胜翊的反应,果然她的翊哥哥也点头了。

“洁儿,记得翊哥哥要你答应什么事吗?”邱胜翊重复着每天叮咛她的话。

“不要想翊哥哥,不然会干扰翊哥哥修道。”洁儿背都背熟了。

他满意地点头,其实对洁儿他没有不满意的,她聪明乖巧又听话。

随即想到她刚才的话,不禁忧心起来了。

自小在道观长大的他,喜欢清修的道士生活,立志当个清修道土,虽然师父说他没有出家的缘,只收他为在家弟子,可是那是师父在考验他,现在却多出了洁儿的问题。

洁儿什么都好,就是太黏他,现在还小无所谓,可是长大了若是不能独立,就会成了他的牵挂了。所以得好好地教她,能引她入道一起出家最好;若不能,教会她所有本事,让她将来能坚强独立,可以追求自己的幸福,他仍可以放心出家。

有了这层省悟,邱胜翊就更是积极地教导洁儿了。

很快地,洁儿进王府一年整了,容定王妃为了还愿,让洁儿亲自上北山妙莲寺参加为邱胜翊祈福的普施法会,为期一个月。

洁儿知道这件事后,几天以来,她的话明显地变少了。

邱胜翊把道经抄好后,收进靖室中,再出来看见洁儿在发呆。

“怎么了?”他双手搭在她肩上,关心地问。

洁儿抬起头仰视着他,欲言又止的。

“想说什么?告诉翊哥哥,翊哥哥不告诉别人。”他弯下身轻声地哄她。

她怯怯地说:“明儿起就一个月都见不到翊哥哥了,如果忍不住的时候可不可以想翊哥哥?”说完眼光充满了期待。

邱胜翊见她这样子,实在不忍心,怜爱地摸摸她的头。

她只是个七岁大的孩子,把他当作惟一的亲人,要求她没有感情是太难了,可是去除情感的牵绊是修道的要则,他必须坚守。

“洁儿,难过的时候数数星星、念念经、看看山、吹吹风,一个月很快就过了。”他没答应,甚至让她带着这个问题在梦中呢喃。

翌晨临行前,洁儿忍着泪,对着他又问了一次:“可不可以?”

容定王妃在一边忍不住掉泪了,她怎么会生出这么个狠心的儿子?洁儿不过是个孩子,哪能像他一样没心没肺?她正要开口骂人,邱胜翊就先开口了。

“如果真的忍不住了才想,好吗?”他答应了,不过有但书。

只是任谁也没想到洁儿这一去,就再也没有回王府了,她在回程的途中遭到匪徒袭击,被抛落山崖,尸骨无存,只找到了沾满血迹的外衫残片。

第二章

在安平王府的内院中,丫鬟巧儿急唤小郡主的呼声,让整个内院的仆佣如同听到巡城马敲打失火的警锣一般,心惊肉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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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这回他们的刁蛮郡主又闯什么祸了。

“小郡主!小郡主!不好了!大事不好了!”巧儿四处都找不到自己的主子。

发生那么重大的事件,偏偏主子不知上哪儿了,急得地满头是汗。

坐在花园的大树上,柳瑶卿双脚轻松地晃动着,当然听见了巧儿的大呼小叫了,她开心地想像父亲发现自己的宝贝爱驹被画上漂亮图案的表情。

她上辈子一定是才华洋溢的才子,这辈子才会无师自通地画出这么好的杰作!

“小郡主!”整个内院皆回荡着巧儿的呼唤声。

“这巧儿也太没用了,不过就这么点事嘛!爹发发脾气骂骂人,罚两顿不准吃饭也就罢了,跟了我这么久了,什么阵仗没见过!何必扯着个哭调四处呼喊,天塌下来也不用这样。”说着她从树上往下跳,巧儿见状叫得更大声了。

她被巧儿吓得闪了神,咚一声下地就没知觉了。

深夜的安平王府内院,下人们议论纷纷。

“王爷这回动怒了,要把小郡主嫁进容定王府给容成王冲喜了。”

“是啊!这也罚得太重了,容成王出妻是有名的,小郡主再怎么顽劣,也不过是女孩家的把戏,找个奶娘管束也就罢了,何必把她嫁给那么难伺候的病鬼呢?”

“唉!你们有所不知,这事和小郡主惹的祸无关。王妃和容定王府的王妃是亲姊妹,容成王前年把王爷从鬼门关里救回来,现在容成王宿疾又犯了,王爷为了报救命之恩才要小郡主嫁过去冲喜的。”管内院庶务的良伯,一脸知道内情的权威状。

“我听说是皇上及各府王爷商量,怎么给容成王找冲喜的对象。池王爷说咱们小郡主个性倔强,大概不会任容成王又来个出妻嫁妹的把戏,但葛王爷却认为成天闯祸的小郡主,不必三个月就让容成王送回门了,所以王爷和葛王爷击掌打赌,看看小郡主是不是三个月就被休了,皇上也就作主赐婚了。”跟在王爷身边的小厮则有不同的消息管道。

“那王爷准输的,要不是自己女儿,谁受得了这惹祸精!”管厨房采买的阿诚常被小郡主整得哭笑不得。

“别这么说嘛!小郡主不过是好动了些,何况这事也够她受了,听上院传出的风声,小郡主得知消息后居然寻死呢!”还是年轻的阿清有同情心,这也难怪,这刁名远播的小郡主,她的美貌和刁钻是成正比的,见她一笑就忘了自己吃的苦头。

柳瑶卿半夜饿醒了,摸到厨房找东西吃,不巧听到了这些话,也不顾那是男厮的卧房,蓦地就打开门,“你们刚刚说的是真的吗?”

这小郡主也未免太上下不分了,就这么地闯进来,吓住了所有人,个个光着上身地连忙找个被单掩蔽,“我……也是听……说……”被她抓住的小厮吓得话都说不全了。

侍从巧儿那儿证实了自己三日内就要被送到容定王府时,她气炸了。

“太过分了,我不过替马儿上个妆,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这样就要把我送走!”柳瑶卿边骂边摔房间里的茶具。

“小郡主小声点,别把王爷惊动了。”巧儿闪闪躲躲地劝着。

“怕什么?都要被送走了,还不能说啊?”说着,柳瑶卿又将妆台上的胭脂水粉全丢出窗外。

砰砰碰碰的撞击声,夹着柳瑶卿高八度的埋怨声,将全内院的人吵醒。

“卿儿!”安平王妃闻声,立刻前来巡视灾区。

“别叫我。”柳瑶卿一个枕头扎实地飞到安平王妃胸前。

安平王妃拾起枕头,紧接着拦住她把屏风给拆了的动作,劝道:“有什么事好好说嘛!”

“好说?你们作决定时有没有跟我好好地说过?”她凶巴巴地质问。

“孩子!娘知道你觉得委屈,但爹娘也是为你好。你这个性子要嫁别人家,肯定吃亏的,可是你表哥性情温和,你姨娘更不会亏待你。”安平王妃慈爱地安抚着。

柳瑶卿小嘴嘟得半天高,捂着耳朵坐在床上。

“娘知道你孝顺,你爹那么疼你,你难道忍心看你爹为替你表哥找新娘费神吗?”安平王妃继而动之以情。

柳瑶卿扁着嘴,不情愿地看安平王妃一眼,拉起棉被连头蒙着。

“难为你了,看你气成这样,娘好舍不得啊!”安平王妃拍拍她,吩咐巧儿好生伺候之后才离去。

巧儿一边收拾一边继续安慰主子,柳瑶卿则全不作声。等巧儿累得睡着后她才蹑手蹑脚地整理了细软,就在出门前,让巧儿给发现了。

“小郡主!千万别这么做啊!”巧儿拉住她,深知这会儿她脑袋里转着什么。

“难道就这么任人摆布,嫁个半死不活还三天两头出妻的怪物?”

瞧她那不以为然的模样,巧儿忍不住噗嗤地笑了出来。

“死丫头!良心给狗吃啦?居然看我的笑话。”柳瑶卿现出众叛亲离的委屈相。

“小郡主,你没见过表少爷对不对?那个怪物可是玉树临风的翩翩佳公子哦!依我看全京城再也没人比他更适合你了。”巧儿说得一脸肯定。

跟了主子多年深知主子的个性,若不是特别的人,是不懂得她主子的好的。

“依我看你干脆代我嫁他算了!”柳瑶卿不理会她,转身就要走。

“小郡主!你这样一走咱们王爷就犯了欺君大罪了,这会满门抄斩的。”

柳瑶卿泄气地把包袱丢下,叹口气不甘心地想:难道就这样认了?对了,现在逃走会累及父母,过了门再逃走不就好了,到那时候有事也是容定王府担着。

心里有了谱之后,她打开房门信步走出去。

“小郡主!”巧儿立刻跟上前。

“不能逃走出去溜马总可以吧?不准跟来,不然我就真的逃走哦!”

巧儿这会儿只有顺着她,不然弄巧成拙,会逼她惹出大祸来。

夏日的拂晓,曙光乍现,东边的山头洒下了奇幻瑰丽的光束,奔驰在无人的郊道上,沐浴着清凉的晨风,心中的不愉快已暂时消解了。

放慢了马蹄,柳瑶卿策画着进了容定王府后,怎么逃出来。

首先得花个两、三天熟悉地形,然后对那个变态妖道动个手脚,让容定王府上下一片混乱,就可以混水摸鱼地逃走了。为了熟悉逃走的路径,现在得先到容定王府附近勘察一番。

走马到容定王府所在的西门附近,只听见前头一阵的混乱,几个黑衣人从她前方飞窜过来,还没来得及弄清发生了什么事,从她上头的屋檐上跳了个人下来,坐在她后头,由她手上牵过缰绳,策马就走。

“哇!真是了得的骑术,让我爹爱马发挥长才,这宝马可是天山的龙马,它平常只当我爹上下朝的坐骑,实在埋没马才,偶尔我偷出来溜溜它虽然高兴,却也不甚感激,每次我觉得跑得很过瘾,它却一点都不以为然。”柳瑶卿忘形地叫着,一点都没担心目前的处境。

约莫跑了十里路,黑衣人停下马,由马背上跳下来,柳瑶卿也跟着跳下马。

“你不跑啦?”她坐上瘾了,就这样下来还真可惜。

就在黑衣人诧异的注视下,柳瑶卿跑到马面前,审视了龙马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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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是个吃里扒外、瞎了马眼的家伙,居然佩服一个鸡鸣狗盗之徒,枉你出自名门,真是的!既没品味又没马格。”她不服气地对着龙马痛骂了一顿。

这样的举动和言语,让黑衣人笑得抱紧肚子。

“有什么好笑的,难道我说错了?”果然是世风日下了,这个盗匪居然不为自己的行为感到羞耻,还笑得出来。

黑衣人突然轻吟了一声,蹲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喂,你怎么了?”才推他一把,只觉后面一股风袭来,她就动弹不得了。

“王爷!不要紧吧?”来人急忙扶起原先的黑衣人。

随后又跟来了个黑衣人,“少爷毒发了,药瓶给我!”

少爷?刚刚好像听见他叫王爷。她一时给弄胡涂了。

后来的黑衣人解开第一个黑衣人的面巾,哇!匪徒居然可以长得这么好看,清明如镜的双眸配上修长合度的眉毛,挺而丰润的鼻梁加上适中的嘴型,整个脸型俊秀迷人,连面无血色、口吐血丝地蹙眉喝药的样子都俊雅非凡。她的眼都直了。

俊雅的黑衣匪徒很快地恢复了正常,上前点了柳瑶卿后背一下,她自由了。

一个耳光就甩在第二个黑衣人脸上,她厉声道:“背后出手的小人,下次弄清楚情况再出手,狗咬吕洞宾!”那双大眼瞪得让人深怕她美丽的眼珠子会掉出来。

“姑娘,失礼了!是我们不对,谢谢姑娘出马相助。”俊雅匪徒连讲话都温文有礼。

“光是谢有什么用?至少得有实质的表现。”看来这群匪徒还没丧尽天良,身为郡主的她认为该教化教化他们,这才对得起朝廷的俸禄。

俊雅的黑衣人又忍着笑了,眼前这位女子的所有言行,让他觉得惊奇又有趣。

“别笑动了气,待会又压不住了。”第三个黑衣人低声地提醒他。

“姑娘的意思是什么?”敛起笑容,俊雅的黑衣人正色地问。

“把抢来的东西交出来,我替你们送去官府,并且保证下次不再打家劫舍了。”心想他们可真走运啊!有她这个安平郡主替他们善后,一定可以安心从良。

“官府会以为姑娘跟我们同党。”俊雅的黑衣人一副好心提醒的样子。

柳瑶卿听了这话,更加确信,这个人还有救。

“不会的,京城府尹认得我!”她信心十足地说。

“好吧!那就麻烦走一趟了。”俊雅的黑衣人把一个布包交给她,接着转而一跃纵身上马,临去前,他丢下一句:“姑娘下次别把龙马画成这样,很伤它的自尊的。”

一时空中回荡着那人悦耳的笑声和龙马的低鸣,柳瑶卿愣了一会儿,看看龙马,它似乎迅速地掩藏受伤的表情。

待一进城门,她就被官兵团团围住,连人带马地被逮捕,差役不由分说地把她关入监牢,任她说破嘴也没用,就是没人相信她是安平郡主,只当是女骗子,自然没有往上报,堂堂的安平郡主就在牢里待了一天。

“惨了!府里一定以为我逃走了,再不回去,全家大小的性命就难保了。”柳瑶卿心急如焚地自言自语,不知如何是好。

好不容易,终于听见差役的脚步声,只闻他道:“假郡主!大人要亲自审案了,快出来吧!”

而这厢的王府尹一上堂看看呈堂的物证,心中大惊:这是昭阳王的信物,和他查清的案子,为什么女骗子的案子会和这案子扯在一起?

一看押进来的犯人,王府尹立刻面色如土,他再大的官位,也担当不起把就要替容成王冲喜的新娘关在牢里犯秽气的罪名。

看着这位刁钻任性出了名的郡主脸上的怒意,他只得在心中直念着阿弥陀佛。

哪个没带眼珠子当差的冒失鬼,给他惹下了这滔天祸害!

他连忙下堂亲自替柳瑶卿解套,“郡主!下人不知冒犯了您,请多原谅!”

“先把包包还给我!”她叱声道,并威风八面地上座。

“郡主!这包袱当真是您的?”王府尹一脸慎重,虽然怕她发飙却也不敢贸然把重要的东西交给她。

“是别人托我的。”挑起蛾眉,柳瑶卿的脸色愈来愈难看。

“可是昭阳王托郡主交给下官的?”王府尹恭恭敬敬地问。

昭阳王?没见过!不过后来的黑衣人,好像叫那不该斯文的盗匪王爷。

她不悦地问:“里面是什么东西?”

“是昭阳王的信物,和一个案件的笔录及证物。”王府尹据实地说。

“昭阳王长什么样子?”柳瑶卿仍是不愿泄自己的底。

“二十出头,秀雅俊逸、外貌出众、威仪天成、器宇轩昂……”这昭阳王有着多变的面貌。

“好了!哪来那么多空洞的形容词?是昭阳王府的人。”她认为那俊雅的黑衣人不可能是传说中的冷面王爷,他全身上下没一点和冷傲孤僻有关,八成是下属。

“多谢郡主,有劳郡主,下官当尽快结案,请郡主转告昭阳王,让他放心,下官这就为郡主备轿!”王府尹立刻发落着。

见她的反应,显然对整件事不太了解状况,王府尹私下希望这好奇的郡主因注意昭阳王的事,而忘了追究误将她关入大牢的事。

“且慢!把抓我进牢又不替我通报的差役传来!”柳瑶卿道,想这么了事门都没有。

王府尹面有苦色地照办了,几个差役战战兢兢地进了公堂。

柳瑶卿狠狠地盯着他们,训斥道:“领了朝廷俸禄,是这样当差的吗?把好人胡乱关了一通,看看你们堂训是什么!”

几个官差同时抬头看了堂前的扁额,柳瑶卿斥道:“大声念出来!”

“勿枉勿纵!”差役们齐声照做。

“很好!亏你们还有眼珠子,师爷!文房四宝伺候!”她气呼呼地要每个官差自己写“冤枉好人”四字在牌子上,画上押。

“在堂内公干时就挂在身上,外出才可取下,我会让人天天来检查,敢不照办,当心点!”她咬牙切齿地命令兼恐吓,随之才让王府尹备马。

她上马后,王府尹必恭必敬地问:“郡主,这牌子他们得挂多久?”

“我气消了会差人通知。”柳瑶卿说完立刻策马而去,存心让他们寝食不安一阵子。

昭阳府内──

“止臻!那姑娘是安平王府的小郡主柳瑶卿,外边人们背后叫她柳妖精,刁名远播。”蓝宇青忧心这小主子打什么主意。

小主子可明白,这种天真得没有脑子的女子,只能当瘟神般的避之犹恐不及?

“没其他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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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她已于归容成王了。”蓝宇青有点担心地看着蓝止臻轻蹙的眉头,现在离他毒发的时间很近。

“没事吧?”蓝宇青小心地审察他的神色,认为他毒又发作了。

“知道了,下去吧!”蓝止臻想一个人静静。

听见了蓝宇青远离的脚步声,蓝止臻取出怀中的方巾,吐了口黑血。

这样不是很好吗?一个对自己的性命都没把握的人,还想奢求什么呢?

可是不甘心啊!不想因别人的阴谋而断送自己的人生,不肯被小人就这样的打倒了,不愿就这么带着毒害年纪轻轻就死掉。仇报了,耻也雪了,朝廷也还了他蓝家的清白,所有的苦难都过去了,他的人生才要开始,为什么他要受积毒的遗害?

心不甘、情不愿地来到容定王府已经十来天了,为了孤立她,安平王府连个陪嫁的人都没有。少了巧儿,柳瑶卿的计画就进行得缓慢了,只得收买容定王府差给她的丫鬟翠香。翠香是个老实姑娘,没巧儿伶俐,又是容定王府的人,不能马上派上用场,只好向翠香多打探一些府里的事,将整个王府的地理环境摸熟了,再实行逃走计画。

“幸好那怪物病情还没好得可以下床,我还有点时间。”她自我安慰道。

“少夫人,该去看小王爷了。”翠香端着煎好的药,催她执行容定王妃差她每天必须做的事──照三餐去看那妖道。

“知道了!反正我的功用和药材是一样的,只差我不是木头也不是草根,不用和水煮罢了。”柳瑶卿心里呕死了。

居然一个活生生的人,和没知觉的木头草枝是等同价值的!

听着柳瑶卿的不断抱怨,翠香不安地问:“少夫人,是不是翠香哪儿疏失不称您的心了?”

“那倒不是,只是你不这么少夫人、少夫人地叫,我会觉得更贴心的。”柳瑶卿甜甜地说。

“少夫人,至少得等四个月才可以改口的,万一小王爷的病没有起色,翠香担待不起的。”翠香老实地说出自己的难处。

王妃交代她什么事都要顺着少夫人,不要忤逆了少夫人的意,又叮嘱着千万别让少夫人做出坏了喜的事,难的是基本上这是不相容的两件事。

“那你就少叫几声好了,不是必要就不要开口。”柳瑶卿实在无力。

“是的,少夫人。”翠香乖巧地应答。

“这时候称是就好,后面的少夫人可以省了。”她没好气地具体说明并示范着。

“是的!少……”口中的“夫人”两字,硬是让柳瑶卿的大白眼给逼回去。

她对调教成果很满意,随即展开笑颜和蔼地说:“这就对了。”

进到新房,邱胜翊仍是一动也不动地躺在床上,如果他纯粹只是她的表哥,她会可怜他的,偏偏他是扼杀她生命价值的祸首。

现在外边流传着她冲喜的各种版本的传言,有惩罚版、报恩版、赌注版……什么荒唐的说法都有,更可恶的居然是市井上,真的很多人以她三个月内会不会被休了,或者一年后会不会再嫁作赌。所以没当场咒他早死就算仁尽义至了。

她应看官要求地在姨丈、姨娘、邱胜翊的姑妈们面前,乖乖地坐了半个时辰,仪式性地喂两口药给他喝。这些长辈们就热泪盈眶地感激她,称赞她贤慧有德。

“小瑶!多亏了你,翊儿已经好转了。”容定王妃欣喜地感谢她。

柳瑶卿心里则打算着:看来不能再拖了。

夏天的夜沁凉如水,在新月微微星光灿烂的深夜里,柳瑶卿身着男装地爬上了墙边的树,在树上等待着预期的骚动。

“失火啦!”邱胜翊新房附近的小火,很快地就被家丁发现了。

容定王府北院一会儿就像淹水般,看见到处湿淋淋的,她就放心地爬墙出去了。

离开王府愈远,柳瑶卿脸上的笑容就愈灿烂。太完美的逃亡计画了,完全没有人帮忙,就这么神不知鬼不觉地跑出来,她实在有飞檐走壁的天分。

得意地到城门下,正要拿出信物,让城门吏开门时,突然想起不宜以郡主的特殊身分要求守门吏开门,不然会泄漏行踪,被追回去就麻烦了,等天亮了再出城。

她在城门边的小城隍庙等着等着,无聊得打起瞌睡了,在迷迷糊糊中只觉身边一阵吵闹,自己就被一群官差押着了。天什么时候亮的都不知道,和她一起被押的还有几个人,没弄清状况她又被送进监牢了。

“怎么回事?”这回她不敢说出自己的身分,只能悄悄地问同关在一起的人。

“听说是在搜查钦命要犯,所有在城门附近等着出城的人,都先监禁,等王府的人来认人。”一个菜贩这么说。

姨丈、姨娘未免太无情了,这顶多是离家出走而已,怎可当成钦命要犯捉拿?

“可悲啊!我今年运程铁定是犯天刑,不然怎会一个月不到就进了两次牢,这回大概要坐一辈子了。”柳瑶卿沮丧地低语着。

过了一天根本也没有什么王府的人来认人,牢房里面又有新的耳语了──

“听说昭阳王潜进牢里听壁查案来了。”

“真的?”柳瑶卿圆睁的大眼中闪着兴奋的光芒。

进了容定王府后,成天听到府里面的丫鬟们谈昭阳王的事,每每惊险又刺激,听得她非常想见见这孤傲的冷面王爷,到底是不是像人们说的那么奇特。

“没错!是前边牢房里的人听见差爷们悄悄交代的。”

“在哪里,他长什么样?”柳瑶卿热切地插进人群中问道。

“俊秀出众、谈吐不俗、冷静机智,性情忽冷忽热。”

唉!都是些陈言套语,怎么这些人讲话都不抓重点呢?她心急地提醒:“应该具体地描述高矮胖瘦、五官样貌好让我们在这里面认出来啊!净说些笼统的形容词,用在谁身上都可以,我的样子也可以说是俊秀出众、谈吐不俗啊!这怎么认嘛?”

被她这么一说,整个牢房里面的人眼光都照了过来,愈看愈觉得她是昭阳王。

“王爷千岁!”一个人跪了下来向她请了个万福后,整个牢房就一片千岁声。

“不是啦!我只是打个比方,不是什么昭阳王啦!”柳瑶卿心急地否认,暗怪自己一时失言,万一惹来官差注意就麻烦了。

就在不知怎么收场的时候,前面牢房又闹烘烘的,一阵混乱后就只听见杂沓的脚步声,官差又送进来一群人,整个牢房顿时人声鼎沸。

趁大伙注意力转移时,柳瑶卿悄悄地闪到角落去,夹在新进来的人群中,免得又被误认。突然,她看见一些人眉来眼去的,觉得有点古怪,便也跟着挤眉弄眼地胡乱搅和。

入夜,她的牢房内出去了一批人,又来了一批人,进来的人没多久就在某些特定的人间互传耳语。

“三更时行动。”前面的人是这么跟她说的。

柳瑶卿也传给后面的人,尔后,从隔壁牢房伸出了一只手递了东西给她,接过来一看,居然是她家的玉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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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玉佩是她姑姑的陪嫁物,但已随姑姑埋于皇陵中了,怎么会出现?

她暗中拿自己的玉佩换了过来,注意看这玉佩传到何处。

不久,远处牢房竟传来了狂笑声──

“昭阳王!就算你查清了一切又如何?有了贞惠皇后的玉佩,不但保我免死,尚且可以做个世袭的安乐侯,这是太祖亲赦的口谕,就算是当今圣上见了玉佩,也得下座跪接。”

“这么说你是承认,尚书府一门血案是你做的?”

柳瑶卿一听这声音好像在哪里听过,可是想不起来谁讲话如是地威严冷峻。

“没错!”这一声没错透著有恃无恐,充满挑衅,令人生气。

“王府尹!给他画押。”那冷冷的语气如此决断,不禁让人喝采。

“齐政辉!即使不能定你的罪,我也会把你的恶行公诸于世,难道你真以为昭阳王会让你顺利拿到玉佩吗?看清楚你手中的玉佩,可真是贞惠皇后的玉佩?”

柳瑶卿听出这回是王府尹在说话。

“你想我不知道你们的把戏吗?牢头已换成我的人,玉佩当然是真的。”那狂妄的声音又说出教人喷血的话。

“这……”王府尹的声音透着惊慌。

“难怪你有恃无恐,整个牢房有一半以上是你的人,不过就算你真的得到玉佩,我们昭阳王要你就法,你还是求救无门。”

这个声音柳瑶卿认出来了,是那天的第三个黑衣匪徒。

“王府尹,收下他的玉佩,所有后果我担待!”

这和刚才冷峻的声音是发自同一人,同样透着坚定的不容置疑,只是降低了冷度,这让柳瑶卿想起来了这声音很像那俊雅匪徒的。

“王爷!不值得和这种人玉石俱焚!”王府尹的焦急从声音都可以听出。

“收下。”这简单的两个字充满威信。

“王爷!这不是贞惠皇后的玉佩!”王府尹喜出望外的声音回响在整个牢房内,接着只听见王府尹一声惊呼:“王爷小心,来人护驾!”

忽然整个牢房四处都有着格斗,柳瑶卿所在牢房也明显地分两边人马在对抗,在一片混乱中,她被一双有力的手拉到一边,一看,赫然是那天的俊雅盗匪。那盗匪很快地把她带出牢外,牢里仍是一片混战。

“护送她到客栈安顿。”那俊雅的盗匪把她交给一个官差。

“是的,王爷!”

不等柳瑶卿有开口的机会,那俊雅的盛匪又回牢中了。

事后柳瑶卿终于打探到整个情况了──

前些日子昭阳王以谋杀罪名捉拿了京畿提督齐政辉,但人证突然一一暴亡,昭阳王重新搜证,以听壁方式攻破齐政辉心防。而齐政辉有强大势力,策画了窃取皇陵中贞惠王后的玉佩以为护身。

齐政辉有代表太祖口谕的玉佩,昭阳王若将他就法,事后不免赔上自己的前程,没想到阴错阳差,玉佩居然是假的,那场混乱中昭阳王受了伤但无大碍。

本以为昭阳王会回头找她的,可是等了两天没消息。

不能再冒险留在城里了。柳瑶卿下了决定,一早退了房准备出城。

怕被两边王府的人找到,她左闪右躲地接近城门,好不容易出了城门,一口气跑了一里多,才在凉亭上休息喘口气。

“都是那个害人不浅的妖道,累得我这么惨!”她又不高兴地臭骂一顿。

“话也不能这么说,其实是你自找麻烦的。”她背后传来了虚弱的男子声音。

柳瑶卿瞪着大眼一转身,脸上的愤怒在看见对方的脸时,立刻变为惊慌。

“你!你怎……你是人是鬼?!”眼前的人吓呆了她的伶牙俐齿。

“如果我死了,你的一生就得幽禁在深院之中了。”邱胜翊只想让这小表妹尽快明白利害关系,省得他真的被折腾得没命。

看他毫无血色的脸,和摇摇欲坠的身子,实在怀疑他怎么出来的?

“你怎么找到我的?”柳瑶卿一脸的匪夷所思。

“你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就骂我一顿,想不找到你也很难。”自幼修道的他,感应力特强又精通五术,算出她的行踪并不难,所以早就强自运气走到亭中等她。

“本来就是你不对!骂你还算客气了。”柳瑶卿一脸不以为然地说。

邱胜翊勉强坐下来,使尽全身力气撑着,“走是解决不了事情的,不必因为那些固执的人,让自己受这些罪,有别的方法可以处理这些事的。”

实在不想听他说什么,可是他说的居然好像有道理,为什么别人做错事而倒楣痛苦的是她?就算逃成了,还不是得担心害怕地不知躲到何年何月?

“什么办法?”柳瑶卿不情愿地问。

邱胜翊辛苦地喘着气,“信我一次,等我醒了再告诉你。”说完便陷入了昏迷。

她迟疑了一会儿,不知该不该信他,于是决定让铜板来判断,正面信、反面走人,结果铜板一落地,是正面,她只好雇轿回容定王府。

柳瑶卿来到邱胜翊书房,他正对着一幅字出神地看着,她轻咳了一声,他却没听见似地,她好奇地走过去看看。

“我以为什么名人字画,不过是个孩童习字嘛!”柳瑶卿一脸的不以为然。

“以一个六岁的孩子来说,写得很好不是吗?”邱胜翊的声音满是欣慰。

“找我什么事?”她可对教孩童习字没兴趣。

“将来有什么打算?”邱胜翊转过身来问道。

“你问我?你说你会有办法的!”她立刻指着他的鼻子嚷着,一脸的不高兴。

邱胜翊请她坐下。

“既然没有主意,那么我先说我的打算。你知道我已经有妻室了。”

“是啊!都被你休掉了。”翻个白眼,柳瑶卿不屑极了。

“所以你不需大费周章地逃走,好好地待下来,一年以后我会给你休书,认你做妹妹,找个理想的人家嫁了。”瞧!他这不是安排得好好的?

“你以为这样就算对我施恩?”挑起秀眉,她可不以为然。

“我没有这个意思,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可是事实是这样,我们没办法改变已经发生的事不是吗?”他从容地说。

“推得倒干净,如果你不答应冲喜、如果你不生病,不就什么事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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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答应,我也没办法不生病,让你困扰我很抱歉。”邱胜翊歉然地解释。

“你一声抱歉,难道就要我自认活该倒楣?”黄瀞怡哼了一声。

“别生气,生气伤神,不利养生。”邱胜翊劝道。

“养个头啦!我一生幸福就这么毁了,还谈什么养生?”她毫不保留地埋怨。

“不会的,你前面的三个姊姊都找到好人家了。”他和颜地保证着。

“谁会要个下堂妻啊?”鬼才信他呢!

“小瑶,一生的幸福,是不能左右在别人手上的,你要过着空有声名的日子,还是和个有情有义的人相守终生呢?

‘一个你要托付终生的人,如果软弱到畏人听闻,这种人会和你终生相守、生死不违吗?’他分析得头头是道。

‘我本可以风风光光地出嫁,也可能遇到有情有义的人啊!’黄瀞怡反驳道。

‘但你现在有机会事先知道对方是不是真的有情有义,一个真正值得你托付终生的人,会不畏人言,而且绝对会风光迎你进门。’邱胜翊肯定地说。

‘你更有机会自己找个喜欢的人相守终生,要一起生活一辈子的人,必须是你喜欢的,想和他在一起的人才有幸福可言。’他的眼神充满说服力。

黄瀞怡不再多说什么了。

‘我会帮你找你喜欢的人,也会让对方明媒正娶地让你过门,这段时间内我们以兄妹相待好吗?’邱胜翊诚恳地说。

黄瀞怡点头答应,接着好奇地问:‘你为什么一直要把妻子休掉呢?’

沉默了一会儿,他坚定地说:‘因为我要出家。’

‘为何非出家不可?你在家和出家也没两样。’她道,因他的生活单调得就像出家人。

他没有回答。

‘你劝我找个喜欢的人相守终生,自己何以不这么做?’看他一眼,她狐疑地道。

邱胜翊深深地叹口气,‘我早有喜欢的人了。’

闻言,黄瀞怡扁着嘴委屈地责怪:‘那就该娶她进门啊!还麻烦别人替你冲喜。’

‘有啊!可是她死了。’邱胜翊转身过去看着那幅习字帖。

‘也许你会再遇到喜欢的人。’一时感染他忧伤的气息,她倒安慰起人来了。

‘不会的,我若会动情,就只为洁儿,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比得上洁儿。’

‘为什么?她很美吗?天下有很多美女的。’她觉得他死心眼!

‘嗯!而且她聪明、乖巧,最重要的是她在六岁时曾经陪我读书写字、诵经静坐,春天陪我采花蜜;夏天帮我炼丹药;秋天和我一起集露水;冬天……’邱胜翊再也无法说下去了。

这家伙有病,她不以为然地道:‘那你再找个小女孩来陪你不就得了?’

‘可是我回不到十三、四岁的时候,洁儿也不能复活。’他孤单地双手交环,神色凄然。

见他那样还真不习惯,黄瀞怡第一次觉得他有血有泪,像个人。

第三章

看着窗外蓝蓝的天空衬着几朵美丽的浮云,真是适合出游的好天气,黄瀞怡一边听着奶娘王夫人的训诫,心里想着要怎么想什么名目出去才好呢?不知翠香打听得怎么样了?可有昭阳王的消息,那位俊美不凡的小王爷,现在又在忙什么呢?

是巡行各州暗查悬案,还是回京述职呢?愈听他的故事,愈觉想和他亲近。

‘郡主!你有没有听进去呢?这不但关系你的将来,也关系到咱们王府的面子啊!’王夫人看她的小郡主心不在焉的,不由得担心起来。

‘要温顺娴淑,让表哥喜欢!报答表哥救爹之恩。’黄瀞怡敷衍地说着。

‘嘴里说知道了,有没有做呢?这个时候容成王不是在书房吗?你怎不去陪他呢?’

黄瀞怡无奈地看着王夫人。一丝不苟的宫妆,严谨的衣着,和一脸的正经,俨然是道德家心中那种婚前不伤春,婚后不嫉妒的标准女人,成天替他们宣扬女教。

‘兰姨,表哥不喜欢人打扰,就算我去陪他,他也还是看他的医书、抄他的道经,为何大家明明喜欢他,却要给他造成困扰呢?’她觉得这些人实在是想不开。

‘小郡主,我不是告诉你,把容成王留下来很重要吗?想想看如果不是他,皇上、德兴王、李丞相、开阳侯和你爹的病都救不起来的,将来谁再患急症也没人像他这么能干,可以起死回生啊!’王夫人挑最容易理解的一层关系来说。

‘他说不能因为要把他留下来救命,就牺牲我一生的幸福,我的幸福和他留在京城是两回事。兰姨,你不觉得表哥说得有道理吗?’

王夫人早就和前辈讨教过了,对于黄瀞怡的话有了心理准备。自容成王封王以来,朝中大老不断地替他物色名门佳丽送进王府来,却一个也没能让他动心过。

皇上赐了三次婚给他,他居然把她们从王府一个个地嫁出去,个个都是名媒正娶,对对都成了佳偶。

问题是,这些人在朝中也是有头有脸的,居然不介意娶个下堂妻做正室。

原因就在容成王可以把任何女子调教得让人痴迷心醉,而不管外人非议。

而说也奇怪,这三位夫人成亲之后,都能兴家旺夫,一举得男,在婆家备受尊宠,所以现在许多王孙公子们也期待当下一个幸运儿,能够成为容成王的妹婿。

‘郡主,小王爷就是你的幸福,所以这是一回事。’王夫人郑重地说。

‘他不会让我幸福的,表哥不可能全心全意地爱我,他只爱他小时候娶的小新娘,我不要和他在一起,我不要活在鬼魂的阴影下。’她把邱胜翊说的话重复一遍。

虽然她现已不讨厌表哥,可是她向往表哥说的那种感情,要相守一生的人,必须是自己有想和他相守的感觉的人。这话若在以前她不可能懂,可是她遇见了昭阳王,所以表哥一说她立刻就知道那是什么样的感觉。

本来王夫人不太明白为什么先前的那些夫人,会舍下风雅脱俗、备受皇上宠爱、前途一片光明的小王爷,而甘冒为人耻笑的风险再嫁呢?

她们个个出自名门,其中还包括馨远公主在内。本以为是她们所受的闺训不严,才会轻易地让小王爷给煽动了。现在她认为这小王爷一定用了什么道术秘法,让姑娘们不喜欢他,她这一回前来,就是想了解他的法门,好找人破法。

安顿好王夫人后,黄瀞怡便拉拉自己的耳朵。

‘真受不了这一连串的疲劳轰炸,好不容易清静了几天,偏偏娘差个奶娘来,真是多此一举,自己的外甥都信不过,难不成自己亲戚会亏待我?这借口也未免找得太烂了。’她做了个鬼脸,边走边抱怨。

让她久等的丫鬟翠香,此时终于出现了。

‘怎么样,有消息吗?’黄瀞怡满心期待地问。

‘郡主,昭阳王两天前回王府,听说昭阳郡主微恙,王爷自江南急急赶回。’

‘哦!’黄瀞怡的脸立刻光亮了起来,她的脑袋盘算了一番,眼睛骨碌绿地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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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进昭阳王府,黄瀞怡先偷偷好奇地张望了一下,随即大模大样地走着。

‘郡主!回去吧!’翠香在一旁心惊胆跳地提着药箱。

一叫你不要来,偏要跟,镇定点,出了差错我们都惨。”黄瀞怡叮咛道。

“小王爷!我家王爷外出,未能远迎尚请见谅。”昭阳王府的总管有礼地接待。

“是小王冒昧,听说群主违和,特地前来略尽绵薄之力。”黄瀞怡大方地说。

“请!”总管带她们主仆往内厅走去。

蓝止臻正满腹狐疑地想着容成王无故自动来府看诊的原因,就瞥见黄瀞怡穿过庭院,他连忙换装,看看这小妮子玩什么花样。

“小王爷!群主体弱,不宜受风,请小王爷隔帐就诊。”昭阳王府的丫鬟说道。

蓝止臻伸出手,示意左右退下,并摆在帐外。

黄瀞怡煞有介事地把着,一边想着邱胜翊教的脉象判断口诀。

蓝止臻由缝隙间将她的神色看得一清二楚,猜想着她前来的目的。

“郡主是不是觉得胸闷气塞?”黄瀞怡若有其事地问。

“嗯。”他轻声应道。

“那就对了,郡主积郁成疾,凡事不宜太过操烦,不想些不愉快的事,对病情会很有帮助的。”她开了个药方交给蓝止臻,张望了一下,觉得失望。

“郡主染病,昭阳王为什么没在府内照应呢?”忍了半天她还是问了。

蓝止臻在帐内端详了她一会,心里偷偷地高兴着,看来她目标是自己。

“兄长公务繁忙。”

“哦!那你一定好寂寞。”黄瀞怡不自主地同情起昭阳郡主来。

翠香在一旁猛扯她的衣袖。

“怎么了?”她轻声怪道。

“这话不合宜。”翠香悄悄地提醒。

黄瀞怡这才警觉,忘了自己假扮的身分了,她匆匆告退。

蓝止臻在她走后,拉开了帐幕,怅然若失地想着心事。良久他才下了个决定,拿起药方子改了几味药材。

邱胜翊接到昭阳王府的通知,昭阳群主服下他开的药后病情转剧时,全然不解怎么回事,一问的结果才知道是黄瀞怡的杰作。

“表哥!别生气嘛!我只是想看看昭阳郡主而已,谁教人们把她说得跟天仙似地,人家好奇嘛!”她摇着邱胜翊的衣袖,头低低地解释。

邱胜翊冰着一张脸,打理药箱,不想理会她,他必须亲自上昭阳王府请罪,顺便替昭阳郡主送些药,希望昭阳郡主早日康复。

他走出大门,没多久又看见黄瀞怡跟上来了。

“小瑶!现在不是玩耍任性的时候。”邱胜翊正色地看她一眼。

黄瀞怡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她表哥生气,但是她鼓足了勇气还是要跟。

邱胜翊觉得奇怪,小瑶虽然任性刁钻,但是他的话她是听得进去的,今儿怎么反常了?鬼才相信她进昭阳王府,只是为了好奇昭阳群主是否如传说中的那么美。

“告诉我实情,不然立刻回去。”

支支吾吾地,实在难以启口,只为那天想见昭阳王却闯了大祸,心里对群主感到歉疚,想为她做些什么事。

邱胜翊无心和她多说,如果不明意图,断然不能让她跟,昭阳王是出了名的冷峻孤僻,这下能否得到他的谅解都不定,再有什么闪失,自己可担待不起。

看着他自顾地走着,黄瀞怡心急地说:“我要亲自和昭阳郡主道歉。”

他审视她一番,确定她没别的意图,才安心地说:“等会儿要听话。”

“你也不相信我?你不是说知道我不是胡乱使坏的吗?”她挫败地说。

他没好气地说:“那是指你讲理的时候,你若肯一直明理,也不会闹出今天这么大的事了。”他认为她这次真的太过分了。

昭阳王府的管家看见邱胜翊的帖子,连忙请他进入大厅。

“小王爷,我们王爷进宫取药材去了,群主请小王爷和夫人稍等一会。”

“不敢劳驾郡主,我是来请罪的,另外如不嫌弃也希望能为群主的病诊断。”

邱胜翊客气而谦逊地说明来意,认为昭阳王大概还在气头上,不然事先已拜帖了,为什么偏在这时进宫取药?这种事毋需他亲自出门的。

“郡主今儿个精神好些了,想出来走动走动。”丫鬟说着,里头就传来唏嗦的衣料摩擦声。

邱胜翊看见四个美婢搀扶着一名素衣着身的女子,就一般女子而言,昭阳郡主无疑是高了些,身长六尺多,不过孱弱的体态,让她有如弱柳扶风般,飘忽得不真实。她确实美,不带血色的肌肤细致得没有任何瑕疵。

黄瀞怡一见这昭阳郡主,觉得她和昭阳王简直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但一个是玉树临风的俊逸男儿,一个却是惹人垂怜的病西施。

她的泪不自主地落下来,她从没有任何一次对自己做错的事如此自责,通常被她整的人,都让她有理由替自己饰说,而这一次她觉得自己不可原谅。

昭阳郡主居然拿出手绢,替黄瀞怡擦去了她脸上的泪,那举动温柔轻巧而优雅。

邱胜翊若有所思地看着昭阳郡主。

她勉强地绽出朵微笑,也把黄瀞怡看呆了,那一笑既无力又凄凉却又牵动人心,那微笑是给黄瀞怡的,仿佛安慰黄瀞怡不要自责,但为什么透着那股凄美的绝望呢?

丫鬟把昭阳郡主安置在卧榻上后,她虚弱地招呼他们:“家兄进宫去了,容成王拜帖来访,未能亲自迎接,失礼之至,尚请见谅。”她声音低沉而轻柔,听了很舒服。

黄瀞怡上前执着她的手,她的手指纤细冰冷,但比自己的长了些,“对不起!我是专程来道歉的。”说着泪又落了下来了。

昭阳群主用她白皙的指背接了黄瀞怡落下的泪,那一瞬间她眼中的柔情触动了黄瀞怡,使得黄瀞怡自责得伏在床边哭。

昭阳群主此刻则微蹙修眉,脸上掩藏着痛苦,她的嘴角绽出一丝血丝。

“小瑶!针给我!”邱胜翊俐落地把脉,很快地下针稳住了昭阳郡主的吐血。

“表哥!郡主怎么样了?!”黄瀞怡心急地问。

“你真的闯祸了!郡主体内有毒,一定是你乱下药的结果,往后不可再胡闹。”邱胜翊虽然语气平缓,但是神色是不容置疑的严厉。

他意外地瞥见,在昭阳郡主眼中竟有着一丝的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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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别怪尊夫人,与她无关。”昭阳郡主话中带着苦涩。

通常体弱多病的人,难免自怨自艾地怪罪自己,可能羡慕小怡健康活泼,才这么喜欢她吧!否则他无法理解郡主对小怡的态度。邱胜翊心想。

“表哥!我一定不会闯祸的,让我留下来嘛!郡主好可怜的,昭阳王这么忙,又没人可陪她。”黄瀞怡得知昭阳王在衙门被公事缠身,就不肯跟邱胜翊回去了。

本来她是为了见昭阳王一面才闯祸的,谁知道自她登门道歉后,就和昭阳郡主吴映洁成了知交。

“小怡!也许昭阳王是为了避着你。他可能忌讳我们的关系。”

邱胜翊虽然不管俗事,但是他明白人情世故,几次拜见不遇后,他当然知道不可能自己来了这么多回昭阳王都碰巧有事,也许昭阳王是为了避嫌,以冷傲著称的昭阳王,当然不愿被人误会和容成王过往甚密,进而成为他的妹婿人选了。

邱胜翊也是知道黄瀞怡的心事,自从和她谈过后,她那顽劣的孩子性就改了不少,可是她喜欢其他人都好办,而喜欢上这位生性孤僻,连皇上的面子都不卖的昭阳王,就不那么乐观了。

“就让他避,我就不信他永远不见映洁姊姊!”黄瀞怡不以为意地说。

“如果郡主答应了你就留下吧!”邱胜翊考虑了许久,他知道昭阳群主是男儿身,留她下来不妥,可想到昭阳郡主行止非常有分寸,心想应该没问题。

黄瀞怡亲自熬好了药,就等昭阳郡主睡醒,经过表哥医疗的人,没有不起色的,不过这位弱质的昭阳群主似乎比他人严重些,复原的情况时好时坏,表哥离开后,她又昏睡许久。黄瀞怡半步也不敢走,就等她随时醒来可以吃药。

“映洁姊姊,喝了药再睡吧!”黄瀞怡摇摇昭阳郡主。

昭阳郡主睁开眼睛,温柔地看着黄瀞怡,“怎么没回去呢?”

“不放心你啊!求表哥求了半天他才让我留下的。”

“容成王对你好吗?”

“好啊!他不会总把我当坏孩子看。”

“你觉得自己是坏孩子吗?”昭阳郡主浅浅地笑着问。

“人家说我不肯乖乖做女工,成天惹祸就是坏孩子。”黄瀞怡从小就不是个受得了管束的孩子,她总是精力过剩静不下来,脑袋想的全是整人的把戏。

“我是说你自己的想法。”

“你和表哥好像,表哥也这么问。”黄瀞怡边和她聊边喂她吃药,她蹙着眉喝药的样子很好看,黄瀞怡常看痴了。

看着黄瀞怡痴憨的样子,昭阳郡主轻叹了口气。

“怎么了?不舒服吗?”黄瀞怡回过神来听见她的叹息着急地问。

“没什么。”昭阳群主的眼中有着无解的忧郁,“容成王一定很疼爱你吧!”她深深地望着黄瀞怡,语气有点酸。

“算吧!不过他对谁都是这样的。对人并没有什么差别对待,他总说万物与我为一,所以人我不分,物我不殊。”黄瀞怡说起邱胜翊总带着敬佩的口气。

“对别的女子和你怎么可以没有差别呢?”昭阳郡主的眼中有着不以为然。

“为什么要有差别呢?”黄瀞怡不解为什么昭阳郡主好像在生气。

“你是他的妻啊!对待妻子怎么可以和别的女子一样呢?”

“你不知道表哥把皇上三次赐婚的女子,一一嫁出去的事吗?”黄瀞怡讶异着,这事是京城奇闻,居然有人不知道?

“他打算入道观做个清修道士,所以不谈儿女之情,和他成婚的姊姊们都在一年之后,以无子为由,休了认做妹妹,再找合适的人家嫁了。”黄瀞怡好像单纯地叙述一件与她无关的事。

昭阳郡主觉得她似乎不明白,婚事父母作主就算数了,不管容成王承不承认,在世人的眼光中都是一桩有了名分的婚姻,如果她被休再嫁,很难不被非议的。

“他把女子当什么了?全不顾人家的清誉与名节。”昭阳郡主不悦地说。

“在整件事上,反而只有表哥把为自己冲喜的女子当人看,其他人都没考虑到女子是个人,不是工具也不是财物。”黄瀞怡笑说。

从那盈盈笑意中,昭阳郡主看见了她受过的委屈与伤害,心中万分不舍。

“你本来不愿嫁容成王吗?”她轻声而温柔地问。

“婚前我没见过他,光听他的事,就不喜欢他无情无义地出妻嫁妹。”

“现在呢?”昭阳郡主眼中有簇心悸的光彩。

“他是我的师父,教我医术和处世的道理,他要我自己找个有情有义、自己喜欢的人相守终生。”

“你找到了吗?”昭阳群主屏息而问。

黄瀞怡的脸瞬时染上了红霞,羞赧的神态相当动人。

“是谁呢?”

如果不是黄瀞怡陶醉在自己的幻想中,她就会发现昭阳郡主眼中的着急。

迟疑了好久,黄瀞怡才轻声地说:“姊姊不可以笑我,也不可以说出去哦!”

“嗯!”昭阳郡主的眼中有着爱怜。

“我就是为了见那个人,才假冒表哥之名前来昭阳王府的。”她眼中尽是羞怯。

昭阳郡主失控地笑出来了,“真的?你喜欢的人不会是──我王兄吧?”

黄瀞怡的脸更红了。

“为什么喜欢他?”昭阳郡主神色顿时开朗,眼中柔情更浓,口气愉快地问。

“表哥说喜欢一个人,可能表面上有很多理由,实际上是没有理由的,往往一见面就感觉自己想要和这个人相守一生了。”她不晓得自己怎会讲出这些话?这些话不应该在这里讲的,万一传到昭阳王那儿,不丢死人了。

“你见过我王兄?他认得你吗?”昭阳郡主神色又复杂了起来,盘算着可能性。

“他一定不认得,那时候我扮成男装,他在监牢中把我救出来,看都没看一眼地就差人送我去客栈了。”黄瀞怡说得有些落寞。

那时太担心姊姊的伤了,不然一定会亲自送你去客栈的。昭阳郡主在心中回答着。

“他提过吗?他怎么说的?”黄瀞怡不安地问。

“有些事他不会说的,小怡,你知道王兄多少事呢?”昭阳郡主声音低落着。

“他深得皇上宠信,可是老和皇上唱反调;自幼流离在外,吃很多苦头,所以生性孤傲冷漠;访查各州县专门肃清贪官污吏,深得民间百姓的爱戴;不畏权贵,宁死不屈;对映洁姊姊你非常疼爱,除了公务只为你回京城。”她一脸地崇拜。

黄瀞怡如数家珍地把昭阳王处理的案子说了一遍,她可是派专人侦探消息的。

昭阳郡主满意地点头,“今天你坚持留下是想见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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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倒不是。映洁姊姊的病时好时坏,他又这么忙,虽然府里面有人照顾,但我不放心,当然也有点赌气非得见到他的想法。你看我又任性了!”黄瀞怡不好意思地说,表哥告訢她历尽沧桑的人,需要无尽的体贴来包容,她才努力改变自己。

“你好可爱,连任性也可爱。”昭阳郡主将自己纤细的手指悬在半空中,离黄瀞怡的粉脸不到半寸,又无力地放下。

“表哥说昭阳王故意避开我,是真的吗?”黄瀞怡蹙着眉问。

“朝廷册封的昭阳王名叫蓝止臻,你就称他止臻好了,别昭阳王、昭阳王的叫,又见外、又刺耳。”昭阳郡主的眼中有著令人不解的火花。

“洁珍?为什么是女孩家的名字?”黄瀞怡不知不觉地笑了出来。

昭阳郡主有着受伤的表情,“你想成哪两字?是‘止臻’止于至善的意思。”她把名字写在黄瀞怡的手心上,“记好!”她合起黄瀞怡的掌心,眼里有点霸气又带着期侍。

那一瞬间,黄瀞怡的心竟跳漏了半拍。怎么会呢?温柔的映洁姊姊为什么会让她有种奇怪的感觉,好像初见昭阳王时的那种感觉呢?她困惑得不知如何是好。

“怎么了?”发觉她的不安,昭阳郡主关心地问。

“他是否刻意避我?”黄瀞怡不想正视自己的感觉,却又不禁贪看她深情的眼。

“没有,他只是不方便见你。”昭阳郡主心中带着歉意。

“因为我和表哥的关系吗?表哥说冷傲的昭阳王一定忌讳和他往来,怕被人视为他下一个妹婿的人选。”黄瀞怡脸色消沉。

“回去告诉容成王,冷傲的昭阳王不在乎别人怎么说他,请容成王不要自作聪明。还有不要开口闭口表哥说的,听了很刺耳。”昭阳郡主居然生气了。

黄瀞怡吓着了,那么温柔的映洁姊姊突然生气了,可是她生气时好好看呐!怎么办?自己是不是有问题?为什么今天一再地对映洁姊姊胡思乱想?

看着黄瀞怡惊慌的神色,昭阳郡主后悔极了。纵是她刁名在外,但终究是人们呵护娇宠惯了,怎堪承受别人的疾言厉色?

“我回去了!”黄瀞怡慌乱地站起身。

“对不起!我的脾气不好。”看她无助的样子,昭阳群主一脸的心疼与自责。

“不是这样的,不是因为你生气,而是……”黄瀞怡咬了一下唇,说不出口。

再怎么推心置腹,也不能说出自己的胡思乱想,可怕的是她真的有说出来的冲动。黄瀞怡告辞后,二话不说地冲出去了。

蓝止臻忍着毒发的痛苦,而他的心比身子更疼,若不是为了姊姊,他可以用本来面目见心上人的,而现在也不必担心她安全回去了没?是否一回去就找她表哥?

想到邱胜翊,蓝止臻是既妒又羡的,她一定什么话都会告诉他的,她应该什么话都告诉自己的。有话为什么不告诉喜欢的人?只要她说出来,就决定告诉她真相了。

房门外敲门声传来,随着进来了一个昂藏七尺的伟岸男子。

“怎么样?回去了吗?”

“嗯!”蓝宇青脸上布满历劫归来的解脱感。

“这么久才回来,存心急死我啊?”蓝止臻不悦地说。

“谁教你喜欢个刁蛮郡主?居然跑去青楼,真不知她在想什么?”蓝宇青受托暗中护送黄瀞怡,没料到她居然买了男装,到客栈换一换就往青楼去了。

“她去青楼做什么?”蓝止臻俊眉微挑。

“莫名其妙地点个红歌妓,看人家一眼就跑了,之后又到酒楼喝个烂醉,闹得整个酒楼生意做不成,后来被容成王带回去了。外面所有人都同情那个容成王,如果你想多活几年,这个刁蛮郡主你千万别招惹。”蓝宇青以兄长的情谊告诫道。

对待这个上天为了惩罚人们,派到人间行瘟的瘟神,蓝宇青准会请个德高望重的道长行一场除瘟大醮,戒慎恐惧地把她送走,以保平安。

然而这个自幼在深宫受苦的昭阳王,实在不堪再受虐,偏他就犯贱地愿受折磨,瞧那一脸“虽千万人吾往矣”的壮志豪情,显然是过不得好日子。

悲哀啊!昭阳王他人生的曙光才崭露,眼看就要被个小魔女遮蔽了,还一脸陶醉。

“你想她喜欢我甚于她表哥吗?”蓝止臻不是味道地问。

蓝宇青真想打醒他,命都被害得奄奄一息了,还吃哪门子的飞醋?

“该争风吃醋的人不发作,不该吃醋的人却猛抢醋坛子,真受不了你们姊弟!”怪只怪自己命苦,注定得受这对怪姊弟支使,谁让他连姓都是蓝家给的。

“姊姊呢?好点了没?”蓝止臻提到姊姊脸上显出一股担心。

“要不是存心躲你那个神医姊夫,早该好了。你不想想办法吗?映洁这样下去是不行的,什么都不记得,就只知道要躲他,都怪娘当年做得太绝了。”

先前蓝宇青和吴映洁一回到门口,她一听邱胜翊在,立刻掉头就走。

“你以为我为什么要这样做?若不是为了姊姊,打死我也不会再穿女装的。”

“说得多好听,你不是为了想亲近心上人?”蓝宇青取笑道。

“那又何必大费周章?上门提亲不就好了?”确定了黄瀞怡的心,他就没这么多顾虑了。

“不知道是谁为了佳人出嫁而郁闷得病的?也不知道是谁成天为难是不是该和自己的姊夫抢女人的?”他真会被这对姊弟笑死了,一个神经兮兮地躲着自己不复记忆的丈夫,另一个则是成天自责自己想着姊夫的继室。

“接下来你要怎么做?”蓝宇青只知道蓝止臻为试探姊夫而易装。

“再给姊姊一点时间。”蓝止臻是有计画的。

第四章

往后的几次,黄瀞怡都没再跟邱胜翊到昭阳王府,邱胜翊问了好久,才问出所以然,他无奈地摇头,看来这小妮子是碰上对手了,他倒是要看看对方存什么心?

“小怡近来可好?”蓝止臻忍不住开口先问。

“病了。”

“什么病?”蓝止臻掩藏不住内心的焦急。

邱胜翊早花了些工夫打听昭阳王府的事,现在更确定了,他是可信赖的正直男子,只是性子孤僻、待人忽冷忽热,但这一点小怡不会吃亏的。

“她有断袖之癖,成天对她的映洁姊姊胡思乱想,她得了疯病。”他正色地看着蓝止臻。

蓝止臻也同样打量着他,两个人都考量着眼前这男人,值不值得交付自己珍爱的手足。

对蓝止臻而言姊姊比他生命更重要,而这个以出妻闻名的神医,听说自幼在道观长大,一心想成为清修道士,虽然从小怡那里知道他忘不了他小时候娶的小新娘,可是怎么知道那是不是他的借口?

“王爷,为什么不直接让小怡知道你的身分?她虽然孩子气重,可是识大体的。”实在想不通他为什么一直假扮妹妹,于是坦白地挑开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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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我止臻吧!我挂意你们的婚姻关系,我做不出拆散别人姻缘的事,所以我得确定小怡对你以及你对小怡没有感情。”蓝止臻也是一脸的坦白。

“不在意别人说你意图攀附?”邱胜翊怕他过于心高气傲,会伤了小怡。

“我需要攀附吗?”他的信心是出于对自己的掌握,而非爵高宠厚的凭恃。

听到这话,邱胜翊放心了,这样的人即使没有权势,也会活得顶天立地。

“给你半年的时间,虽然长年的积毒要根治有点麻烦,可是只要半年内不损真气,应该好得了的。可以配合吗?要娶小怡的人没有好的脾气和身子骨不行,你脾气够好,但身子太差。”他语气中有着轻松也带着同情。

“你也是脾气够好,身子太差?”蓝止臻不动声色地套他的话。

这问题让邱胜翊陷入沉思,也许觉得对方投缘,他说出自己的想法。

“我自幼在道观,喜欢清净的修行生活,但是师父说我没有出家的缘。起初我以为师父是在考验我,谁知道十三岁时家里把我接回去了,然后我生了重病,家里为了冲喜替我娶了小新娘,那时候我才知道,我真的没有出家的缘。”

“既然这样,为什么要把已过门的妻子嫁出去呢?”蓝止臻本以为他不放弃出家的想法,才把妻子一个个嫁出去的。

“我认定不能出家,惟一的原因就是洁儿,我的妻子只有一个,那就是七岁就死的洁儿。”邱胜翊没和外人提过自己给六岁小新娘取的名字。

“为什么?”

“我答应过她难过的时候,可以想我。一个断绝尘缘的道士,不但自己不能牵挂别人,也不能让别人牵挂自己,因别人的牵挂会干扰自己的识神,这样是修不成道的。”邱胜翊想到了离别的那一天。

“她怎么死的?”

“在去替我祈福的法会归途中,被扰乱的匪徒丢到山崖下的。”至今他都不能相信会有人那么狠心,对一个七岁的小女孩下这种毒手。

“有找到尸体吗?”

“没有,不过她是不在人间了。”邱胜翊确定地说。

“凭什么断言?”蓝止臻想知道原因。

“她想我时我可以感应的,在出事后的四十九天内,我都能感应到她在想我,后来就再也没有了,所以她一定走了,那四十九天的感应是她的魂魄还留在人间时的念力。如果她没有死不会不想我的,什么都不记得,只知道喜欢我、黏我的洁儿不会不想我的。”说着说着,邱胜翊眼中满是悲伤。

“你师父说对了,一个这么多情的人是出不了家的。”蓝止臻放心地说。

“一个死了心的人却可以出家。”显然邱胜翊认为自己的心已死了。

“你说小新娘没有记忆,会不会她回复了记忆,而忘了一段记忆呢?”

邱胜翊想了一下,“可能性不大,别人是可能,但洁儿怎么可能忘记我呢?”

蓝止臻看见他那一闪而逝的自以为是,心里觉得好笑。这个姊夫的孩子气实在很重,自己说出了这么不合理的话也没发现,如果让他知道姊姊把他的事忘得一干二净,只知道要躲他,八成会难过得立刻去出家。

“你为什么叫她洁儿呢?因为你是邱翊她是芳洁,典出离骚对吗?”

“你怎么知道。”邱胜翊心中一震。

“我熟读诗骚。”蓝止臻完全不让对方有所怀疑。

“她没有过去的记忆,可是学得好快,她最喜欢离骚,一教就会、过目不忘。”邱胜翊想起那段日子就感到温馨。

“你也善于占卜,她的生死你算过吗?”蓝止臻想拉他一把。

“我不卜这件事。”邱胜翊道,而原因是什么?他不愿去厘清。

“那么你没有放弃,你宁愿相信她还活着。我帮你好了!”蓝止臻就地取材,用邱胜翊的针算了几回,得了个归妹卦,“就姻缘来说是好卦象,我相信你没有出家的命。”他将针交还给邱胜翊。

邱胜翊接过针反手扣住他,“刚才的算法是谁教你的?”他的神色凝重而威严。

“你教过谁?”蓝止臻反问,心想姊姊要是知道他泄了她的底,定不会放过他的。

可是他不这么做,这个死心眼姊夫,只会把一个个妻子往外嫁,然后安心出家当道士,而姊姊一辈子莫名其妙地遇见姓邱的就讨厌。

“洁儿!她在哪里?!”邱胜翊一激动,忘记蓝止臻合谷穴上还插着针,手劲一使,他惨叫了一声。

吴映洁听说容成王还没走,打算再出门,听见弟弟惨叫声,一心急冲了进去。

“怎么了?!”她焦急地看着弟弟的情况,顾不得另一双震惊的眼在她身上来回扫视,她身上穿着男装,腰间系着印信,手臂上的衣袖渗着血迹。

“他没事,只是下针的穴位极疼,请王爷放心。”邱胜翊还不明白状况。

吴映洁这才回身,“多谢!”看见他的脸,她脸色迅速刷白。

“王爷!你不要紧吧?”邱胜翊完全弄不清楚状况,他有太多的疑问,不过现在没机会问,因为另一个昭阳王昏倒了。

“姊姊!”蓝止臻焦急地看着吴映洁倒下,偏偏他动不了。

邱胜翊立刻接住吴映洁,让她倒在自己怀里,他连忙把她抱在另一边的睡铺上,在她人中的内关穴上下了一针。她才一张眼,看见他,又不省人事了。

“先看看姊姊手臂的伤怎么了。”蓝止臻认为只要她见到姊夫是一定昏的。

可见奶娘在姊姊身上下的咒还真不是普通的重,遇见姓邱的会起疙瘩,心中厌恶也就罢了,看见本人还会昏倒,难怪她会不知所以地闪避姊夫。

邱胜翊割开她的衣袖,她的伤口裂开了,替她处理好重新包好,不意间在她的右上臂看见了一花形砂记。

“洁儿?!她是洁儿!”他狂喜、激动得不能平复,“洁儿!”邱胜翊再拿起针准备下针让她清醒。

“等一下,姊夫!如果你不能解开在姊姊身上的迷魂咒,就不要让她这么昏了又醒、醒了又昏,那很伤神的。”蓝止臻连忙阻止,深怕姊姊受不了。

“你说什么?你叫我什么?”邱胜翊完全不了解情况。

“姊夫。我姊姊吴映洁,就是你十三岁那年娶的小新娘。”

“这是怎么回事?”邱胜翊听得一头雾水。

“你调查过我们昭阳王府的事,应该知道我和姊姊自小就吃尽苦头,只因为我们的爹娘和皇上关系复杂。”蓝止臻说得沉重,不太想去回忆过往的事。

“可是我知道的昭阳王应该是哥哥,郡主应该是妹妹。”

“那是外面误传,姊姊大我两岁,但是我们长得很像,当我们被抄家的时候,我才出世,外边只知道平远王府有一男一女,因我体弱,又是蓝家惟一的男孩,为了让蓝家有后,所以奶娘让我改装没入后宫当宫女,让姊姊代我发配边疆。所以流落在外受尽欺凌,个性冷傲的昭阳王是姊姊,深处冷宫备受凌虐,弱不禁风的昭阳郡主是我。”想到姊姊在外面吃的苦,蓝止臻就恨自己为什么晚生两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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