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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转+1次PO完】掬心(翊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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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1次PO完】掬心(翊洁)

小说简介

红颜薄命,为何仍吸引无数英雄竞争折腰?莫非真是不爱江山爱美人?
  
堂堂大明皇朝的太子,竟和父王演出争夺宠妃的戏码?
  
她是他的!早在一年前邱胜翊便与吴映洁定下了约盟,
  
他爱她,他要她!这股欲望折磨得他几欲发狂!
  
他宁可不要大明江山,只求与她朝朝暮暮……
  
初初见到落难的邱胜翊,柳心棠就明白他绝非泛泛之辈
  
可造化弄人,她将心许给了英挺尊贵,俊美非凡的他,怎料到后来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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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章

星斗稀,钟鼓歇,帘外晓莺残月。

兰露重,柳风斜,满庭堆落花。

虚阁上,倚阑望,还似去年惆怅。

春欲暮,思无穷,旧欢如梦中。

“春欲募,思无穷,旧欢如梦中……”邱胜翊细细咀嚼着,唇畔幽幽戚戚流泄惆怅。

好快!春天又将尽了。

记不清这是他第几次彻夜不寐,空对明月追思那段消逝如烟的飘缈欢情──

那是一段短如昙花乍现、如梦如幻,却令他刻骨铭心的唯美挚情,尽管伊人早已芳踪杳茫,他却始终舍不得将她忘怀,总在夜深人静时,深深缠绕心臆,任她侵入梦中,占据他所有的思维。

醒来后,便再也难以睡下,就这样度过一个又一个不眠的夜。

一年!

整整一年了!

三百六十多个为她痴狂的日子,好漫长、好难挨……

他,姓邱──一个尊贵赫的姓氏。一出生,便注定贵为人中之龙,一朝太子,未来的国君,人间至尊。

多么高不可攀的身分,合该是一生尊荣崇贵,上苍独宠,让他的生命好像圆融得无一丝缺憾,然而他却遇上了她。

难以解释为何毫无道理地为她倾心,着了魔似的狂恋上她,有如云泥的身分差距,阻绝不了两颗想合而为一的火热之心,他不顾一切的陷了下去──在那个百卉争妍的春季。

他的心,就此失落。

第一次,他领会到何谓黯然销魂──

一直以来,他的身分,容不得一丝一毫的差错,二十年来,他也一直很用心在扮演自己的角色,“邱胜翊”三个字,代表的是无与伦比的完美与优秀,他肩负整个大明皇朝未来的希望,也因此所有的事,他不但要做得比别人好,更要是绝对的无懈可击。

也许是这无形的压力太过沉重了吧,他好想喘口气。

于是,他没让任何人知道,只带了名随身护卫便微服出宫散心去了──就在他方届弱冠那一年。

那是他生平第一次任性,也是唯一的一次。而,这唯一的一次,也从此改变了他的一生──

他没想到会被一群不带眼的盗匪袭击,更没想到会一时大意被暗算个正着,最最没想到的是,他也会有龙困浅滩遭虾戏的一天。

忠心护主的侍卫全力应敌,负伤的他力求脱困,因为他心知肚明,他绝对不能有任何的差池!

杀出了重围之后,肩上持续失血的伤口令他筋疲力尽,最后他昏厥在杳无人迹的偏郊。

洗完了衣服,吴映洁捧着木桶步上来时路。

仰头看了看天色,脚下更是加快步伐,一心赶着回去给爹爹做饭。一个不留神,脚下绊了一跤,整个人往前仆跌,木桶自手中抛飞而出。

“呀──”她惊呼了声。

咦,怪了,不痛耶!

她迷迷糊糊的半撑起身子,感觉到掌心所接触到的物体有股湿湿黏黏的感觉,她低首看去──

“啊!”她倒抽了口冷气,惊白了脸。

是……是血!

那她此刻不就压在──

这一吓可非同小可,她飞快自这名昏迷的男子身上跳离,一时慌得失了方寸。

这人怎么会躺在这里?他……他到底是人,还……还是尸体啊?

用力咽了口唾沫,她硬着头皮上前,伸出颤抖的小手试探他的鼻息,感觉到微微呼出的热气,她重重吁了口气。

幸好,他还没死。

现在怎么办?救,还是不救?

此刻她已忘了方才还一心赶回家,她蹲在他身边,做起心灵拉锯战。

他头上肿了个包,“凶器”就在旁边,显然的,木桶比他的头还硬。如果她没良心一点,可以怪他害她好不容易洗好的衣服又泡汤了,可惜她多少还有点良知未泯,一不小心,愧疚感便浓浓地胀满胸口。

好歹他身上有一处伤口是她的杰作,她得负点道义上的责任,见死不救未免太说不过去了──虽说是他先害她跌倒的。

不过,算了,看在他当了肉垫没让她受伤的分上,不计较了。

相逢自是有缘嘛,而且他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是坏人。

给了自己十足的理由后,她打定了主意,使劲搀起他,一步步吃力的往家门走。

他身上的伤并不致命,所以在处理上没让她太伤脑筋,只不过失血过多,以至于一时体力不支,在调养上应该不会太费事才对。

一切打理妥当后,她松了口气,坐到床边打量他。

他有一副极好看的相貌。敛眉轩然,鼻如悬胆,优雅的薄唇紧抿着,没有一般江湖草莽的粗犷味,是如此的清逸超凡,尽管只是这么静静地躺着,却自有一股凛然不可侵犯的尊贵。

一般人不会有这样的气质,他的来历必定非比寻常。

再者,他装扮不俗,一看便知必是出于王侯将相之家。

吴映洁出神凝思,目光流连在他俊美宛如天人的容颜上,不舍移去。

她得承认他真的很俊,俊得优雅、俊得出尘,纵然此刻是落难的狼狈,亦丝毫无损他浑然天成的高贵清雅。

这一发怔,竟教她给看痴了。

稍一回神,她赧红了娇容,强行收回莫名眷恋的眼光。

天哪,吴映洁,你居然对个昏迷的男人心神荡漾,这要教人给瞧见,那多难为情呀!

收拾起一瞬间的意乱情迷,吴映洁没敢再多看他一眼,窘涩地匆匆退出房门。

“洁儿。”

一声叫唤,使她收住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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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她赶忙迎上前去,将长年沈缠身的父亲扶到椅中,免不了又是一阵叨絮。“您身子骨不好,怎不在房中多休息一会儿?”

“一把老骨头了,好不好得了都无所谓。”他真正放心不下的是这乖巧贴心的女儿,这些年强撑着病体折腾,只是不忍丢下心肝宝贝孤苦无依地面对这人世。

自从他那老伴撒手人寰后,他们父女俩便一直相依为命至今,这一熬,十数年也就过去了。或许没娘的孩子总是格外早熟,小小年纪的映洁很晓得体谅他,从不任性哭闹,懂事坚强得教他好生心疼。

然,他也深知留下自己这副不中用的身子只会连累她。女儿孝顺,未曾有过半句怨言,他却不舍得耽误她的青春。

他只是在等!等一个能真心疼惜他女儿的人出现,唯有见她觅得稳定的依靠,他力能心无挂碍地放手。

思及此,吴老爹抬起眼,一手轻轻抚过女儿绝美脱俗的容颜,低低叹息。“洁儿,你今年也二十了吧?”

“是的,爹。”吴映洁不明白父亲为何突然提及她的年龄。

“可有意中人?”一个人,能有多少双十年华?女人的青春有限啊!岂能虚掷?

洁儿不是没人要,更明白的说,她拥有一张所有女人梦寐以求的绝世容颜,只要是男人,少有不为她失魂倾倒的,但是她却选择了避开尘世纷扰,住到城镇之外的偏郊,埋没了自身百年难见的绝色之容,无争无求地陪伴老父度过年岁。

“提这个干什么呢?我又没打算嫁人。”她挨着父亲撒娇。“洁儿要永远陪着爹。”

“说什么傻话!”他岂能陪她一辈子?唯有趁青春年少,寻个好人家托付终身才是要紧,偏偏他的傻女儿却一年蹉跎过一年,教他如何不忧心?

她不急,他可急了!

“那个雷大少──”

“爹!”吴映洁没等他说完便立刻截断。“那种不学无术的浪荡子,您耍我嫁他?我宁可出家当尼姑!”

父亲口中的雷大少,是县太爷的独生子,半年前在山上迷了路,误打误撞地碰上了她,从此便痴缠不休。

这当中,他曾多次差人上门提亲,全教爹给婉拒了。

此人风评不太好,平日鱼肉乡民,仗着自个儿父亲是当地父母官便横行跋扈,标准的纨子弟。

所以说,她岂能将终身托付给这种人?

“爹不是这个意思。”吴老爹为女儿的强烈反弹感到好笑。“我是要问你,这雷大少对你还是不死心吗?”

“他根本是无赖!”

“当心点。这种目无法纪的地方恶霸,没什么事做不出来。”这也是他急着替女儿找个好婆家的原因之一,唯有如此,才能彻底摆脱雷尚鹏的纠缠。

他很难对女儿说出心头的隐忧。雷尚鹏到目前为止还算客气,但是他觊觎映洁的企图心也强烈到不容忽视,再这样下去,一旦他恼羞成怒,再也无法容忍时,会做出什么事全是未知数,他们只是一介小老百姓,岂斗得过人家?

“您放心,我会留意的。”见父亲蹙着眉心,她柔声安抚。

吴老爹轻点一下头,想起了另一件事。

“对了,你救回来的那个年轻人还好吧?”

“没事的,不过受了点伤,大概要不了多久便会醒来。我想,他大概是遇上盗匪洗劫之类的事件吧。”

会这么想不是没道理的,虽然他只是身着一袭简单的绸衫,并不华丽,但那细致精巧的剪裁及绣功,一看便知绝非凡品,腰间再佩个白玉坠饰,衬托出一股雍容风雅。那身飘逸的白衫,给人一种高不可攀的感觉,就算不刻意招摇也会惹人注目,一点都不像那个可笑的雷大少,一身珠光宝气,庸俗至极!

“洁儿、洁儿!”

“呃……啊!”吴老爹连声的叫唤拉回了她的神思。她一时有些忙愣。“爹,您叫我?”

“好好的发什么愣?”吴老爹直觉女儿有些不大对劲,她以前不会这么心神恍他的,面容上莫名的迷离柔光……很难形容。

“没。”她低下头,逃避父亲探究的眸光,心虚地说。“我去做饭。”

身形隐入厨房,掩去微微发烫的面颊。

好怪,只要一想起那名陌生男子,心头便会莫名地怦动,这代表什么呢?

昏迷了一日一夜之后,邱胜翊终于清醒过来。

他不是正常醒来的,也不是痛醒的,而是──

脸上异样的麻痒感觉,逼得他不得不睁开眼一探究竟。

这是什么情形?

他微讶地挑起眉,一时间竟然好想笑。

“罪魁祸首”是一小络垂落的青丝,随风翩翩轻舞,在他脸上顽皮地“横行作乱”,一阵沁心的幽香飘过鼻翼。

好醉人的馨香。

他想看清佳人面貌,无奈垂落的发丝让他无法如愿。佳人正抵着螓首浅睡,他只能隐约将她的侧容瞧个三分。

考虑了一下,他决定出声唤她。“姑娘。”

“唔──”吴映洁还有些不明状况,本能的左右张望,直到目光与他对上。

“你──”他哑着声,忘记自己原先要说什么,目光痴愣。

世上竟有这等绝代佳人!

视线交会的那一瞬间,他失了魂。

她有一张心型秀致的脸蛋,吴眉弯弯细细,诉尽无限风情;盈盈秋瞳似浸淫在迷蒙薄雾中,灵灿中带着幽迷的美丽;小巧直挺的鼻梁下,有着不点自红的邱唇,娇嫩甜美得引人遐思……

她美得不可思议,有如白玉一般的脸庞,细致无瑕,一身的组衫布衣丝毫无损她的绝色,他敢说,纵然西施再世,也不过尔尔!

这般清灵绝俗的姿容,教他几乎无法相信会是一名凡尘之人所能拥有的。

吴映洁没留意到他的失神,唇角微弯,惊喜道:“你终于醒了!”

“是姑娘救了我?”毕竟有着二十年所培养的沉稳自律,他很快的应对过来,掩饰住自己的失态,一开口便自然而然的流露出不凡的泱泱风范。

“嗯。”她随意点了一下头,将注意力放在他的伤势上。“你还好吧?有没有什么地方不舒服?”

邱胜翊下意识的抚向前额。“头有点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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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眯起眼努力回想,记得昏迷之前,他好像没伤到头才对。

“呃……”说到这个就心虚了,吴映洁不太敢看他,因为她就是“凶手”。

邱胜翊揉揉额头,一边观察她的反应。

怪了,她好像很“羞惭”?有必要吗?她救了他,不是吗?

“尚未请教姑娘芳名?”一股异样的感觉来得突然,抓住了他所有的思维,未加思索,话使出了口。

“我叫吴映洁,你呢?”

“邱胜翊。”他未曾迟疑。

“邱?”不是说一般百姓不能姓邱,而是她一开始便觉得他不像寻常人家,如今再由他口中听到这个“招摇”的姓氏,正好印证她的猜测,要说他是普通人她也不信了。

“你是皇亲国威?”她讶异地盯住他。

邱胜翊只是微笑,没多说什么。

要是她知道,他不但是皇亲,而且地位远超乎她所想象的尊荣崇高,此刻她恐怕就不只是“讶异”而已了。

由于身分特别,适当的隐瞒是必要的,然而不对她明说,只是单纯地不想吓着她,否则方才他就不会毫无隐讳地道出真实姓名。

说不上来为什么,他就是信任她。

是因为她放了他一命吗?他无法分辨。

“你该不会要告诉我,要是早知道我是皇亲国戚,你就不会救我了吧?”他半开玩笑地问。

“当然不是。”她急急否认,停了会儿又小小声地补充道:“虽然为官者多半仗势欺人,但我觉得你不会。”

“哦?”他有趣地挑起眉,这名小女子的率直敢言令人激赏,而她对他的信心更是教人愉快。“由衷感激你这么看得起我。”

吴映洁莫名地羞红了双颊。“我可没说什么……”

“有。你说我和别人不一样。”他自行演绎,然后下了定论。

“我……我才没有……”

他现在才知道,原来女儿家含羞带快的模样是这么的迷人!

隐隐的情潮扯动心弦,悸动来得如此迅速,那是二十年生命不曾有过的感觉。

“映洁,你对权贵之家有所排斥,是不是?”

“没有啊!”吴映洁似乎有些意外他会这么问。如果真有那么一点,那也是因为看透此地县官的粗鄙嘴脸,很难不反感。

邱胜翊轻吁了口气,再度展露笑容。

他在乎她的观感,他并不希望因为他的身分,而使得她对他有成见。

一手下意识的抚上胸口,他若有所思。

这道隐隐生疼的伤几时会好,以及他何时能回宫等等问题,在此时来讲,似乎已不再那么重要……

正文 第二章

夜已深,人初静。

邱胜翊几番辗转,难以入眠。

门板的缝隙透进一丝光亮,他勉强撑起身子,放柔了动作,推开房门。

是映洁。她正就着微弱的烛光,做着针线活儿。

瞧她那全神贯注的认真样,他的唇角不经意的勾起一抹笑。

家里一直都是她靠着一双巧手替人缝缝补补,挣些碎银度日,偶尔也裁衣制鞋,或是绣绣荷包、手绢之类的,托熟识的大娘拿到市集上去兜售,日子勉强还过得去。

而现在家中多了个人,而且又带着伤,这封她来说无疑是项负担,生活又拮据了许多。她势必得比以往更辛劳些。才撑持得下去。

正全神投入于手边的针线活儿时,微微晃动的暗影惊动了她,一个不留神,尖锐的细针扎入指头,她颤了下,低呼一声。

“怎么了?”邱胜翊见状。立即移步上前,没多想便拉过她的手,含进他温热的唇,吮去沁出的血珠子。

吴映洁傻愣愣地看着他,分不清是否为烛火摇曳的关系,她的脸庞覆上了层层淡晕。

“还疼吗?”他柔声问着,舍不得放开她。

掌心所接触到的肌肤,没有他所想象的柔嫩,感觉的出是一双长年操持劳务的手,与他优雅细长的手有着强烈的对比。

这样的发现使得他的心头无由泛起疼意,更加密密护住那双刻着沧桑的柔荑。

“呃……好多了……”她也忘了该将手抽回,贪恋着他温暖的包围。

“我吓到你了是不是?”

“没这回事,是我自己不小心。”她低低嗫嚅。

“以后就别再熬夜了,当心年纪轻轻便弄坏了眼睛。”最重要的是,他舍不得她如此虐待这一双灵灿不可方物的美丽双眸。

“可是……”她张口欲言,最后还是将话给吞了回去。

“你想说什么?映洁。”他看的出她有难言之隐。

“没什么,那不重要。”她不想让他有心理负担。

贝他眉心微蹙,她这才想起他有伤在身,赶忙扶起蹲在她跟前的他。“你怎么起来了?当心又弄疼伤口。”

邱胜翊没拒绝她的扶持,反手轻搂她纤细的腰身一同回房。

她身上有股独特的香气,宛如空谷幽兰,浅浅低回,堪可醉人。

悄悄汲取这抹淡雅幽香,胸口的疼楚竟微微缓了。

“陪我聊聊好吗?伤口难受得睡不着。”与她交握的手,恋恋难舍,放不开。

“好。”她在床边坐下。“你想聊什么?”

“你除了老爹之外,没有其它亲人了吗?”他渴望了解她,对她的关切,远超乎他所预备付出的。

“我娘在我很小的时候就不在了,一直以来,就是我和爹相依为命,虽然日子清苦了些,但爹很疼我,也就是因为这样,再苦我都甘之如饴,因为在这世上,我并不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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握着她的手紧了紧,无声传递温暖与关怀。

她这股如寒梅般的坚韧令他心折。

尽管只是三言两语,他亦能感受到这对父女之间无可比拟的浓厚情感,像是相互依附着彼此而存活,面对人生的风风雨雨也不至于无依。

“老爹是个很慈祥的父亲。”见过吴老爹几次,对他这个陌生人,朴实的老人并不吝惜给予温情。

“是啊,能当他的女儿,我觉得好幸运。”说着说着,她放松了自己,往床头靠去。

“我母亲也不在了。”他突然冒出一句。

“什么?”她错愕地隔过头看他。

他幽淡地微笑。“在两年前。很难说自己幸不幸运,我比你多拥有了几年母亲,但总是聚少离多,无法亲近。”

该怎么说呢?有得必有失,这是他一身荣宠所必须付出的代价。

他是一国储君,自小便被培育成独立自主的性格,一个有担当的男子,是不该依恋着软弱的温情。

是而,他的成长过程其实是孤独的,他没有童年,在同龄孩童正尽情欢笑时,他是被四书五经、治国之道所包围。一身的出类拔萃、绝伦出众下,包裹着一缕寂寞的灵魂。

他以为自己是不在乎的,也一直以为自己早就接受了命定的人生,但是在遇上这对父女之后,他才发现这片空寂的心灵,其实很渴望情感的滋润。

“那你爹呢?”吴映洁好奇地多问了一句。

“他爱我的方式和你爹不同。在他眼中,我是他的骄傲,也因为这样,他对我有太深的期许……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她轻点了一下头。

感觉的出这是标准富贵之家的常态,她猜,胜翊的父亲恐怕连抱他的次数用五根手指头都可以数得出来。

聊啊聊的,夜愈来愈深,倦意愈来愈浓,眼皮逐渐往下跌,她记得她接下来是说:“你一定很寂寞……”

“是啊,所以我渴望有个知我、懂我的红颜知己……”声音渐渐放轻,像是自言自语般,直到轻细如缕。“你愿意吗?”

“唔……”她模糊地应了声,完全被睡意征服。

邱胜翊微偏过头,凝睇靠在他肩上酣然入梦的可人儿,温柔的笑意漾了开来──

“你说的哦,不许反悔!”几不可闻的音浪,飘散夜风中。

日子一天天过去,两人培养出相知相惜,只能意会,却无法言传的微妙情感。

每每望着他俊雅出尘的容颜,映洁就好生苦恼,她控制不了自己的情感起伏,他的一个凝眸、一记不经意的微笑,甚至随口的一句话,便教她不由自主的脸红心跳,所有的心思全随着他转……

陌生的情怀在心底扎了根──为那卓尔不凡的男子。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明明是不打算动心的,但他就是牵动了她的心,让她的一颦一笑全系在他身上。

也许,她真的错了。打一开始,她就该牢牢封锁住所有的感情,不该对他投注过多的关切,那么,如今也许……

她好迷惘,因为她比谁都清楚,这个男人她爱不起,要真陷了下去,最终只有伤心。

可,每当迎视他,痴然的目光就是无法收回!

意乱情迷的心呵,有如纠结的无头丝线,再也剪不断、理不清──

叹了口气,她小心翼翼地捧着刚煮好的鱼汤,正要端去邱胜翊房中之时,吴老爹走了进来。

“洁儿……”

“有事吗?爹。”察觉到老父欲言又止,吴映洁放下鱼汤,不解地正视他。

“那个……洁儿,你和邱公子……”

“胜翊?他怎么了吗?”一提到这个名字,她表现出前所未有的关切与焦灼,当下便要冲出厨房。

“他没事,你别这么紧张。”女儿的反应看在吴老爹眼中,更加忧心不已。“洁儿,你是不是……对他……”

“什么?”爹的表情好沉重,是什么事这么让他为难?

“你喜欢上邱公子了,是不是?”

“爹!”一下子被道破心事,吴映洁的俏脸飞红。

这么说来──不是他多心了?

这些日子以来,两人的相处他是看在眼里的,他一直在暗暗忧虑,没想到……

洁儿的反应,证实了他的猜测。

“洁儿呀,你真傻!他是什么样的人家,你不会不清楚,光是那股清华出尘的风采,就足以证明他不是等闲之辈,哪是一般卑微的小老百姓所能相提并论的,我们高攀不上人家啊!”这番话或许残忍,但却不得不说,唯有打破女儿的痴念,才不至于将她伤得更重。

吴映洁身形一晃,微微白了脸色。

知道是一回事,但是由别人口中说出来,她还是受了打击。

是啊,她拿什么去高攀人家?又凭什么痴心妄想?事实的确就是这么残酷!

“女儿,别怪爹,爹只是提醒你,不想你陷得太深,届时难以自拔,痛苦的是自己。”

“我明白。”爹是爱女心切,想保护她,她又何尝不想保护自己?只是……情难由己呀!

“您放心,我懂分寸的。”深吸了口气,她端起鱼汤走了出去。

一推开房门,邱胜翊迎面使送上一抹愉快的笑容给她。

“心──咦,怎么啦?你脸色不大好看。”他坐直身子,手探向她。

“大概是昨晚没睡好。”吴映洁避开他的目光,一语带过。

“你又不听话熬夜做针线活儿了,是不是?”语气略有薄责,看着她的神情是满满的不认同。

“没有。”她低着头,舀了匙汤汁,细心吹凉后才送到他唇边。“来,趁热喝了。”

其实他伤口已愈合得差不多了,根本不需要人喂,可映洁既然不觉得麻烦,他也就欣然受之。

依言喝了一口,他的视线不曾自她脸上移开。“映洁,你不对劲。”

她抿着唇,不发一语,又送上一匙。

邱胜翊只得喝下,然后再度开口。“什么事不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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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她自始至终不曾与他对视。

“我不能让你信任吗?”不管任何事,他自信有那个能耐为她解决,就怕她沉默。

“别问了!”他为什么要这么温柔、这么体贴?他明明什么都给不了她,那就别表现得像是极度在乎她的悲喜、别让她沉溺呀!

“看着我,映洁!”他温柔而坚定地勾起她的脸庞。“我以为,我们至少是朋友。”

朋友!

是啊,朋友!不然她还以为是什么?

她甚至连“朋友”这个字眼都算是奢求了。

凄然的笑,悄悄隐于唇角。“朋友是吗?那就给点面子,先把汤喝完。”

明知她在逃避话题,他还是依言而行。

将空碗搁置一旁,他若有所思地道:“你用不着如此的。”

他指的是她全心全意的照料。

这些日子下来,吴家的情况他不会不清楚,映洁的能力,最多是让他们父女二人求个温饱,如今多了他,无疑是个负担;而她为了替负伤的他调补身子,总是不缺鱼汤肉食,更从不让粗茶淡饭有机会入他的口……

生长在宫廷之中,珍馐美食对他而言并不稀奇,何况只是小小的汤食。他真正重视的是她为此而付出的心血,这份心意才是他珍藏一生的宝贝。

“这不算什么。”吴映洁淡然回道。

她是真的这么认为。

山珍海味想必他已尝尽,她只怕委屈了他。

“谁说不算什么?救命大恩可不能等闲视之,我一直在想该如何回报你。”

“回报?”她愣愣地看着他,像是一下子不能理解它的涵义。

“是啊!你对我好,我心里明白。一直以来就是你在付出,总该换我来为你做点什么,只要你说的出口,我就办的到。”

好自负的口气啊!

然而为什么这些话听进耳中,却令她备觉酸楚?

父亲的话在此时浮现脑子,又一次证明她的自作多情。

他是尊贵的,她算什么?拿什么去高攀人家?就因为这样,所以她必须乞怜他的恩赐?他是不是这样想的呢?

“你期许我有什么反应?欣喜若狂?还是感激涕零,叩首谢恩?”悲愤一股脑儿涌上心头,她不顾一切的喊道。“你以为我救你图的是什么?你以为这些日子我对你好,贪的又是什么?你太小看我了,我就算什么都没有,至少还有一身傲骨!”

邱胜翊听傻了眼。

“等……等等!映洁,你恐怕……”

“不要再强调你多有能耐,告诉你,我什么都不稀罕,因为我真正要的,你给不起!”一口气吼完,她远远跳开,不给他任何挽留的机会,悲伤地夺门而出。

“映洁!”他没多想,立刻追了上去。

他只是单纯地想表达她对他的意义,以及他能够毫无保留将自己的一切全都交给她的这份诚挚,却没想到会伤了她,更没想到她如此纤细善感。

“别走,映洁!”追了数步,他拦下她。

“你走开,不要管我!”爹说的没错,谁教她管不住自己的心,受了伤也只能说自己活该,他毋须理会她。

邱胜翊转过她倔强的纤肩,盯视着她泪眼汪汪的模样,直到两颗清泪凉了下来,他心疼地抬手拭去。“你要什么?映洁。”

什么样的渴求令她悲伤若此?她不说,又怎知他给不起?

泪水落得更凶,她咬着唇硬是不肯哭出声。

他还是不懂吗?她根本不需要他回报她什么,因为她付出的是感情,那不是任何有形的事物所能报偿的!

“我什么都不要,你听清楚了没有!有权有势是你家的事,别拿它来羞辱我。”她已经够难堪了,别再践踏她的感情了,可不可以呢?

绕肠的叹息低低逸出。“包括我吗?你也不要?”

“我不──”巨大的泪凝在眼眶,她怔愣地看着他。“你说什么?”

“我说,你连我都不稀罕吗?”

吴映洁跌退一步,像是受了极大惊吓,楚楚堪怜的小脸满是深怕受到伤害的脆弱。“你不会是认真的……这不可能……”

这一刻,他终于肯定了──

她,要的是他的真心!

小傻瓜呀!她难道不知道,他的心,早在第一眼凝眸相望之时,便已交给她了吗?

“没什么不可能,只要你开心,我什么都能给。”之所以不表示什么,是因为不够确定她是否有心,他不愿强迫她,而今既然她亦有情,那么他便说什么都不会再放开她。

“你……你……”这是梦吗?他会对卑微的她动心?“别开这种玩笑……别戏弄我……如果你不是认真的……”

邱胜翊没等她把那段零零落落的话说完,探手一抓,吴映洁猝不及防地跌入他怀中,不等地反应过来,双唇便坚定地压下,掠取了那抹甜美嫣红。

他不想多说什么,一切就交由她去感受、去判断吧!

温热的唇舌浅尝轻触,怜惜她受了惊的灵魂,指尖轻轻柔柔地滑过娇容,绕到头后,托住她的脑后,感受到她放松了心弦,幽迷浅醉地合上秋瞳,他深深地物了下去,舌尖毫不迟疑的探入她柔软的唇腔,完完全全席卷了她。

他吻得热切,她回应得青涩;他以两相缠嬉的唇舌,教她领会微妙的旖旎情醉,她以痴柔的付出,教他明了今生无悔的情牵──

好一会儿,他松开她,俯着头与她螓首相抵,鼻尖几乎碰着她的,吐出的气息轻洒在红晕未褪的娇颜上。“仍是怀疑我不够认真吗?”

“我……不知道……”她好迷悯。

他的吻,是那么真挚;他的怜爱,是那么真切;熨贴在唇上的热度,是那么真实,狂悸的灵魂无法平息……她真的不知道,能否信他……

“相信我的心,有这么难吗?”他捧起娇容,柔声问。“告诉我,你在顾虑什么?”

“你……你的身分……我太卑微寒伧,匹配不上……”

邱胜翊抬手掩住她的唇,没让她再说下去。“皇亲贵胄又怎么样?外在的差距一点也不重要,我就是要你,谁也阻止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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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是知晓他贵为皇亲,就让她有这种反应了,那她要是知道他不仅出身赫,而且还是当今太子,她不就要昏倒给他看了?

“有你这句话就够了,只要你不嫌弃我,为婢为妾,我都心甘情愿,只要能留在你身边……”

邱胜翊皱了下眉。“谁要你为婢为妾!我可是打算明媒正娶、珍宠你一辈子呢!不许妄自菲薄,听到没有!”

“胜翊……”明眸泛起感动的泪光,就算他只是哄哄她,她也心满意足了。

“傻瓜!”邱胜翊宠溺地亲亲她的额心,收拢了双臂与她紧紧相拥。

“你还没告诉我,你要什么呢!”他明知故问,拈起她一络鬓发在她脸上拂弄,语带戏谑。

“你……讨厌啦!”她羞得直将脸往他胸怀藏。

“我讨厌?嗯?”他犹不放弃逗弄她,顺势将脸贴上嫣颊,温存地含住她小巧的耳垂。“我要是真那么讨厌,干么还要为我哭得凄凄惨惨的?”

吴映洁很想抗议,偏偏一阵阵的酥麻感教她连发声都觉无力。“你……别调戏我!”

“行!那就说实话呀,否则──”他以行动代替接下来的话。

扣在纤腰上的手往上移,覆上她柔软的胸房……

吴映洁倒抽了口气。“别……好嘛、好嘛!我想要一个丈夫,行了吧!”

邱胜翊愉快地低笑。“当然行,正合我意呢!”他轻咬了她细滑的颈项一口。“我毛遂自荐,姑娘将就些,可别嫌弃才好。”

“你好坏,笑话人家!”听出他话中的取笑意味,她娇嗔地捶打他。

“还没嫁过门就想谋杀亲夫啊!”他分毫不差地扣住挥来的绣花小拳头,乘机倾上前在她唇上偷了个香。

“呀!”她惊叫一声,红透了嫣颊。

“你们……”迟疑的嗓音飘了过来,惊扰了浓情蜜意的两人。

“爹!”

“老伯!”

像个当场被逮着的偷儿,小俩口同时松了手,弹开一步。

当着老父的面“轻薄”人家的女儿,邱胜翊纵有再厚的脸皮都难免心虚;至于吴映洁,那就更不用说了,漫天红霞烧烫了娇容,现下要是有个地洞,她也会毫不犹豫地钻进去。

“洁儿,你……”吴老爹看着女儿的眼神满是不谅解。

难道他说的话她全都没听进去?

这种富贵人家的子弟,一时兴起,可以和她玩玩,哪天要是腻了,他们也拿他没办法,到时流干了泪,也没人会同情她,她怎么就是死心眼,偏要深陷?

“爹……”吴映洁低唤,羞愧地垂下了头。

爹说的,她不是不懂,但她管不住自己的心呀!她还能怎么办呢?就算将来心碎,她也认了。

能有一刻欢情,她便已知足,是她自己傻,她不会怨谁的。

“别怪映洁,她并不轻浮,是我情不自禁。”邱胜翊不忍她受苛责,站出身来将她护进怀中。“如果不是已认定她,我不会坏她清白,我们两情相悦,请相信我的诚意,也请成全我们。”

其实他大可不必说这么多的,倘若他真要映洁,谁都奈何不了,但因对方是映洁的父亲,他在乎映洁的感受,连带的也必须得到她父亲的认同。

“你……”吴老爹神情复杂,似乎在犹豫该不该相信他。

他的态度看起来很真挚,这么一个器宇轩昂、落拓不凡的人,实在不像是个薄幸之人,他能将女儿放心交给他吗?

“你们……真的可能吗?”门第之见,是他心头的疑虑。

“没什么不可能的。如果你担心的是这个──”他松开吴映洁,潇洒地拉开衣摆,单膝脆地,语调清朗地起誓。“过往神明同证,我邱胜翊此心长系映洁,负尽天下人,也定不负她,不论往后情势如何演变,今生今世,她都是我唯一认定的爱妻!”

“胜翊……”吴映洁没料到他会有这般真情至性的言语,一时凝咽难语。

“别光看着我,你倒是说说,要不要嫁我呀!”

“嫁,我嫁!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就永远是你的人!”她情难自己,扑进他怀中紧搂住他。

吴老爹见着这情况,不由得叹了口气。

这双小儿女,怕是已难分难舍了。

没法儿,他只有劝自个儿乐观些。

他倾上前扶起他们,问了句:“你真的会好好疼惜我的女儿?”

邱胜翊不曾迟疑。“我会用我的生命来珍宠她。”

“那好,我将洁儿许给你了。”

邱胜翊露出微笑,自怀中取出一只晶莹澄澈的白玉蝴蝶,亲手系上她纤细的颈子。

“这是──”她愣愣地握住颈下之物,抬首看他。

邱胜翊拉出领内一模一样的白玉蝴蝶,温柔地解释道:“它是一对的,今日我以白玉蝴蝶为信物、令尊为见证,你我各执其一,定下名分,你已是我的人了。”

“嗯。”她满心甜蜜地点了下头。

在心底,她早已悄悄起誓,这一辈子她都要守着他,不离不弃,魂梦相依……

正文 第三章

暖暖的春风拂掠而过。

邱胜翊立于窗边,淡柔的轻风将他清逸无畴的白衣吹得飘飘袂袂,却吹不散他微蹙的眉心。

他出神地敛着眉凝思,连房门悄悄被推开再合上都不曾察觉。

“在想什么?”吴映洁娇娇柔柔地自身后环抱住他。

“洁儿……”他回过身,欲言又止。

“怎么啦?有什么烦心的事吗?”纤柔素手爬上俊颜,以似水柔情抚平他眼眉间的淡愁。

“洁儿!”他情难自禁,扣住她娇软的小手,俯下头深深地吻住她。

吴映洁微仰起头,娇羞地敌唇迎接他狂热的情潮,温驯的小手早已悄悄环上他的颈子。

他深切地需索着,将柔软的娇躯密密实实地嵌入胸怀,饥渴地掠取她唇腔内的甜蜜,与他激缠的湿软小舌,勾动了难以平息的沈蛰烈焰。

她如一摊春水,化在他的怀中。

他无法自制,揽抱起她放入床上,颀长坚实的身躯随之压下,肢体火热交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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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胸前的柔软正抵着他狂跳不休的胸膛,一番缠绵下,两人皆衣衫凌乱,他难以自制,唇舌占据了半褪兜衣下的那抹嫣红,热烈舔吭,自有意识的手往下移,游走在她雪白的大腿内侧,蜿蜒而上……

“胜翊……”她无意识的呻吟出声,陌生的渴求教她迷乱。

老天!她在火上加油!

一声声着迷的叫唤,令他想压抑都压抑不了,修长的手覆上她私密的热烫肌肤,拨动敏感的珠蕊,感觉到她身体的自然回应,长指更是毫无保留地长驱直入──直到碰触到那道弹性薄膜的阻碍。

噢,该死的!他在做什么?

邱胜翊倏地僵直身躯,理智清醒了大半。

洁儿是这般纯洁,他怎么可以……

他抽回手,闭上眼,密密与她相贴的躯体不敢妄动,脸埋在她的颈畔,不断深呼吸着气,努力平息体内蠢动的欲望。

“允……胜翊?”吴映洁迷迷蒙蒙地睁开眼,搞不清状况。

“噢,拜托,洁儿……你别乱动!”他懊恼地呻吟,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勉强让自己不去冲动地撕开她仅余的衣裳。

“你──”她吃惊地瞪大眼,因为刚才那不经意的挪动,使得他们下半身更加亲匿相触,她清楚地察觉到那如钢似铁的压迫感。

邱胜翊苦笑。“放心,不会吃了你。”

她值得他给予最深的疼惜与尊重,他不愿草率地委屈了她。

“很辛苦吗?”她见他的额头都冒出冷汗了。

“你无法想象的难熬。”话中有丝自嘲意味。

“我不介意的。”她温柔的拭去他滑落的汗水。既然早认定自己属于他,他想得到她,她又何需犹豫。

于是她主动拉起他的手,覆上她柔软的胸口──

邱胜翊像是受到极大震撼,俊容胀红,语调是惊人的粗嘎低沉。“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玩火的下场可是自焚哪!

他现在只想剥光她的衣服,疯狂地占有她!

“我不想有遗憾……”如丝如缕的幽怨飘出唇畔,她回应以的伸手圈住他。

犹如一盆冷水当头浇下,他止住所有的动作,抬眼望向她无怨无悔的面容。“你知道我想说什么了,是不是?”

吴映洁轻垂眼睑,敛去眸中的忧伤。“知道。”

“你知道我会离开,而且先入为主的认定我会一去不回,所以才会甘心奉献一切,求个了无遗憾?”

她轻咬下唇,不语。

她知道他很不以为然,但他又怎知她内心的忧惶与无助呢?

“你休想!我绝不让你抱着这种心态与我欢爱!”他像是被烫着般的跳下床。

“胜翊?”她坐起身,满心不解。

“不,别过来,至少现在不要。”他出声阻止,同时退离数步。

他目前暂时没有能力再抗拒她了,只要她再随便撩拨一下,就算天崩地裂,他都会不顾一切的立刻要了她!

深吸了好几口气,他总算勉强地开口。“如果在得知你有这样的想法后,我还能接受你的奉献,那我就真的该死地混帐透顶了!我要你明白,我对你是前所未有的认真,未来的每一天,我们都有机会共享欢情,但不是现在,不是这种情况之下。你对我太没信心,那我只好用另一种方式告诉你。就因为我还没得到你,所以我不会甘心放手,用不着担心我从此一去不回。这样,是否能让你多少安心些?”

“胜翊……”此时此刻、此言此语,她如何还能再怀疑他?

他明明可以占有她的,但他没有,只因顾及她的感受,这番用心良苦,教她怎不动容?

“我可以过去吗?”她迟疑地问着。

她好想拥抱他,好想表达她一腔痴狂爱恋。

邱胜翊轻笑出声,朝她张开怀抱。“只要你保证不弄得我热血沸腾、兽性大发。”

吴映洁旋即投入他怀里,与他深深相拥。

“我爱你!胜翊。”不知不觉,她道出了口。

“我明白。”他感动地亲了亲她。“既然如此,就多给我一点信任,好吗?我绝不会抛下你不管的。”

“嗯。”她柔顺地应允。

他松开她,温存地拉拢她的衣衫,以防自己再度心猿意马。

找了张椅子落座,顺手将她抱坐在腿上,圈住她纤细的腰身,他才又缓缓启口。“洁儿,你听我说,这是万不得已的,如果能够,我也不想和你分开,但是我的身分……比较特别,我不是一般的王侯将相,有些事情是由不得我任性的。”

这一回的私自离宫已属不该,他可以想象宫里头如今怕是兵荒马乱、急成一团了。

他身上有太多抛不开的包袱,这是他的无奈。

但是对于映洁,他会坚持到底,只不过在这之前,得先请她委屈一阵子。

“不必解释,我全明白。”吴映洁掩住他的唇,柔声道。“我会等你。”

“谢谢你,洁儿。”他顺势握住她的手轻吻了下。“对了,顺道把你的生辰八字给我。”

旧礼不可废,一般平民百姓婚配尚且要合个八字,更何况是帝王之家。

择妃一事难以轻率视之,如果映洁正好有个天定的好命格,那么要说服父王接纳她成为他的太子妃会容易许多。

正思忖着,飘过耳畔的话语教他惊讶地瞪大眼,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刚才是说辛丑年,六月十八,亥时,你确定?”

“是啊!”有必要这么意外吗?

“这么算来,你今年也正好二十?”

“对。”她又点了一下头,心想,他该不会嫌她太老了吧?

“哈!真是天意呀!好一个天定良缘!”邱胜翊朗声大笑。

“胜翊,你在说什么?”她一脸迷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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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我们是同年同月同日,而且是同一个时辰所生!这是不是就叫鸳鸯命?咱们注定是祸福相倚、生死同命,如果说我天生富贵命,你可也不差;若是我一生坎坷,你也得陪我受尽苦难、跑不掉了。你比较喜欢哪一个呢?”

“无所谓,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怎么样都好。”鸳鸯命就鸳鸯命吧!她甘心与他一世纠缠。

“这是你说的哦!我可不容许你反悔。”

“绝不后悔!”

温存的依偎中,他们坚定了一世相守的信念。

临去前,吴映洁依依难舍,与他交握的手始终不肯放。

见她明明红了眼眶,却倔强着不让泪流下的模样,他拧疼了心,不由得将她拥入怀中,温存的细细缠吻,密密呵怜……

“不许再辛苦的做针线活,要好好保重自己。就算真要做,也只许你为我一个人费心思,听到了没有?”他难得的霸气只有在这种时候才会显现。

“嗯。”

邱胜翊满意地稍缓了神色,双手怜惜地捧着她的脸。“等我。”

“会的,我会一直在这里等着你。”她许下承诺。

就在那一天,在凝眸相望的凄迷忧伤中,他们黯然两分……

邱胜翊回到宫中,恣意妄为的行止被皇上严厉地训诫了一番──

“父皇,任何惩处,儿臣皆甘心领受,唯有一事,儿臣不得不明说。”不管父皇将会是如何的龙颜震怒,他仍将这些日子的点点滴滴尽数告知。

果然,皇上的反应是一阵怒斥。“胡来!你乃堂堂太子,龙凤之躯,一名粗鄙村姑岂匹配得上?朕绝不容许你将随随便便的女人带进宫,乱了宫廷规仪。”

“洁儿不是粗鄙村姑,她冰心灵慧,是儿臣心仪的女子。父皇前些日子不是要儿臣遴选太子妃吗?就是她了!除了洁儿,我谁都不要!”

“瞧瞧你说的是什么话,身为一朝太子,往后也会是一国之君,是何等的尊贵,未来三宫六院是你的宿命,怎可为了一个女人说这种没志气的话!”这不是一个好现象,帝王在感情上不宜有太深的执着痴念。

“我不要什么三宫六院,我只要我的洁儿!父皇有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那么儿臣斗胆请教父皇,这后宫满满的女人,全是出于名门、全是贵族千金吗?这当中,没半个来自民间?来自平民百姓?碰了这些女人,难道就不是辱没父皇龙体?”

“放肆!”这会儿皇上是动了真怒。为了一名卑贱女子,居然连他都敢指责!

“儿臣不过就事论事。”邱胜翊无惧地回道。

“你擅自离宫,朕都尚未问罪,还敢大放厥词!”皇上这会儿气得可不轻,但是面对钟爱的儿子,又狠不下心重罚,只好恼闷地道:“罚你闭门思过半个月,这期间不许擅自离开寝房半步!”

“父皇!”邱胜翊惊喊,却唤不回拂袖而去的皇上。

好不容易熬过了半个月,他不放弃地继续争取,每一次都惹得皇上怒火横生、不欢而散。

就这样过了一个多月。

分离近两个月了,噬骨相思磨得他几欲发狂,在最后一次的争执中,他不惜下了重话。“如果连自己心爱的女子都无法拥有,那么我要这太子虚名何用?当上了一国之君又能怎么样?我情愿自己只是一介平民百姓,只求和洁儿朝朝暮暮!”

这番话震慑了皇上。

在那之后,邱胜翊没再来烦皇上,却成日将自己关在东宫之中,整天不言不语、失魂落魄。

这是变相的消极抗争。

皇上终究还是投降了。不忍爱子自我折磨,只得让步。

基于安全考量,皇上说什么都不让他再任意离宫。但邱胜翊不在意这些,他欣喜若狂,立刻差人前去迎接吴映洁。

虽然迟了些时候,但他坚信她会等他!那是他们的承诺。

他满心以为,自此之后,他们便能魂梦相依、白首不离。

却没想到,他所等到的结果,竟是她从此不知去向、芳踪杳然……

怨怀无托,嗟情人断绝,信音辽邈。

纵妙手,能解连环,似风散雨收,雾轻云薄。

燕子楼空,暗尘锁,一床弦索。

想移根换叶,尽是旧时,手种红药。

汀洲渐生杜若,料舟移岸曲,人在天角。

谩记得,当日音书,把闲语闲言,待总烧却。

水释春回,望寄我,江南梅萼。

拚今生,对花对酒,为伊泪落。

“纵妙手,能解连环,似风散雨收,雾轻云薄……”是呵,好一个怨怀无托,连环难解!周邦彦这曲“解连环”,该死的道尽了他心灵深处最沈的痛,一字一句,像是利针刺入心头,尖锐且疼不堪言。

对洁儿的情、对洁儿的思念,正如连环,难解亦难断。

想过要忘,却是换来“拚今生,对花对酒,为伊泪落”的结果。

良辰好景,若无佳人相伴,好花好酒又有何用?

整整一年过去了,深入骨髓的相思,已快将他逼得发狂,然而她人呢?她到底在天涯的哪一个角落?

这当中,他不停的差人寻找,她却始终音讯全无,就像泡沫一般,完完全全自他的生命中销声匿迹,空留昙花乍现的美丽,留待他浅浅低回,凄迷绕肠……

他不懂!这一年来,他怎么地想不透,她是这般痴迷的爱恋于他,声声凄柔的承诺还言犹在耳,她为什么不等他?

他有种特别的感觉,她是存心躲他!

若不是父皇看得紧,他早就按捺不住,出宫寻她去了。

“洁儿、洁儿、洁儿……”他一遍遍喃喃唤着,每喊一回,心便疼一次。

她究竟知不知道,愈来愈深沉的刻骨相思,已将他折磨得神魂憔悴?

望着穹苍泛起的光亮,他知道又是一个无眠的夜过去了。

揪肠悲涩的苦笑轻轻逸出。

就算拥有呼风唤雨的能力又如何?唯一渴求的,却永远得不到……

正文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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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华初上,东宫深苑人声悄寂。

手中的书看到一个段落,邱胜翊探手取过一旁的参茶就口,想起自己已坐了好几个时辰,遂放下书本,揉了揉僵硬的颈子起身。

时候应该不早了吧?

他推开窗口透气,外头已然暗沈一片,掌起的宫灯暗影摇曳,迷离的幽光下,他见着几只飞舞的灯蛾,目光不由得被吸引住。

一只灯蛾朝他的方向而来,飞入开启的窗扉,翩翩旋舞,尔后扑向桌案未覆上灯罩的油灯。

不是未曾见过这幕情景,今日却特别震撼他。

“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他低低惚惚地轻吟。

为了燃烧瞬间的耀眼璀璨,宁愿以烈火焚身为代价,这必须有多么痴绝的执念啊!

傻!但傻得令人怜惜。

这让他想起了自己。

下意识抚上贴在胸口的白玉蝴蝶,脑海再一次浮起早已深镂骨血的娇容。

这会是什么不寻常的预警吗?

他与映洁会不会就如灯蛾般,唯有扑火,方能结束一生所追寻的美丽与浪漫?

他愿为她燃烧,苦亦无怨,但是她呢?

正失神凝思之际,一道清朗的嗓音传来──

“臣邱翊橙,参见太子殿下。”

邱胜翊未曾回应,痴愣的目光移不开。烈火中,它已寸寸成灰。

“啥事值得殿下全神贯注,瞧得目不转睛?”等不到回应,邱翊橙也很善待自己,自动自发地拉拉衣摆起身,主动靠了过去。

这位胆大妄为、未经传唤便直入东宫内殿的临威王爷邱翊橙,正是邱胜翊的堂兄,也是唯一能与他交心的知己。

“飞蛾扑火……”他轻道,目光幽离。

“这有什么稀奇,又不是没看过。”邱翊橙不以为然。

“如果你尝过这种体无完肤的烧灼之痛,你就不会这么说了。”

啧,他这个太子堂弟还真是多愁善感。

邱翊橙回应道:“是蛾,便逃不开扑火的宿命。”

“是吗?逃不开扑火的宿命?”他陷入沉思。“如果这是我的宿命,纵使面目全非,我也义无反顾,只求圆了一世的梦──”

他在说什么?胜翊又在说什么呀?

邱翊橙在心底用力地叹上一口气。“又想起你那无缘的心上人了,是不?”

两人向来无话不谈,关于他那段短如朝露的美丽恋情,邱翊橙是知之甚详的,他一直是他倾吐心事的对象。

也因此,邱胜翊对吴映洁的感情下得多深,他再清楚不过了。

“翊橙,你懂这种亘古痴狂,牺牲一切都在所不惜的深刻感受吗?”邱胜翊幽幽抬眼,轻问。

看吧,又来了。

“殿下,这可难倒我了。要论风花雪月,没人比我更在行,但若论及海誓山盟……我除了会写这四个字之外,其余则是雾里看花,迷糊得很!殿下这不摆明了为难我吗?”

瞧瞧,这是人说的话吗?

邱胜翊苦涩地一笑。“难讲幸或不幸。你这样──或许也是一种福气。”

没有了执念,便少了心伤,不是吗?

邱翊橙忍不住摇头。说实在的,他真的是服了他这宝贝殿下了!从没见过这么痴情的男人,都一年了,还对一个早已销声匿迹的女人思之念之,无一日或忘,而且还有愈见痴狂的倾向……

谁说自古帝王难专情?邱胜翊这个未来天子就是个例外,天大的例外!

比起邱胜翊的执着认真,游戏人间、轻狂不羁的他,实在该惭愧至死。

不过,大概他脸皮太厚了,自今依然周游在红粉堆中,逍遥快活得不得了,很难有羞耻感。

邱胜翊总说:当心报应,成天玩女人,总有一日会栽在女人手中。

他笑笑的不当一回事。想他邱翊橙一颗心比铜墙铁壁更坚硬,谁打的动?他又不是温文多情的邱胜翊,“报应”离他太遥远了。

“好了,别说这么多了,咱们看热闹去。”他突然想起自己来此的目的。

“热闹?”

“今晚皇上设宴瑶心殿,怎么殿下竟然不知?”

他的确不知道。邱胜翊抿抿唇,不置可否。

“你对宫里的事也未免太漠不关心了吧?难怪皇叔会要我过来走一趟,就怕你成天关在里头,会闷坏了脑子。”有机会真想目睹吴映洁的芳颜,居然能让邱胜翊为她神魂颠倒至此。

要他关在这里看一只笨蛾引火自焚,他情愿去欣赏美人的曼妙舞姿!

邱胜翊没什么表情地回道:“你去回禀父皇,就说我睡下了。”

“要我欺君?”他摆出过分夸张的惊恐样。“我说殿下,您嫌我命太长会碍着您是不是?”

“你会怕死?”邱胜翊好笑地瞪了他一眼。

这人狂得要命,连“死”字都忘了怎么写,还会怕?

“谁不怕死?”邱翊橙老神在在,一点也不心虚地回道。“人生多美好,我还想留着这条命和女人混呢!”

邱胜翊轻哼了声。“放心,父皇要不了你的命。”

的确。在身分上,邱翊橙是无法与他相提并论,但实质上,邱翊橙的权贵荣宠可不比他低。

提到这个,就得追溯到二十多年前了。当年的太子,本是翊橙的爹。但老王爷自认仁厚有余,但却少了帝王该有的雄心壮志,于是在登基前,下了只诏书,将皇位让给了行事果断、雄才大略的亲弟弟,也就是当今皇上。

是而,若非当年这段插曲,如今的太子该是翊橙才对。

为此,邱胜翊曾私底下悄悄问过他。“你会心有不甘吗?”

结果翊橙居然反问他。“当太子好玩吗?”

“呃?”他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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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才明白,根本谈不上什么甘不甘心,邱翊橙这狂妄的家伙根本就不稀罕太子之位。

他早该想到的,翊橙太潇洒,不想被拘束,冠上这耀眼的名衔,只会让他觉得束缚,他才巴不得卸下这个沉重的负担呢!

父皇感念于此,从老王爷到邱翊橙,其厚待恩宠的程度是每个人有目共睹的,可以说,临威王府的权势,普天之下也仅次于帝王之家。

看穿了他的想法,邱翊橙没什么正经地调笑道:“微臣可不敢恃宠而骄。”

邱胜翊瞪了他一眼。“那刚才又是谁目中无人的直闯太子寝宫?本宫可没宣你。”

“殿下真是贵人多志事。微臣奉有圣上口喻,您忘了吗?”

他闷笑了声。“说不过你。好吧,我认输了,你想怎么样呢?”

想想,他这个东宫太子当得还真失败。

“听说皇上纳了名新妃,才刚进宫一个月,就占去了皇上全部的心思,博得完完全全的专宠,标准的三千宠爱在一身,今晚的宴就是皇上为讨她欢心而设的。”

“那又怎样?”不过是手腕比其它嫔妃高超许多罢了,这种后宫争宠的戏码他看多了。

“是不怎么样。不过听说这位兰妃娘娘生得可是绝代天姿、人间无双呢!要不,看尽天下美人的皇上又怎会轻易为她失了魂,你不好奇吗?”

邱胜翊没好气地道:“再怎么天姿绝色都没有我的洁儿美。要去你自己去,我没兴趣。”

“太不给面子了吧?我这个不住宫内的人都专程前来‘共襄盛举’了,你好歹也去晃个两圈,就当陪我去的。”没等他有所反应,邱翊橙不由分说的拉了他就走。

“喂,邱翊橙,你别太放肆了!”就说嘛,装什么恭敬样,骨子里比谁都还嚣张。

他好歹也是堂堂太子,让人这样拖着跑,像话吗?

懒得争论了,因为心知肚明,翊橙想做的事,是别想有商量的余地。

瑶心殿外灯火通明,舞影蹁跹,云衣飘袂,声声悦耳丝竹流泄而出。

邱胜翊正好在舞罢终了之时走了进来。

“参见太子殿下。”宫女特儿纷纷跪安。

他随手一挥,直接上前行礼。“儿臣见过父皇。”

不经意的视线一掠而过,随侍身侧的女子正低垂着头斟酒,应该就是翊橙口中的兰妃了吧?他不甚在意的想着。

“免了。还是翊橙有办法,要是朕亲自去唤人,恐怕还请不动你呢!”气氛太轻松,就连平日沉稳的皇上都有了打趣的兴致。

他正欲搭腔,斟完酒的兰妃莲步轻移,低首走了下来,盈盈见礼。“兰妃见过太子殿下。”

“不用多礼──”微侧过头,视线正巧与她对上。

一瞬间,有如五雷击顶,轰得他几乎站不住脚,思绪炸成千万碎片,身躯一下子麻木得失去所有知觉。

他脑子一片空白,全身血液冻结成冰!

是她!是她!这张脸、这双迷蒙如雾的秋瞳……他死也不会忘记。

几乎在同时,兰妃无声地倒抽了口气,身形微晃,一不留神撞上了桌角。

轻细的痛呼声低低响起,她一手按上腰侧的疼楚,娟细的眉深拧着。

“还好吧?”

“爱妃,你没事吧?”

两道关怀的询问同时传出。

“臣妾该死,坏了皇上雅兴。”她螓首低垂,不敢再多看任何人一眼,身子一弯,主动告罪。

那楚楚荏弱、我见犹怜的风韵,光看就教人疼惜不已了,谁还怪罪的下去?

“说这什么话!快起来。”皇上伸手去搂她,满怀眷宠浓得掩不住。

邱胜翊死死地握住拳,浑身绷得僵直。

“殿下……”一旁邱翊橙压低了声音轻唤。“你的脸色不太好看。”

邱胜翊充耳不闻,沉沉目光定在那双相依的人儿身上──不,更正确的说,是定在那道被拥住的纤弱娇躯。

兰妃不大自在的挪了挪身子,避开亲匿的拥抱范围。“皇上,臣妾有点不舒服,可否容臣妾先行告退?”

皇上一听,立刻追问:“爱妃,你哪儿不舒服?”说着,一手便抚上她略显冰凉的面颊。“瞧你,脸色这么苍白!”

“多谢皇上关心,臣妾不碍事,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那好。秋菊、冬梅,你们陪娘娘回寝宫──”

“不用了!”兰妃急忙伸手阻止。“我自己回去就行了,你们留下来伺候皇上。”

皇上极自然地握住她的手。“我一会儿过去找你。”

“嗯。”她轻声应允。

她点头!她该死的居然点头!

灵魂像是被硬生生撕成两半,邱胜翊几乎忍不住要冲上前抓住她,将话问个清楚。

“胜翊!”邱翊橙不着痕迹地探手扣住他。只有在特别的时候,他才会直呼他的名讳,其中含有极浓的暗示意味。

聪明如他,一双犀锐无比的眼,怎会看不出胜翊与这位兰妃娘娘之间有多么不寻常,要不是皇上所有的心思全在兰妃身上,想必也会察觉。

然而,邱胜翊却顾不了这么多,心绪狂乱纠结,也跟着找了个借口匆匆退席。

邱翊橙没多想,也立刻随后追上。

“胜翊!”邱翊橙在出了瑶心殿的几步之外拦住了他。“你不对劲!”

“别问,我不想谈!”挥开他,邱胜翊步履不稳地直往前走。

“是和那位兰妃有关?”邱翊橙冷不防丢来这一句。

步伐僵了下,他抿紧唇,不发一语,继续往前走。

离开所有人的注目,他立刻崩溃了!

跌跌撞撞地冲进幽静的寝宫,用力将门合上,他重重喘了口气,跌坐在冰冷的地板上。

老天爷,这不是真的……她不会是洁儿,不会的!

他拚命想说服自己,然而兀自绞扯的剧烈疼楚却不肯放过他,将他逼人发狂的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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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洁儿怎会成了父皇的嫔妃?怎么可能?

在他发了狂地想着她、念着她、找着她的时候,他的洁儿怎会依偎在父皇的怀中?怎么可能?

她说过今生只属于他,怎会在耳鬓磨、生死相许之后,摇身一变,成为他再也碰触不得的女人?怎么可能?

“哈……”他狂声大笑,声声哀切,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这不可能的对不对?太荒谬了!他绝对不相信!

但是……如果她不是洁儿,在见着他时,为什么会这么震惊?

如果她不是洁儿,脸色为什么会有与他相同的苍白与悲哀?

如果她不是洁儿,眼角又为什么会有隐约的泪光?

这一切的一切,他全看在眼里!不管她如何掩饰,那道受了惊的慌乱灵魂,逃不过他的眼。

脑中依稀记得,稍早前翊橙曾说过,她进宫有一个多月了,而且博得全然的专宠……

这么说来,她早就是父皇的人了!

心口狠狠一揪,他接住胸口撕裂般的剧痛,疼得无法再思考。

这一切究竟该死的怎么一回事?谁能告诉他,为什么他倾心所爱的女子、他的太子妃,会成为父皇迷恋的女子、父皇的宠妃?上天这玩笑开得太大了!

此时此刻,父皇一定正沉醉在她的柔情温香中吧?

只要一想到她曾夜夜躺在别的男人怀中任其怜爱,他就……

噬骨剜心的灭绝之痛,他无法承受。

“洁儿……”不知不觉中,哀绝的呼唤轻逸出口,他仰起水光清亮的眸子,失魂地喃喃低问。“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

满室幽寂,是唯一的回答。

邱胜翊一夜无眠,空洞的眼眸漫无焦距的看着燃烬的烛芯。

这是他最难熬的一夜。

天一亮,他便再也按捺不住,直接前往兰苑。

他问过了,似乎整个皇宫之中,没有人不知道“兰妃”这号人物。

她就住在兰苑中,也许是她特别爱兰花吧,所以皇上特别在兰苑中植满名贵奇珍的各式兰花,以讨她欢心,那娇怜珍宠的程度可见一斑……

不,他知道不是这样的,他们都说错了!她不是爱兰花,而是身上自有一股浑然天成的幽兰馨香,清雅醉人,愈是与她亲近,愈能感觉到……

尖锐的嫉妒疼楚扎入心肺。父皇与她夜夜缠绵,想必是知之甚详了。

一近兰苑,他反倒迟疑了。

若是撞见她与父皇……他不晓得自己还能不能承受得住。

深吸了口气,正欲踏入那道圆形拱门,一道轻盈飘逸的身形走入他的视线当中,他一时呆立在原处。

兰妃也在同时发现了他,异样的眸光一闪而逝,移步上前见礼。“兰妃见过殿下千岁。”

“别这样──”邱胜翊赶忙上前想扶她,目光瞥见她身后一道跪礼的两名宫女,又硬生生地抽回手,力持沉稳地说道:“不用多礼。”

“谢殿下。”她的目光定在某一点,就是不敢迎视他。

邱胜翊往她身后看去,问道:“父皇上早朝了吗?”

思及此,心头仍是止不住隐隐生疼,他记得……父皇昨日是在这儿过夜。

兰妃呐呐地张口,却仍是什么也没说,无声地点了一下头。

为什么还要觉得难受?过去的一个月当中,早造就了这样的既定事实,不是吗?

他张口欲言,见着随侍的宫女,他又道:“你们先下去。”

“是。”两名宫女躬身一福,便退了下去,不敢冲犯太子威仪。

“瓜田李下呀,太子。”兰妃退开一步,无意识的绞着帕子,心中不安。

“心中坦然,何惧瓜田李下?”他直勾勾地揪着她,似要看进她灵魂深处。“我们之间有让人质疑的理由吗?”

她吸了口冷气。“兰妃不明白太子的意思。”

“不明白?”他苦涩地重复。“你以为我就比你明白多少?不,我也不明白,我也想明白呀!可是谁来告诉我?”

为什么他们会陷入这般境地?究竟捉弄人的是上天,还是她?

兰妃咬紧唇,一迳沉默。

他悲涩地看着她。她还是不说吗?

“为何不敢抬头看我?”他逼视着她。

她只得硬起头皮,仰首迎视他。

“昨晚没睡好?”原本清灵的明眸微肿,泛起几缕红丝,扑上薄粉的娇容掩不住憔悴。

“还……还好……”她忐忑地回道,实在抓不准他的心思。

“昨晚一看到我就脸色苍白,夜里连觉都睡不好;今天又多疑地担心什么瓜田李下……兰妃娘娘,本宫就这么令你心中不甚舒坦吗?”他步步逼近。

“殿……殿下……”她慌了方寸,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说啊!是本宫什么地方失了分寸,或者根本就是你心里有鬼!”

“殿下……多心了,兰妃并无……”

“你还想撑到什么时候!真的要跟我老死不相认吗?”耐心罄尽,他怒吼出声。

她刚白了脸,邱唇微颤。“殿……”

“喊我的名字!”

“兰妃不敢。”

“你真的要我掐死你是不是?吴映洁!”他咬着牙道。

她一惊,连连退了好几步。“殿下,您认错人了,我不是……”

“你就是化成了灰我都认的出来!”

这一吼教她吓破了胆,踉跄的往后跌。他一刻不差的伸手往她纤腰一拦,头颅随之俯下,攫住了柔软的红菱。

“唔──”她大惊失色,将头偏开,他却不许,坚定地扳回她的脸,不容拒绝地印上她的唇,一手托住她后脑,深深地、狂切地探索,逼她启唇接受,火热的舌大胆探入纠缠,吻得全无保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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