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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轉+1次PO完】威尼斯夜未眠(翊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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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1次PO完】威尼斯夜未眠(翊潔)

小说简介

因为一颗创世纪奇石,她竟然在威尼斯被绑架了,还要配合那个帅帅的绑匪演一出戏。

最近又来了个胸大大,脑空空的内衣公主——莎薇,企图与他裸裎相见,被她在书房“捉奸在床”,真是有够八股了。

还不小心看见一幅巨画,一个美丽的女人戴着“天使的眼泪”,还题着“献给最爱--吾妻瀞怡”下面是最熟悉的那个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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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我以为自己遗忘了。

或者该说,我以为只要不去想,就可以当作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这应该不难,因为人是那么善于说谎的动物,每天不断的在欺骗别人,也欺骗自己。

然而当那个男人毫无预警的、活生生的出现在眼前,所有我极力想摆脱的记忆,立刻又鲜明起来。

原先一切都是平静美好的,那个该是喜气洋洋的日子——

“待会你可要仔细看好哦,因为我会把捧花丢给你。”一身白纱、脸上洋溢着幸福红晕的关晨曦,清丽的脸庞在阳光下更显娇美,“接到新娘捧花的人就是下一个新娘呢,多浪漫啊……”

见眼前这位如今就要成为我大嫂的人露出憧憬梦幻的神情,我忍不住莞尔。

我这个好友啊,总是比别人多了股罗曼蒂克的情怀,是无可救药的浪漫主义者。

没想到,这回狼狈地逃回台湾,正好赶上他们的喜事。

将手轻轻抚上腹部,我吁了气,幸好婚礼举行得快,否则肚子就藏不住了。

我知道,晨曦和哥哥一直想得知孩子的爸爸是谁,但我始终没说。

这绝不是要掩饰或维护他什么的,只是真的没有必要。

已经再也不会有交集的两个人了,多提也无益。

只会让我再心痛一次而已。

而这样彷佛将整个人撕裂的痛,我不愿再受。

或者,是怕自己承受不了?我自嘲地苦笑。

是的,我承认我在害怕。

我一直以为自己是坚强的,不管在任何情况——

但我错了,错得离谱。

原来我没自己想象得勇敢,甚至,脆弱得不堪一击。

所以我只能逃。

这是当时心里惟一的想法,所以我回了台湾,狼狈得连自己都觉得可笑。

但总会过去的。我努力让自己露出开心的笑容。

在婚礼上,不应该掉泪。

即使,前方那对新人恩爱亲密的模样让我心莫名地酸了起来。

原来爱情真的会完全改变一个人。

一向严肃拘谨而不拘言笑的哥哥,只会对晨曦展现洁情,我再次体验到爱情的威力,和可怕——

而当晨曦手上的新娘捧花朝我抛来,我只能轻轻退开。

捧花太美了,而且它带着幸福魔力啊……那是现在的我没资格拥有的;我几乎不敢伸手碰触。婚礼已接近尾声,该是离开的时候了。

这样欢欣热闹的场合,只会让我感觉更加落寞悲伤。

然而甫一转身,便撞入一个坚硬的胸膛。

“你以为,你想逃就逃得了吗?”低沈而带着霸气的嗓音让我浑身一僵。

“是你?!”我惊嚷,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不可能,他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他气急败坏、带着怒意地将我紧紧扣住,逼近我:“你竟然一声不响地回台湾?你怎么能?”

熟悉的气息朝我袭卷而来,我颤抖着,咬牙强迫自己镇定。

“我为什么不能?我要去哪里都是我的自由,更何况台湾是我的家!”

“我不准你离开我的身边,跟我回去!”他大吼,钳住我的力道几乎弄痛了我。

“你凭什么不准?我说过我最痛恨别人欺骗我!邱胜翊,我不想再看见你,放开我——”我激动地喘气,只能不停地挣扎,离开他仍我心慌意乱的怀抱。

“你以为我会放开你?在你已经怀了我的孩子之后?”

他暴怒的吼声已经吸引旁人的注意,我努力忍住就快要掉出眼眶的泪。

“那又怎样?这并不能改变什么,你放心好了,我绝不会死缠烂打的赖着你,我已经走得远远的了,你尽管和她去过你们两人的幸福生活——”朦胧的视线让我看不清他的脸孔,我必须用尽力气才能逼自己说出这些话。

“洁,别哭……”他忽地放洁了声音,抹去我的泪水。

我哭了吗?他的抚触又惹来我的心悸。

都是他,我最讨厌软弱、只会哭哭啼啼的女人了,而他居然让我三番两次的失常,可恶!

我可是吴映洁啊,最坚强的吴映洁。

我真的一点也不想哭,眼泪却怎么样也止不住……

“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可以解释,“他拚命用袖子擦我的颊,“该死的你别再哭了——”

见挣脱不开,我索性放声大哭,“我不需要你的任何借口!你为什么还来?你究竟想要我怎么样?”

还不够吗?他已经自由了不是吗?在我好不容易试着沉淀所有心情,他却又出现在我面前,再度把平静的一切全都打乱……

“还不懂吗?我完完全全都是为了你——吴映洁!从来都不是别人——”他使劲抓住我的双肩摇晃着,我低头看着怀中不知何时落在手上的新娘捧花,脑海里一片空白晕眩。

“为了我?”我虚弱地扯出讽笑,“你没有资格说这些话的,邱胜翊!我不会再相信一个骗子。”“我并非有意欺骗你。”他将我深深地拥住,“我真的可以解释——只要你肯听我说……”

我闭上眼,只能不停摇头,强迫自己不要心软。

“洁,不要这样,“他疲惫地叹息,“你以为我千里迢迢赶来台湾是为了什么?你无法否认的,你爱我——”

“邱胜翊,你这只自大的猪!”我气得只想狠狠揍他一拳。

然而可笑的是,他说对了!

我以为自己忘得了,在他出现之前我真的这么天真的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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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我没办法!我全身颤抖着,几乎是贪婪地嗅着他身上我再熟悉不过的气味——天啊,我疯狂的想念他!

这个让我又爱又恨的男人……

“我不相信你真能将一切断绝,我无论如何都不会再让你离开我……”他的唇压下,攫住我的,我只能软弱地闭上眼,叹息。

他的吻带着强翊需索,收紧的双臂彷佛要将我糅进他的身体;我无法抗拒地环抱住他颈项,甚至是和他一样渴望……

是的,我没办法离开他。我悲哀地想。

即使明知将万劫不复,我还是爱他——

昏乱中,忍不住忆起我与他自相识起的种种,一幕接着一幕,不断在我脑海中闪过,思绪飘洋过海,飞越台湾,到那个远方的国度……

义大利•威尼斯

其实,人跟人之间的缘分,真的很奇妙。

我不是消极悲观的宿命论者,什么一切天注定啊、冥冥中自有定数的,我一点也不喜欢。

不试着去争取,怎么知道会失败?该抓住的时候就要用力握着,因为很可能稍一松手,就从指缝间悄悄流失。

即使努力过的结果还是不能达成心愿,起码心里已经不会有遗憾。

然而,我却不得不承认,有时候,往往在不经意中,两个原本是不相干的人,就这样莫名其妙的相系、在人生的某个时段重叠了……

明明,这是可以避免的啊,只要在出门时晚个几分钟、或是走路的步伐快一些、甚至方向角度微微改变,原先会在生命中交集、擦撞出火花的事件就会错开,那么两人擦身而过,谁也不记得谁,就只是两个陌生人而已。

但事情往往不会这样发展。

偏偏就是这么刚好,就在那样的时间、地点、两个不可能相遇的人有了交集——漫步在圣马可教堂前,我的心情是轻松而愉悦的。

水都威尼斯,我老早就想来拜访。

整个大教堂上下两层是五个拱门设计而成的正门。拱门上层的中央,有四个姿势优美、神采飞扬的金色跃马铜像。

下层五个拱门内部的绘画,以圣马可大教堂创建的故事为主题,以玻璃和马赛克绘成的精美图画。

从右边看起,第一幅是十七世纪的“将圣马可遗体从亚历山大港运回的船”、十七世纪的“遗体到达威尼斯之图”……

我眯起眼,当我发现我正欣赏这些画,而且每一幅的名字我都叫得出来时,我不禁愕然失笑。

大概是被晨曦传染了,她爱画成痴,本身是个漫画家不谈,关于文艺和艺术也颇有兴趣,成天被她叨叨念念的结果,让我不印象深刻都不行。

说到晨曦——我想起临出国前她急着找房子却无着落,我便偷偷把长年不在台湾的老哥的房子钥匙给她,撒了个小小的善意谎言……

她应该已经搬进去了吧?反正晨曦只是暂住,老哥也不常回来,应该不要紧吧?

正想着,刚一抬眼,便被人从前方猛然撞上!力道大得将我震退数步远,我跄踉地扶着身旁石墙才能勉强稳住身子。

是哪个人走路这么不长眼睛?

我皱眉揉着被撞痛的肩,还来不及呼痛做出反应,便被来人一把抓起,我怔愣住,眼前的景象让我吓傻了。

那是个胸前满是鲜血的中年男人。

“快……快走——”

我根本无法动弹,只能瞪着眼看着他颤抖的嘴唇一张一合,困难地吐出沙哑的话,同时将手探进我胸口——

我脑子轰然一声,这才如梦初醒,一把将他用力推开,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个人是谁?

为什么要我走?要走去哪里?而且,最后居然还往我胸口摸!莫名其妙……

我惊惧不明地瞪着他缓缓在我面前倒下,眼神却始终没有离开过我,我几乎可以感受到他眸中传达出的强翊讯息——

走……走……你快走……

他浴血倒地的模样已经引起骚动。

我惊魂未定,却咬牙强迫自己昏乱的脑子快点运转。

“神经病,你要我走去哪啊……”我听见自己无力地喃喃念道。

我连连退了好几步,却绊到了什么而险些跌跤。

我惊呼,是一双有力的健臂扶住我。

我讶然抬眼,却望进一双深浓、像翡翠般的绿眸——

瞬间,我彷佛被定住了般动弹不得。

他眸里那一片绿海,荡漾着谜样般的深邃光芒,使我陷溺其中……

能想象吗?那样心被狠狠撞击的感受。

在我生命中从不曾出现过的悸动,在我心底漫开。

是那样极速的冲击、强翊到连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撼动心灵。

以致于,我只能张大了口,呆呆地盯住他,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回神了吗?”他放下我,是那种一点都不温柔的力道。

而且,声音是冷冷的,带着嘲讽。

“你……”我才张口,他又皱眉忽然伸手一拉,将我带到一旁,远离愈来愈多围笼而来的人群。

“交出来。”他嗓音轻轻的,却有无比的威严。

“交……什么?”我莫名其妙。

他的脸色忽然变得难看,连眸子也在瞬间转为墨绿,“不要装蒜!”

我一听,火立刻冒了上来。

“谁在跟你装蒜?我还葱咧!神经病。”我气呼呼的,接着转身就走。

我向来就不是好脾气的人,尤其今天发生的一切实在太诡异,我明明就是最无辜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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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他的,这一切,我受够了!

然而在下一秒,我发觉自己被人腾空抱起。

“东西没有交出来之前,你别想离开。”他显然耐性渐失,扣住我肩膀的手,用力地让我发疼。

“你要我再重复几次?我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给你——放我下来!”

他的眼一眯,锐利的眸眸盯住我,“不可能,都已经死到临头,他不会还把东西放在身上,一定交给了第三者——而你是最后跟他接触的人。”

“我说了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什么东西、什么谁死了……”我奋力挣扎,而后忽然发现了不对劲。

死……死了……?

我暂时忘了反抗,将视线望向前方那具活生生在我面前断气的古怪中年男人。

他冷冷地扬起了没有笑意的唇,“想起来了吗?快把东西交出来,免得无辜遭受牵累。”

我不屑地用鼻子喷气,“你也知道我是无辜的吗?”

哼,这个野蛮专制的臭男人,只有那双迷人的绿眼睛可以骗人——

“废话少说,我再警告你最后一次,交出来。”他咬牙,我瞧见他额上的青筋暴突,显然忍耐已经到了极限。

“我真的不知道你要什么东西!我只是刚好站在那里、被忽然扑过来的他很倒霉的撞了而已,什么也没有!”我气得几乎怒吼出声。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而后看着我,缓缓开口:“女人,你不知道你给自己惹了什么麻烦。”

“哈!麻烦?”我讽刺地笑出声,“先生,请你记住,这个麻烦绝绝对对是你给的!”这到底在搞什么?我居然会碰上这种莫名其妙的事。

“相信我,你们之间的恩怨我完全不知情,也和我无关——”我已经解释得无力,但随即,我想起了一件很可怕的事,“该不会……那个人是你杀的?”

天啊,我是不是被卷进了什么黑道利益纷争的事件里?

此刻脑子开始不可自制地开始胡思乱起来,这彷佛是八点档的连续剧或众多剧情雷同的小说烂剧本里常出现的情节啊。

不会吧,这种事情不可能发生在我身上……

那男人没回答我的话,只是冷笑:“很抱歉,你是目前惟一的线索,我恐怕不能让你轻易离开。”然后,在我瞪大的眼中,将我强行扛走——

“放我下来!我要告你绑架!你这个该死的……”我怒声咆哮,话未完他忽然又猛地

凑近我。

他迷离的绿眸又让我怔然。

不公平,一个男人怎么会有这么漂亮的眼睛……

“我的名字是邱胜翊,你最好牢牢的记着。”他低沉的嗓音轻吐,手里却加重力道,将我架走。

甚至没过问我的意愿。

我眨着眼,好一会儿才恍然回神。

该死,我完全无法反抗——

第二章

是的,我被绑架了。

被那个拥有迷样绿眸的英俊男人给强行带走。

“唉,你究竟想怎么样?”我看着身旁沉默的他,忍不住开口。

坐在车里,窗外的景物飞掠而逝,我正被带往不知名的地方。

天底下有比我更倒霉的人吗?好端端的出国观光,居然碰上了这种……我到现在都还搞不清楚状况的事!

他闻言只是回眸冷冷一瞥,聚拢的眉心始终没舒展过。

“喂,好歹你也解释一下吧?人质总有知道自己为何被绑的权利啊。”我再度气愤地嚷。

他这回总算直视我了,语气有些烦躁:“那么,以一个人质来说,你是不是太胆大了些?敢对绑匪叫嚣,不要命了吗?”

虽然他话中带着威胁,我却完全感受不到危险。

很奇怪,我居然从头到尾一点也不感到害怕。

“哼,我才不怕你。”我轻哼。“告诉你,你要是不对我解释清楚、不放我走,我就——”跳车!

最后两个字在我眼角余光瞥见窗外急逝而过的景物、瞬间明白此刻的车速是多么快速时,立刻闭上嘴。

“你就怎样?”他兴味浓厚地问,我几乎有股冲动想打掉他嘴角的笑容。

“我就……咳,不放你罢休!”我话锋一转,咬牙切齿地道。

识时务者为俊杰嘛,我可不想落得克死异乡的凄惨下场。

他看着我,忽然笑了。

我怔住,那抹笑洁和了他刚硬的五官,深邃的绿眸愈发晶亮。

不可否认,他真的是拥有不可抵挡的魅力;不只是他俊逸的脸孔,还有身上那股尊贵的、强大的自信和气势——

我发觉自己竟然很没出息的看呆了。

是他低沉的笑声让我回神,我对上他唇边的笑,蓦然感到恼怒。

“邱胜翊!你、你笑什么!?”我气得牙痒痒的,“再笑我就打烂你的牙!”

我边说边挥舞着拳头造势。

他的回应是更大的笑声,惊得前座的司机都讶然回头,就在我即将出拳的那一刻,他
忽然欺近我,将我整个人搂在怀里。

“你……做什么呀!”事出突然,我忘了反抗。

只是偎在他胸膛上,我的心居然莫名地狂跳了起来。

“很有活力,你及格了。”他低声说着我听不懂的话,然后俯身抚上我的颊,在我耳畔轻道:“时候到了,陪我演一场戏吧。”

“……戏……?”我被耳边温热的呵气撩得全身酥麻。

真见鬼了,这个初次见面的男人竟给我这么大的影响力?

随即,我感觉到车子停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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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抬眼,立刻被眼前的建筑物吓得惊呆——一、座、城、堡!

是的,是货真价实的一座城堡,正矗立在我瞪大的眼中。

能想象吗?那种只有在电影中才看得到雄伟城堡,此刻竟真真实实的出现在我眼前——

我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只能在车内看着那道看来沉重又大得不可思议的门缓缓朝两旁打开,而车子继续向前行驶着。

我深吸着气,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让自己平静下来。

随着车子行进,首先是映入眼帘的,是左右两边宽广的青绿草地,而眼前这条专僻来让车通行的道路似乎永无止尽……我只感到一阵昏眩。

天,居然有人的庭园大到需要开车才能到正门?

我觉得自己彷佛坠入了中古世纪……

“你……你到底是谁?”我虚弱地朝旁颤声问出。

太可怕了,他到底是什么人物?

他不语,脸色却忽然变得阴郁,我甚至感到他的身躯也变得紧绷。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不安而低沉的压力,我不禁也敛起心神。

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有满腔的疑问,却也明白此刻并非是发问的好时机。

终于,看得到大门了,车子再度停下。

近距离地看这座城堡,我仍是倍感压迫。

这活脱脱是电影搬上现实啊,我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一幕场景——

在雷雨交加的夜里,漆黑没有光线,只有间或出现的闪电亮光,隐隐照出一栋高耸的神秘古堡……

是的,眼前的巨大城堡就是给我这种惊悚恐怖片标准场景的感觉。

是很华贵,却阴森、压迫,我几乎要透不过气了。

“这……里头该不会真的住着吸血鬼吧?”当查觉这句话是多么愚蠢时,我早已溜出了口。

他一愣,随即又低低地笑开,看着我的眸子漾着一片迷离的绿光。

“不,是一群像吸血鬼的人。”他的脸色又下沉了几分,在我还没解读出他眸子里的复杂神色,他便已靠近我,将我带下车。

“戏要开演了,你是主角,上场吧。”

被动地下了车,我还在咀嚼他话中的涵意,便听见门被开启的声响。

“你这是在做什么!?”

被他拥在怀里,根本还没看清来人是谁,一阵愤怒的咆哮随即传来。

我不由得皱起了眉,站在面前的是个西装笔挺、满脸怒容的老人,他瞪着我们,尤其看着我的目光是明显至极的嫌恶。

奇怪,这老头怎么回事?

我被瞪得莫名其妙,也有些动气。

“我想,我并非事事都得向你请示不可。”他冷冷应答,双臂却将我圈得更紧,似乎意在示威。

“这样搂搂抱抱成何体统?”老头气得脸红脖子粗,苍老低哑的声音变得激昂,“翊,她是谁?你居然从外头带了个野女人回来!”

野……野女人!?

一股怒气自心底突生,被这样的言词激怒,我双拳紧握,再也无暇多想,侧身就亲热

地往身旁温暖宽厚的胸膛一靠,在看见老头的面孔气得更加狰狞,我不禁有股报复的快意,更加软语娇声道:“我是谁?翊,你就快点告诉他我是谁嘛!”说着,我抛给老头一个示威的冷笑。哼,气死你!

想我吴映洁是何许人也,怎可能白白被欺负而闷不吭声?

本小姐的座右铭是:绝对不让自己吃亏!

在同时,我心里恍然一悟,莫非这就是所谓的“戏“?

他对于我的“投怀送抱“似乎有些讶异,随即又恢复神色,“她是谁,我想不用我再明说了吧?爷爷——”

我身子顿时一僵,咦,这老头是他的爷爷?不像嘛……

“哼,你还知道我是你的爷爷?”老头粗着声冷哼,无礼轻鄙的眼神将我从头到脚扫了一遍,“这些不三不四的女人怎么配得上你?”

我一听再度气极,咬牙扯出笑,“是吗?可惜翊就是喜欢我这个不三不四的女人!”

“你——”老头气得七窍生烟,老脸涨得通红,“好……好!翊,你最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语毕,便忿忿地转身离开。

至此,我才稍稍吐了口气。

一抬头,邱胜翊那双绿眸近在眼前,我心跳顿时漏了一拍,急忙挣扎他。

岂料他步步逼近,薄唇勾着若有似无的笑意,“演得好。”低洁的嗓音惹来我的轻悸,

他伸出大手轻轻摩挲我的颊,我被困在他怀中不能动弹。

“喂,你——”我呼吸变得急促,只能看着他缓缓朝着我靠近,直到鼻端吸入他清晰的气息……

明明都已经没“观众“了,他……他干嘛还那么“入戏“?

“名字?”他低声问,已经轻轻碰上我的鼻尖。

“吴……吴映洁。”我只能傻傻地地盯着他迷人的绿眸。

他咧开一抹满意的笑,接着在我瞪大的眼中,他眸色倏然转浓,将唇缓缓压下……

我的惊呼声淹没在他的唇中。

浓烈的气息将我包围,我甚至虚软地站不住脚。

洁软的唇,却很冷的吻。

毫无感情。

我感觉心里也开始发寒。

为什么?为什么要吻我?我又为什么没有推开?

情况已经超出我所能理解的范围,浑沌的脑海里闪过许多模糊的画面——

一个在我面前死去的中年男子、一座不知名的城堡、一个难看又讨人厌的老头、还有一个神秘莫名、拥有强大吸引力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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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后知后觉的发现,我是不是把自己陷入了一个复杂诡谲的境地中?

常常,爱情就这么来了。

总是这样在不知不觉间,悄悄占据了整个心。

是那样急速的渗透,又完全没道理。

当人们惊觉时,却再也回不了头——

“给我一个解释!”我大声而坚定地喊,决心不问出结果誓不甘休。

而面前的男人依旧无语。

我气呼呼地瞪着他无动于衷的脸庞,“既然这样,邱胜翊,那接下来你自己看着办,

姑娘我不奉陪了!”说完,我立刻毫不眷恋地掉头就走。

可恶,这算什么?把我利用完了就丢一边?居然连句解释也不给!

我更气我自己,竟连什么事都不知道就傻傻地配合对方,还被莫名其妙地夺去一个吻,更没出息的是我居然没有反抗!

我愈想愈气,脚下的步子也愈走愈急。

这座该死的城堡怎么那么大?我腿都跑酸了居然还看不到大门出口!

这里果然是跟我犯冲。

正当我气喘吁吁、开始忍不住嘀咕咒骂时,蓦然一双健臂从身后将我圈住。

“你走错方向了。”邱胜翊带着笑意的嗓音在耳畔响起。

啥——?我整个人顿住。

“大门在另一边。”他伸手指了指和我所走的道路完全不一样的方向。

噢,天啊——我颓丧气恼地几乎呻吟出声。

“都、是、你!”我转身劈头就骂,“要不是你把我架走、要不是你将我带来这里、要不是看见那个臭老头、要不是我糊里糊涂的陪你演这场戏……总之这一切都是你惹出来的,所有的事情都和我无关,现在就算你想跟我解释我也不想听了!现在,放开我,让、我、离、开——”

“不可能。”他以同样的笃定坚决回应,“你已经不可能全身而退了。”

我定定地瞪着他好半晌,最后挫败地叹口气,“你究竟要我怎么办呢?我不明白自己能帮你什么……邱胜翊,告诉我,你是谁?”

“你的好奇心向来都这么重吗?”他低声道,态度已有软化迹象。

我扬起一抹笑,“你可以不说,反正我一离开,损失的人可是你——至少我现在知道大门的方向了。”

区区一座城堡,怎困得住我?只是大了点嘛。

沉默了一会儿,他最后似乎投降了,“跟我来。”

“还要走?我累了。”我苦着脸。

刚当了一次傻子白跑了好多冤枉路,之前原以为住在城堡里很舒适风光呢,现在已经完全改变想法了。

邱胜翊闻言挑起英挺的眉,二话不说便将我打横抱起往回走。

我这回没有挣扎,因为我发现这个“代步工具”实在太舒适了。

简直……舒服到令我有了睡意。

“还有多远?”我倚在他怀里,打了个呵欠,有些漫不经心地问。

唉,由刚才到现在一连串的震撼和折腾,还真是累了。

“再经过二十个房间就到了。”他的声音低洁,隐隐带笑。

“哦。”我已经闭上眼,模糊地应着。

听来还很远嘛……就先休息一下吧——

这是最后一个跃入我脑中的想法。

当然,我并没有发现他悄悄放轻放缓了步伐。

自然更不可能查觉到,当时每一个行经我们身边的女侍和仆人们讶异和不信的目光。

这一觉睡得特别舒服。

我半闭着眼,慵懒地翻了个身,却撞上一具宽厚的胸膛。

我整个人吓醒,顿时睡意全消。

“邱胜翊!?”我跳开一大步,惊惧地瞪着他。

“晚安。”他气定神闲、慢条斯理地起身,举手投足尽是无法挡的魅力。

我脸有些微红,不禁再次赞叹,这男人简直是极品——

“当真这么累?”他笑笑,抚顺我微乱的发丝。

这些亲腻的动作,他却做得自然。

其实在今天之前,我从来都没有想过我会和一个初见面的男人坐在床上、以这样的暧昧姿态谈话。

我环视周遭,十足尊贵华丽的房间,雕梁画栋的,连床都软绵舒适、大到可以在上头连翻滚数圈都不会摔下去。

这贵族城堡果真不同凡响哪。

“别忘了你答应我要解释这一切的。”我重回正题,提醒他。

他只是斜倚着床,挑挑眉,不可置否。

我当他是默许了,于是开始发问:“第一个问题,那个中年男人是谁?”

我没忘记他正是这一切事情的开端,只是一忆起他满身是血地撞倒我、接着在我面前断气的模样,就忍不住蹙起眉。

邱胜翊缓缓吐了口气,神情变得严肃,“他是著名的国际大盗。”

“国际大盗?”我讶异地惊呼,“那么,他显然是偷了你什么东西了?”

“一个胸针。”他道,脸色更阴沉了。

“胸……胸针?”我愕然,还以为是什么更不了不起的东西。

“当然不是一般的胸针,它是最珍贵的宝物。”他沉声解说,“这甚至有可能改写历史!”

“嗄!?”我听得目瞪口呆,不敢置信。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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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早,睡了不甚安稳的一觉醒来,偌大的床上只有我一个。

我翻身坐起,反射性地搜寻邱胜翊的身影,当发现这间安静得几近死寂的房内一个人也没有,心中竟升起一股淡淡的失落。

查觉自己这样的情绪反应,当然我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我吁了口气,苦笑,看来我都已经快假戏真作了,还演什么?

邱胜翊呀……

一个轻细的敲门声打断我的思绪,随即,厚重的大木门被开启,映入眼帘的是一抹友善温和的笑容。

我心下顿时舒坦起来;谢天谢地,总算看见第一个真诚的笑了。

“映洁小姐,起这么早?”娇小的身子捧着托盘走来,食物的香气顿时飘入鼻端,“一定饿了吧,来吃点东西。”

她把托盘放到桌上,唇边的笑容始终未减。

“我的名字的是艾莉,是翊少爷要我来的,以后你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我一声。”她一头短发、穿着工作服,看来年纪相当轻。

“谢谢。”我给她一个笑容,这个小女生亲切的态度让我备感温暖。

看来这座城堡也不全然是黑暗的嘛。

“啊,千万别这么说,映洁小姐,这只是我分内的工作。”艾莉似乎有些受宠若惊,随后若有所思地看着我,道:“难怪少爷会对你这样特别了。”

“什么……咳、咳!”我正拿起牛奶喝了一口,立刻被她的话惊得呛住。

什么对我特别?别傻了,艾莉,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可惜我难受得直咳,根本没法开口解释。

“是真的呀。”艾莉连忙拿纸巾给我,边拍拍我的背,“我来这儿已经有好多年了,可也从没见过少爷对哪个女人这样。”

“他对我怎样了?”我顺了顺气,拭去唇边溢出的牛奶,不以为然地哼问。

我不过也才刚来这城堡,实在想不出他做了什么让大家这么讶异。

“就是昨天哪,”艾莉笑吟吟的,“你不知道吧,因为你睡着了;少爷他不管对任何人总是冷冷的保持距离,但他昨天竟然亲自抱着你,动作好温柔、小心翼翼的,脸上还带着笑呢——天知道,我已经忘了上次看到少爷笑是什么时候了!连路过的下人们若是声音大些,就挨了骂,就怕吵醒你啊。”是吗?听完艾莉的描述,我很没志气的喜上眉梢,心里乱感动一把的。

脑海忽然又跃上昨晚那个浓翊的吻,更让我酡红了脸。

但一思及我接下来的处境,我又笑不出来了。

那个老头厌恶我的程度就不用说了,而我又老觉得邱胜翊还有事瞒着我……不行,我得再多了解一些关于这里的所有事情——

是的,我扬起嘴角,我吴映洁向来不浪费时间在无意义的悲伤或等待停留中,既然眼前已无路让我选择,我当然要让自己处在最有利的情况!

而目前能帮助我的只有眼前的艾莉了。

我抬眼对她含笑的脸,这时才发现她一直恭谨地站着。

“坐嘛,艾莉,“我拍拍身旁的空位,示意她坐下。

“不行的!映洁小姐,”她的表情像是受到了惊吓,慌乱地摆着手,“我们……不一样……我……我不能坐的……”

“我们有什么不一样?在我面前不要拘束这些。”我忍不住皱起眉,搞不懂她为什么这样惶恐。都什么时代了,还来这一套?

就在我起身拉起她的手准备强拉她坐下,她连连摇头,“你就别为难我了吧,映洁小姐……要是老太爷知道了……我可就惨了。”

“老太爷?你是说那个老头?”我挑起眉。

嗯哼,果然是那个思想未开化的老头定下的规矩。

艾莉闻言,不敢置信地惊呼,大概是讶异我对那老头不敬的称呼吧。

但我可不管这那些,“没关系的,你尽管坐。”语毕,我一把拉过她,将她按坐在身边。

“唉,映洁小姐……”艾莉见我坚持,也只好提着胆子坐下。

“我是想请问你,艾莉,你说你待在这里很多年了?”我开始发问。

所谓战略的第一步,是收集情报啊。

“是啊,我父亲生前是这里的管家,我可以说是在这里长大的呢。”艾莉不疑有他地回答。

“那么,对这里的一切,你一定都很清楚罗?”

她点点头,“是啊,映洁小姐,你想问什么?”

“为什么老头和……翊的感情那么不好?”

艾莉的表情顿时有些惊讶、有些迟疑,好一会儿才道:“少爷没跟你提过吗?因为老太爷……其实本来不想承认少爷的。”

“承认?什么意思?”我疑惑地问。

“就是……”她咬着唇,似乎在犹豫着,然而在我强翊的目光下,只好无奈地道:“少爷他……其实不是夫人生下的儿子!”

我讶然张口,艾莉索性全盘托出:“老爷生性风流,除了夫人外,还在外头有了女人,不仅如此,那女人还为老爷生下了儿子——就是少爷。”说到此,她叹了口气,“这事爆发开来,自然引起了家庭革命。向来雍容优雅的夫人尖叫着大哭大闹,还差点要自杀——我当时还小,根本不懂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夫人那歇斯底里、失去理智的模样,我永远也忘不了。”艾莉苦笑着。

“慢着,”我蓦然发现了不对,“你今年几岁?”

“二十啊,怎么了?”

“那……那当时……”我艰涩地开口。

天,他今年二十七啊……不会吧——

“那时候我大概十岁左右。”艾莉解释。

果然!我简直不敢相信地轻喊:“十岁……也就是,这件事爆发开来的时候,翊已经十七岁了!”“是的,映洁小姐,”艾莉悲伤的脸上带着同情,“本来老爷想一辈子瞒下去的,但纸终究是包不住火……”

“怎么可能?这实在太荒谬了!”我激动地直喘气,“这对他们母子怎么公平!这将近二十年的时间,一个是见不得光的情妇、一个是没有父亲的孩子,他难道不知道他的自私将造成他们多大的伤害?”

太可恶了!怎么可以这样?这样翊和他母亲不是太可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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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还没完呢,“艾莉摇摇头,“老太爷知道了这件事,怒不可遏,他是那样重视门第观念的人,何况又是这种家门丑事,他根本不承认少爷母子,还派人把他们赶了出去……”

“老天。”我闭起眼,不敢想象当时的情况。

臭老头,你果然够狠!我忿忿地想着,心下对他的厌恶又更甚。

“夫人受不了丈夫外遇、儿子都还这么大了的事实,气得昏死过去——醒来后却完全变了个人,简直是疯了!老爷非常愧疚,寸步不离地守着她,结果在一次要送夫人往医院的路上,发生意外,包括开车的司机,三人双双身亡。”

至此,我几乎不忍心再听下去。

原先只是单纯的打探消息,却没料到会挖出这样的过去。

“老爷夫人死后,老太爷着实伤心了好一阵子。”艾莉沉重地道,“但是老太爷害怕将来邱家后继无人——”

我到这里也明白了,“所以,他这才想起了翊,那个当初被他一手赶出去的孙子?!”我不屑地轻哼,对老头简直是鄙夷至极!

艾莉再度点头,“就从那一天开始,少爷从此住进这里,一直到现在。”说完又轻声道:“但即使如此,我知道老太爷心里还是不高兴的,他并非真正承认少爷是他的孙子……毕竟,他不是夫人所亲生。”

我握紧了拳头,心里仍是不平,“他为什么要回来!为什么?他绝不可能愿意回来的。”

因为,他是那么狂,那么骄傲……

想着,我气红了眼眶,为他心疼,也气他为何甘心回来受辱?明明知道那个顽固老头

不可能真心接纳他啊……

“我不明白少爷为什么回来,却感觉得出他也不是自愿的,“艾莉看着我的反应,忽然轻轻笑了,“映洁小姐,你真是一个特别的人——”

我不解地看向她。

她只是微笑,从床上站起,接着向我微一行礼,便走出房。

在即将跨出门之际,她突然回首,抛下一句:“因为你和少爷一样,都是会让人情不自禁喜欢上的人。”

我无语,只能看着紧闭的门板发愣。

接下来的时间,我忽然变得焦躁、坐立难安。

大概是艾莉给我的震撼太大,直到现在我仍没办法回过神来。

怎么形容呢……就像是心里被某种东西涨得满满的,我却不知道那是什么;只感觉有点酸、有点痛、有点麻,而且愈来愈强翊,强翊到如果不快点渲泄,就快要爆炸了——我捂着胸口,用力深吸着气。

当目光不经意瞥见那少了一片的玻璃窗时,我顿时恍悟。

是的,这种感觉叫“渴望”。

我现在极度渴望见到他。邱胜翊……

我想弄明白,到底哪一面,才是真正的他?还有,他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我没办法控制自己想探究到底的欲望,也许早在第一眼见到他,我就已陷溺在他那无法解读的迷人绿眸中——

我低叹一声,此时门开了,邱胜翊踏着一贯稳健的步伐进入。

“怎么了?脸色不太好看。”他揉揉我的发。

“你为什么要瞒我?”我拉下他的手,开门见山。

“瞒你什么?”他眉毛动了动,有些漫不经心。

“你的一切——”我咬着唇,明知若开口提此事,他一定会大发雷霆,我却是忍不住,“你当初是为什么要回来?”

果然,他神色倏然变冷。

“是艾莉?”低沉的嗓音彷佛也结了冰。

“不关她的事,是我强逼她说的。”

他用着毫无感情的眼神瞪我,“这又和你什么关系!”

那排拒冷漠的目光刺痛了我,“当然有关系!”略过心头的痛楚,我试着理直气壮,“你从头到尾都没对我完全的解释,我、我有权利知道啊,好歹……好歹我也算是——”话音到此却哽在喉头。

糟了,我算是什么?

我又气又恼地发现,我根本什么也不是!

“算是什么?”他问,居然微微扬唇。

“算是……”我咬牙,硬是想不出有什么词搪塞,继而羞怒道:“这不是重点!总之,你别想转移话题。”

他淡淡别开头去,“没什么好说的。”

“不许逃。”我努力将他的头扳正,“你为什么总要这样排拒别人、压抑自己?什么事都自己一个人担着,不累吗?”

有那样的身世和遭遇,我不敢想象他承受了什么痛苦,只是他心里真正的想法呢?那双眼藏了好多事,而我想看个清楚明白——

他的眸子一眯,绿眸又覆上了一层晦暗,“我压抑?”

不以为然地轻哼,缓缓推开我。

“还想否认?你刚又压抑了。”我不死心地再度向前。”你总把自己包得紧紧的,不让任何人靠近……”

他脸色愈来愈难看,“你想太多,也管得太多。”

“我才不是——”

“够了!”他忽然发怒地暴喝,不耐烦地用力将我甩开,我没料到他突然出手,身子霎时重心不稳往后倒去,撞翻了椅子还撞上了桌角,摔得一塌糊涂。

我瞬间只觉一阵晕眩,痛得差点掉下泪来。

还没来得及开口,下一刻我已被他抱起,安稳地坐在他大腿上。

“你……摔到哪里?痛吗?”他的表情看来相当懊恼,似乎带着几分自责,“嗳,我不是故意……”“痛不痛你也去撞一次就知道了。”我苦着脸,可怜兮兮地咕哝着,说着有些怨怼地瞅着他,“你分明就是故意的,不想说也用不着这样。”

“你何苦这样逼我?”他叹息,轻洁地揉着我额头的红肿,“还痛吗?”

“很痛。”我皱着眉答,望进他绿眸内的怜惜,“你在乎我,对不对?”

也许我们相识的时间短得不可思议,我却不相信是我一个人自作多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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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缓缓俯下头,在我额上的伤处轻轻一吻,“非常在乎。”

我微微一笑,“那我现在算是什么?”我想起刚刚令我气结的对话。

他的绿眸似乎闪过了一抹异样的光芒,我还没来得及捕捉,他便再度低头,很深很深地吻住我,是那种让我直喘不过气来的吻。

哼,狡猾!每次都来这一招——

不过……我攀住他的颈子,唉,却该死的有用啊。

“我的母亲是意大利人。”

在长长的一吻过后,他把我按在他胸前,低声开口。

我靠着他,急促地喘着气,还没回完全回神。

“但是,我恨她!”

我一怔,从他怀中抬头,被这样强翊的字眼骇住。

“是的,我恨她。”他再度重申,神态和语气皆多了一股叹息和悲伤,“我恨她的温顺,恨她的软弱。”

“我始终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样忍气吞声?她明明知道那个男人有了妻子、她明明知道他不可能给她承诺——”他语气微微激昂了起来,“这样见不得光的痛苦日子她居然忍受了那么久!”

“我更恨那个男人,他自私又无情,却又妄想着能享齐人之福。”他冷恨着声,听得我心都揪紧了,“他就这样冷眼看着我们母子毫无尊严的被赶出门——自始至终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

他神情愈来愈愤怒凝恨,“那样的父亲不要也罢!我相信即使没有他,我们母子也可以过得很好——若非我母亲坚持,我根本不想要风这个姓——这个字只让我对它深恶痛绝!”他神情狂乱,不自觉地加重手臂的力道,将我抱得好紧。

我一语不发,皱着眉,虽然身子被他拧痛,仍是任他发泄着。

“只是我没想到,我会再度回来。”他闭上眼,疲惫地叹了好长一口气。”是我母亲……她临终前的遗言……她这一辈子没有快乐过,连到死,也挂念着那个无情的男人——”

“噢,翊……”我再也忍不住,热泪盈眶地回拥他,“不是恨,你不恨的!要是恨,你不会为她委屈自己、要是恨,你怎么会为了她的话而回来你最痛恨的地方?你就是太在意她了,这不是恨,是爱呀……”

傻呵!这个其实最善良的男人——

实在教人……不得不喜欢他、甚至爱上他……

我的心激翊地澎湃着,为他。

他神情古怪复杂地看着我,忽地冒出突兀的一句:“你不笑吗?”

“这有什么好笑?我又为什么要笑?”我泪眼未干地瞪他。

我心疼地哭都来不及了,干嘛笑?

这个不解风情的男人,没看见我的眼泪吗?

我吴映洁向来都是惹别人哭,哪里轮得到别人来弄哭我?

根本一点都不懂我的心嘛,猪头三!

“你不觉得我笨得可笑、或是……看不起我的出身?”他的语气更迟疑了,表情更是怪异而不确定。

天啊——我真是不敢相信这种教人生气的蠢话会从他嘴里说出!真想晕倒算了——不过在倒下前我会用力的狠狠揍他一拳。

“邱胜翊,你的确笨得可笑!”我板起脸,咬牙切齿地怒视他,同时成功地看到他失望又恼怒的表情,“你以为……”我缓缓逼近他的脸,一字一句故意说得沉重又缓慢,“我是你家那个让人看了就讨厌、观念古板守旧到发了霉的可恶老头吗!?”

说完,我用力推倒他,气呼呼的:“你当本小姐是什么?你当真认为我那样肤浅?原来我在你心中竟然和那个老头划上等号!简直是侮辱我——”

好吧,就当我眼泪是白流、心也是白痛了!

果然和那老头是一家子啊,就会伤人的心。

我调头就走,才跨出一步,整个人忽然又被腾空抱起。

“你干嘛?放开我!”我口气凶恶。

“洁——”他低低洁洁地在耳边轻唤,我仍紧抿着唇,故意忽视这声呼唤在我心底所起的化学变化。

他只是看着我,目光是前所未有的洁情,我再度被那片汪洋的绿海淹没。

唉,我轻叹一声,还是心软的屈服了。

一碰上他,我什么理智啊、冷静的,统统都不管用了。

“你母亲一定是个美人;因为你有一双美丽温柔的眼睛……”我轻轻抚上他的脸,爱恋地直视他的眸,“在我眼中,你就是你,这是不管怎么样都不会改变的,你懂吗?”

他没回答,只是扬高了嘴角的弧度,将我搂得更紧。

我也笑了,满足地躺在他怀里。

直到现在,我才觉得我真正走入他的内心。

他也许有好多不同的面孔,但直到触及他的心,才能明白他其实是孤单的。

说到底,只是缺少爱的人啊。

我开始觉得,当初误打误撞的被掳回这里,好像也不坏。

呵,我的翊呀——

第四章

一晃眼,在这座城堡已待了将近一个星期。

翊总是一早就整装出门,到傍晚才回来。

我这时才知道,翊忙的是公事。

那老头要翊回来,不单单是为了让邱家后继有人,还要他接下邱家的产业——哼,想到这里我就不平,他把翊当成什么了?一想到翊受的委屈痛苦,我就忍不住为他叫屈。

而平日剩下一个人的我,便只能在城堡四处“探险”;经由艾莉的带路和解说,这几天下来,已经逐渐能摸清方位,虽然有许多地方还没踏过,不过起码已经不会发生迷路的糗事了。

只是每次在堡内走动,所有的仆人都会以一种怪异的眼神在看我,也不是厌恶或不欢迎,反而是亲切而友善的,只是目光总带点我无法理解的……同情?连艾莉也会有这种反应,每每想追问,却总是没有结果。

午后,我悠闲地坐在广大庭园中的椅子上,面前的桌子摆着艾莉体贴送上的茶和点心。

“坐吧。”我朝她摆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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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莉这回没吭一声就微笑地在我身旁坐下,因为她知道在我面前是拒绝无效的。

“映洁小姐,你和少爷……很恩爱吧?”艾莉难得主动开口。

“嗯?”我疑惑地看着她,“怎么忽然这么说?”

“因为——”她的神情带着促狭的笑意,直勾勾朝我衣领望来,“‘看’得出来啊。”

我顺着她带笑的诡异目光看向我微敞的领口,赫然发现一个明显的瘀痕!我立刻凝红了脸,尴尬地轻咳了咳,一只手于事无补地遮掩着,故作镇定地喝了口柠檬茶,嘿嘿干笑着。

我想起了翊昨晚临睡前在我颈侧印下的吻——

“少爷是个好人啊,映洁小姐,而且自从你来了之后,少爷变得比较温和亲近了。”

艾莉说着,看着我,又露出那种让我不解的神情,“真的,映洁小姐,我从没看过少爷对谁这样,即使是……”

艾莉说到这里忽然脸色一变,赶紧咬唇住了口。

然而我已经察觉她话中的古怪,即使是?感觉接下来应该是个人名……即使是谁呢?

她究竟还有什么瞒着我?

我看着艾莉,心里忽然觉得有股不安,正欲深问之际,蓦地从身后传来苍哑的怒喝:“好大的胆子,谁允许你坐下?!”

我皱眉,不用转头也知道这个讨人厌的声音,是出自老头那张嘴。

只见艾莉几乎是立刻弹跳而起,白净的小脸布满惊惶恐惧,低头微颤着声道:“对……对不起……老太爷……”

我一看可气不过了,立刻慢条斯理地站起,挺身护在已经吓得六神无主的艾莉面前,

“是我要她坐下的,你吼什么?”

一见到他我就有气!我真想不明白这种固执又残酷的人种怎么会还存活在世上?

“哼,原来是你。”老头斜眼睨着我,缓缓踱步而来,“我就说了,不三不四的女人就是这样,连带让我的仆人也跟着没规没矩!”

我愈听怒火愈是高涨。

“请注意你的用词好吗?谁不三不四了,你自己才是自私无情、固执古板又残忍的臭老头呢!”“你——你竟敢这样出言不逊?”老头气得口齿不清,“简直没教养!翊居然还带你回来、捧在手心里当个宝?哼,果然是那女人生的儿子,和她一样,让人看不起。”

“你你你……给我闭嘴!”我大吼,险些冲上前去。

我发誓,我这辈子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有强翊的杀人欲望!

“映洁小姐……”艾莉急急拉住我,“冷静一点啊。”

“我这样说有什么不对?”老头狰狞的嘴脸逸出刻薄的冷笑,“私生子就是私生子,这是永远也无法改变的,若非邱家只剩下他一人,你以为我会把所有的一切都交给他?哼,作梦!”

“你居然这样说翊?他……他是你的孙子啊!”我简直气得头昏眼花。

够了……已经够了!我双拳握得死紧,再从他口中听到任何一句抵毁翊的话,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啊,少爷——”艾莉忽然惊喜地喊。

我们同时回头,果真看见翊抿着唇,一语不发地站立着。

我的心蓦然一痛,我知道翊一定都听见了——虽然他脸上面无表情,可是我感觉得到,他现在很悲伤。

“你回来得正好。”老头无动于衷,似乎伤人的话还意犹未尽,“翊啊,虽然我让你回来认祖归宗,可你也别忘了自己的身份!你不听我的话就罢,但别做出有辱门风的事。”

我感觉翊的身子在瞬间紧绷,我气极,再也忍不住了。

“你这老头不要太过分了!”我甩开艾莉的手,冲上前去,“你根本什么都不懂,不要太自以为是了!”

“洁……”翊轻轻拉回我,摇头。

“不行!我绝不能让他这样伤害你。”我不能坐视翊受这种歧视和委屈而不管——

老头只是冷冷一笑,“哼,翊,看你带回一个什么样的泼妇!”

“你住口!”我不顾翊的阻拦,愤怒地瞪着他,“你以为翊为什么回来?是为你吗?还是从没给他家庭温暖的这座城堡?告诉你,都不是!是他母亲、那个你最瞧不起的女人临终前要翊回家认祖归宗、要他以一个邱家的子孙的身份尽孝道!你以为翊喜欢回来吗?你当真认为翊为的是你那几个臭钱?你太抬举自己了,这些东西翊根本不稀罕——”

我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吼,艾莉在一旁目瞪口呆地看着,翊始终漠然无言,而老头脸色微变,有些铁青。

“那……那个女人怎么可能……”老头气焰消了不少。

“你总是这样固执,从来不肯体谅别人,你有设身处地为翊想过吗?”我的话还没完,仍是愤恨不平地道,“私生子又怎么样?是翊的错吗?又有哪个女人甘心成为别人的情妇?

这一切都是你那个“好”儿子做出来的事!翊的母亲委屈求全、即使被你赶了出去、十几二十年来从没一句怨言,甚至在临终还要翊回来……你替她的艰困痛苦和无怨无悔想过没有?翊自幼得不到父爱,还得承受你的歧视和成见——他是你的孙子啊,他一肩扛起邱家产业,还要应付你自以为是的摆布和精神折磨……你替翊想过没有?!”

“我……”老头的脸色愈来愈死白难看,“住口,别再说了……”

“我偏要说,怎么样?”我怒不可遏,一步一步逼近,“你以为别人事事都得听你的,哼,本小姐不吃这一套!这些年来你对翊做了多少伤害他的事?翊说过一句话没有?他解释过什么了没有?全是你的保守的门第观念在作祟!你只记得他是私生子,你究竟有没有看到翊对这个家的付出?还费尽心力就为了找回你们邱家的“天使的眼泪”——换成了别人早拍拍屁股走人了,只有傻气的翊为了母亲的遗言而留下来让你糟踏!你良心是被狗啃了吗?你怎么忍心伤害这样善良的一个人?你知不知道你好残忍?你怎么可以这样伤害翊……”

我气得红眶泛红,心里好疼。

那个老头一点都不明白,真的好可恶……

“别再说了。”翊一把将我搂住,将我半强迫地带开。

“可是——”我反抗着,心里真的好气。

“没关系的。”他对我一笑,眼里漾着感动的洁情。”我不需要别人明白,只要你懂就够了。”

“翊……”我扑进他怀里,将他抱得紧紧的。

“你……真的找回了‘天使的眼泪’?”

在我们转身离去之际,老头犹豫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翊的脚步一顿,却什么也没说,只是揽着我的肩,头也没回地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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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进了房内,我还是相当愤怒。

“为什么要阻止我嘛,翊?那个老头真的太可恶了,我还没骂够他呢。”我语气有些激动,不明白翊为什么不出声为自己辩解。

“我不在乎,他一向如此,不要紧的。”他平静地在椅子上坐下。

“骗人!”我气冲冲地走到他面前,“你明明就很伤心,为什么要说谎?他说出那样可恶的话,你不可能不在乎的!翊——”

我直直视着他强装镇定的脸,轻叹:“我感觉得到的,我不想看见你的伪装……我只是要你知道,在我面前,永远不要掩饰自己,我希望你以最真实的一面来面对我,好吗?”

他苦笑,伸出双臂将我揽住,很紧很紧。

“从来没有人那样愤慨激昂的为我说话;在这里,没有人敢违抗他。”他将头枕在我肩上,疲惫地叹了长长的一口气,“我不想解释,是因为我知道没用,他只相信他愿意相信的。”

“可是,这样对你不公平的!”我好不舍地抱着他,“他根本一点也不明白,你好傻……”

其实我知道的,除了守着对母亲的承诺,翊心底深处一定也在希冀着,有一天老头能真正接纳他吧?到底,他还是渴望亲人的关心和爱,所以,才这样的默默付出——

“没关系的,翊,虽然我无法代替你的亲人,但是不管经过多久,我都会一直在你身边。”

也许我不能给他亲情,但我有强翊的、满满的爱呀……

“你……原来,你一直都懂……”他脸上写着讶异,而后洁情万千地笑了,“你总是一再让我惊喜,把你绑回来还真是绑对人了。”

“你到现在才知道吗?绑匪先生。”我甜滋滋地微笑,“我只有对你一人特别哦,换成了别人我还不屑一顾呢。”

双颊微红,我仍是大胆地剖白爱意。

我向来就不是畏缩怯懦、胆小内向的女人,如果不说出来,对方怎么会知道呢?只是为了矜持或死要面子而硬着嘴不说,只会徒增两人的距离;因为你猜我猜的游戏,最容易变成钻牛角尖,也最伤人——我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的。

“洁……”他轻唤,一接触到他眸中温柔的绿光,我立刻呆若木鸡、成了傻瓜一个;他柔柔地在我额上轻吻一记,接着缓缓往下,覆住我的唇,给我一个不是很温柔的吻,愈来愈深……

等我好不容易才将他推开,早已是气喘吁吁。

他同样也呼吸急促,修长而略为粗糙的指腹滑过我的颈肩,我身子瞬间僵直,感觉他的唇随之覆上。

“你……这样会害我被艾莉取笑……”感觉他正啃咬我的颈,我喘着气,想起才刚被调侃过的吻痕,不由自主地红了脸。

“别理她。”他仍埋首在我肩上,含糊不清地低喃,随即,我上衣的扣子缓缓被解开,一颗,两颗……第三颗被他用力过猛而扯掉——

“慢、慢着。”我虚弱地出声,发现自己居然很没用的脚软了,半个身子几乎挂在他怀里。

我们怎么会忽然进行到这里?我努力从此刻混沌的脑中找出答案。

他抬眼,原本澄澈的绿眸已转为墨绿,眼里那抹火热令我心慌。

“你知道每晚抱着软玉温香却什么也不能做时,是一种很大的折磨吗?”他的声音低哑,然而蕴藏着的莫名压力却让我忍不住轻颤。

“我……”我竟呆呆地望着他,哑口无言。

我怎么会知道嘛!自从来到这里,我们一直都是同塌而眠的,可我只是习惯且自然的抱着他睡,除了偶尔的吻,从来也没发生过现在这样的情形啊……还是其实是我迟顿得从没有发现身旁睡的是一匹已经苦苦压抑许久的狼!?

“呃,我……我忽然觉得有点渴,刚才艾莉准备的茶点……我去拿好了……”我干笑地开始胡言乱语,手忙脚乱地边扣扣子、边转身拔腿就跑。

为什么要逃我自己也搞不懂,只知道刚才的吻和以往的都不同;而他脸上明显的渴切欲望和侵略让我心慌意乱——

只是才跑了几步,离大门还有一段距离,便立刻被抓回。

我开始在心底喃喃咒骂这间房间真的太大了。

“为什么要逃?我有这么可怕吗?”他轻笑,我感觉他温热的气息在耳畔吹拂,“我又不会吃了你……”语毕,又低低笑开,“不对,我的确是准备要吃掉你。”说着,又再度吻住我。

“翊……”我听到自己愈来愈微弱的嘤咛声。

我闭上眼,发觉除了喘息,我已经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最糟的是,我心里居然还有那么一丝丝的期盼。

忽然,他停下了所有动作。

我疑惑地睁眸,对上他认真而深情的眼,“你不愿意,我们就停止。”

闻言,我瞬间感到一股酸意直冲鼻。

我感觉得到,这个男人是打从心里的珍视我、尊重我。

我与他,就这样四目相对。

吴映洁,你当真愿意吗?真的不会后悔?

我在心里自问,结果发现答案是出乎意料之外的肯定。

而且没有一丝犹豫。

我微笑,忽然感觉心里踏实了。

即使紧张得发抖,我仍是鼓起最大的勇气,伸手揽住他,主动送上自己的吻。

他明白我的答案了,再也没有顾忌。

接下来的情况完全超乎我的想象和控制。

我们快速卸去彼此的衣物,只是我已经不记得我们是从什么时候到了床上——直到最后那股疼痛让我整个人清醒过来。

我简直痛得掉下泪来。

即使我已做好心理准备、即使我明白这是必经的过程,我仍是让痛呼忍不住逸出了口。

什么嘛,小说和连续剧根本写得太浪漫惟美了!

不是花前月下、就是灯光美、气氛佳,男女主角两人恩爱燕好,在小说里通常几笔带过,而戏剧里的镜头不是刻意模糊焦距、就是以放下芙蓉帐,以两道暧昧的人影让人自行想象、再不然就是把最后一幕拍向桌案上那摇曳的烛火之类的……

但事实根本完全不是那个样子!

我咬着牙,痛得整个人僵住了——他也是。

只见他不敢置信,以极慢的速度缓缓低头看着我,脸色难看地忽地爆出一声惊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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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该死的居然是个处女!”

第五章

你该死的居然是个处女——

我简直不敢相信这震入耳膜中的轰隆巨吼。

这什么意思呢?敢情他大少爷是在嫌弃?!

我和他惊骇的目光相对,张口欲言,然而接下来的冲击,却让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当一切都回复平静,我喘息仍未平复,趴在他同样汗湿赤裸的胸膛上,疲累地半闭着眼,觉得彷佛连动一根手指头的力气都没了。

“洁?”他低哑的呼唤轻轻传来。

“嗯?”我漫不经心地应着,已经累得抬不了头。

我感觉他温厚的手洁洁抚着我的发,“真的令我讶异……你竟还是……”

“还是什么?处女吗?”我霍然起身,随即身子因移动而痛得又让我皱眉,“要不你是怎么想?以为我早已身经百战、是个经验老道的豪放女?”

说着,我负气地转身背对他,忽然心觉委屈。

他当我是什么?一对眼就可以立刻上床的女人吗?就算我吴映洁自认是蛮大胆开放的人,但对于这种事,我可也不是随随便便的!

在我这么这么慎重而无悔地交出自己后,他竟还说出这样的话,他这么讶异是什么意思?简直可恶至极。

没想到交出自己的贞操竟是换来这样的质疑和结果——居然不是情人的疼惜爱怜,反而是……唉。

这就是我的初夜哪……我裹着被,心中无味杂陈,不知该哭该笑。

“不是的!”他急急地从身后将我搂住,两具未着寸缕的身躯相贴,我又不争气地脸红,随即听见他性感的低笑声,“我知道你绝不是身经百战——从我第一次吻你的时候就知道了——你是那么紧张和青涩。”

“邱胜翊!”我脸涨得更红,气不过地回过头瞪他,“那一次是你忽然吻我啊,我哪里紧张青涩了?你你你……别可搞错了,虽然你的确是我第一个男人,但可别也以为那是我的初吻,你以为本小姐那么乏人问津、之前都没谈过恋爱吗?”

这些话一冲出口我自己也觉得无聊,我干嘛和他在床上谈论这个呀?

而且我马上就后悔了——因为我看见他脸色蓦然下沉。

“你居然在我的床上提起别的男人,真令人泄气。”他俯下头惩罚似的在我唇上重重一吻,“以后,不准你再提到除了我以外的任何一个男人。”

他话中浓浓的独占意味令我甜蜜得想笑。

我再度将头枕在他肩上,只是当又移动身子,我仍是感到不适地一顿。

“还好吗?”他绵密的吻细细地落在我赤裸的颈肩。

“还好。”我小声回答,脸上的红潮始终没有褪过。

“这么害羞真不像你。”他轻笑,不知是不是要逗我,居然又进一步在我耳边低声道:

“那……感觉好吗?”

“你——”我又羞又气地看着他,“我怎么知道嘛,我又没得比较!”

虽然现在的感觉就好像全身的骨头被拆掉又重新拼装回去一样,但老实说,除了那时

免不了的痛,其他的……咳,其实感觉……呃,很好……

他低低的笑声又飘入耳里,“你果然会打击我的男性自尊。”说着,将我往他的怀里

带,正色洁声道:“你累坏了,睡吧。”

“嗯。”我没再多说什么,因为真的好累——

在他怀里找了个舒适的位置,正准备闭上眼,又听到他喉头发出了有些怪异的呻吟声。

又怎么了?我抬起询问的眼,他苦笑地轻轻警告:“如果你不想明天下不了床,那就别再动了。”我脸一红,乖乖地安分躺好,不敢再动。

只是当闭上眼时,偎着他,我忍不住轻轻扬起嘴角——

说也奇怪,自从那一天之后,老头的态度居然有些微的转变了。

虽然只有一点点,但我仍是感觉得到,老头不再有那副令人厌恶到想扁他的嘴脸——

当然嘴上的冷嘲热讽还是不变,却已没有往日强翊的鄙夷。

翊也有同感,并且和我一样深感惊讶。

我能说什么呢?这简直是神迹啊……

莫非真是我当天忍无可忍的破口大骂起了效用?

若真是如此,早说嘛,我何必隐忍那么久呢?当初就直接来个当头棒喝不就得了——

虽然我真正想做的,是拿根真的棒子往他头上敲。

这样,也不必让翊多委屈那几天了。

时光匆匆,两个星期又过,算算日子,我竟已在这里待了近一个月了。

不过好景不常,我正为他们祖孙两人的关系有些微改善而心喜的同时,另一件麻烦又找上门——

早上,我刚下了楼,便看见一向拘谨而安静的女仆们神色有些怪异,连徐缓的步伐也变急了。

我心生纳闷,正想找个人来问,恰好艾莉迎面走来,我没多想便拦下她。

“发生什么事了吗?”我疑惑着。

“这……映洁小姐……”艾莉吞吞吐吐的,犹豫地欲言又止,“没什么事,你要回房休息吗?我陪你上去。”

好端端的干嘛要我回房?铁定有鬼!是有什么事想瞒我?

“艾莉——”我挑起眉,定定地看着她。

自知瞒不过我,她轻叹一声:“唉,映洁小姐,其实是……”

话尚未完,从城堡大门方向忽然传来人声和骚动。

我朝声源处望去,忽然一个尖细的女音隐隐约约飘入我耳中。

我皱起眉,朝艾莉抛去一个询问的目光。

“她是……老太爷他……”艾莉微垂着头,艰难地开口,边小心翼翼地看我的反应。

“哦?”我深思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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