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西元十二世紀 宋高宗年間
冷寂皎月，萬籟俱寂，顧影自憐的人兒倚著欄杆，對月長吁。
「怎麼?有覺不睡跑來這裡望月歎息?」說話的是劉銳將軍之子劉祿存。
劉祿存生在富貴之家，全身上下散發著一股貴氣，考了貢舉、制舉、武舉，無奈連邊都沒摸著，全落了第，只得靠著父蔭四處與人飲酒作樂。
月影下的少女則是參知政事洪達泊的獨生愛女洪詩涵。
「滿肚子不如意的人哪裡還睡得著。」
「誰得罪你啦?」他也睡不著，是幫來後花園散步。
洪詩涵轉身迎上表哥若有所思的目光。「我聽我娘說翁大哥下個月就要和吳映潔成親了，是不是真的？」
「翁大哥?哪一個翁大哥?」他一時沒反應過來。
「你真是孤陋寡聞，難怪老是中不了第。」洪詩涵嘟著嘴自了他一眼。
努力回想後，劉祿存才恍然大悟地喊道：「你說的是參贊軍事參謀翁瑞迪是嗎?」
洪詩涵一聽到心上人的名字，眼睛旋即發亮，清秀的神韻立時變得璀璨。「你有沒有聽過那樣的傳聞?」
「沒有。」他答得乾脆。
洪詩涵先是一笑，不一會兒又斂起笑。「算了，問你也是白問，你連阿本哥的官銜都要想半天，哪會知道他是不是將娶吳映潔為妻。」
「翁瑞迪是你的心上人?」他明知故問。
洪詩涵不避諱地點點頭，「我不捨得讓他娶吳映潔為妻，像他那樣的男人怎麼可以娶個雕塑師傅的女兒為妻呢?他們的身份地位根本不相襯。」
「因為吳映潔有絕世姿容，這一點可以彌補她出身寒微、不如人之處。」他笑了笑。
洪詩涵瞪大眼不服氣地道：「你認識吳映潔?」
他點點頭，「我一直盤算著討她作妾。」
「妾?」洪詩涵不以為然的驚問。
「娶她為正室是不可能的，我爹不會同意，妾就沒那麼多阻礙，我要收藏她的美貌，替我生下漂亮的子嗣。」劉祿存覬覦佳人已久，卻苦無機會下手。
「你少做白日夢了，吳映潔馬上就要嫁給阿本哥，哪裡有你的份!」她討厭男人像呆子似的迷戀著窮酸女吳映潔。
劉祿存愣了愣。「消息可不可靠?」
「我娘不會騙我。」洪詩涵短歎一聲。
「吳映潔嫁給翁瑞迪，實在太可惜了。」他喃喃自語，翁瑞迪根本配不上白淨絕色的吳映潔。
「你說什麼?嘀嘀咕咕的!」洪詩涵偏頭盯著他。
他回過神，「沒什麼，你真的很喜歡翁瑞迪?」
他盤算著某個可行的計畫。
「非常喜歡。」不然她為何站在月下歎氣。
「那好辦，別說我只會考慮自己。」無情無義的帽子他可不想被扣上。
「你有什麼好法子?」洪詩涵半信半疑的問道。
劉祿存神秘一笑，「把你和吳映潔調包。」
洪詩涵一驚，老半天才會過意來。「這樣好嗎?你的意思是要在洞房花燭夜時把吳映潔劫走?」
「不好嗎?這可是最沒有殺傷力的方法。」
洪詩涵不是蠢人，她愛翁瑞迪很久了，但要她冒著被新郎倌轟出新房的險，則是另一回事。
見她猶豫，劉祿存接著往下說：「怕什麼?」
「我不要心不甘、情不願的丈夫。」她回答。
「到時候生米煮成熟飯，他縱有千百個不情願也要負責，何況你是副宰相的掌上明珠。」劉祿存之所以這麼熱心，完全是為了自己，做個順水人情給表妹，好方便成全自己。
洪詩涵沉吟了半晌，黑眸骨碌碌的轉著。「不好，我不想勉強阿本哥。」
「為什麼?」這下子劉祿存可急了。
「你沒聽過強摘的瓜不甜的道理嗎?」她有她的矜持。
他傻了眼，「你這麼有原則，最後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人家雙宿雙飛。」
「我沒說要眼睜睜的看他們雙宿雙飛，我有我的盤算。」
劉祿存瞇起眼，靜待下文。
「也許你不會同意我的計劃，可這卻是一勞永逸、對大家都好的辦法。」她不得不對吳映潔狠心些。
「是對你好吧?對大家未必是好。」他太瞭解他這個詩涵表妹了，若她不考慮他方才提議的法子，代表她不想明取豪奪，怕壞了和翁瑞迪可能的良緣，那麼她心理的如意算盤肯定只會對她自己有利。
月光下的詩涵表妹看起來裊娜動人，和吳映潔纖潔無塵的美各異其趣，奇怪的是偏偏他和翁瑞迪皆鍾情於綺年玉貌、人間絕色的吳映潔。
「我爹說女真人黃世明領導的金國非常仰慕漢地文化，渴望咱們漢人的禮儀風範，近年來積極推動與漢人混血通婚……」她停頓了下，觀察表哥的反應。
「你想把吳映潔送給金人?」劉祿存一想到此就頭皮發麻。
「猜對了一半，半個時辰前我不知道你也喜歡吳映潔，所以打算徹徹底底的把吳映潔送給金人；現在明白你想娶人家為妾，自然不好壞了你的好事。」
「你想怎麼做?兩全其美並不容易。」他懷疑表妹會有什麼好方法。
「是不容易，可也不難，吳映潔現下孤身一人，滿腦子只想將她爹的雕塑技藝發揚光大，我可以告訴她金國有個一流的雕塑師傅，誘她前去金國。」
「然後呢?」
「再來就得看你自己的本事了。」她不想趟這渾水。
「你淮備怎麼向翁瑞迪解釋?」
「簡單，我會告訴阿本大哥，吳映潔許是愛上了金國人，待在金國不回來了。」
「咱們不可能老死不相往來，你的說法可能會被翁瑞迪質疑。」
「反正船到橋頭自然直，到時候再說。」她無所謂的聳聳肩。
☆☆☆
抹了抹額上的汗，吳映潔一個早上忙了不少事，忙大日正當中，早飯還沒有吃，肚子抗議的咕嚕咕嚕叫著。
正欲往廚房走去時，聽到叫喚她名字的聲音從背後傳來。她緩緩轉身，有些意外的看著平日不愛搭理人的洪詩涵朝她走來；以往每當阿本來找她時，十次約有七次都可以看到她的身影。
而此時，洪詩涵竟然衝著她微笑。
「呃？」
「我帶了些雕漆的顏料送給你。」她遞給吳映潔一籃瓶瓶罐罐。
「送我?」吳映潔不敢接過手。
「是啊，這是金國人送我爹的壽禮，真送錯了，咱們親戚里沒有一個用得著的，我想來想去也許送給你最適合不過。」
「金國和我們大宋不是正打著仗嗎?他們怎會送東西給參知政事大人?」吳映潔小心翼翼地問。
洪詩涵微愣，沒料到吳映潔整日雕塑也會關心國家大事，但她很快就反應過來。
「商人無祖國嘛!還不就是想巴結我爹，方便能在咱們這兒做生意。」
吳映潔看了看看漆顏料，「他們做的是什麼生意?」
「大概想賣他們金國的漆器吧!」洪詩涵故作自然的說。
「金人的雕漆技術不如我們，他們的東西在我們這裡肯定不會有什麼人光顧。」吳映潔不曾聽聞父親讚美過金人這方面的成就。
洪詩涵假裝驚訝地嚷道：「你不知道嗎?金國有位大師級的雕塑師傅，在他手下雕塑的人物、花鳥，甚至佛像都到了出神人化的地步，連我爹看了都讚不絕口。」
吳映潔蹙著眉，「我爹不曾提起過。」
「哎呀，吳老伯死了三年，何況他這一生未曾出咱們大宋國土，哪裡明白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
吳映潔點點頭，「這也是。」
「金人雖是蠻夷之邦，可他們的雕塑作品真的不錯。當然，我是個門外漢，怎麼看也看不出他們是不是有吹噓之嫌，東西是不是真的如他們說的那麼好，技術的精細講究與否還是得靠你們內行人判斷了。」
「你有他們的作品嗎?」她想研究。
洪詩涵搖搖頭，無辜地道：「我爹豈敢收下他們的饋贈，怕被誤作通敵，這些顏料還是他們走時留下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
吳映潔聞言心動不已，父親死後這三年，她獨自摸索更上乘的雕工，近日正有些瓶頸無法突破，求知若渴的她，好想有個像父親一般的師傅提點她。
「你在想什麼?」洪詩涵問道。
吳映潔由冥想中回過神，「沒什麼，你知道那位大師級的師傅住在哪裡嗎?」
「我也不太清楚，據說那位師傅有關節方面的毛病，所以我猜他應該會住在較溫暖的燕京。」洪詩涵心裡竊喜著。看來吳映潔上當了，沒想到她這麼好騙。
☆☆☆
陰山
英姿颯爽的邱勝翊騎著駿馬馳騁於萬山叢沓間，繞過山頭露出一座大湖，周山沉寂，湖光明靜。
與他同馳的是海陵帝黃世明的義子黃亦崟。
兩人在一座孤峰前停下，雙眸深沉的邱勝翊望著壁立千仞，山壁上有一道瀑布宜瀉，長空匹練直奔湖底，迷離的雲氣繚繞，像無路可尋覓。
不知所措的黃亦崟無助的看向身旁不動聲色的邱勝翊，吶聲問：「勝翊，我看小薰不可能會來這裡，我們還是回去吧!」
邱勝翊唇角勾勒出一抹笑，隱隱透著不容置疑的自信，抬手伸出食指。「小薰在那裡。」
黃亦崟怔了怔，目光朝邱勝翊指的方向看去，只見雲氣裡好像藏著木石混造的小房子。
「小薰怎麼可能躲在這鳥不生蛋、雞不拉屎的地方。」黃亦崟皺著眉道。
「她為了要引起我的注意，躲在這裡很正常啊！」
邱勝翊拍馬騎向木石屋，黃亦崟沒有第二個選擇，只得跟上去。
果不其然，黃亦崟推開門即看見他們要找的任性姑娘黃瀞怡，瑟縮著身子躺在石床上。
天冷，床又硬，一個養尊處優的姑娘家哪裡能有好覺睡，細看下粉腮上還淌著淚呢。
像是知道有人闖進小屋，黃瀞怡慌亂的睜開醒，見是自己的親哥哥和心上人，新的淚珠又泉湧面上，很快的像斷了線的珍珠般掉下來。
「你耍什麼脾氣?害勝翊和我急死了。」黃詩杰劈頭就是一陣罵。
「誰教你要來找我?我死在外面給野狼叼走了也是我的命。」
雖然她怕得快要瘋掉，可嘴上還是硬要性幾句，晶瑩的亮眸直勾勾地盯著站在門邊，總是沒來由迷住她的邱勝翊，那兩泓深不可測的幽邃深潭，已經將她的芳心完全擄獲，無時無刻不擾亂她。
「威廉，別理她，她要是再這樣不識好歹，就任由她讓野狼叼走。」他太瞭解女孩兒單純的心思，想要得到喜歡的東西，發發小姐脾氣也很正常。
轉身正欲離去，黃瀞怡由石床上躍起，衝向邱勝翊，死命的纏住他的手臂。
「邱哥哥，你不要不理我嘛!我答應你，我會乖乖的，我會識好歹……」
「不准哭！」他厲聲輕吼。
黃瀞怡立刻止住淚，揩了揩淚珠，「我不哭了，邱哥哥，我不哭了，我什麼都聽你的。」
黃亦崟搖頭笑了笑。「我就知道非找勝翊來才有辦法治你，你總是這麼調皮。」
黃瀞怡委屈的嘟嚷：「我才沒有調皮呢!」
「還不認錯，咱們為了要找你耽誤了回燕京的時間。」
黃亦崟不高興的瞟了一眼妹妹．
邱勝翊巧妙地甩開緊纏著他手臂的纖腕，平板的道：「你的馬呢?」
「不見了。」她垂眼低語。
「怎會不見了?」黃亦崟不可思議的看著她。
「又不是我的錯，這裡霧氣這麼濃，也許馬兒要到湖邊喝水迷路了嘛！」她又想要哭了。
「為什麼不把馬拴好?」黃亦崟覺得自己和大伙而寵壞了妹妹黃瀞怡，才養成她凡事無所謂的脾氣。
「夠了，我們得趕緊追上班師回燕京的軍隊。」
邱勝翊不耐煩的打斷兄妹兩人的抬槓，然後以手指吹出一聲清脆的口哨，頓了一下，又試了兩次，屏息以待不久，風聲裡多了一種聲音。
站在三人旁邊的兩匹壯馬嘶鳴回應。
「是『奔兒』。」黃亦崟欣喜若狂。
林蔭中，無人駕馭的奔兒朝他們馳來，它依偎的不是騁它來的主人，而是方才吹口哨讓它順利識別方向的邱勝翊。
「勝翊哥哥，咱們待在陰山，別回燕京好不好?」
黃瀞怡感傷的懇求。
「你瘋了，父王還要靠勝翊幫他打天下，你卻教他不要回燕京!」
「走了!」邱勝翊說這話時已躍上馬背，不再贅言，拍馬離去。
「勝翊哥哥——」黃瀞怡在後頭喊著。
「沒有人能夠左右勝翊的意志，他是做大事的人。」黃亦崟意有所指的看向黃瀞怡。
「我沒有不讓勝翊哥哥做大事啊，但他這回不是要替父王打天下，而是要找個女人替他生孩子。」
新的眼淚奪眶而出，可伶兮兮的她，百般無奈。
「這是父王的意思。」黃亦崟公正地道：「何況像勝翊這樣了不起的英雄人物，不趁年輕時留下血脈，豈不可惜。」
「我可以替勝翊哥哥生孩子，父王為什麼不依了我?」
「你不是漢人。」他說出事情的關鍵。
自從黃世明篡位稱海陵帝后即想著要統一中原諸民族，對於漢地文化更是仰慕不已，為了達成逐鹿中原的野心，他必須將女真和漢人的血液相混，讓漢人在不知不覺中接受兩國合而為一的事實。
所以海陵帝決定以身作則，不只是已身得宋人絕色而妻之，他的得力愛將邱勝翊也將在他的指示下帶頭作用，讓宋女生下金國的子嗣。
「父王太不講理了。」
「這是沒有辦法的事，連你和我都將被迫同漢人成親。」
「什麼麼！」黃瀞怡以為自己聽錯了。
「李銓帶來的消息是這麼說的。」
「我不要，我只想嫁給勝翊哥哥。」她才不要嫁給不認識的宋人。
「你以為父王的命令我們有機會反抗嗎?」
黃瀞怡一臉不馴。「我才不管咧，父王並不是我們親生父親，他沒有資格命令我們娶誰、嫁誰。」
黃亦崟獲慌張的摀住妹妹的嘴。「你想死啊，怎麼把這話說出口！」
黃瀞怡揮開兄長的手，「這裡又沒有別人，為什麼不能發牢騷？」
「牢騷話說習慣了在不適當的場合就會衝口而出，你要是不想被砍腦袋最好安分些。」這不是嚇唬人的話，從小他看過太多血腥殺戮了。
「我不能眼睜睜看著勝翊哥哥娶漢人為妻。」
「別說傻話了，勝翊不過把你當小妹妹看待，就算他不娶漢女也不會娶你。」他必須狠心潑醒妹妹。
「胡說，勝翊哥哥很喜歡我、很在乎我，如果他不在乎我、不喜歡我，為什麼我跑來這裡他會心急如焚的來找我?」她不服氣的反駁。
黃亦崟短歎一聲，「心急如焚的人是做大哥的我，不是勝翊，勝翊之所以來是我拜託他來的，你不要想太多。」
「你亂講!」
「走吧！不管是不是我亂講，時間會證明一切。」
黃瀞怡心不甘、情不願的道：「我不想回燕京。」
「勝翊不會為你留在陰山。」
「我去求他。」
「你怎麼這麼固執?」他可惱火了。
黃瀞怡哭喪著臉。「我愛勝翊哥哥不行嗎？」
「不是不行，而是很困難。好吧，你想贏得勝翊的愛就必須去燕京，在陰山苦等是行不通的。」有這麼死心眼的妹妹，有時未必是福氣。
「你是我妹妹，我自然會幫你。」
☆☆
燕京
海陵帝黃世明一直有南進的企圖，自負而野心十足，遷都燕京後，他的目標是南遷汴京，統一中國。
此時，吳映潔站在地廣大眾的燕京大街上，不是不知道孤身女子在異鄉恐會遇上什麼不好的事，可「金國有個雕塑大師」的說法實在太誘人，無論會將她推向何種險境，她都不在意。
「鬼鬼!」
這裡不可能有人認識她，吳映潔緩緩轉身，好奇誰和她同名同姓。
是楊暐婷!
吳映潔有他鄉遇故知的驚異。
「你怎會在這裡?」楊暐婷問她，眼睛瞟向吳映潔手上的布包。
「我來找人。」吳映潔朝楊暐婷悅然一笑。
楊暐婷與她，同住一個街坊，兩人孩提時喜歡一塊上屋後的山坡摘野花。
「找誰?」楊暐婷熱心的問，「這裡的人我差不多全認識，你想找誰?」
「我聽說金國有位大師級的雕刻師，我想求教於他。」吳映潔覺得自己很幸運，才踏上這塊土地，就遇著兒時好友。想來不用花太多時間定能找到她要找的師傅。
楊暐婷偏著頭想了想， 「我不記得這裡有誰的雕工比你爹行的，你是不是聽錯了?」
「洪詩涵告訴我的。」她沒理由騙她啊。
「洪詩涵的話不能全信的，她心眼多，誰知道會不會說謊誆了你?」楊暐婷一根腸子通到底，有什麼說什麼，不怕得罪權貴。
「洪詩涵有什麼理由誰我?」吳映潔想不透。
楊暐婷聳聳肩，抬頭看向蒼穹，「天陰了，也許會下雨了，你先到我家住下，再拜託我哥替你打聽打聽。不過，別抱太大希望，就我記憶所及真沒有那樣的人物咧。」
「冒昧到你家會不會太打擾？」吳映潔猶豫著。
楊暐婷拉過吳映潔的手臂，友善的道：「不會我家房間多得是，多你一個人反而熱鬧，何況我哥喜歡你，肯定歡迎得不得了。」
「小煜喜歡我？」她呆住。
「是啊，我哥單戀你很久了，不敢明白告訴你，可你一直不解風情，所以我哥才帶我遠走，來到燕京。」
吳映潔對男女之事無意追尋，她一心只想把父親留下的教藝發揚光大，兒女情長只會耽誤她的心願，她不能在這個當口打亂已開始的計劃。
「暐婷，若是這樣，我更不能和小煜見面。」
「為什麼?」
「我不想吹皺一池春水，也許你哥寧靜的心湖並不希望被我攪亂。」她客氣的解釋。
「攪亂就攪亂，反正你又沒嫁人，我哥也還沒娶，不是正好?」楊暐婷異想天開，看看能不能幫哥哥追到大美人吳映潔。
「我不想把事情複雜化。」
「天就要黑了，方圓百里之內就我家一間漢人開設的客棧，你初來年到，能住在舊識的地方比較安全。」
這話十分具說服力，吳映潔明白自身的安全問題確實是在金國唯一的隱憂。
見吳映潔似有動搖，楊暐婷續說：「也不知怎麼，最近金人對咱們漢人特別感興趣，身體健康的男人，或稍具姿色的女人幾乎都被他們當成婚娶的對象，要不是我哥在這地方上有些影響力，我可能也得被迫嫁給金國人呢!」
吳映潔忐忑不安的；「沒有王法嗎?他們怎麼可以強迫百姓嫁誰、娶誰?」
「黃世明的話就是王法，我們也沒辦法。」楊暐婷無奈道。
「他為什麼要這麼做?」吳映潔不解。
「我聽我哥說，黃世明想將金國人裡優秀的血統混上咱們漢人優秀的血統，進而養出更強悍的下一代，所以他近來積極推動兩族聯姻。」
「混血?」吳映潔突有不寒而慄之感，莫名的恐懼湧上心頭，一股不祥的預感浮現。
「你怎麼了?」楊暐婷看著臉色蒼白的成珞擔心的問。
吳映潔回過神，勉強在嘴角扯出一抹脆弱的微笑，「沒什麼，有些心慌罷了。」
「住我家吧!若沒讓我在街上遇著你便罷，既然遇上了自然不能讓你落難街頭，要是給我哥知道了會罵死我。」楊暐婷不放棄任何湊和吳映潔和哥哥的機會。
吳映潔軟化，楊暐婷的盛情難卻，或許住在同鄉家裡，方才不祥的預感會不攻自破。
